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我给你报仇!”
    被悲愤冲昏头脑的乌古闵双手握着狼牙棒,冲向沈浩,想把沈浩的前胸戳出个透明窟窿。
    沈浩挥拳击打狼牙棒满是铁刺的最前端。
    duang一声……乌古闵把持不住自己的兵器,这根重六十八斤的狼牙棒向后激射,反把他前胸戳出个窟窿。
    第八百零八章 捡漏?
    乌古烈、乌古闵战死。
    两千骑兵只剩下一半,却未能撼动周兵的军阵,残酷的现实,使恐惧感在剩下一千骑兵中迅速蔓延。
    骄傲的女真骑士终于心慌,陆续有人调转马头,脱离战场,导致更多的人丢下袍泽的尸身,后撤。
    是人,就会害怕。
    锐气耗光的女直铁骑亦如此。
    一些骑兵边打马远遁,边回眸凝望带给他们这场惨败的军阵,阵列依然严整,好似从未遭受骑兵冲击。
    如果自己是步兵,拿着长矛,面对排山倒海般压过来的骑兵,能否像这些周兵一样岿然不动、无所畏惧?
    不少女真骑兵这么问自己,答案是……很难。
    败了。
    败的实实在在。
    无比沮丧的他们,深深记住这支军队,还有那杆沈字大旗,眸光中充满畏惧,还有一丝敬意。
    最终,败走的骑兵只带走两员主将的尸身。
    沈浩没有下令追击,步兵追骑兵,纯属瞎折腾。
    一名传令兵把自己的马让给沈浩,沈浩上马,回头审视自己的兵,或许对手走的太突然,很多长矛兵不知所措。
    “胜了……我们打胜了……”一名把总如梦初醒呢喃着。
    “我们胜了!”
    姜宁激动高喊。
    士兵们这才反应过来,跳着脚欢呼,拥抱,最后变成一个声调:“沈将军威武!沈家军威武!”
    沈浩将手中大旗交给掌旗的把总,轻轻打马,缓缓走在军阵前,指着满地尸体,对自己的兵,大声道:“这都是你们的功劳,这场属于你们的胜利,一定会被载入史册。”
    士兵们高举长矛欢呼。
    待数千人的心绪平复下来,沈浩传令打扫战场,并飞鸽向汴京和建邺报信,为麾下将士请功。
    沈家军的伤亡很快统计出来,无人战死,伤者近百,大多是轻伤,包扎后还可以继续作战。
    十三人伤势较重,几乎全是板甲遮盖不到的部位受伤,比如胳膊、腿,有一名长矛兵的双腿,被滚落在地的敌人,以狼牙棒砸断。
    “重伤者,安家费,白银三百两,战死者,给家属发银五百两,打仗期间,全军将士,三倍发饷银。”
    沈浩这番话马上传遍全军。
    这个时空,一亩良田,值七两银子,三百两银子,可以买三十亩田,外加一处砖瓦宅子,过上小康生活。
    对于普通百姓而言,这是巨大的诱惑,而沈浩招募的青壮,差不多全出自普通人家或穷苦人家。
    挣扎在底层的青年,才能吃得下苦,才会为了改变命运而拼命。
    五百两银子,则堪称巨款,相当于三十万人民币的购买力,一人战死,全家享福,在底层士兵看来,值!
    四千兵跪在地上,叩谢沈浩的厚待。
    他们不担心沈浩言而无信,这一年多,沈浩留给他们的深刻印象,一是高深莫测,二是说到做到。
    养着四五千兵,如此优厚的抚恤待遇,江心洲的财政勉强承受的了,可以后要是养几万十几万的兵,光靠走私贸易,肯定不行。
    沈浩琢磨着,打完这场仗,扩大海上走私贸易的同时,得把一些能卖高价钱的玩意捣鼓出来,比如好的酒、玻璃、香烟。
    打扫战场的兵,将女直战死骑兵身上值钱物件,悉数上交,沈家军对战利品有着严格规定:必须上交,不得哄抢,违者斩。
    在沈家军,拿着高工资,无论死活,以后都有保障,没谁耍小聪明私藏该上交的东西,再者,这些兵已被沈浩练出了傲骨,也不屑这么做。
    正当沈浩的兵打扫战场时,一队大周骑兵疾驰而来,确定是友军,这队骑兵才靠拢过来。
    沈浩目测,这一大队骑兵,至少三千骑,王字大旗迎风招展,大周缺马,只有西军配备骑兵集团。
    这是因为西军在三十年前,从西贼手里夺下了熙河两岸野马聚集的大片草原,经过三十年,打造出大周第一支,也是仅有的一支人数上万的骑兵。
    两军主将相隔七八米遥遥抱拳。
    “在下乃西军勤王之师,先锋官,参将王元。”貌似三十五六岁的王元,率先报出姓名、官职,带着一股傲气。
    战死在大黑河北岸的王实,是他表哥,他父亲,正是西军总管,王沁,王沁麾下,七个总兵官,四个是王家的人,剩下三个,也是王沁提携起来的,所以,王家是当之无愧的大周军界第一门阀。
    王元自然有骄傲的资本和底气。
    好在王家几代都对朝廷忠心耿耿,加之有北疆边军制衡,且各军粮饷,掐在朝廷手里,多疑的柴熙瑞,才没把王家视为潜在威胁。
