纳喇氏淡淡道:“四嫂,顺容是你的女儿,她若不知廉耻,那也是你教出来的。”
    “你——”瓜尔佳氏瞬间恼了,“九弟妹这是来找茬的吗?!”
    纳喇氏微笑着道:“四嫂误会了,我的意思说,若顺容名节受到指摘,你觉得,宝容丫头会不受到影响吗?她们俩可都是你的女儿。”——不管是否亲生,嫡母天生就应该教养好所有的女儿。
    瓜尔佳氏脸色微微一变。
    纳喇氏狐疑地瞅了瓜尔佳氏一眼,幽幽道:“说来也奇怪,四嫂昨儿没带自己亲生的心肝儿,却独独带了顺容去……”
    是啊,这点盈玥也觉得不对劲。
    瓜尔佳氏瞬间火冒三丈,“我有什么办法?!是老爷吩咐我的!宝容这丫头更是于我甩脸子,说什么顺容去,她就不去!气煞我也!”
    纳喇氏:“额……四嫂请息怒。”这回是她小人之心了,瓜尔佳氏素日悍妒,但断断不会做出有损家族名声的事情。
    盈玥:原来如此。
    瓜尔佳氏气得鼻子都歪了半边:“一个个,全都来给我添堵!宝容这丫头也真是的,脾气真么大,也不知随了谁。”
    纳喇氏:还能随了谁?
    盈玥:你呗。
    纳喇氏叹着气道:“此事事关富察家格格们的名声,还是尽快解决得好。”
    瓜尔佳氏一脸恨意:“还能怎么解决?她的身子,可是被两个阿哥同时瞧见了!若只有一位瞧见还好说!”
    纳喇氏叹了口气,“顺容不是不小心的人,此事大有被算计的样子。”
    瓜尔佳氏冷哼:“就算是被算计,那也是她平日行事不检点,才招来怨妒!否则怎么没人算计宝容的名声?!”——这话虽然刻薄了点,却也是实话。
    盈玥暗道,看样子四伯母也认为此事和五福晋脱不了关系啊。
    只可惜,光她们这么认为有什么用?她们根本没有丝毫真凭实据。
    纳喇氏沉吟片刻,便道:“不如先让我见见顺容丫头吧。”
    瓜尔佳氏总算没有反对,便叫了身边一个嬷嬷引路,带着她们母女去了顺容的小院儿。
    顺容是庶出,所住的绣楼并不大,不过还算精致。
    显而易见,自打出了这事儿,瓜尔佳氏便将她禁足了,绣楼外把守者瓜尔佳氏身边的仆妇。若无引路,任谁也别想进去。
    绣楼中,一片死寂,连个贴身伺候的丫头都没有。
    顺容一见纳喇氏驾临,宛若看到救星,快步便跑了过来,当即泪涌如注:“婶母救我!”说着,便噗通跪在了地上。
    纳喇氏叹着气,忙扶她起身,“你先别急,先跟我说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顺容泪眼汪汪起身,道:“婶母,并非我不小心落水,而是有人从背后推了我一把!”
    纳喇氏问:“那你可看清那人的长相了?”
    顺容摇头,呜咽道:“等我回过神儿来的时候,人已经不见了踪影。”
    纳喇氏叹了口气:“若非是被人蓄意算计,哪里就那么巧,你一上岸便碰见了四贝勒和八阿哥?”
    顺容咬了咬,眼中满是滔天恨意,“此事手段狠毒,是要置我于万劫不复之地啊!”
    纳喇氏叹了口气,“如今的形势,你唯一的选择就嫁给四贝勒或者八阿哥了。”——前提得是这两位阿哥愿意娶你为侧福晋才成。
    第一一三章、少年善保(一更)
    “如今的形势,你唯一的选择就嫁给四贝勒或者八阿哥了。”——前提得是这两位阿哥愿意娶你为侧福晋才成。
    顺容愕然:“不!婶母,您知道我的心意的,五贝勒也说了,她会娶我为侧福晋的!”
    纳喇氏摇了摇头,眼中满是怜悯:“但凡是男人,哪个会不在乎头顶上帽子的颜色?”
    顺容怔怔然。
    “我且问你,自此出了这件事,五贝勒可曾来看望过你?”
    顺容垂眸摇头。
    “他可曾派人来探视过你?”
    顺容一脸黯然。
    “那可曾送来一言半语的安慰?”
    顺容一脸绝望。
    绝望的眼中是浓浓的不甘,“婶母,肯定是五福晋算计了我!除了她,不会有别人!”
    纳喇氏淡淡问:“那你可有证据?”
    顺容哑口无言。
    纳喇氏摇头道:“无凭无据的话,只怕连五贝勒都不会相信。”
    顺容死死咬着牙齿,“难道我只能白白吃了这个大一个亏?!”
    纳喇氏有些无语:“那你还要怎样?”
    顺容急忙抓住了纳喇氏的手:“婶母,你帮帮我,帮我嫁给五贝勒!只要我嫁过去,有的是时间慢慢跟她斗!”
    纳喇氏叹着气道:“现在明摆着,五贝勒都不搭理你了,我哪有办法让他娶你?”
    顺容不禁咬牙切齿:“之前狩猎那日,若不是絮格格弄虚作假,五贝勒早就求了赐婚了!我岂会沦落到今日境地!”
    这架势,显然是连咏絮也一起恨毒了。
    纳喇氏道:“你现在说这些也是无益了。”
    顺容眼中仇恨与悔恨交杂,交杂中不知所措的迷茫,“我、我……我该怎么办?嫁给四贝勒或者八阿哥?不,我不要给四贝勒做侧福晋,八阿哥虽然没有嫡福晋,可他是个瘸子啊!”
