豆蔻拿出帕子替她擦了下汗,温如意接过张大娘递来的小耙子,开始刮鳞。
    这活儿不难,就是得花点时间,新手耗时更久点,台子边上溅了不少,温如意的手上也是,但她做的特别认真,认真到张大娘出手阻止,从她手里拯救了那条再刮下去肉都要没了的鱼。
    “这就好了啊。”温如意放下小耙子,指了指被张大娘拿去剖腹去内脏的鱼,“尾巴上还没干净。”
    张大娘利落洗干净鱼后又取水冲了砧板,终于忍不住问:“夫人,小的听说您家里是做卖豆腐生意的,平日里也经常打下手,这些活儿您不都会的么。”
    温如意尴尬的笑着:“我不会杀鱼。”
    张大娘点点头:“这鱼是大了些。”
    听见她这么替自己圆话,温如意更尴尬了,她何止不会杀,烧也不会啊,她除了煮泡面和用微波炉,别的都不会啊。
    张大娘哪里晓得她的心理活动,给她准备了炖汤的料,指点她先将鱼油煎一下。
    “……”温如意看着面前的这口锅,有些绝望。
    屋外是傍晚的天,风轻花香,一天的暖人的阳光后,到这时辰余留下的热意,特别的舒服。
    院子里的几株常青树上,一群鸟儿停在上面,相互依偎着,安静而美好。
    忽然,厨房内传来一声惊叫,紧接着是哐啷的动静,很快传来“好了”“没掉下去”之类的字眼,常青树上的鸟儿,一只都不剩,全给惊跑了。
    这厢小庭院内,一壶茶沏上来,窗外送入丹桂花香,尤为的惬意。
    厉其琛执着杯子,低头吹了吹,听到旁边护卫描述过厨房内的情形后,微怔了下,继续喝茶。
    大概过了半个多时辰,手中的东西由茶杯换成了书册,窗外的天色有些暗下来,厉其琛倚在枕靠上,神情专注的看着书册里的内容,屋外走廊深处,终于传回来了脚步声。
    厉其琛放下书起身,温如意走了进来,身后的豆蔻手里拎着个食盒。
    翻开食盒后,将里面的菜端出来,最底下压着的就是煲好的鱼汤,掀开盖子,厉其琛看到了一条断了脑袋的鱼,鱼头一半沉在汤里,身子中间还断了一截,像是遭受了什么劫难,肢体分离。
    温如意始终保持着从容不迫的神情,就算是将厨房弄的鸡飞狗跳,到现在张大娘他们还在收拾,她也得把这什么都不会的事实给掩盖下去。
    拿起勺子舀了半碗汤,温如意将碗端到厉其琛面前,笑盈盈道:“王爷,您尝尝,这是妾身特意为您做的。”
    汤的成色不行,是因为油煎火候不够,中途险些从锅中掉出来,救回去后鱼头也断了,中间还被温如意一铲子切成了两半,张大娘担心她再这么炒下去不等加水炖就已经成鱼肉糊了,就提前加了水炖煮。
    当然这些事温如意是不会告诉他的,只舀起来一勺送到他嘴边:“太油腻了也不好,王爷现在适合清淡点的。”
    厉其琛垂眸看了眼那汤,鱼香味挺浓,生姜味更浓,她是添了多少料下去。
    “你尝过了?”
    “当然尝过了,淡一些好。”温如意提了下手眼神微动,示意他赶紧张嘴喝。
    停顿了会儿后,厉其琛看着她,张开嘴。
    寡淡,像是煮完后又用不少水冲过的寡淡。
    温如意期盼的看着他:“王爷喜欢么。”
    “……”
    厉其琛没回答她,而是问:“张大娘是不是帮了你。”
    “张大娘在旁指点我的。”温如意还想喂他,呵,多喝点,都喝完了才好。
    厉其琛却直接推开了她手里的勺子:“你不是会下厨么,怎么还让厨房里的人帮你。”
    温如意不乐意了,她当然知道这汤不好喝,本来更难喝,张大娘挽救之后才这样的,但他这恶人先告状的本事也太强了,死要面子,承认不喜欢怎么了!
