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上菜的丫鬟吓得惊叫。
    众人纷纷奔过来,喊,“侯爷。”
    魏昭在女眷桌上,跑过来,跪在地上,惊慌地叫喊,“侯爷!”
    花厅里一片骚乱,徐老夫人扶着丫鬟上前一看,儿子倒在地上,不省人事,徐老夫人颤抖着声叫,“曜儿,你怎么了?”
    大夫人赵氏忙招呼人,“快把侯爷抬回房去,八成酒喝多了。”
    徐曜贴身几个小厮七手八脚把徐曜抬回二房东院,小厮留白骑马出府找大夫。
    徐曜躺在卧房床上,徐家人等聚在堂屋里,没成想一场喜宴演变成悲剧。
    小厮留白领着一个中年人匆匆走进房门,徐老夫人上前迎着,大夫行礼,“拜见老夫人。”
    徐老夫人愁眉紧锁,“大夫,我儿吃酒,不知道误食了什么东西,喜宴上昏倒。”
    “老夫人别急,带我看看。”
    大夫观察一下徐曜的症状,为徐曜把脉,徐家人都紧张盯着大夫,一会,大夫把徐曜的手放回去,起身,朝徐老夫人躬身一揖,“老夫人,燕侯中毒了,我猜测是侯府喜宴酒菜里下了毒,侯爷身上的毒很奇怪,我从来没见过,恕我无能为力。”
    徐老夫人头一晕,差点站不住,如果不是两旁丫鬟扶着,徐老夫人要晕倒。
    魏昭面带疑惑地问;“大夫说喜宴酒菜中毒,喜宴阖府的人都吃了,唯独侯爷一人中毒,这事奇怪了。”
    大夫道;“夫人,一般这种酒宴菜肴里下毒可能性很小,在酒里下毒可能性较大,我这也是按照常理分析,具体不得而知。”
    大夫说完,医术解不了毒,告辞走了。
    徐老夫人命人,“再去请大夫,快去,这次把萱阳城里好大夫都请来,看有没有识得侯爷身上毒的。”
    这次小厮先后领了六七个大夫,走时都摇头,有一个大夫道;“这种毒实非平生所见。”
    魏昭看徐老夫人着急,怕上了年纪急坏了,安慰婆母道;“母亲别着急,我已经给侯爷服用解□□丸,侯爷身上的毒即便不能解,可控制毒蔓延。”
    徐老夫人抓住魏昭的手,“儿媳,你可有什么法子?”
    魏昭道;“侯爷身上的毒儿媳不能解,儿媳的师傅乃是解毒高手,精通医术,儿媳带侯爷去找我师傅,我师傅一定有办法。”
    徐老夫人道:“孩子,你师傅是何人?我怎么没听你说过。”
    “母亲,儿媳的师傅是云霞观的闲云道长。”
    徐老夫人很意外,“孩子,原来闲云道长是你师傅,闲云道长老身听说过,乃世外奇人,不理凡俗之事,从不出山,既然是儿媳师傅,只有儿媳出面闲云道长能出手救曜儿。”
    魏昭道:“母亲,侯爷暂时没有性命之忧,晚间天冷,等明日儿媳带侯爷去找师傅。”
    徐老夫人略安心,想起下毒之人留在侯府,此人不除,还要害人。
    酒菜大家都吃了,所有人都没事,唯独徐曜有事,徐老夫人在宅门里这些年,经历的事不少,想明白问题一定出在慕容蕙敬的那杯酒里,拷问端酒的慕容蕙的小丫鬟。
    刚动用家法,小丫鬟受不住,就全招了,说出看见慕容蕙在酒里下毒,叫她端上来,她惧怕慕容蕙不敢出声,只能眼睁睁看见侯爷喝下去。
    徐老夫人把徐府的主人叫到积善堂,四爷徐询和慕容蕙也在其中,只有二房徐曜躺在床上,魏昭守在徐曜身边,夫妻俩没在场,徐老夫人喊了一声,“把人带上来。”
    侍候慕容蕙的小丫鬟被人带了上来,跪在堂上,徐老夫人厉声道;“你把事情经过说一遍。”
    小丫鬟战战兢兢地看了慕容蕙一眼,道;“奴婢看见蕙姑娘在酒里洒了粉面,奴婢当时不知道是什么,按照蕙姑娘的吩咐端酒上去。”
    小丫鬟叩头道;“奴婢真不知道是毒.药,老夫人饶了奴婢吧!”
    慕容蕙身上还穿着大红喜袍,上前跪倒,没有一丝惊慌,替自己辩白,“老夫人,今日是蕙儿和四爷的大喜日子,蕙儿为何要害侯爷,蕙儿承认,不能给四爷当正妻,也曾怨过侯爷,但也不至于下毒害死人命,老夫人看看蕙儿身上这身喜袍,是四爷命人给蕙儿做的,正红色的,四爷承诺这一世不娶妻,把蕙儿当妻,蕙儿是老夫人看着长大,老夫人亲自教养,难道老夫人不相信蕙儿吗?”
