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质连日来忙碌不断本就没有休息好,闻言气得太阳穴生疼,不耐烦间甚至起了杀意,怀里的白骨微微一僵,他如何还能再让她听下去,当即一挥衣袖,不知不觉落了蛊。
    “千岁爷您千万不要被这居心叵测的伪君子蒙蔽了心,他往日就是一而再再而三地骗您,还屡次三番的阻挠我们来寻您……”鬼二语速极快,劈哩叭啦就一股子话倒给白骨,末了话间一顿如同重伤失血过多晕厥倒地,叫人看不出半点破绽。
    白骨看着突然晕倒的鬼二神情木然一片,苦心维持的东西如同一下子被揭开了皮般,里头脆弱得不堪一击。
    秦质额间青筋暴起,眼神阴厉地看了鬼二半晌才微微收敛情绪,开口如同平常般吩咐道:“先扶下去,找个大夫替他好生瞧瞧。”
    褚行闻言连忙上前连拖带拉,快速带着人将鬼二拖离了这处。
    白骨脑中一片混乱,见状连忙挣扎着脱离秦质的怀抱,心中极端恐惧,一旁为十鬼心急如焚,一边又拼命想要避开秦质,生怕他成了自己不认识的样子。
    秦质见她挣扎得厉害,一时眉间紧敛,伸手死死将她搂抱住,“你要去哪里?”
    “我去找他们,我一定要将他们找回来。”白骨唇瓣的颜色微微苍白,说话全是颤音,身子一个劲儿往外倾,力气却半点使不上。
    秦质锢着她的腰不放手,温声细语安抚道:“我已经派人去查,你安心等消息便好。”
    “你放开我,我要去找他们!”白骨被他这般不咸不淡的语气激得情绪崩溃,脑中如一团乱麻,她只知道自己应该去找他们,或许他们还没有死,还等着她去救。
    秦质依旧不改神色,平平静静陈述道:“刹婆族人没有你想象得这么简单,邱蝉子刻意带着十鬼离开,摆明布了陷阱诱你前去,你单枪匹马过去就是送死。”
    白骨却像没听见一般,固执地往外挣扎着挪步,死命想要挣开他的束缚。
    秦质不通武功,越发控制不住她,心中一沉当即开口厉声道:“你出不去的,我来时已经在院外布了阵法,今日绝对不会让你离开这处半步。”
    白骨闻言心头大怒,那一下子涌来的着急绝望让她彻底理智全失,再也没有了顾忌猛地施劲击开了他。
    秦质被内力震开连退数步直撞上了身后的房门,发出一声沉闷的巨响,胸口一阵闷疼,还未缓过劲来便被冲过来的白骨扯住了衣领,“马上把阵法解了。”她勉力压着情绪,眼睛都有些充血的红,看着很是吓人。
    秦质眼眸微沉,看着她的眼依旧不改初衷,“我说了,我已经派人去寻了,你现在去也无济于事,你根本不知道他们在哪里,大海捞针地寻人,暗厂比你快百倍,你只需要呆在这里等着就好……”
    白骨浑身都气得微微发抖起来,她心中又急又慌,手握得极紧,指节泛白发青仿佛快要断掉,却又拿他无可奈何,只能苍白怒道:“快开阵!”
    秦质靠在门上静看她半晌,忽而轻轻笑起,浅声问道:“你是不是不信我,你以为是我在其中做了手脚,才会不放心我去寻人对不对?”
    白骨手微微一僵,看着他的眼眸心绪慢慢平静下来,脑中也慢慢清晰起来,慢慢松开了他的衣领,“我知道不是你,最起码你现在不会……”可她不知道以后会怎么样……
    她的声音微微低下来,终是没有将这后半句说出来,慌乱的神情显得极为可怜,像一只毫无安全感的小动物无所依靠,惴惴不安。
    秦质闻言突然俯身抱住她,“别怕,万事有我,我一定会找到他们的。”
    白骨眼眸一下湿润,靠近他怀里只希望时光可以倒回去,那时大家都在,而秦质正要来娶她,一切岁月静好,现世安稳。
    秦质安抚住了白骨,可留给他的时间并不多,她等不了太久,多拖一刻她就越难安一时,鬼二又被刺激得不轻,嘴上说得颠三倒四,带去的地方皆寻不到人。
    而现下刹婆族已然消失于世间,线索就更是断了一样,秦质现下的处境又分外紧张,根本分身乏术,能挑这个时间来寻仇,显然非常清楚朝堂上的局势,说明先前此人就在京都,且十分清楚他和白骨之间的关系。
    太子见过白骨,可已然故去,公良亶关在牢中也不可能,唯一一个认识他们二人的只有两个人,便是邱蝉子和洛卿。
    那日逼宫洛卿便逃之夭夭,到现下都未寻到人,一个不通武功的女人不可能将行踪掩饰得这般干净,除了刹婆族没有旁人。
    他眉间紧敛,暗道自己太过自负,先前若是多花些功夫去寻那刹婆族中何许人主导,而不是耐心全无地灭口,也不至于现下这般麻烦,那人如今隐在暗处,想要躲他何其容易,短时间想要找到难如登天!
