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志超顺着吴楚雄的目光也注意到了顾舒窈的反常,于是连忙问了一句:“舒窈,你怎么了?”
    在顾舒窈学过的历史里,日本人的侵略就是这样步步蚕食的,打着共同繁荣的幌子一点点侵蚀领土,待时机成熟便会发起全面进攻,炮火连天的侵略战争,惨无人性的大屠杀、丧心病狂的活体实验……这一切似乎已经一步步地向她靠近了。
    这种能预测到今后会发生什么的感觉令人不寒而栗,而责任感加剧了这一切。
    何宗文原以为顾舒窈是因为殷鹤成才失态,不料她突然摇着头道:“不,日本人不会停下来,他们会一步一步地侵略蚕食!千万不要低估他们的狼子野心!他们想要占领整个中国!”
    前清的时候,日本也发起过战争,交战的地点也不过是近海的北方,而顾舒窈却说日本会全面侵略,还说得这样言辞凿凿,在场所有人都觉得意外,连何宗文都问了一句,“舒窈你怎么这么肯定?”
    这个时候顾舒窈已经冷静下来,“野心是一步一步膨胀的,你们想想,如果燕北失守,日本人面对更加富庶的和中平原,他们不会南下进攻么?谁能阻挡他们?”顾舒窈也不好多说,毕竟他们所处的时空是平行的,她其实并不知道具体会怎样。
    她的说法也确实有一定道理,再往南就到乾都了,乾都那几位司令正忙着相互算计军政府的政权,真打起来,哪里是日军的对手?
    曾庆乾沉着脸一直都没有说话,过了一会才问:“孔熙还没有回来么?”
    因为之前孔熙排练的时候,任子延来过几回,因此话剧团的人都知道孔熙和一位盛军军官往来密切。吴楚雄联想起何宗文刚才说的,有些鄙夷地撇了撇嘴,“谁知道呢?”
    何宗文这才反应过来,问他们:“孔熙去哪了?”
    “她去燕西了。”曾庆乾随口道,可才说完话神情忽然凝住了。燕西?这个地方这段时间实在是太敏感。孔熙并不是和她大学这边的朋友去的?难道是和盛军的那位军官么?这个时候去燕西,究竟是要做什么?
    顾舒窈和何宗文看到曾庆乾的反应后,对视了一眼,他们似乎也意识到了。
    曾庆乾回过神来,道:“我过会正好要去孔教授那,我去跟他谈谈孔熙的事情。”
    曾庆乾平时就是个不苟言笑的人,何宗文怕他在孔教授面前讲话说了太重,想了想说:“我晚上要去孔教授家一趟,还是我去说吧。”的确,有些事在家比在办公室更好开口。
    何宗文说完,大家便准备离开了。曾庆乾一个人走在前面,似乎在思考着什么,快走到礼堂门口的时候,他忽然回过头,严肃道:“要是真的准备签那个“十项条款”,我们绝对不能坐以待毙,实在不行我们去街上游行示威了!声讨那些日本人和卖国贼!大家做好准备,我这几天先去联系其他学校的人!”
    吴楚雄跑上去,攀住曾庆乾的肩膀,“真要去,算我一个!”
    刘志超和另外几个学生也跑上去,“到时候我们一起,这几天我们现在学校里贴一些宣传纸!”
    王美娟很犹豫,看了眼顾舒窈,“舒窈,你会去么?”
    “如果真的要签,那就只能去!”在国家荣辱危难面前,这不是她可以选择的事情。
    何宗文送顾舒窈回了法租界,他先和顾舒窈聊了一些她在燕北大学的情况,顾舒窈融入校园比他想象的还要顺利,他很为她高兴。
    不过顾舒窈也看出何宗文心事重重的,不过转念想想,这世道乱成这个样子,好好一个国家却被列强欺辱,怎么能高兴得起来?
