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只手比秦深更快地拿过了惊鸿剑,秦深看过去,章俟海说:“别用惊鸿剑试建木的硬度了,出现缺口,惊鸿出关了估计毒舌的更加厉害。”
    “有些道理。”秦深点点头,他歪着头看章俟海,“不过我没有说要用惊鸿剑来试试木块的硬度呀,你别紧张。”
    “我哪里有紧张。”章俟海笑着说,随后随意地将惊鸿剑放在了离他们比较远的货架上,“继续找电锯吧。”
    “嗯。”秦深看了一眼被高置的惊鸿剑,转身继续找电锯,找了一会儿,像是突然想起来似地问:“你还没有回答我为什么惊鸿剑会出现在库房呢?”
    章俟海给出了解释,“我拿了过来试试惊鸿剑能不能劈开货架的,试了一下,发现不可以。恰巧在角落里面发现了个疑似的,就带你过来看看,算是正式生日礼物之前的小惊喜。”
    秦深“哦”了一声,不再多说什么,像是专注于找寻手持电锯,急切地心情无法分心去做其他。
    章俟海将眸中难得出现的慌乱藏在了深处,视线一动不动地投注在秦深的背上,一声微不可查的叹息消散于无。
    “老章快过来,我找到了。”秦深在柜子上找到了电锯,“现在可以测试一下木头的真实性了。”
    建木质地紧实坚硬,按照玄武神君说的,只有紫微宫中,侍立天帝左右的神将的佩剑才能够切割它。电锯上去,伤的不是木头而是锯条的话,是建木的可能性就八(九)不离十了。
    “小心,放在地上弄的时候注意一些,不要伤到自己。”章俟海叮嘱。
    秦深点头,“我知道了。”
    按下手柄上的绿色按钮,电锯启动,锋利的切口挨到木块上,发出不堪重负的“嗡嗡嗡”声,一阵烟气,火花四溅中有烧焦的味道,秦深赶紧停止了机器。等电锯慢慢停下来了,他发现锯条上坑坑洼洼,出现了许多缺口,最严重的地方出现了一条几乎贯通的裂缝。
    再看木块,连一点点木屑都没有刮下来。
    “是了。”秦深拿起了木块,激动地说:“这下玄武神君回来,就可以直接把木块给他了,我就可以换来玄武甲壳,就不怕天雷了。”
    “就算是换来了甲壳,对天道雷劫依然要小心。 ”章俟海站在货架边,白炽灯的灯光从上方照下来,货架斜着在章俟海的脸上投下了大半阴影,看不清他眼中的神采,应该是为秦深高兴的吧。
    秦深放下电锯,可惜地说:“这条电锯新换的,又报销了。”
    “你看着好像没有那么兴奋。”
    “哪有。”秦深走到章俟海的身边,指着自己弯弯的眉眼说:“你看,它们都在笑着呀,只是一下子心愿达成,有些不敢置信。走吧,我们出去看看,说不定又有客人来了。”
    “好。”章俟海点点头,从阴影里走出来,眼中带着浅浅的笑意。
    秦深可以改行当言灵,正如他所说,又有客人来了。
    鼻青脸肿的吴克己不情不愿地站在祁拂逆的身边,他们的儿子小麒麟早就飞奔着去找丢丢玩了。
    青龙神君和洪烨也到了,龙龙缠着他们撒娇,要着什么,就没有立刻去找丢丢。被儿子缠烦了,洪烨蹲下来就在龙龙的屁股上拍了一下,从口袋里拿出手机给他,虎着脸说了几声。龙龙皮糙肉厚,心也很大,不怕打也不怕爸爸黑脸,心愿达成,笑嘻嘻地去找丢丢玩了。
    杨奉带着几个师弟师妹,携着蜀山预备的厚礼。正和白水观代表莫琛说着话,在黄表纸上比划着什么,估计是在交流画符的心得体会。
    “我们今天来的巧,遇上了老板生日,真是荣幸。”白无常谢必安走了过来,拿出自己和黑无常范无赦准备好的礼物,“来的匆忙,就备了这份礼物,祝老板生日快乐,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空着的手按在范无赦的脑袋上,木着一张脸的范无赦鹦鹉学舌一般重复:“祝老板生日快乐,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脸颊上沾着的糕点屑然让面无表情的范无赦看起来孩子气十足,鼓起来的右边腮帮子小心翼翼地动两下,他急急忙忙把手上的蓝莓流心塔塞嘴里,还没有来得及咀嚼吞下去呢。
    秦深接过谢必安的礼物,说:“谢谢,要吃什么你们随意,不用和我客气。”
    和黑白无常打完招呼,秦深竟然见到了小镇派出所的所长梁靖和他的徒弟小蔡,小蔡正拿着香蕉逗弄着一只猴子,小伙子心挺大,对着一屋子怪人竟然面不改色,秦深佩服。
    走了过去,秦深说:“梁警官你们也来了啊。”
    “收到邀请,我们就过来沾沾喜气,秦老板生日快乐,心想事成,健康平安。”梁靖是兰德起询问过了章俟海之后邀请过来的,他带着份子钱,但是过来之后发现非同寻常的客人就没有一个给份子钱的,都是带的礼物,幸好礼物他也带了,两盆牡丹。
    梁靖喜欢养花,这两盆“红云飞片”便是他从母株上分枝下来培育了好几年的,多少年了都没有舍得送人。
    “开花了!”有人惊呼。
    梁靖下意识地往摆放在自己身边的牡丹花看去,大红的花朵缀在枝头,不见傲然,垂着枝条,显出几分的讨好和卑下,这哪里还有半分花中之王的姿态。
    “这花真漂亮。”
    “红云飞片”开的热闹,秦深很喜欢。“谢谢梁警官。”
    “不、不用谢。”梁靖迷茫着双眼,喃喃自语,“现在不是牡丹的花期啊。”
    牡丹五六月份开花,现在正月初七,还在正月里面呢,他送来的牡丹因为精心养护,叶片葱绿,但别说开花,就连一个花苞都没有!
