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爽站在那,一时之间也懵了。
    朱校检和安争对视了一眼,然后同时笑起来。
    薛勾陈身后那个谋士显然心思缜密,只不过他若是知道安争是意气用事怕也会气吐血。但朱校检显然不是意气用事,这个人心思太深沉了。
    他既然敢这么直面对抗薛勾陈,显然是深思熟虑之后做出的决定。
    接下来就是秦爽怎么干了,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到了秦爽那边。
    姚边边冷笑:“怪不得这么多年一直都坐不到司座的位置,原来真的是个没担当的。如果是站在自己手下这边吧,应该不论后果,就要死保自己的人。如此一来,君上应该还会看得起他。可他倒好,自己先跑了,真是丢人。我觉得将军应该也很鄙视这种人吧?要么就真的秉公执法,要么就真的护短,结果他干了些什么?丢尽了脸。”
    “将军看得起这种人吗?我这么说话可能有些过了,毕竟我身份低微。区区一个后宫的阉人,怎么敢胡乱讽刺缉事司的司座大人。将军也很生气吧?将军府里死了那么多部下,都是为君上立下了汗马功劳的真男人好汉子。他们为了守护情况抛头颅洒热血,没死在战场上却死在自己人手里,若是 他们泉下有知,一定会跪在那祈求着将军为他们报仇。”
    姚边边看着秦爽:“看看那些尸体,他们是战士,就算是死也要死在战场上,死的荣耀。可现在呢?死的如此憋屈,如此的卑微。”
    他摇头:“将军,我真的心疼这些将士啊。”
    秦爽被他说的火气一阵阵的往上拱,看向安争的时候眼神里杀气已经弥漫出来。本来之前安争那般威胁他的时候他就已经动了必杀的念头,现在姚边边一在怂恿之下,他也没有什么理智可言了。
    姚边边道:“刚才我还听到这个人威胁将军?要我看如此十恶不赦之人的话倒也不能全都不当回事。这些为家为民的将士们如果一个一个的死在他手里,何其冤屈?!”
    他的语气充满了悲愤,整个院子里所有的边军士兵和将领们都被鼓动起来。他们开始朝着安争和朱校检那边聚集,手里的刀子扬起来,长弓拉满,连弩待发。
    “给我......”
    秦爽抬起手,给我杀的那个杀字还没有出来的时候,忽然从外面飞奔进来一人。
    “君上令!”
    那人身穿蔚然宫的内侍官服,身后还跟着几个穿着禁宫侍卫服饰的人。这几个人进来之后就大步走向秦爽,为首的那个宦官一只手高举着手里的旨意。
    “臣秦爽接旨。”
    秦爽硬生生把那个杀字憋回去,从台阶上快步下来,撩袍跪倒。
    “秦爽将军,这是君上大人的密令,还上着火漆,你自己打开看吧。”
    那宦官将旨意递给秦爽,秦爽双手接过来,然后打开封印的火漆后展开看了看,脸色顿时大变。
    “所有人!”
    秦爽忽然站起来,大声吩咐了一句:“所有人都给我集合起来,就在城关等待命令。只要是还能动的都给我动起来,半个小时之内如果队伍没有集结好,所属的军官一律问斩!”
    他回头狠狠的瞪了安争和朱校检一眼,然后快步离开将军府。
    那旨意里到底写了些什么,除了秦爽自己之外谁也不知道。姚边边一脸疑惑,发现传旨的那个太监自己认识,他招了招手:“你过来。”
    那宦官连忙小跑着过来,俯身:“见过总管大人。”
    “君上让你传的命令是什么?”
    “这个,小的真的不知道啊。”
    “君上在哪儿?”
    “路上呢,快到了吧。”
    “不可能,如果君上快到了,怎么会还特意下一道旨意!?”
    那宦官抬起头,站直了身子,看着姚边边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说道:“总管大人,小的只是奉君上之命传旨而已,旁的事小的一概不知,也不敢去打听。总管大人莫非是忘了老君上的遗训?有些话说的有些话说不的,大人,你自己掂量着?”
    说完之后,他转身走了。
    姚边边气的脸色发白,眼看着就要除掉安争和朱校检了,这个时候来了旨意显然非同寻常。
    “恭喜贺喜两位了。”
    姚边边朝着安争和朱校检抱拳:“这么大的事两位都能避开,也是运气好的没了边儿。不过既然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我觉得两位还是该好好考虑一下怎么面对君上的质问吧。好端端的几十个上百个军人就这么死了,这份儿大罪,谁也保不了。”
    “我和两位私交都不错,但恕我实难帮助两位。既然两位已经脱了官服,这选择做出来了,后果是什么你们也心知肚明。我今儿先走一步了,估计着等着战事一了,秦将军还是会和两位好好絮叨絮叨。”
    他笑了笑,大步朝着门外走出去。
    “你说话的样子真丑,有没有人说过你娘娘腔?我以前一直听说阉人不男不女,浑身尿骚味,需要靠大量的脂粉才能压着那尿骚味,总管大人这脂粉的牌子不错啊,和尿臊同味。”
    朱校检不阴不阳的说了一句,姚边边的脸色顿时白了起来。
    “真以为我不敢那你们俩怎么样?动起手来,你们俩联手也未必是我的对手。”
    姚边边站住,看着安争和朱校检,眼神里杀气四溢。他脑子里飞速的盘算着,如果自己直接出手干掉这两个人会不会有什么后果。反正宁小楼就要来了,他来了就必死无疑,九圣宗已经布局很久,就等着今日一战。可......万一呢?万一宁小楼死不了呢?