    不过何宗文除此之外,其实还有孔熙的原因在,关于孔熙的一些事情,他也想问顾舒窈。
    何宗文想了下措辞,小心翼翼地问顾舒窈:“你认识一位叫作任子延的盛军军官么?”
    “我认识,任子延和殷鹤成关系不错,不过我觉得他身上带了些痞气。”顾舒窈知道何宗文想说什么,她其实并不喜欢在背后讨论别人的私事,但对方毕竟是任子延这样的军官,孔熙再这样下去或许会上当。
    顾舒窈想了想,索性与何宗文和盘托出,“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孔熙和任子延是那一次她陪我去帅府时认识的。之后又一次,在众益书社门口,我看见任子延拿着花在灯孔熙,我记得那个时候孔熙还是抗拒的,但是后来不知道为什么他们两个似乎……”她犹豫了一样,也不好妄加揣测,于是选择了一种温和的措辞,“似乎成了朋友。”
    顾舒窈又说:“像任子延这样的军官私生活很混乱,我其实不建议孔熙和他有过多接触,等她回来,你劝劝她。”
    何宗文看着顾舒窈出了会神,过了一会儿才说,“她和任子延的事我其实知道,她父亲也知道,说实话我到现在也不明白,因为我觉得像孔熙这样的人,是不会和任子延有过多交集的。可后来,我感觉孔熙有了些变化,不过我当时也没有想过去干涉她,我认为她已经成年,已经可以替自己做决定了。”说着,何宗文摇了下头,“说起来,孔熙还比你大两岁,可她远没有你成熟。”
    不过何宗文说完这句话便沉默了,他才发觉自己说错了话。她怎么不会比孔熙成熟呢?她虽然是学生的打扮,看起来和平常的十七岁的女学生没什么两样。可年纪轻轻遭遇了这么多事情,是被旧俗压迫过的人,何宗文想到这有些难受。
    已经到了法租界,何宗文和顾舒窈并肩走着,许久都没有说话。
    过了一会儿,何宗文听到顾舒窈突然叹了一声气,于是问她,“你怎么了?”
    她苦笑了一下,“原本我姨妈这个月就要结婚,说来也巧,我那位准姨父就是在燕西做矿产生意的,前几天突然写信回来,说暂时结不成婚了。应该跟这“十项条款”有关吧,我在想,有时候一个国家一个政令一个条款,都会改变、影响很多人的人生轨迹,让原本许多平稳幸福的家庭遭受颠沛。我还在想,如果情况再坏一点,将来全中国又有多少活生生的人变成白骨?我不想看到这一切发生,我不想。”
    覆巢之下,焉有完卵,这是他们都懂的道理。
    何宗文以前只觉得她极具才华,性格也爽快,没想到她的胸襟也比一般人宽阔。何宗文觉得是他之前多心了,有些事情她或许并没有他想的那么介怀。
    何宗文想了想,索性坦率问顾舒窈道:“书尧,你对日本使团突然来华以及殷鹤成亲自去接田中林野这两件事你怎么看?凭你对他的了解。”
    她默了一会儿,才说:“或许你会觉得难以理解,但我觉得殷鹤成应该不会签那个条款。”她自己也觉得这番话没有说服力,想了想又补充道:“我跟着他在林北待过一段时间,我觉得他其实并没有太看重一些东西,他那时还跟我说过一些他在日本的经历……”她不知道从哪里说起,有些语无伦次,“或许是他救过我一命吧,他替我挡过枪,那一次差点就要了他的命。”
    何宗文有些诧异:“他还救过你?”他默了一会儿,喃喃道:“原来是这样,我知道了。”他说完这句话,便没有再说话了。
    何宗文其实是记起了别的,他记得三个月前布里斯打电话到乾都说顾舒窈失踪了后,他为了能尽快离开乾都,答应了他父亲以后在长河政府任职的条件。
    何宗文当时就是想着以后能带着她逃到乾都去。然而当他再次见到她时,她却毫不犹豫地拒绝了。那个时候,她的心里似乎只有向布里斯买磺胺一件事,而他也从来都没有见她这么焦急、憔悴过。
    他记得她当时说的是,“我有一个朋友因为救我受了枪伤。”
    何宗文没有想到,原来那个人是殷鹤成。他原以为她和殷鹤成虽然有夫妻之实,但并没有什么感情,现在却发现和他想了有那么些不一样。
    不知不觉,何宗文和顾舒窈已经走到了顾舒窈的洋楼门前,顾舒窈原已经打算与何宗文道别,却看见隔壁洋楼的铁栅栏突然打开,从里面匆匆忙忙走出来一个人。顾舒窈立即辨认出来,是孔熙。
    “孔熙!”顾舒窈喊了声。
    孔熙没有听见,仍往前走着。何宗文索性追了上去,“孔熙,你去哪?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不去学校?”
