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色染红了一大片,元婉蓁哭得双肩不断颤抖,大声喊道:“你不要这样了,我求你了,快松开!快松开!”
    他的泪汩汩流淌,挽唇清柔一笑:“我知道你舍不得,所以我自己来。”
    “慕容策···”她一只手抓紧了他的衣袖,仰起满是泪痕的脸,目光里几乎是哀求:“别这样残忍地对待我···别动了···求求你····别再动了···”
    “我爱你,你的命在我心里是世间最珍贵,所以只能委屈你。”他弯起薄唇,泪水尽数流进嘴边,元婉蓁的目光紧紧锁在他胸口上,心疼的无以复加,仿佛刀子是插进自己的心尖,她垂下头,哭不成声:“我···原谅你好不好···求你了··别动···千万别动···”
    慕容策像是沉下好大一口气,苦涩的笑容渐渐变为欣喜,道:“真的?!”
    元婉蓁颤抖着声音,眼睛一闭便是滚滚泪水落下:“真的,真的,你别动了,我马上叫大夫来,别动了···”
    “放心,我不会死,我还舍不得你。”慕容策双目亮起,嗓音低醇极了:“你要如何,我什么都依你。我迁就你。”
    “你···”元婉蓁身体发僵,她几乎是费了全部的力气才向门外奔去,痛哭的大声喊道:“请大夫,快去请大夫!快!”
    缕柔看她染了一手的血,慌张点头:“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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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十四章 苦肉计
    夜深月淡,房内充却斥着血气和药草混合的浓郁气味。
    他苍白得脸庞此时渐渐泛起一点死灰复燃的鲜红,元婉蓁靠在床边,搭着慕容策手背的指尖不住地颤抖,似秋风中的落叶一般。
    不知过了多久,空气依旧是死水一般的静,周遭的一切好像寒冬结了冰似的,连着人心也冻住了,这时,慕容策终于睁开了眼睛,低低一声:“蓁儿。”
    元婉蓁心中狠狠一痛,遽然大哭起来:“你怎么这么浑啊!想吓死我吗?!”说着,她猛地伸手,举在半空的耳光却没落下去。
    她舍不得打他了。
    她闭了闭眼,直接将脸埋到他怀中,眉头皱得紧紧的,泪无声的流在丝被上:“我不是不能接受盈苏,我不是不能忍辱负重,只要是你的一切,我都不会嫌弃。一切都是命数的必然,就像我嫁给你···我生气,我伤心是因为你们欺瞒于我,是因为澈倾尸骨未寒,你不曾让我缓一缓。”
    “今日之举情非得已。”慕容策眼底尽是血丝,憔悴支离的哽咽道:“眼下二哥倒向太子,随时都可能对付我,你住进六弟府上的事早已传开,以六弟如今的势力是完全无法抗衡的,你现下又如此不信任我,我担心他们会从你这下手。”
    元婉蓁一怔,心底焦灼起来:“你为何不告诉我?!”
    “我说多少你都觉得是谎言,你会信吗?”慕容策深深叹一口气,“戚妃为何用巫蛊之术陷害于你,无非是发觉了我对你的感情,若是你在天牢将我供出去,后果如何你也知道。只是她未猜到你对我的钟情,未猜到太子对你的心思!更未猜到季妙霖会擅自对你用刑!”
    “你都知道?!”元婉蓁震惊的睁大眼睛,慕容策抬手拭去她脸颊的泪痕,微笑道:“唯独未料到的是季妙霖会来行刺你,我所有的隐忍都是为了保护你,当日我大可以直接杀了季妙霖解恨,可是你要知道季妙霖不过是一颗棋子,真正操纵一切的人是戚妃,是太子!”
    元婉蓁脑子浆糊起来,茫然的看着他,只听他继续说道:“知道季妙霖行刺于你,父皇大怒,欲下旨废黜她太子妃之位,是我向父皇求情,只是杖责了季妙霖,不是为了给太子的脸面,而是给季怀将军的脸面。”
    “我知道太子不会如此对付我,所以季妙霖现下敢行刺于我,不都是仗着有季怀在她背后撑腰么!”元婉蓁无奈一笑,慕容策撑起身子靠在床头上,露出了温柔的笑容:“季妙霖虽是他的侄女,早年间季妙霖母女投奔季怀之时,季怀之所以收留她们母女二人,主要是想攀附林大将军,从而提升自己在军中的地位,想通过自己从中斡旋,若能化解林凤兰与林大将军之间的矛盾,让他们父女重归于好,那么,他就可以稳稳的成为林大将军的亲信。”
    “再后来,林凤兰被嫁入光禄府后,在戚妃的计划中,为了想让太子娶一个能信任的人为妃,季妙霖就变成了最合适的人选,所以如今的季妙霖更是他季怀攀附太子的重要媒介,若现在是让父皇废了她的太子妃之位,季怀多年的苦心经营就会全部落空,所以所有会成为季妙霖坐上皇后之位的隐患,他都会一一除掉,如今季妙霖怀恨于你,若我们现下对付季妙霖,那么,季怀一定会想尽一切来对付你,如此一来你就更加危险了。”
    “终是你想得周全。”她捂住胸口想想都觉得后怕,慕容策握住她的手,眉梢眼角皆是笑意:“俞丞相求婚,父皇伤神不已,本是找不着解决法子,恰好碰上了巫蛊之事,他便以活罪难免的由头逼我降你的位分,如此就可以顺理成章的将盈苏立为正妃。”
    元婉蓁点了点头,慕容策勾起唇角,又静静道:“皇命难违,我是不可拒绝的,后来父皇又赠你一块玉决,这可比金书铁劵还管用。”说着,他从胸口取出玉决,放于她手中握紧:“我狠心降你位分,迎娶盈苏,一来可以让你避开锋芒,二来丞相必倒向于我,如此,盈苏的身份又高贵一分,她性子温厚善良,不仅不会陷害于你,更会是你的保护伞。”
    元婉蓁潸然落泪,轻轻靠进他怀里,却是极为小心的,生怕碰到了他的伤口,她哽咽道:“我应该信你的···是我冲动了。”
    怔一怔,她忽然立起身子,紧张道:“盈苏保护我,她会不会受到伤害?!”
