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贵高原的通常百姓嘴里,依然把如今的盛世大唐称之为汉国,在他们的内心里,繁华富庶的中原、发达文明的长安、洛阳,那就是如同梦一样的遥远。
    同样,对他们的约束力也就变得不再是那么的有效,自然就给了祭祀、长老们等彰显权利、通达天命的法术,给了他们向普通的百姓传达以个人意志力组成的天命。
    巫术同样在其中起着绝对关键的作用,云贵高原部分地区冬旱夏湿,祭天求雨、驱鬼治病,就变成了文明落后地区,百姓们唯一能够减轻苦痛,接受精神抚慰的唯一途径。
    想要在原始的社会发动文明的“战争”,如同土蕃一样进行一场真正的革命,六诏远远要比土蕃更加艰难的多。
    巫术、祭祀、长老,金制法器、初级宗教的存在,以及用经文传唱出来后,刻在血液里的历史积淀,想要在极短的时间取缔、消亡,单单依靠唐人是绝对无法做到的。
    浪穹诏、蒙雟诏、施浪诏,不出细奴逻预料的,步上了战死在太和城动乱之中的蒙雟诏的后尘,连同他南诏手下被盛逻炎鼓惑谋反的兵士,一同被送进了深山老林里。
    三日之后,头发长达到拖地、赤裸着上身的女祭祀,一身黑袍描金、彩脸花纹的长老,神秘而又阴沉的巫师,在牛角的呜咽声中,对着进入深山老林满是荆棘的入口,为百姓祈求天命而入深山的四大诏王,做着祝福的仪式。
    细奴逻、老舍龙、越析诏在大唐旌旗招展的黒盔铁甲下,缓缓迈步加入庄严肃穆的仪式中,为奋不顾身祈求百姓安康的四大诏王,做着他们最为虔诚的祈福。
    李弘站在老远的地方,望着一群人神色庄严、肃穆神圣的向葫芦、金竹、塞进其他充起来的虎皮、熊皮做着虔诚的仪式。
    看着裸着上身的女祭司,拿出一把生锈的铁刀划破手腕,滴滴暗红色的鲜血洒进案上的酒碗内。
    望着黑袍彩脸的长老,神情虔诚的默诵着经文,手里金光灿灿的拐杖,毫无力量缓慢的在空中挥舞着。
    神秘诡异的巫师就像是上一世的癫痫症患者一样,在自己画的一个圈子里,手舞足蹈的做着各种各样祷告天神、山神、水神、火神、木神等等神的举动。
    但不管是三者中的哪一个,或者是围在这些“神灵使者”旁边的百姓,都在牛角跟鼓声的节奏下,整齐划一的跳动着极具美感的舞步。
    就像是土蕃人在白墙金瓦的布达拉宫,一手转动着颂经论,一边吟唱着祝福语时,脚下灵活的跟着跳动的样子。
    “如此做到底是对还是错?”李弘心中莫名的感到一股哀伤,站在杨思俭跟林士翎中间喃喃说道。
    他并没有因为这些人对大自然的敬畏,从而产生出来的“无知仪式”感到可笑,反而是在他们虔诚、神圣、庄严的仪式中,看到了不同于中原的这一种文化,是不是会因为自己而彻底消亡在历史的滚滚烟尘中,或者是多年以后,彻底的被汉文化取缔。
    大一统的到来后,文化的消亡与单一,会不会让大唐的盛世消亡的更快?还是在大中华圈的建立下,华夏民族真的能够走向另一个巅峰?
    历史的抉择放在了他的手里,他的每一个举动都将代表着一种多元文化的消失,华夏民族文化的扩展,这样做真的对了吗?