    “妾身担心您吃不惯,所以才让张大娘指点一下,除此之外可都是妾身做的,这鱼是妾身亲手杀的。”温如意神情难过的放下碗,“王爷要是因为这个不愿意再喝,妾身再去给您做就是了。”
    说罢,温如意直接起身,吩咐豆蔻:“你去池塘,再捞一条上来。”说话间,眼眶都有些湿了,说要她亲手做的是他,现在又说指点都不行,这不是糟践她的心意么。
    正要跨步离开,温如意的手被他给拉住了,用力了几分,温如意被迫坐下来,别过头去不理他,生气。
    厉其琛脸上多了些笑意,声音尤为低沉,带着些蛊惑的吸引:“真是辛苦你了。”
    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我真的只打了个爱/的/唤醒而已,就给口口的,大家都这么污,凉子很喜欢~啊哈哈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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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厉其琛:本来想不动声色的拒绝……
    ☆、022.“爱”的惩罚
    温如意给王爷喂了大半碗的鱼汤,厉其琛眼底透露出来的深意越渐浓郁,温如意见好就收,也担心真的喝多了会闹肚子,借着鱼汤凉了需要去热一下的由头,让豆蔻将整个瓮搬去隔壁的烧水房,继而开始喂他吃别的菜,等那边的鱼汤将要热好,这边也吃的差不多了,正好收拾过,也就不用拿过来继续喝。
    皆大欢喜。
    此时天色已黑,屋子里格外安静,温如意帮他褪下外套,解下纱布正要给他上药,厉其琛轻飘飘说了句:“先沐浴。”
    一刻钟后,立起的屏风内,最多容纳两个人的浴桶内,滚滚热气冒出来,染的空气雾蒙蒙的。
    厉其琛的手有伤,只能搁在浴桶上,温如意站在一旁,从水里捞起布巾,替他擦背。
    经常在外奔走,他的皮肤不算白,看着十分健康,搁起双手后,后背肌肉拉起来,坚实有力,宽阔的肩膀下,手臂紧硕,布巾上的水从肩膀滑落下去,顺着到了手肘处,雾气腾腾中,滴落到了水中,泛起一圈涟漪。
    用夸赞身材了得男明星的话来形容,便是穿衣显瘦,脱衣有肉。
    这样的触感,摸着也十分享受。
    温如意神游之际,哗啦一阵水声,厉其琛转过身来面朝着她,温如意手中的布巾便到了他胸口的位置,反应过来时自己已经对着他胸膛抹了好几下。
    “……”温如意呆了下,手一松,布巾便落到了水里,还有向下沉的趋势。
    温如意赶紧伸手去捡,可还是慢了一步,只得往前趴一些,整条手臂都探到水里了,好不容易抓到布巾,踮着的脚有些抽筋,抬了下,她的上半身不由自主的往浴桶里倒。
    轻呼声响起,温如意飞快抓住了厉其琛身后的木桶边沿,将自己稳定住后松了一口气,哗啦一下从水里提起另外一只手放到边沿上固定,抬起头,对上他的眼神后,温如意表情一僵。
    此时她是什么姿势呢,双手从他肩膀那儿伸过去扶着木桶,将他拢在了自己双臂之间,整个身子前倾着,脸贴的他极近,往下是他的胸膛,往上是他的脸颊。
    温如意脑海中不禁闪了这么个词,壁咚!
    袖子和裙子浸湿了一截,连带着她脸颊都湿漉漉的,而厉其琛只要低下头,便能众览她衣襟下的所有,随着她紧促的呼吸下,衣襟中起伏着的云团,若隐若现。
    温如意知道这会儿不能松手,她只要松开,就会趴到他身上去,可也不能一直这么保持着,于是,她的呼吸更急促了。
    若兰芳香的气息传递过来,雾蒙蒙的热气沾染在脸颊上,结成了水珠,顺着往下滑落,“咚”一声轻响,厉其琛眸色黯下,嘴角勾起了笑意,抬手在她脸颊上轻抚了记,声音充满了诱惑力:“勾/引本王?”
    温如意撑的双手都打颤了,撑着笑意:“王爷,您能不能扶妾身一把。”
    厉其琛直接抓住了她的一只手,从浴桶边沿上拿开,温如意一下失了支撑点,另一只手不能全然撑着,就朝他身上靠去。
    哗啦水声响起,温如意感觉自己胸口全溅透了,水从脖子上直接流淌下去,她单手架在他脖子上,跟着他的身子终于得以站直。
    温如意微松了一口气,抽回了手擦了下脖子,发现自己上半身都是湿的,根本擦不干。
    水还在往下淌,顺着胸前一直往下,只能补救的拉紧了衣服不让它继续往下流,这时,厉其琛从浴桶中出来了。
    温如意转过去拿架子上的衣服要帮他披上,只裹了下半身的厉其琛直接握住了她的细腰,翻了下,温如意面朝了浴桶背对着他,一步的距离,尚未明了他是什么意思,耳畔传来了他沉沉的声音:“趴下。”
    ……
    温如意后来直接累睡过去,醒来之后,天已经大亮。
    再去回想昨天晚上,温如意只记得自己趴在浴桶边上脚软到撑不住,最后被他架到了床上。
    还有他靠在自己耳边说的话。
    “后天随本王入宫。”
    温如意托腮坐在窗边,半响抬起头问豆蔻:“明天是什么日子要入宫?”