    顾舒窈走上去,才看见孔熙的神情郁郁的。何宗文也发现了,只试探着问:“你怎么了?”
    孔熙摇了摇头,情绪反而有些激动了,说:“我去了一趟燕西,殷鹤成和日本那位首相的公子都在,燕西当地政府和商会开了一场酒会迎接他们,我听他们谈论的都是矿产、铁路相关的话题,我觉得殷鹤成此行和之前的“十项条款”有关系。”
    殷鹤成居然在这个时候和田中林野去燕西?难道是去实地谈条款了?顾舒窈不敢置信,她以前参与过签订双边协议的工作,虽然只是做翻译,因此她还想追问一些细节,譬如殷鹤成、田中林野随行还带了什么人等等。何宗文见顾舒窈似乎对这方面很清楚,暗暗有些惊讶。
    可孔熙不愿多谈,扫了一眼顾舒窈后,便抱着手里的书转身走了。
    何宗文皱着眉看了此刻顾舒窈一眼,见状朝顾舒窈点了下头,“你先回去,以后再说,我先去送孔熙。”
    顾舒窈回到洋楼,在卧室里坐立不安,她完全没想到殷鹤成会和田中林野去燕西。他一向是个清醒的人,应该知道这件事如果传出去,会对他的声誉造成怎样影响,难道他心意已决、根本就不在乎?
    如果殷鹤成签那份“十项条款”,燕北六省该怎么办?可她转念一想,田中林野之前一直要殷鹤成陪他去燕西骑马?真的只是去游山玩水的么?在这里卧室里什么这样担心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她突然起了一个念头——她或许应该找殷鹤成谈谈,而她也不知道自己哪来的底气与决心。
    第80章 怒火中烧
    顾舒窈知道殷鹤成已经从燕西回来,不过并不清楚他到底在哪?顾舒窈看了眼窗外的天色,太阳已经落山了。她记得,如果帅府没什么事,殷鹤成一般住在麓林官邸,因为那里离北营行辕近。
    这个时候,殷鹤成应该已经从北营行辕回官邸了,她决定去碰碰运气。
    局势一天一个变化,顾舒窈等不起了。
    顾舒窈下楼跟姨妈打了个招呼,便让司机送她去麓林官邸。她到麓林官附近的时候,差不多七点钟,天已经完全黑了。然而眼看着她的汽车离官邸大门只有一段距离时,忽然有光朝着他们照过来,不一会儿又赶来四五个荷枪实弹的卫戎,将汽车拦截下来,“停车!”
    顾舒窈以前在官邸畅通无阻,无非是因为她坐的是殷鹤成的车,岗哨认得殷鹤成和盛军部分高级将领汽车的车牌。
    不一会儿,两个卫戎走过来敲汽车的玻璃,顾舒窈连忙将车窗降下来。
    她还来不及反应,一束强光已经朝着她脸上照去,刺得她眼睛都睁不开。
    并不是所有的卫戎都认识顾舒窈,那两个卫戎看见是个女人坐在车上,相互看了一眼后摇了摇头,问她:“车上是谁?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么?”