    “求同存异不难。”林士翎很能领会李弘的心思,看着神情有些阴沉的李弘,低声说道:“土蕃如今也不是没有这种祭祀存在,但这并不代表着老古董宣扬的华夏文化,就在土蕃失去了作用。”
    “此话何解?”杨思俭探头看着林士翎问道。
    他比李弘更为关注林士翎的话语,毕竟,等过些日子太子殿下离去后,自己就要开始真正的治理这一方水土了,此时逮住机会,如果不向林士翎请教,自己就真的要成为迂腐的儒家棒槌了。
    林士翎看了一眼还在进行的祭祀仪式,再看看李弘并没有阻止他的意思,于是继续低声说道:“文化的传承与中原文化的进入并不冲突,也不矛盾,戴至德一力反对土蕃文字,但却用自己我们的文字记载、颂扬他们的祖神,在这样的前提条件为基础的情况下,土蕃人除了心存感激外,别无其他。而在一些仪礼上,戴至德放弃了太子殿下全面推翻的策略,改为循序渐进的传礼授德。”
    说到这里的时候,林士翎又不忘敬畏的看了李弘一眼,因为他一不小心,把戴至德阴奉阳违的事情给捅了出来。
    不过看着李弘倒是没有什么表情,舔了舔嘴唇继续说道:“以下官这两年对土蕃跟六诏的了解,他们最为看重的则是亲人去世后的仪礼。因为他们相信,人在去世之后还会有灵魂的存在,当然,我也相信灵魂的存在。”
    林士翎又是敬畏的看了一眼李弘,今天怎么了,说的话老是跟太子殿下对着干了,毕竟太子从来不相信灵魂的存在的。
    “继续说。”李弘看着住嘴不语的林士翎,以及听的兴致勃勃、意犹未尽的杨思俭,示意林士翎继续。
    “是,殿下。”林士翎小心脏噗通噗通的急跳了好几下,而后继续说道:“他们相信人死后灵魂能够活着的人带来祝福,所以在死后要更加隆重的祭拜,并在安灵与送灵的仪式上,进行更加复杂隆重的祈求降幅仪式,甚至是不惜花以重金,全家举债都要进行,而这当中,就是那些案几上供的牛羊猪酒等等大批祭献之物,要是碰上家境稍微富裕的,可是丝毫不差今天这样的排场。”
    “但这又如何求同存异?如何能把我们的礼与德融入进去,从而让他们从他们传统的祭祀中,允许我们这些外来的仪式进入呢?”杨思俭越听越觉得莫名其妙,你这说了半天,只说人家的传统祭祀了。
    而且听你说的这么热闹,土蕃跟六诏的百姓那么虔诚,这还怎么把华夏民族的文化融入进去呢?
    “这就是戴至德那老古董的厉害之处了,一开始他可是亲自游说的,往往都是四处碰壁,后来也不知道是脑袋开窍了,还是权毅跟他说了些什么。总之就是……是神都得敬……”
    “是你用了什么阴招儿吧,让他们相信了用我们的文字记载,用我们的礼仪兼容他们的传统,才能够比如得到真正的灵魂降幅吧?”李弘嘴角扯出一抹冷笑,心中顿时也开朗了很多。
    汉文化能够在接受外来文化的同时,融合进有用的东西,自然这些愚昧、落后的民族,在接受先进文化的同时,想必也能够在时间的推移下,整合出一套新的传统文化来。
    就像是上一世一样,隆重的葬礼同样被认为是对一个先人的最好追思时,但在时代的变迁中,随着一些越来越简洁的葬礼形式被引入,繁杂的形式被消减,不到了最后,繁琐的礼节等等,也都化繁为简了吗。
    土葬都能被改为火葬,即便是有着那么多不同的声音,不还是已经成了趋势,成为人们主流的意识?
