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质手一下下轻抚她的背部,半晌,思虑再三还是觉得这处不能再待下去,“我们成亲都没有四处去玩一玩,不如接下来我们去远一些的地方走走如何?”
    白白闻言眼睛都亮了起来,抬头看向他,“真的?”
    “自然是真的。”
    白白闻言欣喜,可还没来得及高兴便又想到一茬,“可我们成亲已经掏光了你的家底,哪还有银钱出去……”
    “我还有一块玉佩,留着没什么用,拿去当了刚好够我们玩个一年半载。”
    白白闻言有些不好意思,她嫁过来的时候可穷了,身上一个子儿都没有,唯一的嫁妆便是缺牙和那小屋子,很是两袖清风,一时趴在他身上揉着他的白色里衣,“这样不好罢,那玉佩必然是你喜欢的才会留这般久,不能当的……”
    秦质见她这般为银钱愁苦的模样,忍不住眉眼带笑,抬头亲了亲她眉间的朱砂痣,摸着她的脸颊浅声道:“我喜欢的是你,旁的都是身外之物,我不在乎。”
    白白只觉心口热乎乎的,指尖抚上他的眉眼,越看越觉好看,不由笑道:“我也喜欢你。”
    秦质听得笑弯了眼,拿着她的手亲了亲,“那以后呢?”
    指尖温软触感很是舒服,白白有些羞意,可还是开口表明了自己的心意,“以后也喜欢你,一直喜欢你……”
    第108章
    秦质速度极快,白白起来时他已然准备妥当, 连马车都备好了。
    白白虽有些疑惑, 但还是抵不过想出去玩的心思, 往日家中兄弟对她和小玉极为看重,根本不敢让她们远门,每每总让她们呆在家中, 足不出户才是好的。
    是以从来没有看过这外头的山山水水, 心中又怎么可能不向往?
    白白特地去外头绕着马车看了一圈, 发现里头的东西都准备齐全了,确实是要出远门的架势, 她连忙欢喜地回去填饱肚子, 又回屋选了许多喜欢的衣裳, 开开心心收拾了起来。
    秦质看着她一件件认认真真叠好往包袱里塞, 眉眼的笑意宠溺就挡也挡不住,虽然白白叠好的衣裳和没叠并没有什么区别,都是一个乱字, 但他就是觉得自己的宝贝娘子很是贤惠。
    待白白磨磨蹭蹭将包袱塞好, 秦质伸手接过,神情温柔, “没了吗,还有什么想带的?”
    白白闻言又回衣柜看了一遍, 走回秦质面前摇摇头, “没了, 喜欢的衣裙都带了。”
    如今可是爱穿裙子, 还知晓挑好看的穿,可是爱美了。
    秦质看着这嫩生生的乖模样,忍不住眉眼带笑低头轻吻了下她额间,拉住她的手往屋外去。
    一路进了堂屋白白才想起缺牙,她连忙松开秦质的手,跑去抱起了窗旁的小屋子回来,“我们带上缺牙一起走罢,它也没看过外头的风景。”
    屋子里头的缺牙正窝在摇椅里晃得自在,被白白这般强行抱到秦质面前,小眼儿当即睁大,似乎受到了不小的惊吓,一声微弱的尖叫后,它转头冲着白白抽抽搭搭地嚎,模样很是凄楚可怜。
    秦质都不耐烦看这药丸子惺惺作态,每每总爱冲白白撒娇博同情,惹得白白的关注点都在它身上。
    不过见自家娘子实在想带上这颗药丸子,他还是去取了一只铃铛过来,“娘子,这屋子带着不方便,不如装在铃铛里,带着也方便些,它想看什么都能看的见。”
    白白闻言连连点头,抱着小屋子放到一旁桌案上。
    秦质将铃铛放在缺牙身旁,缺牙看了眼近在咫尺的铃铛,显然很不喜欢,黝黑的小眼儿又开始淌眼泪,挪动着身子避开秦质的铃铛,抬头看向白白泪眼汪汪,正想要张嘴巴冲着白白嚎几声。
    秦质会理它才有鬼,根本不给半点机会,伸手将铃铛从它头顶罩下,啪嗒一声关上铃铛,末了抬手拿置眼前,眼含浅笑不以为然地看着。
    里头的缺牙恼得在铃铛里蹦跳起来,发出一连串愤怒的微弱嘶吼,末了一口咬上铃铛边缘,很是凶狠。
    白白仔细看向铃铛里头的缺牙,可惜只能看见参差不齐的小白牙,不由急道:“缺牙,可别咬崩了牙!”
