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宁婴心脏跳漏了一拍,一时无言。
    “皇上这次不止派了我去北境,过两日恐怕晏允也会被他一并遣去北境,暂代六城守军主将。”
    将他们两个人都调离国都,晏彻到底打的什么主意,实在是太容易猜到了。
    真正让宁婴意外的却是慕回,他居然能查到她和多修的关系,以及她准备回多姿国的打算。
    要知道,这三个月来宁婴与多修都是用灵力传递消息,她自认为两人之间的保密工作做得很好。
    慕回像是知道她心中的疑惑一般,忽地低低笑出声,眉眼多了一丝淡淡的温泽,“东境治灾回来,我与天一宗的几位道长交情好了不少,尤其是与你师叔。”你若是有些什么大灾小劫,自然有人告诉我。
    宁婴神色微怔,他话里的意思已经很明白了,可是为什么?
    明明这三个月来他都一直隐忍不发,无论如何都不愿签放妻书,怎么突然就改变了态度?
    “慕回…………”
    望着前一秒刚被他摆到棋盘上的放妻书,宁婴不自觉转过身,却听身旁的人说:“总算是听你喊了我一回名字。”
    夫君也好,夫君大人也罢,明明是最亲近的称呼,从你口中说出的却是最远最疏离的距离。
    宁婴轻笑了一声,忽地有些释然,其实从一开始进入苏嫣身体,她就对慕回带着些许偏见。
    世界记忆没有提及慕回早就知道苏嫣是女儿身,也没有提到慕回在苏嫣死后到底是如何的反应,更没有提到多姿覆灭时慕回在其中扮演的到底是怎样的角色。
    因为这些模棱两可的记忆,慕回在她眼里一直都是个极度冷漠自我的人。
    明明晏彻和苏嫣两人都是他的好兄弟,他却选择了晏彻而不是苏嫣。
    这只能说明,这个男人最终还是忠于了皇权,忠于了他自己。
    他也许爱着苏嫣,却更爱他自己。
    宁婴心里是替苏嫣不值的。
    如今细细想来,其实这个男人从头到尾似乎只做了一件事,那就是默默守着苏嫣,遵从她的意愿而为,不干涉,不强求。
    如果现在活着的是苏嫣本人,慕回这样的男人恐怕会是最适合她的伴侣。
    而现在活着的是她宁婴,慕回这样的人反而是她不喜欢的。
    不是因为不好,只是不适合。
    她望着慕回片刻,忽而低下头,解下腰间的小香袋,心中则对着小羽毛说道:“从万愿袋里取一枚灵魂珠给我。”
    她的声音在意识里一落下,小香袋里便多了一枚红豆大小的淡紫色琉璃珠。
    她将琉璃珠放到慕回的掌心,低声说:“这枚福珠有我的灵力庇护,能保你余生富贵平安,你且收好。”
    慕回低头,缓缓收拢掌心,没有拒绝,深深地望着眼前的人,出人意料地说了一句毫无关联的话:“嫣儿,你唤我一声渊之可好?”
    宁婴心头一滞,仿佛有什么声音在脑中闪过,她来不及细想,配合地喊了一声:“渊之。”
    慕回听言,喉头一梗,舌尖满是涩然。
    他垂着眸,终是忍不住将人拥进怀里,心绪起伏,怅然苦笑。
    你不记得了也好。
    有些事。
    两个人记住是苦,一个人记得才是甜。
    ……
    入夜,外头的雪下得越加大了些。
    屋里煮了梅花酒,慕回走了没多久,晏允便闻讯赶了过来。
    他进屋第一眼便是看向棋案上宁婴不曾动过的放妻书,见到自己想要看的东西,瑞王爷眉眼轻挑,神色舒展。
    随手扯掉身上的黑裘披风,内劲之气在全身走了一遍,待到双手发热,衣衫摸不到寒气,他才撩了里屋的帘子探身进去。
    入目第一眼便是前几日他才送过来的狐绒薄毯,同色白裙袄子裹身的女人神色散漫地晃着手里的酒杯,听到响动才懒懒抬起眼。
    那一眼,满室花开。
    晏允在原地愣了一下,身子便不受控制地蹿到宁婴榻前,动作极为熟稔地将人圈进怀里,俊颜舒展:“可给我等来了。”
    宁婴半窝在他怀里,抬了抬下巴,问:“等来了什么?”
    “自然是等来了个王妃!”晏允说罢,还煞有介事地点点头,“本王的瑞王妃。”
    宁婴轻笑了一声,刚想出声打击他两句,身子却被他突然抱了起来。
    还没反应过来,人已经被他单手揽着抱在怀里,隐在一旁的小黑很是有眼色地从外间的矮榻上取来晏允那件黑裘披风。
    “你这是要做什么?”宁婴轻蹙眉,看着他用白绒毯子和黑披风将自己裹起来,有些不舒服地伸手拉了几下。
    晏允轻笑一声,忙抬手将她乱动的手按回去,边轻快爽朗地出声说:“放妻书都拿了,自然没有继续住在这里的道理,去我府上。”边飞身离开丞相府。
    宁婴:“…………”那也没道理住你瑞王府啊!
    被晏允强行抱着飞进瑞王府,宁婴还有些没反应过来,尤其是看到眼前的景致。
    与曾经的国师府如出一辙的后花园,半池子的残荷因着霜雪被冰冻在潋滟池里,池中央的小岛上是那座和国师府一模一样的湖心小筑。
    见宁婴转头看他,晏允颇有些别扭地转过头,一面脚步轻点着如镜子一般的冰湖,一面小声解释:“我请了之前修葺国师府后院的师傅,让……让他按着国师府后院的样子建的。”
    晏允没说的是,你自小住在湖心小筑,这些日子总见你闷闷不乐,不愿出门的样子,该是想家了吧?