    四爷徐询也撩袍跪倒,“母亲,蕙儿她不可能做出这种事,母亲就该审这小丫鬟是何人指使,诬陷蕙儿的?她目的何在!”
    “四弟问得好,背后何人指使?”
    魏昭走了进来。
    站在慕容蕙面前,“蕙姑娘,是时候揭开你的真实身份,你的母亲出身慕容部落,而你的父亲是段氏鲜卑人,现在辽东刺史张俊联合段氏鲜卑举起反朝廷的大旗,皇帝下旨命燕侯出兵打辽东和段氏,你害侯爷目的何在?背后何人主使不言自明,替你传递消息的侯府厨房管采买的赵忠已经交代了。”
    屋里所有人吃惊地看着慕容蕙,徐询盯着她问:“蕙儿,这是真的吗?”
    慕容蕙身份暴露,沉默不语,任何狡辩都是徒劳的,徐曜已经把自己的底细查清楚。
    徐询不敢相信,“二嫂,就算蕙儿是段氏鲜卑人,她为何要害二哥,二哥跟段氏鲜卑有什么冤仇?”
    难怪徐曜恨铁不成钢,徐询没长脑子还是被女人迷昏了头,魏昭哂笑,“四弟,皇上下旨,命你二哥率领燕军打辽东和段氏,这是其一,这其二难道四弟真不明白还是装糊涂,慕容蕙从来都想做你二哥的妾,不是四弟你的妾,因爱生恨。”
    徐询不敢置信,盯着慕容蕙,“二嫂说的都是真的吗?我想听你亲口说给我听。”
    慕容蕙抬起头,冷漠地看着徐家人,“不错,她说的都是真的,我一直想嫁的是你二哥,我嫁给你是为了利用你,达到我害徐曜的目的,徐曜他把我看成侯府下人,说我不配,不如他房中的丫鬟,他羞辱我,我恨他,我有段氏鲜卑血统,段氏鲜卑联系我,要我做事,如果徐曜他不这样绝情,我也不能帮段氏,他们和我什么关系,你徐家养育了我,高高在上,我就该感恩戴德?你们真瞧得起我吗?我出身卑贱,不配你徐家人,你徐家想把我怎样处置随便你们。”
    慕容蕙破罐子破摔,徐家人饶她一命,她又能好到哪里,离开徐家,她不能回段氏荒漠之地,世上还有她安身之地吗?。
    徐家人都沉默,徐询痛心地道;“不管我们徐家别人怎样看你,我徐询对你怎么样,难道你不知道吗?我只是你利用的一枚棋子,你对我公平吗?就算我二哥对不起你,徐家人都对你不好,我徐询有对不起你吗?”
    慕容蕙看徐询,脸上显出愧疚,“四爷,你没对不起我,是蕙儿对不起你,以后你好好娶一房妻子,就当从来没有蕙儿这个人好了。”
    徐老夫人恨道;“我徐家养了一个白眼狼,你如果还有一点良心,把解药拿出来给曜儿。”
    慕容蕙头低下,“我没有解药,这包药是段氏的人给我的。”
    徐老夫人终究心软,抬手,“你走吧!就算徐家报答你父亲当年的恩情。”
    慕容蕙叩了三个头,爬起来,缓缓地朝外走去。
    徐询这回没有叫住她,
    榆县,魏家老宅。
    雪下了一夜,早晨推开门,院子里青砖地上铺着一层白雪,老宅后院有一处不大的园子,园子里有几株梅树,魏昭跟萱草站在梅树下,书香走来招呼,“夫人,侯爷找夫人,问夫人去哪里了?”
    “我刚出来一会,侯爷找我做什么?”
    魏昭名义上陪着徐曜养身体,自从到榆县魏家老宅后,两人同起同卧,共浴,并坐操琴,晚间灯下看书,徐曜从背后搂着她,魏昭看书,他看她,天晚了,两人就做夫妻间该做的事。
    两人日日黏在一处,魏昭到后院看梅花,才出来没盏茶功夫,徐曜到处找她,魏昭叹息,“侯爷这是闲着无聊。”
    镇日缠着自己,魏昭连喘息的时间都没有。
    魏昭带着两个丫鬟回屋,徐曜看见她进门,问;“你去哪里了?”
