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是谁在车上信誓旦旦说谁会天生骑马,总有个学习的过程?你现在就退缩了?”他他嗓音很淡,偏偏发出来的时候很轻蔑的口气:“也行,那你只要承认你输了,我现在就陪你回去……”
    “谁认输了?”她又一次回嘴道:“我只是,我只是在想我的马要叫什么名字。”
    他勾了勾唇,退到一旁静等她想马名。
    乔暮这时脑子里乱的跟锅粥一样,哪会想什么名字,就连他的马叫什么名字都给忘了。
    眼角的余光看了一眼男人冬夜寒星般的眸,那里面若有似无的闪着轻嘲之色,她闭上眼睛念叨:乔暮啊乔暮,你不能被这个男人看扁,你从小不服输,苏璇离家走了,乔一年整天喝得烂醉,你八岁就知道烧火做饭自己照顾自己,还有什么能难得倒你?
    对,没什么难得倒你。
    冷静,冷静。
    她再睁开眼睛,整个人平和多了,起码脚和手不抖了,说话了一些:“就叫它晨暮吧。”
    刚说完,老板和几个教练同时夸赞:“好名字!”
    他们夸赞恐怕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有傅景朝在,这名字不过就是她临时起意给起的,被这些人一夸好象有多惊艳似的,幸好她有自知之明,不然真当自己才华横溢。
    身边的男人一直没说话,她以为他嫌弃这名字,噘着唇转过脸去,准备面对他的嘲笑。
    殊不知,他眼中像落满了繁星一般,星星点点,耀眼无比,大掌又伸过来,这次没像逗小宠物一样摸她头或是后颈,而是语带惊喜的伸手摸了摸她的脸颊,更似情人间的亲昵举止。
    这么多人呢,他也不怕别人辣眼睛,乔暮别开小脸后退一步,往晨暮那边躲了躲。
    傅景朝牵着自己的马,教练替她牵着马,一起往马场走去。
    路上傅景朝取代了教练,给她讲起了骑马要领。
    “第一,要克服内心的恐惧,动物和人一样,它能感觉到你害不害怕它,你害怕它,它就不会把你放在眼里,不听你命令,你学的就会非常缓慢。”
    他说的第一点就正中她的要害,她点点头,暗自给自己信心。
    “你不是演员吗?”他侧头看她:“你就当今天要拍一场骑马的戏,你先给自己找信心,如果你今天拍不完这场戏,你会怎么样?”
    “被导演骂,没饭吃。”她低下头。
    耳边飘来男人低笑的嗓音:“导演还克扣盒饭?”
    她被刺激到了,气得扭头瞪他:“我说的是演员这碗饭,不是盒饭的饭。”这对于她来说是个非常严重的问题,他怎么能笑得这样肆无忌惮。
    他若有所思的点头,眼睛里却仍在笑,“很好!那么你现在对自己就说这句话,反复说,先来五十遍!”
    现在?
    她左右看看,那老板和另一个教练还跟在后面,加上给她牵马的教练,她这么念要她面子往哪搁?不如死了算了!
    耳朵里又传来男人冷嘲热讽:“要面子还是要饭碗,自己看着办!”
    她一咬牙,边走边念道:“不拍完骑马的戏,就会被导演骂,会没饭吃!”
    他没看她,欠扁的声音却飘过来:“声音太小,听不见!”
    “不拍完骑马的戏,就会被导演骂,会没饭吃!”她索性豁出去了,大声念起来。
    “继续。”他看她一眼。
    “不拍完骑马的戏,就会被导演骂,会没饭吃!”
    “不拍完骑马的戏,就会被导演骂,会没饭吃!”
    “不拍完骑马的戏,就会被导演骂,会没饭吃!”
    “不拍完骑马的戏,就会被导演骂,会没饭吃!”
    “……”
    她一路大声念,将将念完五十遍马场也到了。
    马场非常大,低低的栅栏围在周边,一望无际的绿草坪,生机盎然,令人跃跃欲试。
    乔暮念完最后一句,再看看这马场,突然间不那么恐惧了,胸口像有团气聚在那里。
    她隐隐感觉到,刚才他是为了刺激和鼓励她,让她反复念那句话,是让她不停的给打气,退后一步是悬崖,只能勇往直前。
    傅景朝向教练抬了抬下巴,示意教练把他马牵好,他转而亲自去教她骑马。
    他分别把头盔和缰绳交给她:“第一,新手要戴头盔,第二上马时将缰绳收短,连同马脖根处的马鬃一起握在手中,记住,一定要抓牢缰绳……”
    乔暮现在屏除杂念,专心致志的听着他的讲解,每一个步骤都牢记在心里。
    马场的另一头不起眼的角落,三匹马在旁边吃草,三个或站或靠在树杆上的男人正望着傅景朝的方向。
    房舜嘴里把玩着一片树叶,看着那边道:“哎,哥几个,你们看这画面熟不熟悉?”
    钟思观喝了一口细长身瓶里的水,拧上瓶盖,色眯眯的笑着说:“熟?怎么不熟悉,太他妈的熟了!这不就是傅景朝那小子想教会了他女人骑马,好来个马震么?哥们早看穿了一切!”
    “靠你丫的,会不会说人话?不会说人话给小爷滚!”房舜拿脚踹了钟思观两脚,抬头看着在旁抽烟的欧阳慎说:“你呢?”
    欧阳慎死死的盯着远处两人身影,吐出烟圈说:“他没教过芷荨骑马,芷荨胆小,第一次到马场,看到比她高出好多的马吓得当场就哭了,一边哭一边跑。从那以后,她就再也没靠近马场半步。”
    “可不是。”钟思观揉着被房舜踢疼的腿,皱眉靠过来说:“你说的这事我也记得,不过房少问的是与这个似曾相识的画面,我倒是想起来了,傅司宸那小子的骑术就是傅少教的,当时也是今天这样,手把手的教,严厉得很,能把人刺激得跳脚,不知不觉按照他的思路来学。”
    房舜打了个响指走过来:“对,我要的就是这句话。傅少那小子最擅长的就是心理战,他能把一个纨绔子弟,整天就知道泡女人打架玩车的傅司宸给训练到今天成为娱乐圈举足轻重的大佬级别,可不是靠他奶妈级别的呵护,那完全就是魔鬼式的锤炼,你说他在傅司宸背后吧,他确实在,傅司宸危机关头他总能点拨一二。你说他不在吧,他确实没管过傅司宸,那汉皇全是傅司宸拼了命的折腾上来的,那几年傅司宸跟着了魔似的,眼里只有一个娱乐公司。用这么几年做到如今被人仰望的地步,不可能没有傅少一点功劳。只能说他那个人太会训练人了,真不愧是当年部队里未来首长的预备人选。”
    最后这句话一出来,像是碰到了不能碰的话题,三个男人集体沉默不语,就连悄悄从背后包抄,想杀他们一个措手不及的傅司宸都有点动作停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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