    她用手遮住眼睛,“我找殷鹤成。”
    听顾舒窈这么说,那两个卫戎又打量了她一眼,问:“小姐,请问你是谁?”
    这种情况下问你是谁,自然不只是要知道你的名字,更是问你的身份,以及与这座官邸主人的关系。
    她和殷鹤成已经没有关系了,过去的事她并不愿意提。顾舒窈想了想,只说:“我姓顾,你们长官应该认识我。”
    听顾舒窈这么说,其中一个卫戎道:“先别动,我去汇报。”
    过了一会儿,卫戎队长赶过来。倒是巧,这位新提拔上来的卫戎对长正是以前负责顾舒窈洋楼警戒的王姓侍从官。
    他看到车上的人是顾舒窈后,有些惊讶,连忙走到车窗前,客气地喊了一声,“顾小姐。”
    那几个卫戎一听他们长官喊顾舒窈“顾小姐”,也都明白了。他们虽然没见过顾舒窈,却也知道“顾小姐”这样一个存在,一个个面面相觑。
    顾舒窈也认得那位卫戎队长,朝她点了下头,问道:“少帅在官邸么?”
    顾舒窈问完,他并没有立即回复他,而是稍微皱了下眉。从她的话里,他不难听出她是不请自来。她已经和少帅解除了婚约,少帅还愿意见她么?不过,他突然又想起,前阵子黄维忠刚从他这里抽调了几个人去燕北女大。
    王队长犹豫了一会,才说:“少帅在,不过少帅在开会。”说完,他只让几个卫戎上车检查了一下,便放顾舒窈的车进去了。
    顾舒窈的汽车官邸的洋楼前,顾舒窈注意到今天站岗的卫戎似乎又之前的两倍那么多,见她走进去,一个个都神情严肃地盯着她。
    官邸里灯火通明,侍从室的人自然都是认识她的,一见顾舒窈进来,与她礼貌地打了声招呼,然后上楼替她通报。
    顾舒窈在一楼的客厅坐下,洋楼的佣人替她端来茶点,虽然依旧客气,但也在偷偷打量她,“顾小姐,请慢用。”
    毕竟当初都眼见着她离开官邸,而且她走得干脆,不像其他女人一样哭哭啼啼,谁都没想到她还会回来。
    大概等了一刻钟,黄维忠从楼上下来,快步走到顾舒窈身边,对她道:“顾小姐,少帅现在还在开会,估计还要一两个钟头,您要不改天再来?”
    “我等他吧。”
    黄维忠看上去稍有些为难,“那您先坐一会。”说完,他又上楼了。
    官邸二楼的会议室中,殷鹤成坐在首位,会议桌两旁做了几位盛军元老,都是殷司令的旧部,包括任洪平,孟祝同、孙仲良三位集团军军长,这三位以前都是殷司令的拜把子兄弟。另外,殷司令的幕僚长任洪安也在。
    殷鹤成手上握着他父亲的关防印信,殷司令卧床以来,一直是由他代理他父亲督查六省。虽然殷鹤成与他们平级,辈分上更要叫一声伯父,不过他真要调起他们的兵来,也是有根据的。
    除了任洪平与殷司令关系最好,孟祝同和孙仲良都不是什么简单的人物,他们各握着五六万人,驻守在燕北六省各地,当年他们和殷司令却是一路分分合合走过来的。殷鹤成也明白,虽然如今表面上“雁亭”、“伯父”叫的亲热,但关键时刻并不一定能调得动兵。而且他们有的部队疏于训练,真打起来不过是空架子,这也是他们现在不敢轻举妄动的原因。倒是他叔父的部队最近调动频繁,一副蠢蠢欲动的模样。
    黄维忠在一旁看着,等殷鹤成将话说完,他们也稍微聊开些了,便走过来俯身与殷鹤成耳语。
    殷鹤成听完皱了下眉,想了想,与黄维忠简单交代了几句,便又转过身与那几位元老说话去了。她肯主动找他,他其实不难猜出是什么事,偏偏还是在这个时候。
    黄维忠下楼的时候,顾舒窈正站在客厅的窗边吹风,眼底是她熟悉的假山池塘,她已经在客厅等了一个多钟头了。她等待的过程中,时不时有穿着盛军的人去楼上汇报,步履匆匆的,有些并不是殷鹤成的人。许是见到她一个人坐在客厅里,每一个经过的人都会去打量她。
    她也在打量他们,他不知道他们这群军官忙忙碌碌是为的保家卫国,还是为了别的。她的脑海里一直回荡着下午吴楚雄他们说的话,“他妈的卖国贼,日本人才是他亲娘!殷鹤成本来就和日本那边关系密切,估计是要用这“十项条款”讨日本人的欢心,巩固他自己的地位!”
