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懒得管,更不想管。
    她抬起头,看着日渐炎烈的天空,不由得眯了眯眼,“郑孝轨已输了多少银子了?”
    许嬷嬷上前答话,“快两万两了。”
    “他哪来的银子还账?”风重华唇边逸出一丝讥笑。
    许嬷嬷就笑了,“他将靖安候府抵押了出去,算起来也值个一两万。”
    原本风重华派人引诱郑孝轨是准备让他逼着郑白锦算计柳氏,好让柳氏找借口从容脱身。
    可是现在柳氏怀了身孕,那就只能在风家死守了。
    既然这样,她就得替柳氏把郑白锦与风明薇的后台除去。
    好让柳氏安安心心地生下儿子。
    别看郑白锦现在老实,那不过是因为风明薇与她不一条心了。
    母女俩人谁也不相信对方。
    等到母女俩消除隔阂,只怕就会合起来对付柳氏。
    要论起打架,十个郑白锦也不是柳氏对手。
    可说到害人的心思,十个柳氏也不是郑白锦的对手。
    郑白锦能狠得下心害柳氏,柳氏却未必能狠得下心害郑白锦。
    这就是好人与恶人的差别。
    柳氏手中虽然有郑白锦的卖身契,有风明薇所写的字据,却不一定愿意使用。
    莫看柳氏是个市井妇人,心却良善。
    “明儿派人把那两个青皮的家人接出京,然后告诉他们,把地契和账单输给武定候。而后即刻出京,以后别再回来了。”回到西跨院,风重华舒舒服服地躺在摇椅上,微微闭上了眼。
    恶人嘛,自然要找恶人磨了。
    郑白锦没了靖安候府这个靠山,以后哪来的底气与柳氏做对?
    “是。”许嬷嬷却步退出,出去传话了。
    不一会,有嬷嬷进来,询问晚膳的事宜。
    这位嬷嬷是宗人府送来的几位教习嬷嬷中的其中一位。
    得益于汉王妃,这几位教习嬷嬷的性子都较为温和,处处以风重华为先。
    汉王妃可是连袁皇后都敢呛的人,她们可不想因为风重华的缘故惹怒了汉王妃,落得一个重返宗人府的后果。
    更何况,进府这些日子,她们也瞧出来了,韩辰对风重华是真的喜爱。
    既然不能力敌,还不如委婉地服从。
    所以四位嬷嬷在府中相当于隐形人,轻易不敢出声。
    “随便些就好。”风重华随意答道。
    亥时初(晚21点),避暑行宫被暮色笼罩,大多数人在此时已开始了沉静慵懒的睡眠。
    然而对于灯红酒绿往的西市来讲,此时却是开始了一天的繁华。
    数条长街车如流水,街道两旁灯火辉煌。
    妓子们欢声笑语,迎来送往。
    在这一片欢歌笑语中,有辆不起眼的马车悄悄地驶入了宜水阁在避暑行宫左近的小院中。
    体态婀娜,然而容貌却平常的宜水小姐,坐在轻纱帷幕前,为前面那些不知名的贵客演奏《春江花江月》。
    春江潮水连海平,海上明月共潮生。
    一轮明月缓缓升到正中,为慵懒沉醉的京城铺上一层淡淡的白纱。
    女扮男装的袁雪曼坐在帷幕后面,百无聊赖地转动着手中洁白的酒杯。
    面上一派云淡风轻的笑意。
    在她身边,斐炎星面色涨红,话语铿锵有力,“……大公子前次吃了大亏,这次定然要在他婚礼上寻回些公道来。”
    袁雪曼连头都未转,唇角逸过一丝轻笑,似乎陶醉于宜水小姐的琴声。
    坐在首位上的大皇子不置可否,眼睛却落往袁雪曼那里。
    要说这个世上谁最令他忌惮和害怕,袁皇后排第一,袁雪曼排在第二位,其三就是韩辰。
    至于那个二皇子,若是没有了宁妃相助,也不过是烂肉一块。
    然而,现在情形不同。
    韩辰竟是隐隐有了向二皇子靠拢的意思。
    如果二皇子得了韩辰相助,那他就危险了……
    就好像上次金雕事件,直到现在他也没查出幕后的主使是谁。
    他只能猜测,此件事情是二皇子所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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