    天光渐渐亮起,阴沉的天际慢慢泛起鱼肚白,早间的冷意一点点从屋外渗透进来,春日的寒意叫人颇为受不住。
    白骨在屋里枯等了一夜也没有等到半点消息,她其实早就信了鬼二的话,只是心中还残留着希翼,可连着一夜毫无动静,那唯一一丝希翼也慢慢消失殆尽,只剩下满心的荒凉和绝望。
    房门那处被轻轻推开传来轻微的声响,进屋的人踏进来站了片刻才缓步而来,从背后轻轻抱着她,衣衫上透着淡淡的寒意孤寂,仿佛在外头奔波了一夜般,那微凉的面颊轻轻贴上她细白微暖的面颊,带着些许冰意,叫人颇为不适。
    他长睫微微垂着,显得落寞无害,开口极轻极缓,似乎怕惊到她,“鬼二伤得太重,我着人将他送回暗厂调养了,免得又出什么岔子。”
    白骨眼睫微微一颤,眼眸慢慢聚焦,唇瓣干得没有了血色,话间也失了情绪,仿佛一个活死人说话一般没有生气,“他们在哪里?”
    他似乎也没有睡过,声音因为劳累过度而有些沙哑,“你都站了一整夜了,该去休息了。”
    白骨眼眸慢慢湿润,聚起了一片水光,“尸首都没找到吗?”
    秦质手上微微搂紧,说话间几乎带了几许恳求,“你再给我些时间,那个人有意要躲,一时半会也找不到,等我找到了邱蝉子,一切就真相大白了……”他话间一顿,薄唇轻启微动了几下似乎难以开口,半晌才低声道:“或许他们没死……”
    若是没死,以他们的能力,早就想方设法向暗厂寻求帮助,再不济也会来寻白骨,又怎么可能这么久没有动静,平白让人担心。
    唯一的可能便是他们失去了回来的能力……
    白骨一动不动,心口仿佛空了一大块,眉眼失了往日神采,显得落寞悲哀,“把阵解开罢……”
    秦质却没有理会她,而是自顾自开口,话中带着些许讨好,“我把公良亶放了,现下他已经回府去了,等过些时候我们一道去公良府看他好不好?”
    白骨听见他话中的委曲求全只觉心口被拧得难受,原先一直刻意忽略的东西也慢慢浮了上去,“我一直刻意不去想,你夺了暗厂召回十鬼是为了什么,可现下却容不得我不去想。
    你从一开始就有你想要的东西,你可以毫无顾忌得去取,也可以全然不顾旁人,我可以接受你的凉薄,甚至可以拿我的命去赌一个不可知,可现下却伤害到了他们……”她眼眶红得泛疼,声音微微哽咽,“你因为一个人,去灭了整个刹婆族,可有想过我们也会到这个境地?”
    秦质当即拉过她的身子,眉眼皆是恨意,“对,是我凉薄冷漠灭了刹婆族,可若不是他们一而再再而三地四下透露你的行踪,也不会引得江湖中人追杀你!他们赶尽杀绝的时候又有没有想过我们,我们那时还是新婚燕尔,若不是因为他们,我们也不会变成现下这个样子!”
    “可那是我作的孽,他们本来想要杀的只是一个我而已,如今却牵连到了十鬼,你要我怎么办,他们和我一起吃苦长大,若是没有他们我根本不可能活到现在!
    秦质,我可以相信你,可是我保证不了以后的日子我不会去怨你,我真的保证不了我们会变成什么样子!”她几近绝望地说出这些话,她见得反目成仇太多了,其实她根本不信情之一字能长久。
    有些东西绕不过去的,十鬼的死永远是他们之间的芥蒂,天长日久早晚会爆发出来,更何况他们要走的路本就不同,再怎么努力抓紧也是于事无补。
    秦质闻言面色微微泛白,默然了良久才低声问,“我是凉薄狠绝的性子,可你能不能试一试,若是真的不可以,我愿意放你走……”他话间带着无法察觉的恳求,说到最后几乎是锥心之痛,一字一句都宛如滴着血一般。
    白骨心口闷疼却开不了口,她不可能放任十鬼的事不管不顾,即便他们死了,她也必须去给他们收敛尸骨,带他们回家,他们因她而死,她又怎么可能当作什么都没发生一般留着秦质身边去谈情爱之事。
    秦质等了许久都等不到一个答案,他心中的那颗种子慢慢破土而出,轻易便发芽壮大盘踞了整个心窍。
    他眼眸渐渐深黯,不甘的恨意隐于底下,忽而唇角微微弯起,面上似笑非笑,话中多有试探,“若是我不开阵,你是不是就要硬闯出去?”
