盈苏微微一惊,随即又沉了口气,道:“也好,终是不会瞒着你。”
    “季妙霖到底给你说了什么?”元婉蓁紧了紧她的手,盈苏听了这一句,顿时心如刀绞,却仰着脸不让眼泪流下来,“她只问我一句,你哥哥如今可好?”说着,盈苏反握住她的手,唇角哆嗦着,一口气缓不过来一般,连声音都在发抖:“蓁儿,替我保密好吗?”
    元婉蓁静默片刻,抬手拭去她眼角的泪痕,横了心道:“我不仅守口如瓶,也叫人杀了你房里的丫头,封了口!”
    盈苏身子一震,眸光直盯着她,有些不敢置信:“为何啊?!”
    “你听我说,季妙霖在试探你,这个时候重病只会让她更加疑心于你。”元婉蓁目光柔和落在她脸上,神色十分温软:“如今能保护你哥哥的人不是我,是你自己。”
    盈苏大悟,眼中渐渐有了光彩,“我懂了。”默默半响,她脸上又露出伤感之色:“可是,何必杀了丫头,叫她们不要多嘴就好了啊!”
    元婉蓁眉头微蹙,看着她的眼睛继续道:“在这血腥杀戮之中,咱们皆是如履薄冰,偏差三两步便是地狱。”
    盈苏紧紧与她相视,亦是心中大恸,伸出手握住她的手:“你说的对,人生处处如棋,稍有不慎,满盘皆输。”
    “不管她们忠心与否,惟今之计,只有牺牲。”元婉蓁抿嘴苦笑,重重点头:“无论何人,只要她心狠,你定要比她更狠!”
    盈苏听后,静静的吸了一口气,眼中泪水盈然欲落,“蓁儿,谢谢你。”
    “你我姐妹,何需如此。”元婉蓁含笑宽慰,盈苏婉笑着点头,随即对缕茹吩咐道:“把药端来,我要快些好起来。”
    书房里,窗的缝隙里露出青灰的一线光,四下是无声的寂静,慕容策坐在窗边的软塌上,亦是一夜无眠,不停拨弄着手指上的一枚翡翠扳指。
    元婉蓁悄然走到他身边,伸手握住他的手,慕容策便睁开了眼睛,脸上露出笑容:“起得这样早,不多睡会?”
    她看他一眼,就被他拉进怀里,元婉蓁轻靠在他胸膛上,“盈苏病了。”
    “旧疾犯了?”慕容策一怔,元婉蓁抬起头瞧上他的眼,柔声道:“现下已经稳定了,情绪也挺好。”
    “怎么不来回了我?”慕容策对上她的眸瞳,她温和一笑,道:“盈苏说,只是小事,就不扰你跟着忧心了,如此,我也便依了她。”
    “苦了你了。”慕容策心里十分欣慰,她眉毛微微一跳,垂眸轻笑道:“与我何干,是盈苏时刻惦念着你,知道我要来书房,还嘱咐我,叫你不要太辛苦。”
    慕容策抚一抚她的脸,唇就落在她额头上,“有妻如此,夫复何求。”
    “应是,二妻如此。”元婉蓁温婉一笑,慕容策看着她,目光温和如斯:“只有你。”
    不再驳他的话,呼吸暖暖拂在他脸上,她红润诱人的唇就吻在他唇上轻啄一口,继而笑着说道:“你在我面前是透明的吗?”
    慕容策一愣,回吻她一口:“当然。”
    “今日有事要处理吗?”她笑着问,慕容策想了想,道:“没有,怎么了?”
    元婉蓁靠上他的胸膛,微笑:“那带我去,好不好?”
    慕容策心中不觉微微一动,眉目轻跳,笑了笑道:“好。”
    城外军营。
    虎头座上,季怀身躯凛凛,一双眼光射寒星,两弯眉浑如刷漆,他仰首一口灌下杯中烈酒,抬眸看向桌前直立的副将简珩。
    “怎么不说话?!”