    “每年十月初,宫里都会挑一天举办宴会,往年府里只有侧妃能去参加,夫人这回去,可是能见识一番呢。”豆蔻刚从厨房里取来炖好的燕窝,稍放了会儿后端到她面前,“府里新做的衣裳前两日也送过来了。”
    原来是入宫参加宴会,温如意理解过来厉其琛所说的入宫是做什么后,又有些疑惑他说的随他入宫是什么意思,参加宫宴不是应该跟着吴侧妃一起么,她就算是再不清楚规矩,也知道宴会中男女眷是分开的。
    豆蔻还在念叨入宫时应该如何穿戴,还将温如意的几身衣裳都拿出来好好搭配挑过。
    但到了第二天,这些一样都没用上,天没亮时琢园那儿侍奉的嬷嬷差人送来了一身侍从的衣裳,温如意端详了好久才明白过来厉其琛要做什么。
    他要她女扮男装当小侍从入宫去!
    宴会是在傍晚,吴媚儿和舒英在下午时才会出府,王爷行踪不确定,她们也不与他一同入宫。
    所以温如意早一个时辰离开的时候,前院那儿并没有人送。
    等到温如意上了马车,一刻钟后消息才送到吴媚儿那里,吴媚儿正坐在梳妆台前挑首饰。
    乔语兰在旁侍奉着,手里还捧着一个面饰匣子,有些羡慕。
    成套面饰金光闪闪,即便是王爷出手大方,这也不是经常送的,乔语兰出身不高没有多少嫁妆,王府上下,也就吴媚儿的首饰物件最多。
    丫鬟进来禀报时,吴媚儿刚从乔语兰手中的匣子内挑起一支钗,尚未戴上,听完丫鬟的禀报后,啪的一声,那只钗被重重的拍在了桌子上。
    金子质软,这么一掌下去,顶端的镂空镶花直接给拍扁了,乔语兰眼角微颤,来不及心疼,见吴媚儿动了怒,忙开口:“娘娘,她那样上不了台面的人,入宫肯定会丢人,到那时候,宫里自会有人惩治她。”
    吴媚儿斜了她一眼,松开手:“她在宫里闹笑话,还不是丢王爷的脸。”
    乔语兰神情一滞,一旁的丫鬟已经从她手里拿走了面饰,又重新换了一套。
    “那该怎么办?”
    吴媚儿恢复了神色,挑了首饰戴上后,淡淡道:“就让王爷带她入宫。”王爷对她越特殊,在这皇家,就越不是件能容的下的事。
    乔语兰没能意会她话里的意思,但她识趣的很,也没问为什么,捧着匣子,等吴媚儿把首饰都戴齐了后才夸道:“娘娘的这身衣裳,与这首饰般配极了,也就娘娘您能衬的起。”
    娇生惯养起来的吴媚儿,皮肤是不错,这般衬着的确好看,对着铜镜欣赏了一阵后,吴媚儿起身,抬手披上外套,指了下搁在那儿被拍扁了一支钗的面饰,懒懒说了句:“送给你了。”
    乔语兰满脸喜色:“多谢娘娘赏赐!”
    彼时吴媚儿已经走出去了,乔语兰没急着跟上去,而是看了好几回那面饰,怎么都掩不住高兴,半响才忙追出去送人。
    ……
    这厢马车行了两刻左右的时辰,到了宫门口。
    算起来这是温如意第三回出府,自然是兴致高昂,时不时看窗外,待看到数排守卫后才放下帘子,外边马车的速度缓下来,停了片刻后,很快又继续朝前。
    再撩开小窗帘往外看,只看到了宫墙。
    这段路也不短,马车跑了一阵子后停下来,外面的护卫将车门打开,温如意看了厉其琛一眼,利索的下了马车。
    朝四周看去,高高的宫墙外天色是湛蓝,再往下看,这一道长廊无形中就给了人压抑感,这么高的墙,接连几道,将皇宫和外面隔绝开来。
    厉其琛下马车时温如意一直在扶帽子,刚才头抬的太高了,偏大的帽子戴着不太稳,这会儿总是往后掉。
    厉其琛往前走去,温如意一手扶着帽子跟上,他走的太快了,她只能小跑,跑起来帽子更不稳了,干脆两只手捧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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