    白骨闻言依旧不言不语,沉默之中如同默认了一般。
    秦质眉眼渐染恣意,伸手抱住她,薄唇慢慢贴近她的面颊,言辞多有危险,“你怕是时日长久都忘记了往日在阵中的辛苦……你第一次认识我吗,我既然不想你走,便是布了入不得的阵,阵中步步凶险,从来就没有人走出去过,娘子还是爱惜自己的性命,安分守己地呆在这里,否则即便只能是留住你的尸首,我也在所不惜。”
    白骨只觉无力,慢慢抬眼看向他,乌发墨簪衬得面容皙白如玉,干净清隽至极,眉眼清润如画,弧度优雅好看的唇瓣,依旧温润而泽的清贵公子,可眉目间的凉薄仿佛从一开始就没有变过,只不过当初她只看见了表面的温润,也只爱那表面的温润。
    他静静看着自己,手上却依旧没有放开她,呼吸间的清冽气息慢慢缠绕上她的鼻间,慢慢顺着唇瓣透进她的心底,惹得心口紧得生疼、压抑难解。
    秦质看着她难过的眼眸仿佛半点不为所动,长睫微微垂下,视线慢慢滑落,落在她发干苍白如花瓣枯萎的的唇瓣上许久,慢慢靠近她,微微含住她的干涩的唇瓣轻轻启唇替她润着,微微一吸吮便离开,丝毫不带情欲,一下一下地轻触如同安抚,举止轻柔地仿佛怕弄疼了她,她的唇色慢慢恢复了血色,软嫩嫩地颇有几分潋滟,他伸手越发搂紧她似以往一般亲昵,可她却感觉与以往完全不同,每一步的亲密都是煎熬。
    秦质话中的意思她自然知晓,他既然有心不让她去,这阵法必然设得比往日还要凶险万分,先前她就困入过,现下又如何不忌惮他的阵法,一时只能如笼中鸟一般关在院子里,何处也去不得,外头的消息也探不到。
    而秦质便当成什么事也没有发生过一般,与她仿如寻常夫妻一般,一道用膳,一道沐浴,甚至还能若无其事与她亲昵,唤她娘子。
    他每日会尽量抽很多时间来陪她,可即便如此也陪不了多久,现下时局还不稳,他每日都有忙不完的事,能陪她的少之又少,二人若不是靠秦质一个人苦心维护,早早便是形同陌路。
    白骨心疼他的难处,却无法忽略十鬼,只能这般一日又一日的熬,她不知是在等他自己想明白,还是在等他何时彻底腻了自己,另结新欢。
    第143章
    夜色极沉, 院子里一片寂静, 春日的茂盛也抵不过夜深,墙角的野草花静悄悄地开着,无人问津。
    白骨坐在屋子里擦拭着手中的剑, 连屋里的灯都没有点, 徒留一室的落寞清寒。
    寂静的院外传来了细微声响,有人缓步往这处走来, 片刻后便进了屋, 见得屋中一片黑沉沉也没有开口问, 仿佛习惯一般先走到了灯盏旁, 伸手将火折子那到唇前轻吹, 折子头的火星微微一亮, 皙白如玉的面容在黑暗中隐显, 清隽的眉眼难掩疲惫。
    朝中事物越发繁忙,十鬼的事更是打乱了秦质原先的计划,为了安白骨的心,他提前将公良亶放了出来, 他本来可以用公良亶为饵,诱公良侯爷与他一道稳住诸侯, 过后再拿回兵权做摄政王, 再用皇帝这个傀儡安抚朝堂,待局势稳定之后再名正言顺地取回皇位, 轻轻松松不费吹灰之力。
    可现下全乱了, 侯爷手中的兵权提前到了他身上, 位高权重难免成为了众矢之的,这么多双眼睛盯着一步都不能走错,而隐在暗处的刹婆更是防不胜防,所有的一切已经成了一团乱麻,步步难解,压力根本不是寻常人能承受得住的。
    灯笼中的火光渐大,屋中的黑暗清冷一下子被驱散了干净。
    白骨手中的剑泛着出锋利的光芒,他却视而不见一般,缓步走近白骨,俯身抚上她瘦弱的肩膀在她面颊上亲了一下,温和道:“这么晚了,怎么还不睡?”
    白骨垂着脑袋一动不动,面颊上还残留着他唇瓣的温软触感,叫人心口涩涩的。
    秦质见她不说话也不勉强,还是眉眼微弯地坐在她身旁,伸手将她搂进怀里,“往后夜深了不必等我,自己先睡知道吗?”
