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不知他在柜台下摸索到了什么,隔扇竟自动打开。他让我等会儿,自己先进去了,没一会儿,便带了个背着箱子的人出来。
    杜师傅蹲在门口一阵儿瞧,习以为常地说:“今海,这又是哪个酒鬼干的事儿?”
    ……
    原来也不差我一个。
    今海看了我一眼,假咳着说:“杜师傅,你先修着,我送了人进去便出来给你帮忙。”
    “去吧。”杜师傅背对着朝他挥手,“唉,这门上的机关都给踢坏成这样了。”
    我窘窘地跟着今海走,谁成想这门上还有那么多的弯弯绕绕。
    今海小声告诉我,这道门是有玄妙的。朝外前儿的门上设有开启的机关,至于怎么操作,只有帮里的人才知道,所以一般人是推不开这个门的。
    当然也有例外,比如我,比如我之前的那些个五大三粗的酒鬼。
    从隔扇进来后,便是另一个房间,靠墙的木柜已一分为二,露出被遮住的密道来,可以看见向下延伸的石梯,也不知是又动了哪里的开关。
    兴许是猜到了我的所想,今海将悬在墙上的一盏烛台指与我看,这么转,再这么转,最后再按这儿。
    我仔细地记下,然后随他进了密道下了阶梯,他拉下石壁上的一个木杆,身后的木柜便合上了。
    真是处处皆机关。
    沿着道走了一盏茶的时间,才又是上石阶,约莫是从一条地下道穿过,绕到了别处。
    出口是一间与入口格局极其相似的厢房,隔扇,柜台,没有少年郎,却在柜台外的摇椅上睡着个老头子。
    我算着过来的时间,疑惑地问今海:“你方才先进来,是来这里请的杜师傅?”若是的话,那未免也太快了,使轻功也赶不上啊。
    今海解释道:“因为那边的门经常坏,杜师傅就住在我们方才下阶梯旁挖出的小屋里。”
    阶梯旁还有小屋,我倒真是没注意到。
    不过,杜师傅也未免太惨了,就跟被关了小黑屋似的。
    今海把我送到这儿就该回去的,可瞧着我人生地不熟的样子,就烂好人发作,左右杜师傅在那边守着,他便打算领着我四处熟悉一下。
    正好我也缺个引路人,便没有拒绝他的好意,只是先问了一句:“我记得以前办事的地方就在赌坊里,这又是哪座宅子?”
    “这是坊主另购的宅子,与千金坊且隔了两条街。”回完这话,他就很是惊奇地看着我,自己进帮不过数月,这宅子却是三年前便筹备下的。
    能谈以前,看来这姑娘比自己混的久啊。
    我嗯了一声。
    千金坊的坊主,不就是四魂幡在赵国的总主事人,我接着问:“你知道坊主叫什么吗?”
    “真名不知道,不过大家都尊称他为大老爷。”
    大老爷……
    听着好生耳熟,我在脑海里一阵搜寻,抓住了痕迹,赌坊赌坊,叶溪!
    对了,难道就是旁人口中那个差点砍掉叶溪一只手的大老爷。
    能这么巧?
    若真的是,我定要问他到底是怎么就放过那混小子了。
    这时,今海脚步一顿,搔着后脑勺对我尴尬一笑:“没问姑娘你要去哪儿呢,任务领取处还是——”
    “带我去见坊主。”我顺口道。
    后者被我惊得险些站不稳,他正要说什么,从身后的厢房里便走出三五个人来,站最前的是个高大的胖子,敞着大褂,袒胸**,腰间横着一把刀。
    他听见我的话,不屑地呛到:“哪儿来的黄毛丫头,坊主是你想见就能见的吗?”一对小眼睛却满是下流,将我从头到脚的扫了一遍,看得我直犯恶心。
    呛完了又对今海嚷:“今海,你怎么什么人都往这儿领。”
    想来平日里这胖子惯会欺负人,今海见了他,就吓得直发抖,连话也说不顺:“力哥,这姑娘也,也,也是四魂幡的人。”
    听今海这么一说,江大力面露嘲色,看着我的眼神也愈发放肆,不知在打什么鬼主意。
    我一向不屑与这种人纠缠,无视掉那坨肥肉,我便对今海说:“坊主在哪儿,我自己去。”
    今海张口欲言,江大力黑着脸瞪了他一眼,又一巴掌扇过他的头顶,道:“敢说一句试试?”
    那一挥直将今海打的脑袋一懵,愣是不敢出声了。
    而后,他便拦在我身前,几个跟班也淫笑着将我的后路挡住。
    我好笑地抱着剑,歪着头微微后仰:“不让他说,难道你来告诉我?”
