两个人吃了饭后,楚凌冬载着郁禾回了于蓝园。
    经历了昨夜那一场,再次回到于蓝园,郁禾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
    虽然实质上两处并没有什么区别。但在那里,楚凌冬的气息太浓烈,如影随行,让他的心总是鼓动不已。
    而楚凌冬倒是想把郁禾留在那边,但一来没人做饭,二来郁禾时不时地去解郁堂,也不方便。
    或许,要给他买辆车了。楚凌冬盘算。
    回去后,两人似乎进入了相安无事的模式。郁禾照例上了楼,而楚凌冬则先到一旁的书房处理公事。
    郁禾把腕上的手表摘了下来,放进盒子。想了会儿,拉开床头柜。
    床头柜里放的是许安的私人物件。身份证、银|行|卡与一块旧式手表。
    郁禾犹豫挣扎了几秒,还是把许安的东西拿了出来,放进包装袋,收到壁橱的抽屉里。然后把下午买才的腕表,放了进去。
    他自己没有觉察,心里的不安是明确的,喜悦与甜蜜却也是真实的。
    做了二十多分钟的体操,冲了澡。李妈又送上来熬制好的燕窝粥。
    熟悉的节奏与氛围,让他安心了不少。
    而在那边,郁禾则无时无刻被楚凌冬所影响,所操纵。
    也让他在混乱中迷失自己。
    正喝着粥,楚凌冬从书房那边过来。与平时的时间相比,要早很多,这让郁禾有些措手不及。
    “喝什么呢?”楚凌冬走了过来。
    “要不要让李妈也给你来一碗。”看着楚凌冬感兴趣的样子,郁禾提议。
    “不用。”楚凌冬却抓住郁禾握着勺子的手,低头吃了一口。
    他不过是想尝尝郁禾的味道。
    第四十二章
    楚凌冬就着郁禾的手吃了口粥, 才松开他。郁禾好一会儿才能接着吃下一口。但嘴里的粥就有点食不知味的感觉。
    “你脸上的创可贴要换了。”郁禾找了一句台词。
    “那我先冲个澡。”楚凌冬说。
    离近了, 就看到楚凌冬嘴角的创可贴已卷了边,没盖住的指甲印子也渗了点血。
    虽然贴了这个东西, 也并不影响楚凌冬给人的观感。在选购腕表的时候,导购员总是有意无意地去看楚凌冬,郁禾也不是不知道。
    同身为男性, 楚凌冬看起来要阳刚很多,总是能吸引大多数女性的眼光。而这具身体,就细弱了很多。
    忽然,郁禾想到了自己。
    不知道自己本来的身体, 落在楚凌冬的眼里,会有个什么样的反应。
    这个念头一闪, 郁禾立即觉到了危险,忙熄灭了这个让他害怕的假想。
    郁禾放下碗,找出药箱。他入驻不久, 就添置了这个东西。郁禾从里面拿出酒精棉球与创可贴。
    一会儿, 楚凌冬从浴室里出来, 穿得倒挺整齐, 难得的上下身套装。
    果然脸上的创可贴也撕了下来。
    郁禾还以为只是指甲印,没想到连块皮都抠了下来。有点深。
    郁禾有些可惜,没半个月, 这脸大概是好不了。
    郁禾把酒精棉球与创可贴替了过去。
    楚凌冬接了过来,问了一问:“你不给我换吗?”
    “一般我们主张几岁的小孩,也要学会基本护理。”郁禾坐在了床上。
    楚凌冬牵了牵嘴角, 坐回到沙发,也不对着镜子,用棉球蘸了蘸指甲印,估摸着位置,就把创可贴贴在了嘴角上。
    “有大点的吗?”
