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眼下体贴的样子和平时的沉闷有些不一样,樊姿带着谢意对他笑了笑,然后坐在焦唯旁边说:“不给我介绍一下吗?”
    “哎对,樊姿,演戏的。焦唯,唱歌的。”他分别向两个人简短介绍了对方,不过这介绍似乎有点过于简短了。
    樊姿好笑地看了他一眼,对焦唯伸出手道:“你好,我叫樊姿,以前做经纪人,现在演戏。”
    焦唯抬起画着浓妆的眼睛看她,但这厚重的妆容并没有掩饰她皮肤的恶劣状况。
    “你好,我叫焦唯,以前是歌手,现在主要负责抽烟喝酒。”她说完和樊姿握了下手,又很快地松开。
    她看起来有些不好相处,不过很快樊姿便知道这只是假象罢了。除却外表,焦唯本人其实是个好说话的温柔姑娘,有她在,吃饭期间根本没冷过场。
    乔旭喝了酒话也变多起来,本以为会是次沉闷尴尬的聚会,没想到他们三个竟然很聊得来,天南海北各种瞎扯,一点也不丧气。樊姿刚开始还不想喝酒,后来觉得氛围不错,也跟着他们来了两瓶。
    两个助理要开车送老板,自然是要滴酒不沾的。既然有人照顾,大家喝得也就更没什么顾忌,最后从餐厅出来的时候,只有樊姿还能自己站稳,见到焦唯脚步虚浮,她忙让钱助理去扶着点。
    “好久没喝一顿开心酒了,我跟你说,和乔旭只能喝闷酒,喝完更闹心。有你在真好嘿,没想到乔旭还能交到你这么好的朋友,以后你要是不嫌弃,咱们也是铁哥们了……”焦唯嘻嘻哈哈地说完这些话,看动作直想去抱樊姿,吓得钱楠死死拉住她。
    而樊姿看着她,微微睁大了眼。
    朋友?她和乔旭?
    事实上,她一直觉得自己和所有重生后认识的人都没有那么熟,或者说是她单方面拒绝在心里接受朋友。可能是上辈子的她一直没有什么朋友,也可能是她始终没摆脱孤儿院中的孤独感,因此重活一世,她不自觉地与家人以外的人保持着一定程度上的疏离。
    现在听认识不过几个小时的焦唯这样说,她终于察觉到自己重生后的问题了。
    表面上看,她似乎对谁都充满善意,身边的人对她皆是赞誉有加……但在她心里,这些人坚决不能走进她的世界,每个相识的人在她这里都像是游戏中的NPC,以未来五年的发展情况被她分成“有用接触”和“无用接触”,而非朋友。
    自己怎么变成这样了呢,办事倒是让人舒坦,可本质的用心做人却已经不会了。
    焦唯还是一副很兴奋的样子,出来不远处有条马路,车来车往扬起了这座城市的喧嚣与浮躁。她最后还是挣脱开钱楠,搀起樊姿的胳膊说:“我给你唱歌吧!”
    没等樊姿反应,她已经自顾自地唱了起来。
    是一首老歌,讲述人生悲苦不易的,伴随她现在微有些沙哑的声音,唱得格外有感染力。
    人的凄惨无助往往伴随着孤苦无依的孤独。樊姿听着听着就想起祝希岚了,她总说这人是白眼狼,但在她前世最苦的时候,只有祝希岚愿意拉她一把。这辈子也是如此,在听说自己角色被季向秋抢了以后,不管出自什么目的,主动打电话要帮她的人也仅有祝希岚一个人。
    这么想想,其实这个人也挺好的。
    毕竟这世上一向是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啊。
    到底是公众人物,樊姿怕他们几个酒鬼被狗仔拍去,等焦唯唱完立刻把她塞进自己车里。乔旭见她主动送焦唯回家,放心地和助理回家去了。
    然而紧接着,樊姿发现焦唯说不清她住在哪里。
    这事儿可就难办了,更愁人的是焦唯手机没电,她醉酒下又记不住自己经纪人和助理的电话号码,万般无奈下,樊姿只能将她带回自己的小公寓。
    钱楠将车开得很慢,怕稍有颠簸会引起后面酒鬼的不适。她一面望着后视镜一面说:“樊姐,待会儿我把焦老师带我屋子里吧。”
    “那你住哪?”
    “哎呀我睡沙发就行。”钱楠说完笑了笑,“你回去好好休息吧,我来照顾焦老师。”
    樊姿确实有点头疼,没力气再去关照别人。她揉着太阳穴应道:“好,那就麻烦你了。”
    回到家,她并没有对焦唯过多关注,自己洗个澡就去睡了。有些事意识到是一回事,能做到是另一回事。虽然她知道了自己目前的问题,但也不会把认识几个小时的人当成知己好友般悉心照料——能把她带回来就不错了。
    第二天早上起来,樊姿身上有点酸痛,猜想大概是喝了酒的缘故。从卧室走出来,她看见沙发上玩手机的焦唯先是一愣,而后才想起来自己昨天把她带回来了。
    “不好意思,昨天喝得太多了。”
    焦唯放下手机站起来,素颜的脸看起来肤质暗黄,黑眼圈和眼袋很明显,镜头前曾柔情似水的眼睛中光彩不再。
    客厅里味道很干净,没有宿醉的酒臭味。樊姿发现这一点,有意扫了眼浴室门口,明白她是一大早洗过身体,再回头看她身上的衣服,松松垮垮,自然是钱楠的。
    焦唯这些年酗酒,体型不如以前完美好看了,但还是个纤瘦的人。反观钱助理,认识这么久她一直都圆润可爱,她的衣服被焦唯穿上,自然会大上许多。
    樊姿抿唇笑了下,温柔道:“没事,吃早饭了吗?”
    “还没呢,你家小助理在做。”焦唯抓了抓头发,“对了,我穿的是你助理的衣服,这次真要谢谢她,我喝醉酒挺作的……”
    樊姿给她倒了杯水,回头看见茶几上已经有一杯,便自己仰起脖子喝了。喝完她说:“别想昨天的事了,你一会儿怎么回去,有助理接吗?”
    “没有,我早就没助理了,自己都养不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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