    缺牙闻言嗷呜一声,倒回铃铛里又抽抽搭搭起来。
    秦质神情颇为愉悦,俯身将铃铛挂在她的腰间系带上,拉过她的手继续往外头走。
    白白低头看着挂在腰间的铃铛很是稀奇,又看了眼秦质身上的铃铛,心中莫名欢喜。
    二人走到院门口,白白被秦质半抱半扶上了马车。
    褚行正好抱着一箱子书从同济医馆回来,见他们出来,连忙快步上前在秦质面前站定,“公子,已然和老先生告别了,只他喝醉了酒,属下也不知他究竟有没有听进去,这一箱子书是老先生要我带来给你的,说全是他往日行诊的医书,如今全送给你。”说着,他又伸手将怀里的锦囊拿出递去,“这是那他给您的,说往后遇事再看。”
    秦质伸手接过锦囊,随口吩咐了句, “将书收起来。”便一撩衣摆上了马车。
    白白见他进来,便后退些许靠在马车里头,这马车里头铺了白毛软毯,一旁放着矮几,上头摆着清茶点心,瞧着就极为惬意。
    秦质在她身旁坐下,她就跟没骨头一般习惯性地靠在他旁边,“褚行不用回他主顾家中干活吗?”
    秦质伸手揽过她的肩头,随口道:“他做错了事被主顾赶出来了,没处去便回来了。”
    白白闻言露出一抹了然的笑,凑近他耳旁,“褚行是不是对主顾家的姑娘欲行不轨被发现了。”
    外头收拾行李的褚行生生绊了一脚。
    秦质哭笑不得,“你从那处听来的?”
    “临街口的花娘们说的,说褚行会飞,做得采花贼可是轻而易举的事,面皮又白又俊俏,想来是个惯会被翻红浪的小白脸。”
    褚行:“……= =”
    秦质无奈一笑,伸手掏了掏她软嫩嫩的小耳朵,“以后不许听这些污糟话。”
    白白见他的手指摸进自己的耳朵,不由晃着脑袋避着他,显然不认同他的话。
    秦质头疼得紧,收回手看着她亮晶晶的眼儿,“你还听了什么?”
    白白颇有些得意,“我还学了些房中术,往后必能在你榨干我前掏干你。”
    秦质闻言浅笑出声,搂过她的细腰,额头顶上她的额头,看着她意味深长笑道,“为夫求之不得,不知娘子打算何时让为夫领略一番你习学的房中术?”
    这说话间热气扑面而来,带着清冽温润的药香萦绕她周围,白白颇有些受不住,连忙缩着身子往后倒,秦质却趁机压上来低头吻了过来,唇瓣相贴很是缠磨了一番。
    马车外的褚行头皮一阵发麻,只觉里头那个不是他家公子,这嘴里说的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污糟话,还要人别听什么污糟话,他自己说得倒是起劲。
    他想着连忙快步上前坐上了马车,开始重操旧业挥马鞭,趁着赶马车的功夫在心中暗骂了一阵楚复,每每都丢下他一个人独自承受,何其丧尽天良,算得什么兄弟!
    马车在长街上不快不慢地驶过,清晨的街上不过几个行人,除了早点摊子的叫卖吆喝声,便只余车轮压过青石板的声响,很是清静舒心。
    马车在官道上行了小半日,才看见远处路旁一家酒馆。
    褚行停了马车,在外头问了句,“公子,这处有酒馆,可要小歇一会儿?”
    秦质低低应了声,褚行便下了马车,去酒馆里头打点。
    马车里头颇有些许暧昧,秦质倒是衣冠端正,只衣衫上有些折子,脖子后头有些抓痕,旁的倒看不出刚头发生了什么。
    白白就有些惨了,缺牙被秦质随手关进了一旁的匣子里,他便肆无忌惮地缠磨她了。
    她的唇瓣都被磨得泛起不自然的红,眼睛湿漉漉,早间精心理好的发髻又乱了,衣裳也被扯乱,香肩半露,娇弱无力,颇有一番被蹂、躏惨了的模样。
    秦质低头看着怀里的白白颤颤巍巍理衣裳,只觉一片雪白晃得人眼疼,眉眼一弯搂过她亲了亲,还没来得及开口,便被一爪子推开。
    “走开!”白白见他又来缠磨,心中很是羞恼,连歪了的肚兜都顾不得理了。
    秦质眉眼带笑,没半点愧疚之心,拿过她的手,将手心放在唇旁亲了亲,语调温和宠溺道:“娘子,坐了大半日的马车也累了,我们下去透透气好不好?”说着,又伸手过来给她穿衣裳。
    白白闻言头埋在颈窝处就是不理他,二人好一顿纠缠才整理好了仪容下了马车。
    待二人一道踏进茶馆,便听里头一阵吆喝声起,惊堂木一拍桌案“啪”地一声响起,说书人开腔道:“上回书说到,那青天大老爷常大人上下四十七口人惨死家中,妇孺孩童皆未放过,死相皆惨不忍睹,手段极其残忍,令人发指!