    “师父,你家的花养的真好看。”
    梁靖看向小蔡,小蔡被看得不自在,讷讷地问:“怎么了师父?”
    “没什么。”他在想小蔡心这么大,观察不仔细,怎么当个好警察!
    第115章 秦老板,结婚快乐~
    牡丹花开不过是生日宴正式开始前预个热, 两盆牡丹加起来也不过开了十来朵碗口大的红色叠瓣的花,看着并不特别的热闹, 也就是花开的时节不对, 所以引起了一番讨论。等秦深让人把牡丹给搬了进去, 大家的注意力也就渐渐转移到了别的地方。
    秦深发现也就是去个库房的功夫,客栈内外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直接从国外空运而来的红色玫瑰团成了绣球点缀在大堂内,红色的绸带与玫瑰花球相依相偎, 到处贴着囍字……
    秦深惊悚:“……”
    他只不过去了一趟库房而已,怎么全都变了!
    “谁、谁要在客栈结婚?”
    左右看看,一直跟在他身后的章俟海不知道什么时候走掉了,所有客人看他的目光带着祝福。
    六娘和五娘挽住他的胳臂, 精怪的优势现在体现得淋漓尽致, 秦深试着挣脱,根本就挣脱不了两位女力士的手。秦深问:“你们抓着我干什么?”
    “嘻嘻,老板你不是在问谁结婚吗?”六娘言笑晏晏地看着秦深, 红唇轻启:“老板,今天你大婚,我们带你去换衣服呀。”
    秦深大惊, “我要结婚,我怎么不知道?!”
    “章先生不让我们告诉你。”五娘穿着与妹妹一样的礼服, 明艳稍减,温婉柔美,她柔柔地说:“老板, 我们为你做了礼服,进去换上吧。”
    “对啊对啊,老板你不要犹豫了,老夫老妻……夫夫夫,老夫老夫的,都在一起那么久了,就缺个仪式,现在补上,老板你有什么好惊讶的嘛。”六娘拽着秦深往里面走,“走了走了,别错过了吉时。”
    秦深晕晕乎乎的,就随便她们摆弄。
    “为什么是白色的唐装?!”秦深看摆放在床上的衣服,无语了半响,“我不想穿好了去公园打太极啊。”
    “错了错了,这是做给你平时穿的家居服,而且哪里是纯白色了,你看看上面有流水纹的。”六娘抖落着衣服,白色为底的衣服上似有流水潺潺,竟然泛着一点点月白色,灿灿夕阳余晖照在衣服上,看起来又月光流动。“你照着那几个下凡仙官穿的颜色给我做的?”