    白骨垂着眼睫一声不吭,从头到尾都好像是秦质一个人在唱独角戏,可即便刻意避开,那隔在中间的十鬼却不可能不存在,黑夜沉得寂静压抑,似乎有什么东西埋在底下呼之欲出。
    秦质静看她半晌,揽在怀里如同一个心爱的玩具一般小心翼翼,伸手抚上她的脸颊轻轻摩挲了好一会儿,才伸手拿过她手中的剑放在榻旁,将她一把抱起往净室去,“娘子,我们去沐浴罢。”
    白骨被这般骤然抱起,下意识伸手环上他的脖颈,开口低声道:“我困了,今日不想沐浴。”
    秦质顿住脚步,闻言也不放下她,直靠近她亲了亲她的小嘴,“小懒鬼,都不用你动手,还这般爱犯懒。”
    白骨被他亲得微微往后一仰,抬眼见他眼中尽是血丝,形容十分疲惫,心口蓦然一窒,疼得说不出话来。
    恍惚间,秦质已然将她抱到了床榻上,转身独自进了净室。
    白骨坐在床榻上,心里沉甸甸的,视线模糊了一片。
    片刻功夫,秦质便端着木盆出来了,几步走到床榻旁俯身将木盆放下,里头满满的一盆水,水面上慢慢浮起的热气模糊了秦质的面容,显得眉眼清润氤氲。
    他在她面前蹲下身,伸手拉过她的脚,褪去鞋袜放入木盆的清水中,修长的手指并拢兜着水往她脚背上撩,她的脚很冰,他便一下一下力道适中地揉着,直到冰冷的脚慢慢变暖和。
    白骨看着他垂着长睫,神情认真的模样心口一阵阵闷疼,他看上去很累很疲倦,却还要强撑着和她说话、与她亲近,明明已经这般辛苦了,却还要苦心维持,执着得让人心疼。
    白骨忽然觉得她是真的配不上他,她这样低沉到淤泥里的人怎么值得他这样相待?
    她的眼眶越发红了,缓了半晌才低声道:“我自己可以。”她见他不理便伸手去拿盆上的净布,却被秦质先一步拿走了。
    他低着头一言不发握着她的脚洗过几番后,才将替她擦拭干放进被窝里,眉眼温和地看向她,“你先睡,我洗漱完就过来。”
    白骨看着他进了净室,眉眼低落至极,慢慢躺进被窝缩成一团。
    秦质一个人洗漱,速度便快了许多,进去没多久便洗漱完出来了,掀开被子上了床榻,便伸手过来将窝在里头缩成一团的白骨搂进怀里,轻声问道:“今日有想我吗?”
    白骨窝在他怀里如同睡着了一般,闭着眼一声不吭,只觉他的视线在自己的脸上停留了许久,片刻的寂静过后,面前阴影慢慢笼罩下来,唇瓣上碰到温软的物体,带着些许清冽的男子气息,还有些许湿润。
    他轻轻一碰便离开了,微微启唇,声音极低极轻,仿佛自说自话一般,“娘子,今日我也很想你。”
    白骨紧闭的双眼微微润湿,眼角不经意滑落了一滴泪,她的眼睫轻颤,仿佛想要睁眼看他,最终却还是没有睁开眼。
    她僵着身子躺了一夜,到了早间才入眠,再醒来的时候,床榻一旁已经空空如也,秦质早已不在身旁。
    她缓缓坐起身,如同一只笼中鸟,浑浑噩噩不知自己该做什么。
    突然,一道箭从半敞的窗子口往这处射来,她当即闪身避过,快速往窗旁掠去。
    外头天际阴沉,已然落起了雨滴,衬得屋檐越发灰暗,极远处的屋檐上空无一人,那支箭仿佛凭空出现。
    她眉间微蹙,关上窗转身快步走到床榻旁,那箭插进床头木柱里,箭尾卷着小纸,后头绑着一个小木盒。
    她当即伸手撕下一旁的床帐,隔着手上皮肤取下了小箭上的纸条打开,上头只有一排小字,‘欲救人,一人独来岭渊,否则九人渊底寻。’
    她连忙取下木盒子打开一看,里头是一根血淋淋的手指,指节处微微弯曲是生下来就带有的畸形,一眼就能认出是鬼一的手指。
    她的手微微一抖,险些没能拿稳这木盒。
    外头“轰隆”一声雷响,片刻间大雨倾盆,天色阴沉如同黑夜,肆虐的风猛地吹开了大门,荡在屋中肆无忌惮,卷着珠帘来回剧烈晃动,发出急促的相互碰撞声,惹得人心头发急。
    白骨抬眼看向外头,垂花门外布着秦质的阵,如今要走只能趁他还没回来时硬闯。
    时不等人,多拖一刻他们就多一分危险,白骨暗自咬牙,强压着对阵法的恐惧不安,上前拿过剑决然出了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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