    “在下沈浩……”沈浩只是道出姓名。
    不过沈浩身上的官服,王元认识,跟他身上的一样,只不过他的官服被盔甲遮住了大部分。
    所以,王元不敢过分轻视沈浩,年纪轻轻的参将,要么自身实力很猛,要么家世很猛,或抱住的大腿很粗。
    下一刻,王元看到被堆叠起来的女直骑兵尸体,还有沈浩缴获的四百多匹健马,不禁诧异。
    “这些都是女直骑兵?”王元难以置信问沈浩。
    “是,刚刚跟他们打了一仗,两千骑,有一半留在这里。”沈浩笑着回答。
    “看来女直不过如此,重骑兵竟被步兵击败。”王元面露轻蔑之意,而后审视沈浩的兵,不禁动容。
    倒不是这位王将军被沈家军的军容震撼,而是觉得沈家军的盔甲实在是高大上,若是穿在他的骑兵身上该多好。
    他惦记上沈家军的盔甲,但听沈浩说女直败兵刚走没多久,立功心切的他,顾不上询问盔甲的出处,马上决定追击女直败兵。
    连一声告辞都懒得说的王元,带着三千骑兵,去追女直败兵,他觉得能被步兵打败的女直骑兵,稀松平常,他带着三千人,一打三,稳操胜券,运气好点,甚至能全歼对方,一战成名。
    三千骑兵,带起滚滚烟尘而去。
    骑在马上的沈浩微微撇嘴,这位王将军立功心切,多半得吃大亏。
    第八百零九章 破城之日
    女直战死者的头颅,全被割掉,尸体就地掩埋,若任由腐烂,多半引发疫病,这也是沈浩一路上命手下士兵埋死人的原因。
    这个时代,大灾之后,必有大疫,就是因为各种尸体处理不及时。
    至于让士兵割掉敌人脑袋……这是这次胜仗的最有力证明,再者,当今天子昭告天下勤王之师,杀一女直人,赏银一百两。
    人头,等于白花花的银子。
    正缺钱的沈浩,哪能放过。
    一千颗人头,就是十万两白银。
    大周朝廷垄断海上贸易,且不是太重农抑商,懂得收商税,国库充盈,兑现柴熙瑞的承诺,绝对没问题。
    况且君无戏言。
    尤其是在这种时候。
    沈浩一点不担心人头砸在手里,带来的五百辆大车里,有十辆大车装着生石灰,可存放几千颗人头。
    打扫完战场,沈浩传令全军就地休息。
    百余哨骑散在周边。
    四千兵、一千民夫席地而坐,吃着炒面、肉干,喝着水,之前与女直铁骑厮杀过的长矛兵,开始讲述那不足半柱香时间的厮杀什么感觉。
    排在后边,没机会捅死几个女直人的长矛兵,瞅着别人显摆,特郁闷,全在心里憋了股劲儿。
    沈浩则带着十多名军将,慰问伤员,那个双腿被女直兵用大斧砍断的伤员,已失血过多而死。
    在没有青霉素没有很好止血手段的当下,重伤,意味着死亡,侥幸活下来的,十之一二。
    虽然沈浩出兵前已做好充分准备,带着一支经他亲手培训的战地急救队,还带着具有止血消炎功效的草药,可面对双腿被斩断这么严重的伤,依然束手无策。
    众目睽睽下,沈浩站在尸体前,鞠躬默哀。
    聚在一起的伤员错愕,在这尊卑有别阶层分明的时代,底层士兵战死,主将看都不看一眼,很正常。
    沈浩这么做反倒不正常。
    可这不正常的做法,使伤员们热泪盈眶。
    沈浩鞠躬默哀,跟在沈浩身后的军将当然得有样学样,一个个也被沈浩感动,觉得跟着鞠躬,一点不丢人。
    “把他放在装石灰的马车上,我的兵,无论在哪战死,都能魂归故里!”沈浩说到最后,话音铿锵有力,俨然是对所有士兵做出的承诺。
    “愿为将军赴汤蹈火!”
    一个伤员喊,其他伤员跟着喊。
    最后四五千人,齐声呐喊,喊声震天。
    休息了半个时辰,沈家军继续前进,目标是汴京,勤王,就是去保住都城。
    “粮草,各种干粮,还能维持多久?”骑在马上的沈浩,问被他喊过来的军需官,行军打仗,粮草是重中之重。
    军需官肃然拱手,道:“禀将军,由于一路上,一直从各府县补充粮草,粮草与出发时相差无几,不过,肉干、鱼干、腌菜都已消耗过半。”
    沈浩缓缓点头,照这么计算,粮草和各种干粮,加起来,够他的兵,饱餐半个月,若省着吃,维持二十天不成问题。
    临近汴京,到处是女直骑兵,如果进不了汴京,补给会很困难,但愿汴京之围,二十天内可解。
    不然,就得只身去闯女直大营,杀尽他们的高级将领,包括东路军元帅,被奚人称为魔帅的金宗翰。
    沈浩如此想。
    眼下这厮不去闯女直大营,是想利用勤王的机会,练他的兵,真正的雄兵,需要战争来磨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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