    江大力搓着手笑的极其猥琐,打这姑娘出了那屋,他便从窗里盯上她了。想他江大力入帮五年有余,却是从没见过这小美人。
    瞧她神色茫然地跟在今海身后,只道是个新入帮的菜鸟,当下就起了色心,又听见这小美人张口便要见坊主,便认定她是想勾搭上坊主,好在这四魂幡有一席之地。
    既然她想勾搭男人,何不让自己来疼爱一番。
    江大力自以为是地说:“美人儿,何必去找坊主呢,倒不如跟了我,保你衣食无忧,而且,我可比坊主解风情多了。”念到风情两字时,这人落在我身上的目光也愈发幽深。
    我眯着眼,厉声道:“你最好管好自己的眼睛,不然——”
    声量的拔高将他的神思稍稍扯回来些许。
    可他却是一副欠揍的表情,调笑着说:“不然怎样,是用你那细胳膊捶我的胸口呢,还是拿你的绣花针替我挠痒痒呢?”
    说完便兀自哈哈大笑,跟班们也附和着笑了起来。
    瞥见他身上的肉随着大笑而不住抖动,我翻着眼,不禁摇头。初来乍到,本不好在人家的地盘上生事,但一来便毁了那道机关门,再多一笔,倒也没所谓了。
    我挑着眉,没怎么看得起他,对着他的裤裆,便一脚踢了过去。
    【作者题外话】:言大夫:拿小拳拳捶我胸口啊。
    玫姐:……发什么神经。
    言大夫:来啊来啊~
    玫姐:我可能进错副本,遇见崩坏的boss了。
    cut——
    言大夫:刚刚发生了什么。
    玫姐:很微妙啊。
    言大夫:不懂,媳妇儿睡觉。
    玫姐:拿开你的爪子。
    言大夫:来啊来啊~
    ……
    以上纯属恶搞,言大夫已磨刀霍霍向九章。
    ☆、第51章 小迷弟
    还以为一击即中呢。
    终是我太低估这胖子了,也是,没几把刷子,也不敢在四魂幡里横成这样啊。
    江大力躲得匆忙,捂着裤裆仍是心有余悸,跟班们也下意识远离了我一步,今海则捂着嘴,一脸的惊悚。
    她怎么,怎么敢这么对力哥。
    我一声冷哼:“姐可不是你能招惹的人,识相的就滚。”
    然而江大力并不识相,缓过神后,竟对我更有兴味。他讥讽着笑道:“不过一个女人,有什么不能招惹的。”
    “怎么,你瞧不起女人?”这人的自大愚蠢,真是让我懒得气恼,略略一思忖,我委婉地搬出了自己,“要知道四魂幡最年轻的长老,可就是一个女人。”
    今海当然知道我是在说谁,黯淡的眼睛蹭的一下就燃起光亮来。
    江大力瞥了一眼今海,笑得颇为刺耳:“你说一枝玫啊,传的倒是神乎其乎的,谁知道那是个什么货色。”
    一枝玫的存在感只在锦官城强罢了,而在其他地方,她出色的实在让人没有真实感,未曾亲眼所见,便不过一个虚无的传奇罢了。
    被人这么侮辱,倒还是头一回,只是不待我出手收拾,今海便整个炸毛了。与之前的唯唯诺诺截然不同,他竟一瞬冲了过去,直接拽住了江大力的大褂:“我不许你辱骂她!不许!”
    居然是为了维护我?
    我有些愕然,只见江大力逗猫似的抓着今海的领子,只轻轻一提就将他整个人高高地拎了起来,如此一看,力气还真是不小。
    而后他一手叉腰道:“烂货色,臭婊子,我就骂了怎么了。”
    又是一阵哄笑。
    论在帮里的声望,我是比不过前面三位长老,毕竟人家在建帮之初就受尽爱戴了,可也不至于这么辱骂我吧。
    搁锦官城里,这种不懂事的人绝对找不出一个来,怎么到了王城,就一次冒出好几个。
    今海恼得直喘粗气,四肢更是一阵的乱打乱踢,江大力不防,被踹中了几脚,骂咧着将人甩到了地上,然后一脚踩上了今海的胸口:“你特么是不是脑子有病,为了个不认识的娘们跟我作对,活腻歪了你?”
    方才那一摔,直让今海眼冒金星,一时缓不过神来,胸口被踩踏的疼痛感让他下意识地伸手抵抗,即便无济于事。
    在孔武有力的江大力面前,他是如此的不堪一击,却连一句求饶的话都没有讲,只是挣扎着想要推开身上的那只脚。
    我实在很难想象,这竟是之前那个文弱的少年。
    紧接着,我听见他咬着牙,倔强地对江大力嚷:“不认识又怎样,一枝玫是我的信仰,就你这种人,呵,连她的一根头发都比不上!”
    信仰。
    何为信仰?
    今海心性的转变,让我觉得他的身体里像是藏着一颗半昏不醒的火种,若是加以引领,应是能化作燎原大火的。只是我没想到,触发那颗火种运转的,会是同他素不相识的我。
    而他的一番话,自是激怒了江大力。
    这臭小子何时敢这么同他说话了,笑话,他江大力会比不上一根娘们的头发?该死,他该死!
    心中愈发的狂躁,只听刺啦一声,江大力拔出腰间的大刀,就朝着今海咬牙切齿地劈了下去。
    他眼中的杀意大盛,我眯着眼一瞬移身,左手背后,右手挥出,电光火石间,那刀刃便砍在了我的剑鞘上,划拉出刺耳的声响。
    我如此轻巧地挡下了他的招式,对他的怒气无异于火上浇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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