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驱逐出家了。]
    发送完,瞧见指尖沾了灰尘,拿着手机缓步走去卫生间洗手。
    “叮咚”一声,收到新消息。
    [出家?看破红尘了?]
    她哼笑一声,就不信乔西倩她丫听不出她话里的意思,快速打上一行字,没来得及看完就点击发送。
    [老爷子那伙人来了,我图个清静,换了个酒店住。]
    显示对方已接受信息后,轻靠在琉璃台上等回复。
    这次等的时间颇长。
    最后的耐性消失,她点开短信界面看,与西倩的会话里没有找到刚刚她发送的消息。
    难不成发错了?
    半晌。
    当她在思索是不是发错的时候,新消息收入——
    发件人:阿砚。
    短信内容:哪个酒店?
    司浅顿时感觉,心态崩了。
    第45章 chapter45
    对秦砚说谎, 是极其考验智商的,所以自从司浅认识到这点后,总会老老实实选择交代事情的起末。
    比如现在, 一五一十的将今天发生的事情说完, 安静的等他回复消息。
    [注意点,明天我去看看。]
    司浅斟酌着他这句话里的情绪, 觉得妥当后将明天的行程通知他。
    [明天打算陪沈公子去照清寺,不知道秦少爷作陪吗?]
    秦砚回复言简意赅:[当然。]
    互道晚安后, 司老爷子的电话锲而不舍打来, 铃声吵得她有些恼。
    索性关机。
    酒店提供的西餐让她有点食不知味, 只吃了餐前的粥和甜点,顺便从心底腹诽了下沈知周深受万恶资本家濡染出来的洋派作风。
    明明之前还跟他们一起吃咸菜喝白粥的。
    司浅刚下楼,便看见小白夹着烟等在车外, 指尖的烟燃到半截,瞧见人出来立刻碾灭。
    他搓了搓手,视图掩饰自己的尴尬。
    “小白哥哥你不是爷爷的专职司机兼助理吗?”她话语奚落,眯着眼打量他片刻, 毫不留情的拆穿他,“怎么沦落到来送我这种人了?”
    小白顿时汗涔涔,心中默默滑下几串黑线, 二小姐和司董针尖麦芒,他倒成了牺牲者之一。
    “司董他已经回a市了,吩咐我过几天送沈少爷回去。”
    司浅笑了笑,“这算是出差?”
    小白看着她眉眼低垂下去, 侧脸轮廓是毫无攻击性的柔和,这样的姑娘却被司家折磨,他亦是不满司董作风许久,于是忍不住承认:“……算是流放。”
    司浅点到为止,没有继续打趣,“那这几天辛苦小白哥了。”
    “应该的。”
    小白微微笑了下,这就是司浅比司毓讨喜的地方,心尖上时刻篆着“分寸”二字,点到为止,不使对方生厌。
    昨夜下过雨,柏油路上残留着湿漉漉的水汽,被初升的阳光一晒,正以袅袅姿态升腾。
    与清晨的薄雾混杂起,辨不清晰。
    沈知周认床,昨天晚上辗转难眠,此刻眼睑下方布着青色,些许颓然。
    也是,好好的假期,让别人以“照顾”的名义,强行留在不熟悉的地方居住,能睡好才是怪事。
    司浅寻了个舒适的姿势窝进沙发,侧目轻声道:“到照清寺需要一个多小时,你先睡会。”
    他依言,阖上眼帘小憩。
    车厢内安静无比。
    照清寺始建于明朝万历年代,与唐宋年代的寺院有些许差别,筒瓦红墙,屋脊六兽,基本采取传统院落形式布局。
    小白把他们放下车就匆匆离开,司老爷子吩咐的分公司的事情,需要他去处理。
    沈知周是被司浅叫醒的,紧蹙的眉透漏出几分起床气,视野清明后躬身下车。
    阳光大好,登上几级入山台阶,入眼是绵延数里的葱绿。
    祈树下围坐不少来还愿的信徒,虔诚的捧着手中的信物,低眉敛神,佛舍里的大和尚双手合掌轻念禅语。
    然而,却有人独立于这世外。少年白衣黑裤,脊背挺直的站在人群外围,以青葱草绿为背景,一改清冷矜贵的气质,唇畔噙着的笑意略染几分温和。
    司浅冲他招手,扬声道:“阿砚。”
    沈知周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平静无波的眸底波澜乍起。
    秦砚在司浅身侧站定,微微笑了下,“你好,我是秦砚。”
    沈知周表情微变,终于见到了——那个所谓的南城秦家的少爷。
    之前在s大校园见到他,司浅炫耀似的握着他的手,他只顾司浅早恋会影响考试,唯独没有仔细观察她身侧的人。
    直到,司浅平静的问他,如果他是秦砚,你觉得爷爷还会阻止我们在一起吗?