    提到此案,就不得不提那暗厂第一人,鬼宗白骨……”
    第109章
    秦质脚下一顿, 看向酒馆里头的说书人。
    白白听到这处只觉新奇,已经先他一步进了酒馆, 随意找了个空桌坐下, 她头上戴着帷帽, 旁人叫人看不清她的模样, 倒也未引起什么注目。
    秦质听着说书人所言种种, 神情颇有几分淡淡, 他稍稍看了眼周围, 此处酒馆地处偏僻,皆三三两两坐着,多是贩夫走卒,人不多倒也不显杂乱无章。
    褚行向掌柜探清了情况, 回到秦质这处禀道:“公子,这处往前得再走一日多才有落脚的地方,今日可要在这处歇一夜, 还是另寻别处?”此处地方吵闹又简陋,褚行颇有些担心自家公子住不惯。
    掌柜的上前见得秦质这清贵模样,又听褚行说话不由立在一旁颇有几分拘束尴尬。
    秦质看了一圈收回视线, “无妨,就在这处罢。”
    掌柜的闻言忙笑着请道:“客官里头请。”
    秦质缓步上前坐下,白白已然听得入神,她拉开帷帽看向里头的说书人, 心思全放在他说的故事里。
    此处荒僻, 酒馆也不算大, 是以忙里忙外的只有一个掌柜的和后头一个未见面的厨子,出门在外不比往日,在吃食上必要小心谨慎,褚行一路看着,掌柜的不曾见过这场面见便有些紧张,连忙紧赶慢赶将菜上齐了,小声招呼了秦质便很识趣的退下了。
    褚行上前布好了自己带的筷子,又用银针一一试验之后,确保无误后才退至一旁。
    秦质提着筷子夹了菜尝了尝,觉得不错又夹了一筷子到白白碗里,见她这般认真不由伸手掏了掏她白嫩嫩的小耳朵,示意她别听这些,可惜白白半点没搭理他。
    “……这暗厂以买卖人命为生,江湖曾传,只有给不起暗厂出得价,没有暗厂买不到的命。
    而这白骨就是其中一人,少年成名,精于刺杀,从成为杀手那一日起就没有失过手,惯穿一身白衣,可见这魔头何其嚣张,一个见不到光的刺客,偏要穿白衣,在夜间何其醒目,这与那做贼的敲锣打鼓般不掩人耳目有什么区别?”
    说书人话中一顿,座中人纷纷出声,“那这魔头为何杀害常府满门?”
    说书人一声长叹,捻须叹道:“说来也是善因结不了善果,这常家一家心善,却没得个好结果。
    说到一日,天色渐沉,常大人回府时路遇一少年,身受重伤倒在府门口奄奄一息向他开口求救,常大人身为父母官自然应允,便着人将这少年扶进了府中。
    连着数日,常府上下精心照看,却不知他们救得乃是一个杀人魔头,这白骨杀人成性,性子多疑凶残,行事歹毒,不喜旁人见过他的真颜,待伤好之后竟在当夜屠杀了常府上下,连那不通事的稚儿也未曾放过呀,当夜常府血流成河,电闪雷鸣、瓢泼大雨,连老大爷都看不过眼!”
    “畜生!这等丧尽天良的恶事也做得出来!”
    “可怜常大人一家老小,救了条毒蛇!”
    “可叹这案子到现下都还是悬案一桩,让凶手逍遥法外,常大人一家可真是死不瞑目!”
    白白听得起劲连桌案上的菜都没功夫吃,听到后头竟是这么个可怜结局,不由蹙起了眉头,掀开帷帽看向秦质,“这人太可怕了,旁人救了他,竟还做出这般恩将仇报的事情……”
    秦质筷子微微一顿,看向白白说不出话,往日之事历历在目,他呼吸微微一滞,轻道:“她不是这样的人……”
    白白一时睁圆了眼,颇有几分惊讶,靠近他小声,“你认识他?那常家人究竟是不是他杀的?”
    秦质看着白白满目疑惑,心口莫名一闷,半晌,开口解释道:“不是,她连人都不愿意接触,又怎么可能向人求救,便是受了重伤也是拼死离远躲藏,又如何会信任一个陌生人。
    更何况,她根本不愿意受人恩惠……”
    “为什么?”
    “或许……受不起……”
    白白闻言一愣,“若真是如此,那这说书人的话岂不是往他身上泼脏水,这般人命官司也能乱戴帽子?”
    秦质闻言冷笑一声,随意扫了一眼周遭,放下筷子淡道:“江湖中人多爱混淆是非,加些酒后谈资罢了,不必当真。”
    比起说书人白白自然是更相信自家相公说的话,不过她更好奇这人模样,“那他长的什么样子,你往后可还会见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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