    不过话说回来,生前对长辈、先人好一些,比死后,用死者无法感知的隆重葬礼,来表达孝心要有用的多了。
    第832章 穿云破雾
    剑南道的官场正在狄仁杰的处置下进行着大洗牌动作,岭南道的杨思俭在大型祭祀过后,也开始了着手六诏之地的吏治。
    细奴逻表现的不单让李弘刮目相看,就连林士翎这个善于揣摩人心的阴谋家,也对细奴逻的变化感到不可思议。
    而细奴逻对李弘的一番话,则是完全解开了几人心中的疑惑,无怪乎在于细奴逻比已经死去的四诏王,更有长远的眼光。
    他比任何人都早清楚的意识到,李弘这一次的到来,就是想要在六诏复制另外一个土蕃,所以在劫走真腊三王子的同时,他已经做好了两手准备。
    加上一开始六诏王的会谈,让他意识到六诏并非是铁板一块,而是已经完全被人模糊分化,特别是浪穹诏紧挨土蕃,跟林士翎给他带来的压力,以及越析诏、施浪诏在篝火晚宴上,与太子李弘之间的密切交谈,都让他不得不开始在心里倾向于无条件的投降。
    权利无疑是让人迷恋的,荣华富贵同样也是让人迷恋不舍的,但这一切都需要有一个基础,那就是你得有命去享受这一切。
    细奴逻阴险狡诈、心狠手辣,那些不过都是他对别人,一旦当危险危及到他自己时,他则就是表现的不再像是对别人那般心狠手辣了。
    就像是在上一世的伊拉克总统一样,战争开始前,没有一个人相信他会溃败的如此彻底,没有人相信一世枭雄竟然最后会以投降终结这一场战争,更想不到最终自己被他藐视的法律送上了绞刑台上。
    但那一切都在人们大跌眼镜中,在世人的错愕惊叹中,就那么自然的发生了。
    枭雄往往比任何人都珍惜自己的生命,他们比任何人都清楚活着的意义,所以一旦到了性命攸关的时刻,看似心狠手辣之辈,往往是最容易投降的那一部分人。
    六诏之地的兵府与大唐改制前一样,施行的都是府兵制,拿起刀枪便是兵士,放下刀枪便是百姓,所以李弘想要稳住自己前往真腊时的大后方,势必要依靠一个军事将领来此坐镇。
    单单依靠一个杨思俭,显然是不可能达到目的的,所以剑南道当初被房陵公主等人控制的折冲府兵士,狄仁杰毫不犹豫的就给派遣了过来镇守六诏。
    同样,一些剑南道官场原本该下狱的官吏,也因为吏部、刑部、大理寺的决策,最终给他们选择了流放岭南,将功赎罪。
    狄仁杰如今出长安进成都府不过七八个月有余,这与太子殿下给他的三年之期还有着很长的时间差,所以镇守六诏的将领,在暂时无合适人选可用的情况下,狄仁杰不得不毛遂自荐,来兼任镇守六诏的将领之职,与杨思俭一同搭班治理六诏。
    至于剑南道之事儿,自然是不需要再用他这个大理寺卿来操心了。
    近两万人的剑南道兵士,浩浩荡荡的到达龙口城时,迎接他的只有杨思俭以及暂时留下的林士翎,权毅则已经赶回了土蕃,敬辉一个人估计已经独自受够戴至德老古董的唠叨了。
    “太子殿下已经沿蜀身毒道继续南下,前往岭南都护府刘延佑那里了。”杨思俭手牵一匹战马的缰绳,与风尘仆仆的狄仁杰说道。
    “殿下可有留下什么旨意?”狄仁杰同样牵着战马,与杨思俭走在管道上,身后则是两万骑兵。
    “殿下的意思是,云南都督府形势比土蕃还要复杂,无论是细奴逻还是老舍龙,则都是保证民心不乱的基础,如今细奴逻被殿下任命为云南都督府的副都督,也希望狄大人您在安置好兵力后,能够给予细奴逻一个副将的职位。”杨思俭笑着说道。
    “军政全兼?剑南道我倒是清楚一些爨族人的习俗,那些祭祀、长老、巫师用来稳固民心,给太子提供一个稳固的大后方倒是不错,但如果……细奴逻兼任副将,殿下就没有顾虑过细奴逻贼心不死?毕竟一代枭雄,当年能够隐忍老舍龙,而后又逼其退位,此人城府必定极深,这样会不会动摇军心啊?”狄仁杰有些忧虑地说道。