    “占时不会,日后便难说了。”慕容策脸色泛起了忧色,随即又沉了心思说道:“你非要来六弟这,我若逼你,以你当时气性不知要做出些什么事来,只好依了你。眼下六弟虽倒向于我,但有些事也不可让他知晓,你不在我身边,实在是太危险。本想着写信告诉你,又担心六弟会看,所以就想着写些情话解你心中气,可你的倔性超出我的意料,逼得我只好与六弟商量,用这苦肉计,算是卑下之策了。”
    “那你告诉六弟实情呢?!”元婉蓁嘟了嘟嘴,慕容策眼中掠过一缕玩味,笑道:“当然不会,他只知道我为情所困,心不由己。”
    “坏透了!”她转身低着脑袋,手指不断的绞着锦帕,慕容策忍着伤口的刺痛,起身将头靠在她肩上,耳边轻语:“事实也是如此。”
    “看来你给我说的那些话都是假的!骗子!”她的声音发着酸,慕容策一口咬住她的耳垂,她吃疼的扭头瞪她,却被他堵住了唇,他的吻急迫而迷恋,又如同火苗一般,在她心里燃烧。
    “我爱你,你的命在我心里是世间最珍贵。”唇齿间,他说得细柔而真诚,眼里的神采如日光一样耀眼:“这些话都是真的,这辈子只爱你一人,此生定不负。”
    “只要你心里有我,即便有天你一无所有,我也陪你浪迹天涯,天荒地老!”
    第六十五章 明知不可得
    她眼中盈盈泪光闪动,辗转吸吮是无尽的哽咽,他身子微震,仿佛忘了伤口的痛,旋即更热烈更深入,手已不自禁解开她的衣领钻进去,她猛地回过神来,轻轻推开他:“你做什么,身上还有伤了!”
    话刚落,他的吻又铺天盖地的落下来,又急又密,她担心碰到他伤口,轻轻挣扎:“别··别这样··会加重···”
    回想起她之前冷漠的眼神,他心中就充斥着恐惧,他再也顾不得其它,索性扯开她的衣裳,元婉蓁惊怔一眼,只能狠心咬他一口,他便吃痛的松开来,惊笑道:“你又咬我?!”
    “我看你是不想活了!当然咬你!”她赶紧扣紧衣领,拧干盆里凉透的手帕直接丢在他脸上,慕容策‘噗’的笑出声,身上的欲火也渐渐退去,他拿下手帕邪笑:“蓁儿消火的法子真特别!”
    “再笑我就走了。”她忍不住脸上一红,就欲起身,慕容策一把握住她的手腕,脸上绷不住,终究哈哈一笑:“你害羞的样子···”
    元婉蓁怒声打断他:“你还笑,还笑!”
    “更叫我欲罢不能!”他却继续玩味道,元婉蓁一听更羞涩了,怒道:“你,死皮赖脸,厚颜无耻!”
    他眯着眼睛笑:“我只对你一人无耻!”
    “你!”她怔了一怔,随即颓下一口气,只觉对他无可奈何,慕容策揽住她的腰,轻轻一带力就将她带到了床上,拥在怀里轻语:“你许久未陪我睡了。”
    她笑着‘嗯’了一声,他便不再说话,她转身将头埋在他怀里,虽然他浑身都是药的苦味,但这一刻她仿佛等了太久,只觉他的一切都是那么的甜与香醇。
    廊上,看着房里的倩影吹熄摇曳的烛光,慕容之落寞转身,风吹起满地粉红的桃花花瓣,他接下一瓣在手心,她喜金桂,喜红梅,喜桃花···可冬日已过红梅凋零,秋日未至金桂未开,因此为她移来这一片桃林···
    明知不可得,为何还要动情?
    他自嘲一笑,萧萧身影,渐渐隐没于风中···
    一一一
    晃眼四日过去,慕容策恢复的很快,大夫晨间为他换了药,已经能下地走动了。
    几步台阶走到院中,风夹杂着桃花的浅浅清香,他深深呼吸一口,愉快道:“身子轻了许多。”
    “五哥,坐会。”慕容之瞄了眼石凳子,又问道:“今日就回府了?”
    慕容策‘嗯’了声,笑道:“前几日不能下床是说的过去,如今还待在你这,父皇可就要想到别处去了。”
    慕容之会心一笑:“的确。”
    “柔儿,备些清茶来。”元婉蓁吩咐一声,坐到慕容之另一边,看着他关心道:“可用过午膳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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