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明宣宗要是不乱来,越南就是中国自古以来不可分割的一部分了!
    麻蛋!
    “陛下难道是想,把这块地方给夺回来?”陆炳神色微动道。
    虞璁啃着象棋饼,半天没吭声。
    他也没想好。
    越南实际上,可以蔓延到湄公河三角洲那个地方。
    如果把越南吞掉,就等于可以战略往南扩,更深一步的展开贸易和海运。
    有越南在,也可以往印度尼西亚方向扩张,甚至夺走还没有人殖民的印度尼西亚。
    现在正是万事复苏之时,农田、工程、水利,什么都在恢复秩序。
    当然,现在不可能去管越南如何,毕竟河套没有拿下来,蒙古也依旧在旁边虎视眈眈。
    有关女真三部的事情没有解决,倭寇之乱也会在几十年后再度猖獗。
    但是——如果自己脱离这些现状,立足长远考虑呢。
    如果长远考虑,可以看见人口在疯狂扩张,资源会越来越匮乏。
    可以看见海军势力不断上升,也许中国可以做下一个日不落帝国。
    可以看见将来会与英法相识,又与欧洲产生多少的碰撞。
    如果拿下越南,等于给自己多开辟了一条路。
    “如果说打,肯定不能现在打,”虞璁慢慢道:“十年内,朕都没有时间管他。”
    可是以后呢?
    “不如这样。”他抬起眼眸,看向陆炳认真道:“先遣大使至镇南关请降,让他们将安南土地册及户籍献于大明。”
    他记得很清楚。
    自己的兵部里,有一个牛逼人物,叫毛伯温。
    他虽然没有刘伯温那么鬼才,却不费一兵一卒,把整个越南都送回了中国。
    第51章
    所谓请降, 就是自己这边先不出兵,去探探他们的口风。
    要是越南那边听闻了大明朝国力雄厚, 自己心里有点数, 主动该怎么搞就怎么搞, 也不用兴师动众的去南征安南了。
    虞璁想到这里,忽然反应过来一件事。
    自己这怕是……到了老都得忙一辈子啊。
    现在才虚岁二十三, 眼下二十年里都得操劳无休,天天加班……
    他抬头看了眼陪伴在身侧的陆炳, 心里突然涌出几分暖意。
    还好有你在。
    第二天,太医院那边又传来了消息。
    原来是崔太医跟国子监那边商量了些许时刻,又来复命了。
    “怎么说?”
    “陛下,这杏林测确实可以, ”崔太医斟酌着词句道:“那嘉靖六年时定的考核制度, 和这个是合并统一么?”
    虞璁一愣,心想这是自己穿越之前的事情,只佯装记性不好, 揉了揉额角道:“你从头到尾跟朕说一遍。”
    这桂萼虽然小心思颇多又爱排除异己,但是在政事上确实没少出过力。
    早在嘉靖六年,他就跟皇上提过, 要选择可教的医士,设立程限, 让他们学习医业。同时每年考试四次,通过者再去太医院考试,成绩列为三等。
    上等去御药房, 已在御药房的,就授予职位。
    中等授冠带,让他们在太医院里办事,或者授予俸禄。
    而下等者,就继续在太医院里待着吧。
    桂萼当时这样的改革,实际上打破了原有的太医选拔制度。
    太医和军人一样,原本都是世业,祖祖辈辈都是如此。
    而且一旦他们被收入太医院,就永无考校,这才是最致命的。
    ——换句话说,只要你爸爸和爷爷是个医生,这辈子甭管你怎么药死人,这铁饭碗都能端的贼稳。
    三年前,桂萼改革了旧有的考核制度,让平民也可以出入太医院学习考试。
    而如今皇上说的杏林测,更多的是给老板姓们一个参考的标准,让他们能够去找通过资质考试的郎中求医问药。
    前者改革的是为皇家服务,后者更多的是要福泽苍生。
    并不冲突。
    虞璁心里对桂萼有所改观,自己想了一刻,琢磨道:“合并吧。”
    “一年考四次,也太兴师动众了些。”
    从此以后,每年大考一次,时间依旧是十一月一日。
    只要通过太医院终考的,都颁发一块普通材质的玉牌,上面会有记名和皇家刻印。
    至于这些人想要服务皇家,还是继续悬壶济世,还要看太医院那边具体的人手调配。
    “如此甚好。”崔御医松了口气,又道:“陛下,从前您询问的天花之事,如今已经有结果了。”
    “嗯?”
