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说了这个啊?”
    “我才不信,哪来那么多心有所属的公子?我看多半是他不想说,随口糊弄我们的。”
    “这只是他的借口罢?这样清俊的公子,也不知最后会成为谁的夫君。”
    “你若心悦他,叫你兄长去给你抢来?”
    小姐们说着笑嘻嘻地挤做一团,莺歌燕语的,分外欢快。
    她们都是商人家的小姐,家里管得不甚严,方能遣小丫头去邀请男子上来喝茶。
    近来京都里来了许多年轻举子,长得好看的也有,然而长得像下面那位公子这般好看的却再没见过。虽没能要来姓名住处,能多看一眼,诸位女娘也觉得心中能少几分遗憾。
    “哎,看那位公子这般清俊,最后应当能考上进士啊。”
    “那还用说,瞧他目光清亮,人必是不差的。不过他多半会被那些官家小姐抢了去,哪里轮得到我们?”
    “那可不一定,阿苑你家是皇商,做好准备说不得真能把那位公子抢回家去。他为官,你家做商,到时可谓天作之合,哈哈哈。”
    榜下捉婿一直是京都传统,不过若是女方家里背景不够深厚,也不敢派家丁去捉,怕会得罪人。到时亲未结成,反而结下仇,那便不美。
    少女们说着说着,其中便有人当真,心里思量回去与父兄说说这件事。
    这年头盲婚哑嫁,嫁哪家全凭父母做主,谁家嫁女儿都看中男方家世,对个人容貌倒无甚要求,除非对方长得极丑。
    很少有女娘能嫁到如意郎君,有人认命,有人却不甘心。
    沈歌不知后头还有这么一出,他回到家便把这事抛在脑后。
    在沈歌不知道的情况下,他的名声已慢慢传遍半个京都权贵少女圈子。没几日,便有女娘悄悄去荀府附近守着,就为等沈歌出来时看他一眼。
    秦实这日出门刚回家,路过亭子的时候听到几个外甥女与同伴聊天,貌似聊的还是他认识的人,不由停下脚步,侧耳倾听。
    有个小女娘道:“那名公子姓沈,听闻是荀府的人,有人说仆下来报,亲眼见着他进了荀府。”
    “这我也知晓,他还是道宁府的举人,今年方十九,秋闱时是道宁府的第三名。”
    一群小女娘互相交换自己知晓的消息,边说边笑,眸子晶亮,靥生红晕。
    秦实抬腿走上前去,开口问:“你们在说哪个?”
    小女娘们纷纷与他打招呼,要么叫舅舅,要么叫秦舅舅,纷纷闭嘴不再继续先前的话题。
    秦实虽纨绔,在小辈面前从无威严,但到底是长辈,这般少女心事,怎么也不好与他多说。
    秦实见无人说话,笑嘻嘻地问:“你们说的那公子可是名叫沈歌?”
    “呀,舅舅你认识他?”
    小女娘们十分惊喜,也顾不得羞,立即跳起来,七手八脚给秦实让了位置,又倒茶孝敬他。
    “舅舅,沈公子可有婚配。”
    “他真是道宁府考了第三名的举子么?”
    秦实呷了口香茶,肩膀被外甥女力道适中地按着,慢悠悠道:“我确实认识他,他是荀哥的徒弟,现在就在荀府住着,三月要春闱。”
    众人都知晓秦实口中的荀哥指的便是荀国公荀飞光,因此不由小小地尖叫一声。
    女娘们屏息追问最关键的问题:“舅舅,快说,沈公子可有婚配?”
    “这倒不知道,我也不过只见了他一面罢了。”秦实说到这笑了笑,“不过他确实俊美过人,我见过的人当中,只有荀哥能与之相匹。”
    荀国公长得也好,不过他乃军人出身,性子冷然,许多女娘连看他一眼都不敢,更别提有什么别的想法。
    女娘们听到秦实这番话,不禁有些向往。
    秦实给她们泼冷水,“就算沈歌未有婚配,你们要嫁他也不大可能。”
    女娘们不服气,“我看沈公子必能考上进士,到时候怎会不可能?”