    如她所说,生于这种家庭,自小便能看透一些事情。上流社会讲究的门当户对,简而言之就是借另一股权势稳固自己在某领域的地位,而这种事情,司家爷爷最喜欢做。
    恰赶上照清寺开斋,小沙弥将他们引入斋堂,低矮的木桌围坐不少人,手里捧着素面碗,面容虔诚。
    阳光由狭窄的门缝内泄入,于古木桌上打下柔和的光痕。
    司浅收回视线,在空桌前落座,“阿砚,你信佛吗?”
    秦砚没有立刻回答,措辞三番后开口,“信则灵。”
    似乎是预料之中的答案,司浅没表露出惊讶,这话倒是让沈知周一时迟疑。
    半晌,他忍不住疑惑问,“你是唯心主义者?”
    秦砚淡淡笑开,手指屈起轻叩着几面,摇了摇头,“称不上。”
    “你竟然觉得一个学理科的学神是唯心主义?”司浅长叹,靠近他轻声说了句话,“被物理摧残三年的人,都不能再以平常人的眼光去衡量了。”
    沈知周极少见司浅如此认真的表情,笑出声,猛然感觉对面落下道炙热的视线,抬起头,与秦砚四目相对。
    无言,是气场的碰撞。
    沈知周撇开视线,自甘认输。
    小沙弥说素面要等半小时左右,司浅的耐性不好,打算先离开去外面看看风景。秦砚自然是跟着,留下沈知周自己在斋堂等面。
    司浅被秦砚拉着手腕,避开人流,拐进寺院中堂,“去哪啊这是?”
    他脸上漫不经心,眸光却是湛深无比,深深凝视她片刻,伸手把她圈紧在怀里。
    司浅心跳漏了一拍,身后抵着墙,生怕有沙弥经过或者冲撞佛缘,“你这是……”
    秦砚的唇覆下来,把她的话堵死在喉咙里。
    并不是唇瓣的互相接触,他的力道极大,左手托住她的后脑,寸寸紧逼。独属于他的气息铺满她能感知的全部范围,甚至有内渗入骨中的强势。
    片刻之后,司浅回神,用力推开他。
    他抿唇不语,脸上没有半点表情。圈住她的手没有收回,反而是埋首至她的脖颈,声音低沉,“浅浅,我吃醋了,你没看出来吗?”
    言罢,难能自抑的笑出声。
    司浅愣怔,不敢相信这句话是秦砚亲口所说。
    他的脸紧贴她的肌肤,鼻息铺洒在她颈项上,“是真的,看见你和沈知周动作自然,举止亲近,我很不开心。”
    接着,他抬起头,与司浅十指相扣,细致的打量她的表情。
    “我……”她不知该如何解释,支吾几声后把心底想法全部交代,“我和沈知周境况相似,喜欢的,不喜欢的,任何情感都是迫不得已……”
    “所以,你觉得你们是同病相怜?”
    “算是啊。”她无辜的颔首,妄想挣脱他的怀抱,“阿砚,会冲撞佛缘的,你不是说信则灵吗?”
    他没有继续为难她,刚刚那个吻早平息了他的薄怒,放开桎梏的手臂,负手站在她身前,眉梢眼角皆是笑意,“信则灵,不信则泯,之前我相信这句话,但现在我只信你。”
    司浅眨眨眼,心里想既然秦砚说了这么温情脉脉的话,她是不是也要表示一下……?
    然而,思绪被乍响的手机铃声打乱。
    秦砚垂眸,看见来电显示,薄唇抿成道紧绷的线。
    想杀人的眼神。
    “我接个电话。”司浅扬了扬手机,当着他面接起,“喂?”
    “那个,司浅,刚刚酒店经理联系我说二十八层整层被盗窃。”沈知周的口气有些急,“快回去看看有没有丢东西。”
    “好,那你等小白哥来接你?”
    “嗯,你们先走吧。”
    收线,他们靠的近,司浅不需要再复述一遍。
    好在贵重的物品都锁在行李箱里,司浅仔细检查几遍后发现只有搁置在桌几上的腕表被拿走。
    经理抱歉道:“这次是我们酒店的失误,我们会尽快给您办好新的入住手续,安排新的房间,给您造成的损失我们会尽量弥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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