    大点的就是医用敷贴。不知道楚凌冬用来做什么。
    楚凌冬说着,拉开衣领子。
    郁禾这才发现,他脖子下面也贴了块。尽寸很大的敷贴。
    楚凌冬毫不在意地把敷贴撕了下来。
    郁禾几步走了过去,把他的衣领子扯开。
    伤口不是多长,不过5厘米的样子,但很深,也没怎么出血。
    “怎么没听你说,这里还有伤口。”郁禾声音听起来很生硬。
    “没多大的点事,而且也处理了。”
    “有事没事,我说了才算。”郁禾说。
    楚凌冬这才抬起眼睛,看向郁禾。
    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郁禾在发怒。
    与郁禾相处这么久,他一向都是举重若轻的样子。纵然是一开始他对他的挑衅,到现在的逗弄,郁禾也都是克制理性,有理有节。
    他很少看到郁禾真正发怒的样子。
    “这是什么东西给戳的?”郁禾问。
    的确是戳的。
    一大早楚凌冬赶工地,那批倒房的子女纠结了一帮人前来闹事。
    因为双方早已达成协议,现在这事就闹得就没理没据,工地上的负责人不服气,便处理得不够冷静,楚凌冬赶去的时候,两方正在起冲突。
    特别是其中几个中年妇女更是情绪激动,娘家分的钱与房,因为是嫁出去的姑娘,家里的老人都给了儿子,这让她愤愤不平。
    一时间情绪上来,就推推搡搡起来。
    楚凌冬到的时候,双方都正闹得不可开交。楚凌冬一方面让报警,一方面去拦架。推搡间,一个女的嚎啕大哭,说楚凌冬摸了她,占了她的便宜。
    楚凌冬气到没脾气,掉头要走,没想到女的便一头从背后撞了过来,他身体往前一趔趄,工地上水泥柱子上突出来的一根铁丝斜穿了上去,当时就火辣辣地疼。
    等警察赶到,双方事态平息,余胜把楚凌冬带到就近的乡镇卫生所,擦了酒精,消了毒。
    “为什么没打破伤风?”郁禾问。
    “这点伤需要打吗?”楚凌冬不以为然。伤口不大,也没怎么出血。
    而且在卫生所消毒时,当地的大夫也没说。
    “破伤风病死率40%,重症患者达70%。而破伤风梭菌感染除了开放性骨折,更多的是来自带铁锈、小而深的刺伤。像铁丝、铁钉,就极易感染破伤风梭菌。这种伤口,没怎么出血,更不能贴这种封闭式的敷贴。”
    郁禾的脸色很难看。
    楚凌冬微仰着头,看了郁禾片刻,放缓了声音 ,“那么现在我该怎么做?”
    “到医院打针。”郁禾脸色依然是僵硬的。
    楚凌冬点点头。
    他倒并不觉得非去不可,只是不愿违逆郁禾的意思。
    “我明天一早就去打。”
    “现在就去。24小时内是最佳有效期。”郁禾说。
    楚凌冬审视着他,过了会儿,轻声问,“你很担心我吗?”
    郁禾张着眼睛,好一会儿才哑着声音说,“我是医生,当然会担心。”
    对于郁禾给出的标准答案,楚凌冬只有苦笑。
    楚凌冬去了医院。郁禾暂时松了口气,但只一会儿,又担心起来。
    破伤风针要做皮试,如果对疫苗过敏,要么脱敏注射,要么就只能打免疫蛋白。
    但脱敏注射存在一定风险,现在医院基本已不提供,但要注射免疫蛋白,只能防疫站提供。
    而以他的经验,这个时间点,防疫站根本不会开门。而不开门,就只能到明天,过了最有效的24小时。
    郁禾就有些心烦意乱,而且相当自责。
    就看到楚凌冬嘴角的伤口,怎么就不多问上一句呢。
    其实破伤风污染率虽然很高,发病率却低。只占污染者的1%2%。而且虽说是最佳注射期是24小时,但过了24小时依然有效,只不过效果可能没那么好。
    但关心则乱,郁禾就辗转反侧地睡不着。
    三个小时后,楚凌冬推门进来时,郁禾依然清醒着。楚凌冬也没有开灯,只是放轻了手脚,直接进了浴室。一会儿,里面隐隐约约的,有些细水流动的声音。
    朦胧中,楚凌冬从浴室走了过来,但并没有躺下,而是在坐在床头,似乎垂着首凝视着他。
    “打针了吗?”郁禾呢喃地问了一句。
    “嗯。”楚凌冬说着,在他唇上落了一个轻吻。
    郁禾一颗石头落了地,放下心来。下一刻,便坠入了梦乡。
    因为工地上的事,以及时值年末,楚凌冬更忙了。连着几晚都不见他的身影。
    郁禾的孕状也越来越明显。
    在他借居这具身体之初,他只是感到形体上的差异与异样。
    时间长了,也就习惯了。加之楚凌冬时不时地挑逗与爱抚,虽然郁禾并不表示欢迎,但换个角度,也说明这具身体,其实并没有他认为的那么异样与难以接受。
    但现在,随着胎儿的成长,身体激素水平越来越高,开始从身体上,情绪上各个方面对他影响,郁禾开始尝到苦头。
    小腿有些水肿。胸部居然也开始胀痛。当然,还有一些不可描述的反应。
    郁千里针对他的状况,又给他调制了中药,但依然嘱咐,不要过长时间站立,要适当运动。当然,最重要的是保持心情愉快。郁禾都一一答应了下来。
    因为楚凌冬不见人影,郁禾也不愿意整天闷在屋里,依然时不时地来解郁堂。
    郁禾一来,陈敏的工作压力少了一大截,而且郁千里也莫名地会心情大好,陈敏几乎是盼着郁禾的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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