    “就是,说不得他中了状元,娶的就是咱们中的一个!”
    秦实悠悠地看了她们一眼,没想到这些平日里文文弱弱的小女娘们此刻倒化为了小胭脂虎。
    先前说话的女娘一对上他的眼睛,瞬时脸红了个透,以帕遮脸再不肯望他。
    秦实年近三十之人,这般笑嘻嘻地逗外甥女们玩了一通后,方晃回了自己的院子中。
    秦实对沈歌掀起的这股风潮十分好奇,第二日便去荀府拜访。
    荀飞光虽要上朝,但并不担任具体职务,一般上午便能回来用午饭。
    秦实到的时候荀飞光正让沈歌作文章,听荀澄递进来的消息,荀飞光与沈歌说过一声便出去见他。
    秦实过年时便来过拜访,不过当时沈歌正忙,便没见他,这次听到他又来,沈歌心中也无甚想法,朝荀飞光摆摆手后便重新写自个的文章去了。
    “荀哥。”秦实率先与荀飞光打招呼,他性子不羁,有些纨绔,唯独对荀飞光十分敬重。
    “嗯,坐。”
    荀飞光不是多言的性子,秦实也没等他问,自个先把来意说了出来,“我在家时听到外甥女们谈论沈歌儿,便过来看看。”
    荀飞光的脸色瞬间有些黑。
    沈歌现如今快成为京都的名人,荀飞光这头自然收到过消息。
    沈歌先是被一群商户女娘见到,女娘们将沈歌的容貌扩散出去,还有人跟着过来荀府打探消息。
    这事无人告与沈歌,他自身倒是不知,接下来几次出门时,沈歌便被女娘们盯上,还有人专门等在路旁的酒楼、茶楼旁,就为见一见沈歌的模样。
    沈歌一男子,即使要准备春闱,偶尔也要出去见见同窗,被堵几次后,他便不太乐意出门。
    回府后,沈歌私下与荀飞光抱怨,“这些女娘也太不矜持,砸香包帕子的也就算了,今儿居然有人包了玉佩扔下来,险些没把我脑袋砸出包。”
    沈歌心中委屈,好好走在路上,经常被砸。
    手帕、香包之类砸下来便砸下来,反正也不怎么痛痒,但渐渐有人砸大朵大朵的鲜花,砸耳坠,砸玉佩,还有砸簪子的,好在没有落到人身上,若不然砸伤人也不无可能。
    都说现今的女娘矜持,沈歌这一世活了这么久,一点都不觉。矜持的当然有,然这样豪放的也不在少数。
    最令沈歌郁闷的便是这些女娘们丝毫无坏心,他想训人都没办法,总不能找人一一认出来,然后去各自府上告状,坏了女娘们的名声就罪过。
    沈歌与荀飞光感叹,也不知掷果盈车的潘郎是这么活下来的,还带着果子回家吃,没被砸死当真好运呐。
    沈歌后来不出门不知晓,荀飞光听沈歌说过此事后,亲自与皇帝提过。
    皇帝很快下诏,命京兆尹在京都多巡防,严禁朝人抛物。现如今纵使沈歌出门,也不会被砸。
    沈歌不出门,女娘们自没有理由砸人,不过这并不妨碍她们在家中讨论沈歌,一时沈歌名声愈盛。
    秦实现如今居然上门来说这事,荀飞光面色简直要冷得掉渣。
    秦实向来没眼色,也没看出荀飞光冷气已冒出几尺高,兀自在那嘎嘎笑着,“小女娘们还道等沈歌考上进士便去榜下抢亲,这么一群人要去抢,也不知最终会花落谁家。”
    荀飞光望他一眼,秦实仍在笑,“荀哥,我受人之托,来找你问一声,沈歌尚未定下婚约罢?”