    “明州半岛已经被日本人占了,燕南已经有了边南铁路,如果日本人再在北边修一条燕茫铁路,那整个燕北就全在日本人的掌控之下了。”
    “要是真的准备签那个“十项条款”,我们绝对不能坐以待毙,实在不行我们去街上游行示威了!声讨那些日本人和卖国贼!大家做好准备,我这几天先去联系其他学校的人!”
    “我去了一趟燕西,殷鹤成和日本那位首相的公子都在,燕西当地政府和商会开了一场酒会迎接他们,我听他们谈论的都是矿产、铁路相关的话题,我觉得殷鹤成此行和之前的“十项条款”有关系。”
    下午听到他们这么说,顾舒窈却依旧相信他,只是现在坐在这个“卖国贼”的官邸里,再去回忆那些话,反而让她不安了。
    顾舒窈听见军靴踏地的声音,她立即转身,见是黄维忠后稍皱了下眉,问他:“会还没开完么?还要多久?”
    黄维忠犹豫了会,只道:“顾小姐,少帅让您先回去,他没有空见您。”他想了想,又补充道:“少帅这段时间确实不得空,昨晚就睡了三个钟头。”
    顾舒窈并不轻易罢休,回到沙发上坐下,“没空么?我不会耽误他太久,只要他抽十分钟就好,无论他开到什么时候,我都等他。”她不是没等过他,那回他负伤后在林北开最后一次会,那么冷的天,她在一旁的休息室几个钟头也等了。她也是坐得住的人,等待对她来说不算什么。
    黄维忠见她态度坚决,才吞吞吐吐道:“顾小姐,我跟您说实话吧,少帅不愿意见您,您还是回去吧,现在也不早了。”
    不愿意见她?为什么?他是以为她过来是为了纠缠他的么?顾舒窈觉得有些好笑,回忆中的那个人会对她笑,而真实的他却是冷冰冰的,连见都不愿意见她。好在她并不是和他来谈私事的,顾舒窈又对黄维忠说:“黄副官,你告诉他,我过来找他和私事无关,我只要十分钟,说完就离开。”
    刚才少帅看起来就不太高兴了,黄维忠哪里再敢上去碰钉子,所以仍劝顾舒窈:“顾小姐,时候不早了,我让司机送您回去吧。”
    “我自己有车,不用送。”说完,顾舒窈又对上黄维忠的视线,“既然这样,黄副官,我些话我先跟你说,你替我转告他。”
    黄维忠也是见过大场面的,却被她的眼神看得有些紧张,小心翼翼道:“您说。”
    顾舒窈单刀直入:“你是殷鹤成的副官,时刻跟在他身边,他要做什么想做什么,你应该都清楚。日本使团到盛州这件事外头已经闹得沸沸扬扬,现在的舆论对他很不利,都说是他殷鹤成要和日本人签这个条约。“十项条款”是主权问题,这种丧权辱国的条约一签,“卖国贼”的帽子是永远都摘不掉了。”她想了想又说:“现在的舆论对他的声誉影响很大,最好赶紧澄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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