    这刚踏入龙口城,就先面临太子殿下给留下的这么一道难题,这让他狄仁杰不由得感觉到肩上的担子,比他想象的还要重上很多。
    “殿下让您便宜行事,任命也好,不任命也罢,殿下只要一个稳固的云南都督府的大后方,至于方式方法,就看您自己拿捏了。不过首先说好,我杨思俭文治云南,您武镇六诏,您可不能因为您的决策,而把我陷入两难之地才是。”杨思俭走马上任后,终于再一次找到了臣子为君解忧、为国效忠的成就感。
    看着有些意气风发、精神奕奕的杨思俭,与在长安被闲置府邸时,有着天壤之别的气质,狄仁杰苦笑着摇了摇头说道:“殿下给狄某扔下一个难题而后继续南征,你杨思俭这是在狄某刚刚到达六诏……哦,现在该叫云南都督府了,就给狄某一个下马威,狄某这个云南守将不好干啊。”
    “哈哈……互不干涉,相互协作,这是殿下以土蕃为模子,给云南都督府定下的规矩,文不触武、武不涉文,身为臣子的你我,不管如何都得遵守啊。”杨思俭大笑两声,心情很是舒畅地说道。
    “云南都护府是沿袭我大唐府兵制而来,我猜测殿下让我任命细奴逻为副将,怕是还有效仿土蕃权毅将军之意吧?据说土蕃守军中,就有不少土蕃人在我大唐军中效力,林大人可是如此?”狄仁杰略微抬起头,视线越过马脖子,看着另外一边,一直陪着他们步行不说话的林士翎问道。
    “土蕃守军中确实有很多土蕃人,而且如今还在增加之中,这倒是事实。至于……这到底是怎么做到的,狄大人如果想要请教,就得问戴至德戴大人了,因为据权毅所说,这些都是戴大人的功劳。”林士翎笑了笑,一边说一边还不忘略过狄仁杰,看向另外一边摇头苦笑的杨思俭。
    如果不出所料,接下来这个问题,又是狄仁杰跟自己之间要讨论、合作的话题了,而且以狄仁杰的性格,怕是这个苦差事儿,自己是推脱不掉了。
    毕竟自己身为云南都督府的都督,同样身兼着戴至德在土蕃一样的作用,那就是把儒家文化尽最大可能的在这里扎根传播下去,所以如此一来,既然云南都督府要效仿土蕃,那么这个把爨族人编入大唐军营中,就得自己亲力亲为的去说服六诏百姓了。
    不过好在,殿下倒是应下了细奴逻为副将的事情,所以如此一来,云南都督府的文武两位大员,就不得不形成了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情势,无论二人私人关系是和还是不和,在治理云南都督府上,两人都必须相互理解、合作。
    而这也最大限度的制约了因为文武不和,而影响对云南都督府的安稳,所以有了土蕃这个成功的例子后,狄仁杰与杨思俭之间,倒是并没有太多需要两人共同克服的难题。
    穿梭在云贵高原的深山密林中,湿滑的道路往往是阻止行军速度主要因素,近半个月的行军时间,李弘率领的五千浮屠营兵士,一直在感受着各种大自然的奇妙魅力,以及大自然给他们带来的种种行军难题。
    甚至有时候,当五千人的兵马如同一条望不到头的长龙行军时,便会突如其来的被大自然降临的大雨扰乱的无法前行。
    要么是行军队伍的前方下雨,行军队伍的后方却是艳阳高照,从而使得在信息运转不畅的同时,造成了如同上一世堵车似的堵塞。
    后方人催促着前方的兵士赶紧前行,前方的人却因为更前方的兵士停下步伐而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
    最为奇异的是,走在中间行军队伍的兵士,甚至可以一边享受着艳阳高照的温暖,突然一回头,却看见半空之中雾蒙蒙的一片,后方的行军队伍竟然被落下好大一截距离。
    而等前方的行军将领下令停止前进,等候后方的行军部队时,他们往往能够惊讶的看到一群落汤鸡,满脸不可思议的看着他们,为什么你们没有被雨淋湿?