    简珩低了头,道:“回将军,属下调查过了,这其子释是康鍀的远方亲戚,家里人都死光了,康鍀见他头脑聪明,有些智谋便推荐给了太子殿下,并无蹊跷。”
    季怀‘嗯’了一声,又灌下一口酒,“那就好。”
    简珩看他一眼,踟躇半响,吞吐道:“将军,有一事属下不知该不该讲?!”
    “有屁快放!老子听不得绕弯子的话!”季怀眉目一蹙,将酒杯重重落在桌上,简珩忙低下头,道:“上回的事,昨日属下去探了探,似乎有人察觉了···”
    “能确定是何人?!”季怀漆黑的浓眉揪做一团,简珩微微摆了摆头,道:“不知,属下还需进一步调查!”
    季怀眯起眸子,心紧揪作一团:“小心行事!”
    “是,属下明白。”简珩点头应声,正欲走出军房,季怀眼中泛出寒光,吼道:“回来!”
    简珩忙回声抱拳,“将军请吩咐。”
    季怀粗蛮的揭开酒壶盖子,举起酒壶将酒尽数灌进口中,浸出的酒水便顺着他的脖子流在衣口上,直到酒喝光···
    第七十章 对不起
    他手一挥,酒壶‘哐哐’落地,只见他眯了眯眼,吩咐道:“把东西藏好了,切莫叫他人抓到把柄!”
    简珩重重点头:“属下明白。”
    “叫罗姬过来!”他摇摇摆摆的走到床边,简珩瞄他一眼,脸上勾起一丝笑意:“将军,今日抓了个丫头,送来给将军享用。”
    季怀嘴角勾起色迷迷的笑意,抬手一挥:“还不快送来!”
    很快,两名将士拖着一个丫头进来房中,丫头吓得全身颤抖不断,一下子就被推在了地上,她忙不迭的爬起来,跪着哭泣道:“将军饶命,将军饶命。”
    “出去!”季怀命令将士一声,随后走到丫头身前一把将她拧起来,看了她一眼,眸中便泛起了亮光,嘴里酒气浓重:“将军不会要你的命,只会叫你爽快!哈哈哈哈···”
    “求求将军···呜呜···放了我吧···呜呜呜···”丫头抖索着双脚,眼中是无尽的恐惧,季怀猛地低下头去,不分轻重地在她脸上亲了一通,丫头吓得频频后退,季怀伸手一拦将她拢入怀中,丫头奋力反抗,死活不从,季怀狰狞起一张脸,巴掌挥在她脸上,怒吼:“伺候老子,是你的福气!你若在不从,老子一刀砍了你的头!”
    “呜呜···求求将军···”丫头吓得调不成声,季怀却毫无怜惜之意,一把撕开她的衣裳,就将她压在了桌上,沉下身子狠狠一顶,痛楚剧烈地传来,丫头便是尖声一叫,“啊···!”
    听见她的叫声,季怀满意地大笑,身子更是狠狠的向里顶去···
    良久,丫头眼瞳渐渐涣散,指甲扣起了桌边的木渣,白皙的双腿之间哗哗流着鲜血,季怀站起一边悠闲自如的穿上裤子,继而唤来将士,轻蔑看丫头一眼,命令道:“没用的东西,丢去乱葬岗!”
    “是。”将士应声,随即拖着丫头光秃秃的身子朝门外走去。
    一一一
    走进梨树,只见枝头上一丛丛一簇簇,满眼都是雪白雪白的梨花。有的已经完全开放,洁白的花瓣围着紫红粉嫩的花蕊。有的刚刚鼓出花苞,绿茸茸的花萼托着银星点点的花蕾。
    小溪的水声清脆悦耳,他自身后拥住她,嘴角斜斜挽起一抹笑意,魅惑问:“怎么不说话?”
