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的就是唐青鸾。
    一双水汪汪的眼睛,脸上却是吃了一惊的表情,看起来惟妙惟肖的。
    画卷挂在了墙上,三皇子就呆呆的看着,一直看着。
    外面叶柳死死的咬着自己的下嘴唇,以至于都有些渗出来血丝了,她尝到了一些血腥的味道。突然,她的眼睛一下子睁大了!
    屋里三皇子突然趴在了墙上,嘴唇狠狠的落在了墙上画卷里人的嘴唇处,狠狠的、辗转的似乎亲吻的动作……
    他整个人都趴在墙上,亲吻着一幅画,那种又凶狠,却又及其可怜的动作……
    外面的叶柳完全受不了了,一转身捂着嘴跑开了,眼泪已经像是开了闸的水一般簌簌的落着,模糊了一切,她根本看不清楚路,跑出去不远,就被台阶绊倒了,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浑身剧痛,先撑地的手疼得仿佛是断了一样,然而身体的疼痛却依然抵不过心里的疼痛,她心痛的依然承受不住,飞快的爬了起来,继续往前跑着,一直到再一次的摔倒。
    她爬不起来了,放声大哭了起来。
    有人把叶柳扶了起来,有人在旁边说话:“三皇子妃,奴婢们是宗人府调来的,今后就在府里伺候了……奴婢们扶您进去,您手擦破了……”
    叶柳哭的哽咽难抬,满眼满脸的都是眼泪,根本看不清楚路,被人扶着就顺着走,不知道走了多久进了房间,坐下了,有人递过来大手巾,已经是洗过了还温热。
    叶柳捧住了捂在脸上,又放声哭了好半天,才算是渐渐的止住了。
    横竖大祸临头,就算是三皇子妃如此失态的痛哭,也没人会怀疑什么,叶柳止住了哭声擦了脸,抬起已经红肿的眼睛看周围的时候,见三四个婆子站在旁边,齐齐的低着头。
    两个侧妃陈春和年金英坐在旁边,两人也在拿着手绢擦着眼泪的哭着,身边分别的有两个婆子,还有几个丫鬟站在门口处。
    叶柳将手巾给了旁边一个婆子,另一个婆子马上又捧着送过来一块洗干净的温热的手巾,叶柳重新捂在脸上又是好一会儿,终于人也冷静了下来。
    放下手巾,看了看周围的人,道:“你们……”一开口才发现自己的声音沙哑哽咽,说话都有些微微的发抖。
    停顿了一下,才道:“没事。给我杯茶。”
    婆子忙捧过来一杯茶。
    书房中。
    外面跑开的脚步声,接着摔倒的声音,再一次的跑步声,再一次的摔倒,然后是三皇子妃痛哭的声音。
    三皇子都听见了,不过他又好像没听见。过了半天,才慢慢的离开了墙上的画卷,看见画卷中的人脸有些花了,被自己嘴唇浸湿了,他顿时不知道如何是好,紧张的伸手想要蹭一下,但是刚举起手又离开,越碰会花的越厉害。
    他就这样呆呆的看着,手举着微微的颤抖。
    外面的哭声依然继续着。画卷慢慢的干了,和刚刚一样,没有受损。三皇子松了口气,小心的将画卷取了下来,然后慢慢的卷起来。
    卷的时候非常的耐心,一边看着画里的人,一边卷着。
    第三百七十二章轻恕
    宫里御书房。
    皇上冷着脸斜倚在榻上,两个宫女正在轻轻的给他捶腿。
    太子跪在地上,膝下连跪垫都没有,正在禀报着:“儿臣是亲眼所见的,确实是……六七分的像。最主要,当时确实是有些挑衅的……”太子垂着眼睑看着自己面前的地:“任何一个男人也忍不了这个,何况定西侯那样年轻的年纪,一时没忍住……也是有的。”
    皇上就哼了一声:“简直可笑!”
    太子心里清楚,用这个理由为齐景灏开脱,是挺可笑的。尽管他把三弟身边姬妾和定西侯夫人模样的相像程度夸大了一些,但是这理由在皇上眼里,依然还是可笑。便是一模一样又怎么样?那也不是齐景灏能动手打三皇子的理由!
    三皇子就算是圈禁了,问罪了,那也是皇上的儿子!
    太子就道:“儿臣若不是亲眼见得,也会觉着可笑。不过亲眼看见了,当时的情况……就是那样,一步步的,定西侯从什么都不知道,到猛地看见了满院子都是两三分,三四分,六七分长相像自己妻子的人……怒气一下上来……”
    太子尽管说的断断续续,但是却并不磕巴,该停顿的地方意味深长的停顿一下:“就是那样,儿臣亲眼看见的,所以……能理解定西侯的心情。”
    皇上半天没说话,过了一会儿才道:“毫无定力,屁大点事儿就敢跟皇子动手,这样的人,太子你真的觉着能堪大用?真的觉着放心?”
    太子没有马上回答,过了好一会儿,才道:“皇上重用定西侯,也是因为他有能力,在军事、兵法这方面有真正的本事。这一次的兴庆城大捷,铲除为患边关多年的敕勒人,并顺利拿下了朝里和敕勒人勾结的奸细……每一件都是大功。”
    太子这时候才抬眼看着皇帝:“父皇,您启用定西侯的时候,也是冒着风险的,他年轻,可能冒失,可能不堪重用……这些都是您当时启用他的时候冒的风险。您有破例用他,齐景灏也没有令您失望。现在看来,是用对了,他的这些缺点起码在打仗的时候没有出现,他自己控制了。”
    皇上哼了一声。太子这话真有意思,就算是给齐景灏开脱,用的都是这样的语气方式。
    皇上心里当然清楚,从太子第一时间急匆匆进宫为齐景灏求情就能看出来,太子对齐景灏也另眼相看的。
    “您破例封了他定西侯,是因为他立了大功。若是这些功劳因为这一次和三弟的‘误会’而被褫夺,那……”太子犹豫了一下。
    皇上清楚太子想说什么。如果大败敕勒人、活捉敕勒首领、铲除朝廷的大奸细曹建成等等这些功劳全都因为打了自己的儿子而被取消,甚至问罪的话,朝臣会心凉,在外面打仗的武将们会心凉。
    尤其还有齐景灏父亲的事情,皇帝自己心里清楚,那件事自己是上当了的,被曹建成利用了。
    如果还因为一点小事处置齐景灏,难以服众。
    皇上从榻上起来了,两个捶腿的宫女忙跪着退后。皇帝下来在地上来回走了两圈,皱眉沉吟。
    他心里是很不高兴的,才听见这件事,第一个想法就是,齐景灏这小子恃功而骄,竟然敢对三皇子动手!
    再听了太子的解释之后,皇上的怒意依然没有消除。不过,皇帝又想到了另一个方面。
    “你刚刚说的,老三的府里全都是这样的姬妾?没有一个异域女子吗?”皇帝突然问了一句。
    太子都有点莫名其妙,没明白皇上问这个是什么意思,不过不敢怠慢的忙回答:“是,全都是我们本土的女子,并无什么异域女子。”
    皇帝背着手在屋里走来走去,过了半天才想起来,对太子道:“你起来吧。”
    让太子起来,太子就不敢坚持跪着,只能起来了,但是心中惴惴,因为觉着父皇心中的怒意还是没有消除,也不明白父皇这会儿想的什么。
    皇帝背着手继续的走,脚步略快,显示着他心中的怒气还有。也只有皇帝自己清楚,他这会儿不但是对齐景灏有气,对自己的三儿子也有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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