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长风看了看天,点头道:“听阿清的,今儿确实是个放风筝的好日子。”
    风筝是现成的,好不容易出来一趟, 这些踏青游乐的东西下人们自然都备好了。带的样式还不少, 有大雁的、蝴蝶的、燕子的、孔雀的.......
    顾长风挑了一对栩栩如生的大雁风筝, 大雁是有情有义的动物, 雌雁雄雁相配, 向来是从一而终。不论是雌雁死或是雄雁亡, 剩下落单的一只孤雁, 到死也不会再找别的伴侣, 是最忠贞不过的鸟儿了。
    这大雁风筝做得精巧, 不仅大雁栩栩如生, 大雁的尾翼上面还添加了丝弦,当风筝上天,经风一吹,便可以发出酷似筝鸣的声音,十分悦耳。
    放风筝的地方在何家村后的一个小山丘,这块地里没有种任何东西,青草丛生,视野开阔。
    何逸清递给顾长风一个风筝,狡黠地眨了眨眼,脆声道:“长风,不如我们来比比谁先放上去,好不好?”
    顾长风提了提手中的风筝,眼里漾出一丝笑意,“好啊,便依阿清所言。”
    何逸清一手拿着线轴,一手提着线,急急地奔跑起来,一阵风吹来,风筝就随风缓缓飘了起来,何逸清见状赶紧放线,再牵着线把风筝用力往上拉,借着风势,风筝扶摇而上,不一会儿就飞了老高。
    “长风,快看!我的放上去了!”
    何逸清高兴地偏过头,却发现长风的风筝早已在天上游曳自如了。
    顾长风只看见发髻有些散乱,面色红润的何逸清冲着他粲然一笑,颊边梨涡微现,阳光洒在她的脸上,亮得有些夺目。
    顾长风偏浅色的唇角微微上弯,声音恰似流水击石,清明婉扬,“阿清,我赢了。”
    何逸清微微往上翘了翘嘴角,“愿赌服输。长风有什么要求便提吧!”
    顾长风故作苦恼,“唔......还没想好,先欠着吧!”
    何逸清好脾气地道:“行行行。”
    两只大雁风筝在空中遥遥追斗,你追我赶,最后难分难解地纠缠在一起......
    顾长风眼里满是温柔的笑意,冲何逸清伸出手,修长白皙的手,骨节分明,指尖透着粉色。
    何逸清一把握住,顺势倚进他的怀里,两人以最亲密的姿势依偎在一起,好似一对璧人。
    何逸清抬头望着那一对难舍难分的大雁风筝,轻声道:“虽然这是大雁,但咱们这算不算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
    顾长风吻了吻她的发旋, “当然算!”他的声音很温柔,就像是拂面而过的轻风,挠得何逸清心里头发痒。
    常慧远远地就瞧见了天上的风筝,好奇地往这边走来,待走近了定睛一瞧,果然是阿清和她的夫君。
    春意盎然,天空蓝得像一块蓝玉,俊男美女亲昵的沐浴在阳光下,依偎在一起放风筝,当真是分外赏心悦目了。
    “真好啊!”常慧的脸上露出了向往的神情,她慢慢退到远处,很识趣的不去打扰他们。
    缠绵在一起的两只风筝飞得越来越高,顾长风适时剪短了风筝线,将下巴搁在何逸清的肩头,轻声道:“就让它们自由自在地飞吧!”
    温暖的气息拂在何逸清修长的脖颈上,酥麻的感觉顿时传进心里,惹得她轻轻一颤。
    “好啊!”
    满山坡的青草,在风中摇曳,如同碧浪一般,此起彼伏,煞是好看。两人不知何时,手牵着手,面向蓝天躺在了草地上。
    顾长风俊美的容颜在明媚的阳光下熠熠生辉,鬓角有些凌乱,更为他添了一分慵懒。
    何逸清看着那双澄澈的眼睛,突然觉得心里一动,慢慢伸手,拂掉了他头上的草屑,柔声道:“长风,我好喜欢你啊!”
    “我也是......”顾长风微微抿起的嘴角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他突然动了,一下子翻过身来,整个人都覆到何逸清的上方,脸已经几乎贴上了她的脸,温热的气息近在咫尺。
    何逸清觉得心跳得飞快,却不闪也不避,眼睁睁地看着那淡色的薄唇慢慢靠近,印上了她微张的双唇。
    软软的触感,不是一触即分,而是缓缓地撬开了她的牙关,两人柔软的舌头纠缠在一起,吻得温柔缠/绵。
    “唔......”两双唇瓣难舍难分,何逸清渐渐喘不过气来了,顾长风那双澄澈的眼中好像含着一潭水,潋滟波光,她几乎快要溺死他他温柔的目光里了。
    过了良久,唇分。
    “长风......”何逸清轻喘着气,蓦地瞪大了双眼,一把抓住顾长风往她衣襟里探的手。
    顾长风的眸色渐渐加深,声音略带着些沙哑,“阿清,我想好提什么要求了......”
    何逸清十分警觉,言辞拒绝道:“不行!”
    顾长风有些委屈,“阿清......”
    “不行!”
    “...............”