    难道真有山神保佑不成?还是说我们身后的队伍中了巫术?让山神只独挡我们前进的脚步?
    好在这样疑神疑鬼的声音并不是很多,也并没有给整整五千人的队伍造成不安的骚动。
    看似不高的山脉,山头就像是藏在了仙境中一般,每当队伍翻山越岭时,就像是乘云驾雾般的行走在云朵之上。
    从一开始以为是烟瘴之气造成的恐慌,再到由袁恕己、郭侍奉,甚至无法无天的强制性命令,才使得浮屠营在翻山越岭、穿破云雾缭绕的山岭时,没有出现担惊受怕的情景。
    安定的军心带来的便是,行走在狭窄、艰难的山径上时,因为云雾的遮挡视线,并没有发生过一起有人掉入悬崖的事情。
    第833章 计划改变
    有些事情来的就是突如其来、猝不及防,风尘仆仆的翻山越岭,带着五千浮屠营的兵士刚刚到达安南都护府,在刘延佑的恭候下,刚刚进入府邸后,惊蛰就抱着海东青慌慌张张的跑了进来。
    “殿下,大食密信。”惊蛰脸上还躺着豆大的汗珠,就连鼻尖那汗珠都来不及擦拭一下,急忙把密信递给了李弘。
    “大食?”李弘疑惑的接过密信,大食能找自己的除了夜月便没有其他人。
    可自己的行踪虽然谈不上隐蔽,但也不至于让远在万里的夜月,这么准确的找到自己吧,还发来了看似紧急的密信。
    “是精卫传达的,应该是跟着商旅过来的。”惊蛰看着手拿密信,有些疑惑的李弘,急忙解释道。
    “难怪,看来是白纯这妖精把我的行踪告诉夜月了。”李弘想通了其中的环节,这才慢慢的拆开了密信。
    密信竟然为两封,像是为了证明事情的真实性一样,翻译成唐文的两封密信,一封出自夜月之手,另一封则是出自萨利赫之手。
    两封信的内容基本上一致,都是告诉李弘,夜月如今在大食的处境越来越不妙。
    哈希姆家族的苏丹,依仗着家族在国内的势头,正在持续向倭玛亚家族施压,而与此同时,夜月他爹已经开始再一次思考,准备把夜月嫁给苏丹,来缓和哈希姆家族以及其他家族给他带来的压力。
    萨利赫在叙述了这些的同时,自然是还提到了他与李弘之间的合作跟停战协定,有可能被他父亲废止。
    因为迫于哈希姆等家族的施压,大食王有可能会顺应他们的压力,准备再次东征,向大唐开战。
    李弘缓缓放下手中的密信,历史上这个时期,大唐与大食之间确实有着频繁的战争,而且还都是以大唐败多胜少为结局的。
    大食在西征中遇到了艰难的阻力,而为了继续维持帝国的影响力,以及大食王的威名,包括转移其他家族的压力,大食王便不得不再次向大唐开战,从而达到缓解自身压力的目的。
    “裴行俭、陈敬之如今人在哪里?还在海上飘着?”李弘把密信交给了惊蛰,看着旁边的刘延佑问道。
    “裴行俭、陈敬之等人一直在琼州,从那里登陆三日便可到达,为了怕打草惊蛇,如今就一直在琼州港等候您的旨意。”刘延佑把在李弘行军这段时间,自己与裴行俭之间的往来信件递给了李弘。
    而后继续说道:“如今我们在宋平,进入真腊腹地也不过三日的路程,而裴行俭他们如果顺利,基本上可与我们同一时间进入真腊,形成前后夹击。如此一来,势必能够给真腊造成恐慌,从而直取真腊都城。”
    “马载人呢?还在真腊境内?”李弘走到案几前,看着被花孟与猎豹铺开的地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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