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肠草,顾名思义,服下此毒,仿佛是吞了刀子一般,一刀刀像是要割断人的肠子!
    盈玥扬声道:“先把你们公主扶到床榻上去!”
    “是!”如圭如璧两个漂亮宫女飞快上前,一左一右将呻吟着的七公主扶到了里头的软榻上。
    断肠草带来的痛楚,让七公主蜷缩得更加厉害了,她额头上不住地冒着冷汗,呻吟声自苍白发青的嘴唇中断断续续,“十一嫂……我……我好疼!”
    盈玥跺了跺脚,如今的形势,不能等太医来处置了,必须立刻催吐!而催吐最好的法子,就是抠喉咙,可七公主已经疼成这个样子,七公主自己显然是不可能自己扣嗓子了,若她动手,实在不合适!
    为今之计,也只有按压胃部下方的穴位了。
    盈玥吩咐道:“把她的身子扯直了!别让她缩着肚子!”
    如圭和如璧这两个漂亮宫女,完全不能理解十一福晋的吩咐,到底是何用意?明明公主已经疼得直不起腰来了!
    盈玥已经撸袖子上去,瞪着这两只花瓶道:“还愣着干什么!过来帮我压着她的手脚!”
    如圭如璧面面相觑,但也明白,十一福晋总不至于光天化日之下谋害她们公主!于是也顾不得什么尊卑了,上去奋力压住七公主的手脚。
    而盈玥双手飞快上去按压在七公主的小肚子上,使出吃奶得劲儿大力揉搓着。
    七公主本就小腹剧痛难忍,如此大力按压,无疑会加重痛楚,“啊!!!”
    撕心裂肺的惨叫声,叫如圭和如璧俱是一个哆嗦,便松开了手。
    “唔——呕——”剧烈疼痛伴随着强烈的呕吐欲,水状秽物从七公主口中倒涌了出来。
    如圭赶忙捧着痰盂过来,让七公主吐了进去,暗黄色的污秽带着古怪的气味,闻着十分刺鼻。
    “呕……”七公主大口呕吐着,而后身子一软,如虚脱一般软到在了软榻上,但起码那痛楚缓解了不少。
    七公主微微蹙着眉,腰身微微弓着,仍旧是有些痛楚的样子。
    如圭如璧忙为七公主擦着嘴擦脸,又是捧了温水问她漱口,一通拾掇之后,太医才姗姗来迟。
    永瑆黑着脸斥道:“怎么现在才来?!七妹若是个好歹,你们担待得起吗?!”
    那太医忙跪下磕头:“十一爷容禀,令贵妃娘娘刚刚回宫,因此传召了好几位太医去延禧宫为九公主调理,为十七阿哥请平安脉。奴才们实在分身乏术!”说着,太医小心翼翼道:“何况,七公主不是只是肚子疼么?”
    永瑆脸色更难看了,令贵妃才刚回宫,便如此大张旗鼓……
    盈玥冷哼,“七公主的确是肚子疼,但你焉知不知绞肠痧?!这种病情岂能耽搁?!”
    “这——”太医为喉咙一噎,肚子疼多半只是吃坏了东西,但也不能完全说绝无可能是绞肠痧……
    永瑆脸色黑沉沉道:“好了!别耽搁,快去看看七妹到底是怎么了?!”
    太医忙磕头道:“是是是,奴才这就去公主诊脉!”太医连滚带爬便跑到了软榻跟前,飞快从药箱子里取出金丝攒花脉枕,小心翼翼垫在七公主那柔弱无骨的皓腕上,又覆上薄纱,这才开始切脉。
    太医凝神,静静感受着脉搏,不消片刻,脸色有些发白了,他忙抬头仔细看看了七公主的面色,忙道:“烦请公主张开嘴,让奴才看看您的舌苔。”
    七公主目光柔弱而无力,轻轻启开了苍白的嘴唇。
    太医神色微微一震,又道:“这室内似乎有呕吐过的味道,可否让奴才瞧瞧公主吐出的秽物?”
    如璧赶忙捧了那个痰盂过来,太医也顾不得气味难闻,忙凑上去仔细闻了闻,登时脸色白了个透彻。
    盈玥嘴角冷冷一扬:“七妹到底是吃坏了什么东西?她方才疼得都打滚了,倒是吐了之后,略见好了些。”
    太医忙噗通磕了个头,“回福晋的话,七公主……大概是中了断肠草的毒!”