    事情都过了一年了,虞璁这时候还是听崔御医谈起此事,才终于想起来牛痘的事情没有搞定。
    “太医院专门派遣十余人去调查走访,还真发现些奇怪的情况。”崔御医虽然参与这个事情许久,可现在还是一脸的不相信:“还真的有数人出入于疫情区内,却从来都不染病。”
    “他们大多都是牧牛、养牛者,最后一归因,所养耕牛都染过痘病。” 老头儿明显不知道病毒学和疫苗的概念,只纳闷道:“难道说,这是以毒攻毒之法?”
    “很有可能。”虞璁笑道:“不妨找些死刑犯人也沾染下这耕牛身上的痘病,回头让他们去其他省市的疫情区里待几天,看看效果如何。”
    如果真是这样,那牛痘的播种和防治,肯定会极大的改善百姓的生存率。
    要知道,天花这么毒的东西,哪怕是没有接种的现代人被传染,成活率也极低。
    皇上一想到这,忽然意识到了一个问题。
    他这些日子里都在忙着军事和学校的布置,对全国的医疗情况没怎么关心过。
    但是听阿彷还有鹤奴说,从前北平城脏垢不堪,如今却已经大变模样,连疫病的出现也少了许多。
    ——这就是公共卫生的问题啊!
    如果城市里不能保持干净和卫生,那么鼠疫、霍乱等等的疾病都极容易传播感染。
    说到底,就是现代和古代的健康意识不一样。
    “崔太医,你可知道这其他城市的情况?”
    “其他城市?”崔太医虽然不确定皇上在说什么,想了想道:“臣太医院里有来自各地的人,要不叫几个天南海北的,供皇上审问?”
    这话正合虞璁心意,当即就派人去把他们叫来了。
    要知道,这人口发展归发展,还要能保护住才能增强国力啊。
    虞璁直到进了古代,才明白这差异有多大。
    真正讲究的,大多是达官贵人,以及皇亲国戚。
    比如自己发烧不舒服的那阵子,会有四人穿着吉服入宫,在乾清宫正殿门内放下一盆炭火,在里面焚烧苍术之类的杂香。
    任何人出入的时候,都要跨过那盆熏香,驱散身体上的邪妄之气。
    其实,这就是一种变相的消毒。
    皇上自然是怎么金贵怎么来,百姓可没有这种待遇。
    但是人口基数最大的,就是这些底层的劳动人民。
    一旦疫情发作,别说什么农田改革科举改革了,搞不好祖国的花朵们都要被疫病荼毒,隐形损失不知道会有多少。
    四五个小太医哆哆嗦嗦的被传进殿里,一一介绍了来处。
    有的是两广之地,有的来自开封城,还有的是从南京被调过来的。
    虞璁看了眼笑容平和的崔大夫,也略放松了神情,开始简单的审问。
    令人惊讶的是,这世人公认的干净地方,是南京城。
    日常扫洒、街道宽敞,飞尘污秽几乎见不到,百姓们也很少碰着什么疫情。
    而最脏的,是开封府。
    “开封府?”皇帝心想那地方又没有沙尘暴,怎么会比南京差这么多。
    “回皇上,开封府里一旦下雨,就到处是粪壤,泥水可溅腰腹。”小太医苦着脸道:“若是久晴不雨,又飞沙走尘,难识路况。”
    崔太医在旁边听了许久,忽然轻咳一声,解释道:“陛下,这可能是南北差异的问题。”
    “什么意思?是说北方人不爱干净?”
    “不是这样。”崔太医知道皇上不事农耕,很多事未必听说过:“这江南一带处处建厕,并且以厕中人粪与农夫交易,但是江北没有水田,所以百姓多不建厕。”
    他思索了片刻,又把北京城的旧状拎出来讲:“在陛下诏令铺设排污管道之前,北京那边要么到处泼洒,要么就近把污秽倒入沟中,等来年春天再掘开暴晒,秽气恶臭不可闻。”
    皇帝沉默了几秒钟,突然格外的怀念冲水马桶和下水道。
    现在建下水道是不可能的,没钱也没技术。
    若是能建什么下水道系统,那都能凿山建隧道了。
    “那如果给几大主城,都予以资金,让他们修建排污设施呢?”
    能够改善城市卫生,肯定也能改善居民的生活水平吧。
    崔太医心想皇上真是宅心仁厚,自己老家那边肯定也能大有改观,忙作揖道:“具体造价要咨询工部,微臣以为,这是利国利民的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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