    “它开的很美。”元婉蓁靠在他的下颌上,脸上是惬意的恬笑:“若是一辈子都住在这,该有多好。”
    慕容策目光一凛,缓缓挽了下唇角:“下回再来,就带些衣裳,我们在这住上几日。”
    “说说而已。”元婉蓁低下头,一辈子只是幻想罢了,终究是不可能的,慕容策扳过她的下颌,在她唇上落下一吻:“想来就给我说,只要你开心。”
    “好。”她莞尔一笑,那笑容就像梨花绽放般纯净,慕容策凌空将她抱起,忍不住飞了一圈。
    “呵呵呵···”元婉蓁仰头满脸笑容,不一会就被转晕了:“快放我下来,我头晕···呵呵呵···”
    “我很开心。”他沉甸甸的目光看着她。
    她忍俊不禁地挽了下唇角:“待会我做午膳给你吃,如何?!”
    慕容策拿起她的手,亲亲她的手背:“我舍不得。”
    “没事,再说你不是爱喝汤吗?我做给你啊!”她勾上他的颈子,鼻子在他的鼻子上摩挲一下,慕容策却霸气地说:“我说不行就不行。”
    “那谁做?”她心里温暖极了,慕容策抵一抵鼻子,清笑:“当然是我。”
    回到茅屋里,元婉蓁一面找来瓶子将摘下的梨花插好,一面望着全神贯注做饭的身影,他娴熟而敏捷地挪动着身子。
    她一双眼中充斥着幸福的甜蜜,转而,元婉蓁望向床铺上那件折叠整齐的衣裳,悄然走过去,拿着衣裳出了屋子,在小溪边几番清洗后,衣裳仿佛焕然一新,她将衣裳搭在竹竿上,又抬手一点点抚平褶皱。
    “蓁儿,都做好了,快来。”慕容策走到门边唤她,当看见衣裳时,整个人就像傻了一样,只听到自己的心脏,砰咚砰咚,一下比一下跳得更急,像是全身的血液,都涌到了那里。
    元婉蓁心中忐忑与忧心交错,仿佛过了半生之久,才有勇气开口道:“我见衣裳落了许多尘,就拿来清洗干净了。”
    衣裳显出原本的色彩,慕容策深深吸了口气,仿佛慕容轩此刻站在面前一般,依旧如初清晰,记忆里的一切都訇然鲜活,轰轰烈烈的涌出来心口。
    “你怎么了?”元婉蓁镇定着神色走到他面前,慕容策只是站在原处,手紧紧握成拳,指甲一直深深陷入掌心,像似过了许久,他的目光才流连在她脸上,心中不由升起一种警惕的戒备。
    “没什么,吃饭吧。”他的声音几乎要透出恐惧,元婉蓁试着握起他的手,慕容策的胸口剧烈的起伏,恍惚出了一身的冷汗,手下意识松开她的手,转身一步步走到桌前···
    “对不起。”元婉蓁心底升起了害怕,随即咬一咬唇,几步走到他身后,抱住他的腰,轻轻将头靠在他背上,“我不该乱动的,对不起,我错了。”
    她的拥抱,仿佛一只奇妙镇定的慰藉,让慕容策满心的恐惧浮躁缓缓沉淀下来,渐渐恢复成以往的从容。
    “没事,我···”他话未说完,转身一把将她抱在怀里,头靠在她耳畔,用力去吸闻她熟悉的清香,元婉蓁落在一吻在他颈子上,“我很担心,你怎么了?!”
    看不到他的样子,只听得他不停的喘息,像是十分吃力,声音中有一丝异样:“那是我哥生前最喜的衣裳。”
    元婉蓁轻轻推开他,眼中露出一抹惊讶:“你还有哥哥?”
    “北海王慕容轩!”慕容策目光发沉,隐约可见瞳孔里有一股极为深刻的仇恨,他忽而清冽一笑:“只是死了,在五年前。”
    他的笑容揪得她心中发疼,元婉蓁伸手缓缓抱住他,轻声道:“为什么?我可以知道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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