    “他已有婚约在身。”
    “咦,有么?不过他年近十九,定下婚约也不出奇。他定下的那位女娘是哪里人士,能悔婚么?我看他娶京都中的女娘总好过回乡随便娶一位。荀哥,你可要多位你这位弟子想一想,要我做媒么?哈哈哈。”
    “我。”
    “啊?”秦实诧异地抬眼望他。
    “与歌儿定下婚约之人是我。”荀飞光平静地说完后拂袖而去。
    秦实目瞪口呆,望着桌上留下来的已悄无声息碎成粉末的杯子,好一会儿方结结巴巴地转头问荀澄,“荀,荀管事,荀哥所言属实么?”
    荀澄微微一笑,道:“小侯爷,您看,老爷像是会说笑之人么?”
    就,就是不说笑他才分外吓人啊,秦实欲哭无泪,简直要被自个蠢死。
    “老爷与沈公子之事,还请小侯爷保密,莫要告知他人。”
    “哦……哦!”秦实答完,在荀府也呆不住,忙与荀澄说一声,似火烧屁股般,飞快地告辞了。
    沈歌见荀飞光一身寒气地走进来,心中奇怪,还开玩笑道:“小侯爷怎么得罪于你,瞧你这脸色。”
    荀飞光闻言端着杯子的手一顿,一口将茶饮下后,杯子又悄无声息地碎了一个,他这才说道:“秦实要与你做媒。”
    “给我?”沈歌一愣,脸上露出不可思议的神情,“他何时添了这么一雅好?”
    “京中女娘多谈论你,好多人问起,都言要与你做媒。”
    说起这个沈歌就头疼,他忙制止荀飞光,苦着脸道:“荀哥,你可莫提这事,我现如今连门都不敢出了。”
    沈歌自身比荀飞光更不耐烦这些事,一提起便想叹气。
    因着这事,他已不知多少人记恨。
    比如有一群书生在讨论某某文章写得好,某某估计要连中三元之类,若有小女娘在一旁听到,便会说:“某某算什么,他可比得上沈公子?”
    又或有人向某家提亲,当娘的问女儿,小女娘便会期期艾艾地说道:“沈公子不是还未春闱么,等春闱后在说这事也不迟。”
    这些话慢慢流传出来,沈歌还未怎么露面,便被一大群同龄男子嫉恨。
    许多人打听沈歌到底是何方人物,最终荀飞光的严防死守也没防住沈歌的消息被广大百姓所知。
    京都许多人都知晓,今年春闱道宁府来了位举子,貌比潘安,清俊无双,有状元之才,现如今住于荀府。
    沈歌不难想象,若春闱他未上榜,到时定会有许多考生道:“姓沈的算什么,也不过如此罢了,瞧他先前那海口夸的。”
    或者又会有人语重心长地告诫小女娘:“看人可莫看表面,一张脸好看不算什么,还需有真才实学。”
    沈歌想想便觉着冤,他丝毫不想被人天天挂在嘴边,一不小心还得成为反面教材。
    想到这,沈歌真心实意地叹了口气,往椅子上一靠,看着荀飞光道:“荀哥,我们早些成婚罢。”
    成婚后女娘们便不会盯着他了。
    荀飞光闻言浑身冷冽的气势一松,瞬间温和起来,“嗯,待你春闱后我们便成婚。”
    若不是现下成婚时间赶不及,且消息传出后会影响沈歌春闱,荀飞光都想当下便广邀宾客,大办婚礼。
    第49章 宫宴
    正月十五, 又一年元宵。
    因在外头有喜欢往人头上砸东西的女娘, 沈歌连门都不想出, 更别提去人来人往的街上看灯。
    皇宫有宴饮,荀飞光不好推拒, 回来见沈歌这蔫巴巴的模样,便问他, “可要与我一起入宫宴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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