    盈玥适时地露出了惊愕之色:“什么?断肠草?公主怎么可能误服此物?必定是有人下毒加害啊!”
    永瑆瞥了刚刚跑回来的刘昶一眼:“竟然有人敢下毒谋害天家帝女,刘昶,立刻去禀报汗阿玛和皇额娘!”
    “嗻!”
    吩咐罢了,永瑆又声色俱厉地扬声道:“在毒物没有查清来源之前,西三所伺候公主的人,无论是宫女嬷嬷还是太监,一个都不许离开!!否则——”永瑆眸色凛冽地扫过那几个教引嬷嬷,浑身透着冰冷的寒意。
    然后其中为首的那位徐大嬷嬷却忙上前一步,道:“公主遭此暗害,应当立即禀报令贵妃娘娘。”
    永瑆脸色一沉。
    盈玥却笑了:“徐嬷嬷说得是!”然后便瞥了身后的玉盏一眼,“你去延禧宫禀告一下吧。”
    玉盏会心地笑了:“是,福晋。”
    玉盏的不过就是个小丫头,腿脚远远比不得刘昶的速度,何况西三所去延禧宫又远比去养心殿要远得多,就算玉盏不耽搁,一路快行,也肯定是晚上许多的。
    西三所出了这么大的事儿,本来就不可能瞒过令贵妃。只需让她晚一步知道,就足够了。
    徐嬷嬷脸上晦暗不明。
    太医已经取出了银针,正在为七公主施针,这个太医还是有两下子的,十几针下去,七公主的紧簇的眉心已经舒缓了不少。
    太医又从药箱子取出里清毒的药丸,一股脑倒出了七八粒,递给七公主的侍女,道:“以温水送服。”
    最后,太医再开出了一纸药方,恭恭敬敬直接呈递给床头的盈玥:“福晋请放心,公主催促及时,体内的毒本就残余不多,吃上半个月的药排毒调理一下,便无碍了。”
    盈玥微微颔首,“真是多亏了太医医术高超,七妹的脸色瞧着已经好了不少呢。”
    “福晋谬赞了。”太医擦了一把冷汗,讪笑道。得亏七公主催吐及时,若是有个万一,他这条老命可就悬喽!
    第三七三章、搜查延禧宫
    盈玥微微一笑,将药方子递给了如璧,叫她下去熬药,又用别样的目色扫了自己的侍女玉壶一眼。
    玉壶顿时明了,飞快从袖中掏出一枚颇有分量的金锞子,塞进了太医手中。
    太医素日里也是经常得到赏赐的,但素来不过五两十两银子,何曾直接来了这么一枚五两重的金锞子?!都抵得上他一年的俸禄了!太医急忙推辞,“职责所在,不敢受赏!”
    盈玥淡淡道:“太医只管收着便是。七公主遭此谋害,待会儿还需太医在汗阿玛面前如实禀报呢。”
    太医顿时会心一笑,忙不动声色将金锞子收入了袖子里,“是,奴才明白了。”
    ok,贿赂成功。
    交易完成之后,有特意开窗通了风,点上了香料,室内的气味才稍微好了些。床榻上的七公主已然是疲惫极了,她睫毛上挂着泪珠,苍白的小脸蛋,格外透着虚弱不堪,叫人看了不免心生怜意。
    盈玥上前为她掖了掖被角,安慰道:“好了,没事了。”
    七公主勉强扯着嘴角笑了笑。
    这时候,外头传来一身太监尖细的高呼:“皇上驾到!皇后娘娘驾到!!”
    皇后的翊坤宫,位于西六宫,距离公主们所居住的西三所很近,因此才能乾隆陛下一块赶到。
    室内一众忙跪了一地,请安的请安、磕头的磕头,除了中毒体弱不堪的七公主,所有人都跪下了。
    乾隆陛下脸色有些阴沉,“馥苏里如何了?!”
    太医赶忙上前几步,复又跪下:“请皇上放心,因救治及时,七公主已无性命之忧!只不过公主中的断肠草剧毒,体内仍有些残留,公主又素来体弱,此番还需好生调养,才能恢复如初。”
    乾隆陛下点了点头,脸色凝重地道:“七公主便交给你了,务必彻底清除余毒,不能留下任何病根!否则,朕为你是问!”