    “怎么会,你跟他们穿一样的,多没格调。”六娘把这身家居服放到一边,打开床上的一个红色礼盒边絮絮叨叨地说:“他们穿的月白色是僵硬的灰蓝,我们做的这身用上好的丝线浸泡在月华中得到的,完全不是一个档次。”
    秦深嘀咕,“难怪你上次问我要双十盆,原来是做这个。”
    “我们还给章先生做了一身黑色的,给小丢丢做了水蓝色的,睡觉的时候穿很亲肤的。”五娘从打开的盒子中拿出了秦深的礼服,笑盈盈地说:“老板,换上吧。”
    礼服看着平平无华,就是白色款的休闲西装,上衣衣领和驳头上镶嵌着一圈哑光黑的边,内搭白色的丝质衬衣,衬衣上黑色的磨砂贝壳纽扣与西装上的黑色滚边相得益彰。
    没有领结,走的便是休闲舒适的风格,不需要额外的束缚。
    长这么大,秦深穿西装的次数少的可怜,还全都贡献给了在湖悦酒店打工的那一段时间,工作服讲究挺括、简洁、干练,舒适度放在了最末,为了节省成本或者里面有人拿了回扣之类的,工作服的质量就更加次了。
    西装留给秦深的印象便是僵硬、死板,拘束、不透气,活动量稍微大点儿就闷出一背的汗。
    六娘和五娘出去,留秦深一人换上了整套衣服,包括最贴身的内裤,天知道一整套的礼服里为什么还搭着这个。
    换上衣服之后,秦深站在穿衣镜前,看着里面的自己,不知不觉露出了灿烂的笑容,“秦深,你要结婚了。”
    秦深身上的衣服拿着时候看着毫不起眼,穿上之后衬得秦深更加挺拔修长,一双大长腿包裹在笔直的西装裤中,走路时拉扯出来的线条能够吸引住所有的人视线,所谓“西装裤下死、做鬼也风流”,这西装裤肯定是秦深这条。
    从打版到选料到裁剪,全是出自于名家之手,也就是最后的缝合是六娘姐妹做的,用的也是月华浸泡过的丝线,几根丝线绞成一股,缝合后之后看不见任何针脚的痕迹,宛若天(衣),无缝无隙。
    再好的衣服没有合适的人穿也是白搭,根据秦深身材做的西服只有他穿着才有味道,也只有他才能够体现出它的帅气。
    “老板穿西装真帅,平时t恤牛仔裤,白瞎好身材了。”
    “六娘,以后我们可以给老板多做一些这种衣服。”五娘附和,脑海中浮现出许多想法,看着秦深就像是看着大个的芭比娃娃,希望能够把他打扮得漂漂亮亮的。
    秦深:“……”还以为就六娘比较喜欢做衣服呢,现在感觉五娘比她更甚。
    秦深左右扭动着身体,西装很舒服,原本还以为穿上了会拘束,其实很舒适,没有任何束缚感。
    “新郎官,戴上这朵花。”六娘拿出了一朵娇艳欲滴的红色玫瑰别到秦深的胸前。别完了之后往后走了几步,纤长的手指搭着下巴,满意地点点头,“看着真好看。”
    秦深的嘴角怎么控制都没用,翘起来的弧度里蓄满了喜悦和幸福。
    卧室到大堂的这段路,他每天都要走上好多遍,闭着眼睛便可以躲过所有障碍物。打开门,红毯从门口一路延伸,中庭内,酒坛子三兄弟披红挂彩,奶声奶气的声音齐祝秦深生日快乐、结婚快乐。
    秦深笑着踩上红毯,突然有些紧张,这条路好似变得漫长。不自在地摸着衣摆,掌心中起了一层薄汗,闭上眼睛甚至感觉到一阵晕眩,耳蜗内自己的心跳声越来越响,心脏猛烈跳动,在嗓子眼儿那里彰显着自己的存在。
    秦深深吸了一口气,睁开眼,坚定地迈步往前走,“我们走吧。”
    对五娘、六娘说,更是对自己说,红毯的另一端有人等着自己呢。
    短短的一段路,转瞬便至,一步跨进了大堂。
    大堂内,悠扬的乐声中鲜少有人说话,大家等着婚宴的另一位主角到场。在大堂的中央,身穿黑色礼服的修长身影背对着吧台而立,听到脚步声,缓缓转身,章俟海笑着向秦深伸出手。
    见到人,秦深所有的紧张和忐忑全都消失不见,清亮的双眸中周遭的一切全都消失,满心满眼余下的只有章俟海一个人,朝着那人走了两步,脚边碰到了什么东西,踢又踢不掉。
    “爸爸。”耳边传来丢丢委委屈屈的声音。
    秦深低头,就看到也是一身西装的丢丢捧着托盘站在他的身边,他刚才踢到的就是儿子啊。
    秦深:“……”美色迷心,儿子都不要了。
    丢丢很大方,不介意爸爸的失态,主动牵起爸爸的手,仰头对爸爸说:“爸爸,我们走啦,我带你去爹爹那边。”
    秦深伸手刮着小家伙白皙红润的面颊,“好呀。”
    18岁时的相遇、26岁时的重逢,终于在28岁生日的这天,所有的相遇、相识、相知变成了彻彻底底的相守。
    秦深想,自己与他的缘分肯定一笔一划地镌刻在了三生石上,那用力的笔画深深,向所有看过三生石的人诉说着他们的缘分。
    脑海中突然蹦出来一个想法,也许前世玉兰花树下的惊鸿一瞥,也许是身边那人的默默守候,坚持终会得偿所愿。
    秦深说:“我们应该认识很久很久。”
    “从很久很久以前,我就追随着你。现在,我终于追到了你。”
    秦深笑着说:“恭喜你。”
    章俟海脸上的笑意也浓浓,“我的荣幸。秦深,生日快乐。”
    秦深抱住章俟海,在他的耳边说:“章俟海,新婚快乐。”
    “爸爸,爹爹,你们不按照流程来。”丢丢小小声地提醒,他今天在太公太婆的帮助练习了一天的,可最后爹爹和爸爸没有按照他彩排的来,感觉有些小小的失落呢。
    两个人松开,相视一笑,章俟海弯腰将丢丢抱了起了,亲着儿子粉嫩的小脸,“现在按照流程来了。”
    丢丢认真严肃地说:“那爹爹应该把我放下来,我要给你们戒指的。”
    满堂笑了起来,被孩子大人一般的表现逗笑了,也是在真诚地祝福着这场婚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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