    “我出去透透气。”
    魏昭解开斗篷,递给书香。
    几匹马停在魏宅门口,几个人下马,叫开门,牵着马走进院门。
    小厮留白进屋回禀,“侯爷,汤先生、章先生、许将军来了。”
    徐曜在前院书房里接见三个人,汤向臣三个人走进来,许渭打量一下书房布置,整套红木雕花书案桌椅,书柜架,发出淡淡的书香味,“侯爷,这宅子不错。”
    “当然,夫人吃住讲究。”徐曜懒散地坐在太师椅里。
    汤向臣道:“夫人财大气粗,侯爷挺享受。”
    皇帝萧泓圣旨命燕军打辽东,徐曜还要感谢慕容蕙,他借口身中剧毒,去毓秀山云霞观解身上的毒,名正言顺不出兵。
    他早防着慕容蕙,控制慕容蕙的小丫鬟,事先换了哪壶毒酒,其实,小丫鬟并没有看见慕容蕙下毒,徐曜把那壶酒换下来后,拿去叫魏昭验,魏昭发现酒水里含有剧毒,小丫鬟指正慕容蕙也是徐曜安排的,早查出府里厨房采买赵忠私通段氏鲜卑,原来赵忠也是鲜卑人,在侯府隐藏很深。
    “辽东战况如何?”徐曜问。
    汤向臣道;“战况激烈,侯爷还可以修养一段时日。”
    许渭看窗外一株梅树,白雪皑皑露出枝头一点红,书房里地上两个炭火盆里压着银霜炭,铜丝罩盖上,温暖如春。
    莫雨在外间煮茶,茶香飘进来,许渭羡慕地说;“侯爷这日子逍遥自在,养尊处优。”
    后面半句话没说,燕侯夫人是绝色美人,燕侯沉浸在温柔乡,乐不思蜀。
    魏昭看徐曜出去了,对萱草和书香说;“我们去河边玩,拿上冰爬犁。”
    有一条河经过榆县,冬季河面结厚厚一层冰,乡下孩子在结冰的河面拉冰排、冰爬犁玩。
    魏昭坐在冰爬犁上,萱草在前面拉,书香在后面推。
    汤向臣等人吃饭去了,徐曜回到后宅,屋里没人,问小厮留白,“夫人去哪里了?”
    留白心想,夫人离开一会,侯爷就找夫人,想说没看见,小厮莫雨说;“奴才看见夫人和两个丫鬟拿着冰爬犁走了。”
    徐曜出生在北地,孩提时候冬季玩耍的游戏都熟悉。
    遂带着留白和莫雨找到河边,还没走到河边,就听见河面传来欢笑声,徐曜看眼前的河水结透明的冰,冰面有一群孩子玩耍,看见河中央的魏昭三个人,爬犁在冰面滑得飞快。
    徐曜把身上的貂裘氅衣脱下,甩给留白,双脚划过去,来的魏昭跟前,接过萱草手里拉爬犁的绳子,套在自己身上,足尖点地健步如飞,魏昭坐在爬犁上,耳边呼呼风声,爬犁在冰面滑过,像要飞起来一样,魏昭清脆悦耳的笑声传来,徐曜飞跑的速度更快了。
    北地过了正午,气温降低,徐曜怕魏昭冻着,带着魏昭回老宅了。
    冬季天黑得早,乡下一到夜晚四周很肃静,大家都早早歇下了,徐曜和魏昭香汤沐浴后上床,房事上,徐曜乐此不疲,魏昭几次要睡着时,被徐曜撞醒。
    也许白日玩累了,晚上徐曜又折腾半宿,魏昭沉沉地睡着了,梦见前世的一些事,像碎片断断续续,拼凑不到一起。
    早晨醒来,天光已经大亮,徐曜也醒了,两人现在悠闲无所事事,不着急起床。
    魏昭回忆起梦中的情景,刚醒来声音略带沙哑说;“我昨晚做了一个梦,梦到前世的事。”
    徐曜一愣,侧过身看着她,观察她脸上的表情,“你梦到什么了?梦见我们俩个人吗?”
    魏昭神态似乎很迷茫,咬唇摇摇头,“梦见我嫁给信王为妻,信王封我做皇后。”
    她怀疑的目光看着他,“你说我们前世是夫妻,可梦里我是信王的王妃,你说你懂占卜,是不是哄骗我?”
    徐曜狠狠地抹了一把脸,从未有过的无助,阿昭把自己彻底忘了,却偏偏想起了信王。
    他无力地道:“你前世如果真跟信王成了夫妻,为何你一直戴着我送你的玉佩。”
    第157章
    “信王萧重的封地在西南。”魏昭翻过身, “信王是皇帝的亲叔父, 娶王妃了吗?”
    话一出口,她感觉来自头顶的目光,不是善意的, 把下面的话咽了回去,没敢问出口。
    迫于他的压力, 她徐徐转过身去,过了一会,一只大手伸过来,她慢慢呼吸不匀,想拿开他的手, “天亮了, 该起了。”
    “天亮又怎么了,不能吗?”
    昨晚还没够吗?
    话音刚落,他翻身上来,两人成亲后徐曜什么都依着她,唯独在床上要听他的。
    这回魏昭一上午起不来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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