    何逸清和顾长风在何家村游乐了几天,过得快活似神仙,但即使再不舍,也还是要回去的。
    辞别了亲人与常慧,两人便踏上了返家的路。
    何逸清本来还担心新婚就带着长风出去玩了好些天会引得顾父与林氏的不满,事实证明是何逸清想多了,他们不仅没有生气,还问两人为何不多玩两天。
    在家歇息了一天后,林氏迫不及待地将家里的账册都交予的何逸清,还带她熟悉各个管事,看来是真心不想管事儿了。
    林氏殷殷叮嘱道:“阿清啊,你可要好好学,这些将来都要交予你和长风的。但长风你也知道,对这些营生不感兴趣,你就帮他多担待些。”
    “娘,我知道了。”
    何逸清这次没有推辞,很爽快地接过了管家的活计,待她稍稍上手了,林氏便放下了心,彻底当起了甩手掌柜。
    才堪堪过了两月,郡守府便传来了好消息,顾云昭成功诞下了女儿,母女均安。
    林氏和何逸清听说了,十分高兴,立刻收拾东西前去探望。
    顾云昭躺在床上,身子比何逸清几个月前见她时圆润了好多,整个人颇有些体态丰腴之美。
    “娘,阿清,快坐。”看见母亲和弟媳来,她连忙让人将睡着的女儿抱来给她们看。
    刚出生没几天的孩子闭着眼睛,脸红通通的,整个人小小的,软软的,林氏小心翼翼地抱着,笑问道:“乖吗?闹不闹腾?”
    顾云昭点点头,“乖得很,吃饱了睡睡饱了吃,饿了尿了也不大哭,就是哼哼两声。”
    林氏闻言乐了,连忙道:“看来比你小时候好带多了,你小时候可折腾了,嗓门又大,哭得比你弟弟还响。”
    顾云昭微嗔:“娘......”
    林氏偏过头,看见何逸清脸上温柔的笑,便慢慢地将孩子递到她的手里,“快,抱抱你小外甥女。”
    “哎!”虽然小时候抱过弟弟,但却是许多年前的事情了,何逸清有些手生,她迟疑地伸出手,又像被烫手似的缩了回来,直到再次尝试,她才小心翼翼地抱起孩子,却不敢多用力,生怕伤着了这个在她手中跳动着的小生命。
    小小的婴儿突然“啊”了一声,冲着何逸清吐了个泡泡,何逸清“噗嗤”一声笑了,明媚的双眼里笑意愈发浓重。
    林氏在屋里环视一圈,见只有她们三个人,方才轻声问道:“你公公婆婆还有夫君这些天态度可有变化?可嫌弃........”
    女儿无论是生外孙或外孙女她都喜欢,可她却怕女儿的婆婆与丈夫不欢喜,怕女儿受委屈。
    提起这个,顾云昭显得有些害羞,嘴角也不由泛上一丝甜意,缓缓道:“娘别担心,婆婆没什么意见,这几天天天都往女儿房里送补药和孩子的衣裳,比往常更关心我了。”
    “至于夫君,他可是欢欣地不得了,恨不得天天抱着女儿不撒手,每天都要跟她亲香亲香。”
    见女儿的神情不似作伪,林氏缓缓地舒了一口气,“这就好这就好,你可要好好养好身子啊!”
    “知道了,娘。”
    顾云昭一边应道一边看向抱着孩子的何逸清,调侃道:“阿清,喜欢吗?”
    何逸清点点头,“当然了。”
    “知道你喜欢孩子,但你可别着急,你年岁小,还是再等两年,一定要把身子给调养好了。”
    林氏也赞同地点了点头,“云昭说的是,咱家没人催你,你可不要着急。”
    何逸清抿唇一笑,心里涌上一股暖流,“你们放心,我知道啦!”
    春去秋来冬又至,日子过得平平稳稳,和和美美的,偶尔还有一两个小惊喜。
    何父和沈氏经营的清风阁蒸蒸日上,已经开了三家分店了,他们还计划着要将店铺开到邻郡去,虽然两人年岁都已步入四旬,但依然充满干劲。
    安哥儿的功课得到了书院的先生和顾长风的一致认可,都认为他明年可以下场试试了,若是中了,那便是年仅十二岁的童生了。
    何逸清的明月阁生意更是红火,整个郡里一大半人家办喜事都要定她家的点心,何逸清已经计划着要开分店,招人手了。
    这是何逸清在顾家过得第二个年,过了这个年,她就十八了。
    从八岁那年重生起,已经过了整整十年了,回想这十年间的种种,她有时还会觉得不真切,像是一场美梦一般。
    “小姐,姑爷给您送东西来了。”
    玉枝捧着一个盒子慢慢地走了进来,她去年嫁给了顾府里的家生子,当起了管家娘子,日子过得也很舒心。
    何逸清挑了挑眉,缓缓地打开了盒子,微微瞪大双眼,只见一整块青玉被雕成了一个美人执灯的形状,何逸清定睛细瞧,乐了,这美人可不就是她嘛!
    “她”手里执的灯被雕成展翅的凰鸟外形,凰鸟的嘴里还衔着一支荷花,荷花的花蕊以及青鸾翅膀上的羽毛都根根分明,清晰可见,真是巧夺天工。
    见何逸清惊叹的模样,玉枝打趣道:“送来的下人说了,样子还是姑爷亲自设计的,就是为了给您一个惊喜呢!”
    何逸清抚着凰鸟温润的翅膀,手指缓缓地点着花蕊,又细细地端详了好一会儿,方才吩咐道:“玉枝,把这玉雕摆到我的卧室中,摆得小心些,以免磕着碰着。”
    “知道了,小姐。”玉枝点了点头,小心翼翼地把玉雕捧进了屋内,放在了何逸清的梳妆台上,唯恐碰着了。
    何逸清想起顾长风,嘴角缓缓勾起一抹笑,轻柔地抚摸着自己的肚子,她也有新年礼物送给长风了。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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