    宁婴难得真实地轻笑了一声,由着晏允将她带进湖心小筑,被他安放在窗侧的榻上,才出声问了一句:“什么时候开始建的?”
    “有个半年了。”光是为了挖个潋滟湖就耗费了不少时间。
    “傻子。”瞧了一眼自顾自替她暖手的男人,宁婴的意识变得格外清晰,目光细细打量着眼前人俊朗英挺的五官,五指从他手中抽离出来。
    晏允以为她不喜欢,有些不确定抬起头,却见她朝着自己勾了勾手指头,淡粉的唇微微张开,说了一句:“你过来些。”
    “怎么了?”晏允将脑袋凑过去,刚准备侧过脸等她到自己耳边说话,眼前人竟然快一步吻上了他唇。
    淡淡的酒味含着凌冽的梅香,熏得他瞬间醉意朦胧。
    宁婴倾身上前,径自坐到他腿上,双手揽住他的后颈,薄唇微启,吐出两个字:“要我。”
    晏允整个人轰地一下,从脖子到脑袋爆红一片,脑子更是嗡嗡嗡地作响。
    感觉到唇上轻柔软绵的啃噬,仿佛再一次中了定身咒一般,一动都动弹不得。
    宁婴有些好笑地挑了一下眉,唇齿分离,额头抵着他的鼻梁,伸手去解他的衣扣,刚触到他的前襟,手腕便被牢牢握住。
    耳边是猛烈起伏的粗重呼吸声,晏允的声音却压得极低极柔,“嫣儿,别闹。”
    他一边说着,一边单手抱着人往床榻上走,宁婴轻眯了眯眼,听话地任由他将自己放到床上。
    就在她坐在被褥上等着男人行动的时候,眼前这个曾经对她几次三番动手动脚的登徒子,居然顶着一张炸红的俊脸,俯身在她脸颊上亲了亲,然后憋着一口气,道:“不要急,这种事等我们成亲了再做也不迟。”
    宁婴闻声微愕,跟着噗哧笑出声。
    这就怂了?
    她目光扫过明显动情的男人,歪着脑袋,眨巴着无辜惑人的双眸,问:“你不想要我呀?”
    晏允张了张口:“…………”鬼特么不想要你!
    老子天天都想着要你!
    见晏允没反应,宁婴继续下猛药:“还是你不行?”
    晏允:“!!!!!”
    此时此刻,我们的瑞王爷很想霸道地说一句,我行不行你试一下就知道,就怕到时候你哭得连翻个身的力气都没有!!!
    然并卵。
    晏允他这会儿不仅什么狠话都说不出口,还特别怂地转过身,一边儿夹着腿往前走,一边儿朝着身后的小妖精摆手:“今晚你就睡在这里,等明日我进宫跟我皇兄说一声,婚礼的事情半个月内就能成。”到时候你就是爬到我身上作妖几天几夜,爷都由着你来!
    宁婴轻叹了一口气,明天她就要启程去多姿国了,哪里还有什么婚礼呀。
    眼见着某个怂包快要走出里屋,宁婴再度出声,“晏允,你回来。”
    瑞王爷脚步一顿,不敢回头。
    却听:“你要是敢走,我现在就回丞相府。”
    这怎么行!!!!
    人都被他带回来了,怎么还想着回丞相府?!!
    丞相府有什么好的?
    有他瑞王府好么?
    有他这个人中龙凤瑞王爷好么?!!
    晏允立马紧张地转过身,想也没想就一个箭步冲回床前,人还没站稳,整个人跟石化了一般僵在原地,双目更是一瞬不瞬地盯着眼前看成华丽妖娆的一幕。
    这个被他藏在心尖尖里娇宠的人,此刻竟然衣衫尽褪,不着丝缕地身子跪坐在白衣绒袄中,墨发披散,半遮半掩着仿佛会发光的瓷白肌肤。
    他深吸了一口气,弯下腰,颤着手去替她捡落在一旁的衣衫,红得仿佛滴血的耳垂徒然被温柔的唇舌含住,两截藕臂微伸,一般将他拉上床。
    倾身覆在心爱的女人身上,晏允觉得自己怕是要疯了,想要做最后挣扎一波,最终还是倒在了身下女人带着些懒意的娇哼:“我要回丞相府。”
    说着要回去的话,眼儿却含着媚意,整个身体都透着诱人的气息。
    晏允暗叹了一声,垂眸对上眼前这似妖魔般的女人,低哑着声,最后说了一句:“你…………最好别后悔。”就是想后悔也没用了。
    “你不后悔便好。”宁婴勾了勾唇,舌尖轻点了点他微张的唇。
    晏允闷哼一声,咬牙切齿:“绝不后悔。”
    四个字音落下,他身上的衣衫被内劲轰然震碎,俯身咬住眼前人细嫩的颈项。
    “呀!你是狗么!!!!”宁婴轻叫了一声,却听到男人低低的笑声。
    暗哑带着一丝性感的嗓音钻进宁婴的耳窝,湿漉的舌划过脖颈,一路攀爬只下颚,吻上她的唇侧,“是谁天天骂我狗王爷?”
    “唔…………”宁婴哼吟了一声,一面躲着他的进攻,一面带着些奇怪地问:“你怎么知道?”
    晏允似笑非笑,“叫一声好夫君,我就告诉你。”
    宁婴:“………………”谁给你的狗胆!!!
    床帐帷帘应声落下,骤然间挡去满室春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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