    “嗻!”太医忙磕头。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馥苏里怎么会中毒了?!”说着,乾隆扫向自己的亲儿子。
    永瑆忙正色陈述:“汗阿玛,儿子也不是很清楚。儿子原本在斋宫看佛经呢,结果便看到七妹从延禧宫出来,好像很不舒服的样子,还是福晋特意叫了肩舆,把她给抬过来的,结果一回来,便腹痛如刀绞。太医诊断说,是中了断肠草剧毒。儿臣不敢怠慢,所以立刻便叫人明报了汗阿玛和皇额娘知晓。”
    听到这话,皇后脸上露出怜惜之色:“馥苏里这孩子,怎么这般命苦?到底是谁这般心狠手辣,竟要加害于她?!”皇后忙对乾隆陛下道:“皇上,此事一定要彻查啊!”
    乾隆陛下老脸阴雷密布,“不必你说,朕自然要详查!”说着,乾隆扫过跪在地上的太医:“馥苏里到底是怎么中的毒?”
    太医忙道:“回皇上,断肠草之毒发作甚快,因此只需查一查一个时辰内公主服用过何物,想来就能知道是如何中毒的了。”
    这时候,跪在床头服侍七公主的如圭突然“啊”地惊叫了一声,“一个时辰内,公主只在延禧宫喝过一盏茶水啊!除此之外,便什么都没用过了!”
    太医打了个一个激灵,七公主竟然是在延禧宫中的毒不成?!
    乾隆陛下眉心拧了起来,他几步上前,坐在了床头的椅子上,问道:“馥苏里,当真如此吗?”
    七公主小白惨白阵阵,忽的眼圈一红,泪水开始打转,“额娘……不会害我的,一定是……有人嫁祸。”
    乾隆陛下点了点头,无论谁都不会相信亲生母亲会害自己的骨肉,乾隆陛下当然也不信。
    皇后眼中透着几分惊疑不定,她忙道:“皇上,不管怎么说,延禧宫竟然会出现断肠草剧毒,为保稳妥起见,还是彻查一下延禧宫,省得九公主和十七阿哥也遭到毒害。”
    乾隆陛下冷眼扫了皇后一眼。
    七公主见状,纤弱无骨的小手怯怯揪了就乾隆陛下的袖子,“汗阿玛,皇额娘说得有理,九妹才刚熬过天花,身子正弱,可千万不能像我似的,中了毒害。”
    乾隆陛下叹了口气,“也好,还是查一查吧。保不齐延禧宫里,便有胆大包天的奴才呢。”说着,乾隆陛下直接吩咐身边大太监王进保,带人前往延禧宫搜查。
    片刻后,令贵妃才姗姗来迟,她脸色有些青白交加,很显然,来的路上已经碰到了王进保,她上前向帝后屈膝行了一礼,“皇上为何要搜查臣妾的宫苑?”
    皇后微微一笑:“魏氏你可别多心,七公主在你那儿中了毒,皇上搜查延禧宫,也是你了你的安全考虑。”
    令贵妃脸色一青,忍不住瞥向病榻上一副病弱缠绵模样的七公主馥苏里。馥苏里却合上了眸子,一副根本不理会令贵妃的模样。
    盈玥见状,忙微笑着说:“汗阿玛,七妹看样子是累了,不如叫她好生歇息吧。”
    乾隆陛下点了点头,便起身,去了外头明间等着搜查消息了。
    一众人也跟着出了内室。
    令贵妃脸上难掩不安之色,眼睛不住地朝着珠帘里内室撇去。
    这一切都被皇后看在眼里,皇后抿了一口茶水,“令贵妃这是怎么了?这般心神不定的?皇上只是例行搜查一下延禧宫罢了。”
    令贵妃忙道:“皇后娘娘误会了,臣妾是担心馥苏里。”说着,令贵妃开始抹泪,眼圈也一瞬间红了,“方才在延禧宫,馥苏里还跟臣妾有说有笑呢,没想到一转眼,竟成了这般模样,臣妾实在是心疼。”
    盈玥看在眼里,那叫一个反胃!心疼个屁!有说有笑个屁!你们家有说有笑是跪着说笑的?!还顺便来了耳光?!
    这幅嘴脸,真是恨不得叫人撕碎了啊!
    乾隆陛下目光柔和了不少,“你放心,馥苏里已经不碍事了。”
    令贵妃点了点头,“还请皇上一定要查清此事,别叫馥苏里白白受了这般苦楚。”
    “那是自然!”乾隆陛下肃色道。
    令贵妃眸光柔柔,屈膝道:“多谢皇上。”
    皇后脸色透着几分阴沉。
    第三七四章、奴大欺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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