    盈玥无语了,你倒是敢想!八阿哥就算一只脚不太好,也断断不可能娶庶女为嫡福晋的!
    纳喇氏心中也无语极了,她素知这个侄女心大,没想到居然大到如此地步!本来她还打算看在往日这丫头还算孝顺的份儿上,打算用自己的人脉,求四贝勒或者八阿哥纳了她做侧福晋呢!如今看来,是大可不必了!
    “你先别急,五贝勒如今正忙吏部差事,兴许是抽不出身来。”纳喇氏软语轻声安慰,但眼里却是一片冷漠。
    盈玥:呵呵,看样子额娘是不打算管顺容的烂摊子了。
    盈玥也忙附和:“是啊,之前在小围场,五贝勒对五姐不是挺好的吗?他心里是有五姐的,这会儿子兴许正在想法子呢。”
    听了这话,顺容大喜,她握紧了盈玥说:“月娘,你说得对,五贝勒不会不管我的!”
    没错,你就在这等着消磨着吧,老娘是不管了。
    与额娘纳喇氏对视一眼,又安慰了顺容几句,母女俩便拍拍屁股走人了。
    马车如履平地行驶着,纳喇氏忍不住啐了一口,“往日是我高看她了!都到了境地,居然还是如此拎不清!”
    盈玥叹了口气,“她这辈子算是完了。”顺容名节有伤,如无意外,明年选秀,必定第一轮就落选,到时候四伯母肯定会随便选个人家,把她远嫁千里,自此老死不相往来。
    再过几年,事情淡了,宝容嫁人的时候,也不会损伤名节了。
    闹腾了这好几年,最后的结局,只怕还不如安容、晴容等人呢。
    五福晋就是厉害,不出手则已,一出手便是断其根基!
    顺容那点子伎俩,会败落也不稀奇。
    只不过,这一天来得太快太突然了。
    忽的,马车竟骤然停了,盈玥猝不及防,身子险些扑倒。纳喇氏也弄得十分狼狈,不由呵斥道:“作死的东西,怎么驾车的!”
    马夫急忙解释道:“夫人容禀,并非小的不当心,小的才刚转进巷子,别瞧见前头路中躺了个人!这才赶紧停下车子。”
    盈玥露出好奇之色,该不会是死人了吧?便连忙走出马车看了究竟。
    便见前头不过三尺的地方,便横躺了一个身穿粗布衣裳的人,看身量,应该是个十四五岁的少年,再仔细一瞧面容,倒是白白净净,浓眉高鼻梁,长得倒是不俗。怎么看都不像是碰瓷的。那少年额头上赫然是一大块通红的伤痕,还流着血,分明是刚刚受伤的样子。
    盈玥瞪了车夫一眼:“是不是你撞着人家了?”
    车夫一脸冤屈:“格格,真没有啊!您看这车上,也没沾血啊!”
    盈玥仔细扫了一遍,不禁点了点头,也就是说这个少年,是被什么人打晕在这个巷子里?
    是了,这个小巷的确嫌少有人来,因想着抄近路回府,才走了这个人迹罕至的小巷。
    盈玥蹲下身子,摸了摸那少年的鼻息,还好,有气。又摸了摸他的袖子,空荡荡的,没有钱包。这是被打劫了??
    那也真够倒霉催的。
    “额娘,这么个大活人总不能不管他,不如叫人送他去医馆吧。”盈玥道。看在这少年长得如此俊美的份儿上,她就发发善心好了。
    纳喇氏点了点头,便吩咐一个随从道:“送他去妙手坊吧,医药钱给垫付上。”
    地上的少年半昏半醒,朦朦胧胧,倒也听了这差不离,只是他脑袋被打伤,眼前还有些模糊,倒是看不清到底是谁救了自己,模模糊糊便被送去了妙手坊。
    妙手坊可是京中数一数二的医馆,少年脑袋上这点伤实在不算什么,止了血、包了伤口,又灌了药,不消两三个时辰便醒来过来。
    少年一摸自己袖中,便登时想起了自己在小巷子被地痞无赖打劫……这可是典当了额娘生前一只金簪才换来的银子,弟弟还病着,等着吃药救命呢!
    少年不禁咬牙切齿,难道还是得当了阿玛留下的那副《秋风纨扇图》吗?这幅画若真当了,日后他纵然有百万白银,也赎不回来了!因为那副画,会被十一阿哥给买走!
    赵大夫捋着花白的胡须道:“你放心吧,药钱有人替你垫付了十两。你这点小伤,绝对绰绰有余。”
    听了这话,少年恍惚想起了些微片段,“大夫,是谁救了我?”
    赵大夫笑呵呵道:“你运气好,恰巧忠勇公府的夫人和格格路过,便好心将你送了来。”
    少年一愣:忠勇公府的格格?不就是十一阿哥未来的福晋吗?
    忽的,他心头一闪,忙起身拱手:“大夫,我弟弟还病着,可否——”既然垫付的钱还有余头,还不如用来救弟弟,反正他只是外伤,不吃药也能慢慢好了。
    赵大夫心存悬壶之心,自然不会不允,便点了点头。
    少年大喜过望,太好了,能救弟弟,阿玛生前最心爱的《秋风纨扇图》也不必典当了。
    “在下善保,姓钮祜禄氏,多谢赵大夫妙手仁心!”
    第一一四章、永瑆的脑洞(二更)
    盈玥不晓得,自己随意的一咪咪善心,便不经意干扰了十一阿哥计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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