    朱校检笑起来:“你以为自己有多强?打一架试试咯。”
    姚边边哼了一声,最终选择放弃。
    “我和你们两个将死之人计较什么,随你们口尖舌利就是了。我会继续活的好好的,继续做我的总管。你们呢?明儿都到不了,你们就是一对儿死人。”
    他冷笑一声,朝着门外走了过去。
    朱校检忽然喊了一声,然后一拳朝着姚边边打了过来。姚边边脸色一变,身形闪开到了一侧。他没有想到朱校检的实力居然如此强悍,避开了那一击却被一股恐怖的力量暂时禁锢,身体有那么千分之一秒失去了控制。
    避开了朱校检,没有避开安争。
    安争一脚踹在他后腰上,直接把人从院子里踹了出去。姚边边那张脸砰地一声贴在对面墙壁上,直接嵌进去了。
    朱校检看着安争:“你居然敢殴打蔚然宫总管太监!难道你不知道太监的屁股碰不得吗!”
    安争耸了耸肩膀:“刚才也吓了我一跳,我出脚之后就后悔了,你说万一这一脚塞进去可怎么办,往外拔脚.......哎呀,不堪入目!”
    朱校检:“你......大爷的。”
    (本章完)
    第一千一百七十九章 给你留着
    【这三天都在北京开会,是比较正式的那种会所以没办法翘了码字,对不起大家。我尽力找时间码字,尽力弥补,再次道歉,对不起......】
    对于薛勾陈来说这绝对不是美妙的一天,对于秦爽来说这也不是,可两个人的郁闷加起来也不如姚边边一个人的。在安争刚刚来到燕城的时候,他随随便便就能将安争制服,根本就不会安争这样的小角色放在眼里。
    可是现在,他被安争一脚从院子里直接踹了出去,那张自认为还算清秀的脸直接嵌进了对面的墙壁之中。
    如果不是他的实力境界本身不俗,且依然高于安争的话,在被安争一脚踹中的时候虽然还被朱校检的修为之力控制,但还是在最短的时间内做出了反应,体内的真气自动护主,不然的话安争这一脚就能让他下地狱。
    朱校检看着安争微微摇头,似乎是不满意安争这一脚。
    安争耸了耸肩膀,一脸你行你来的表情。
    姚边边双手扶着扶着墙壁用力撑了一下,把自己的脸从墙壁之中拔出来。他站在那晃了晃脖子,表情逐渐变得狰狞起来。
    姚边边慢慢的转身,看向安争的时候嘴角居然还带着笑,一种气愤到了极致的笑。
    “你知不知道自己刚才做了什么?”
    “踹了一个阉人?”
    安争笑了笑:“我踹的是你屁股,难道脑子傻了?”
    姚边边晃了晃脑袋,缓步走回到台阶那边,微微抬着头看着安争。
    “刚才我还在想怎么借着别人的手把你干掉,因为你让我很不爽,从第一眼看到你就非常不爽。但是现在我改变主意了,我现在最想做的就是亲手弄死你。”
    安争做了一个欢迎你来的手势,态度已经再明显不过。到了这个时候,其实已经没有什么再用的上遮遮掩掩。
    姚边边脖子似乎僵硬了似的咔咔响了几声,他往后退了一步,看着安争一脸的鄙夷:“你有什么资格和我斗?你真的以为你在宁小楼眼里那么重要?说来说去,重要的根本不是你,而是你体内的抢走他的魔的力量。”
    安争哦了一声,一脸的无所谓。
    朱校检走到安争身边拍了拍肩膀:“忽然之间有些不适应变化了,之前咱们两个是将军府大院子里的主角,怎么一转眼人都不见了,以至于你和我要和这样一个不入流的小角色计较这些。”
    “朱校检,你太自负了。如果宁小楼真的那么信任你,就不会让你做镇抚使被薛勾陈压在下面了。你自己还不了解自己现在的尴尬?宁小楼原本最信任的缉事司的人只有一个,那就是方坦之,你之所以有在缉事司的地位,全都因为你是方坦之的师弟。”
    “方坦之自己找死,在缉事司做的好好的非要向往什么田园生活。而且好死不死的还一次一次追着宁小楼去说,宁小楼为了维持自己那宽容的姿态不得不答应他,可是缉事司那么多秘密在方坦之手里,方坦之能不死?”
    “而你是方坦之的人啊,方坦之都死了,你还觉得你在缉事司可以混下去?”
    朱校检却丝毫也不生气,而是看着安争特别认真的问:“刚才他一共说了几次宁小楼这三个字?”
    安争摇头:“没必要记住他说了几次,三次,五次,七次十次都没有区别,因为一次就够了。一个阉人,忽然之间敢直呼君上的名字,真是很奇怪的一件事啊。”
    “奇怪吗?”
    朱校检笑的狡猾起来:“所以薛勾陈是傻的,但他身边那个叫郭庆孝的人聪明的不得了。在薛勾陈就要犯致命错误的时候把薛勾陈拦住了。秦爽也不是傻子,他迅速的离开只是因为他知道这件事已经脱离了他的掌控,唯独这个小小阉人还在上蹿下跳不知道到底什么情况。”
    朱校检深吸一口气,招了招手,他身后的缉事司谍卫捧着他刚才脱掉的官服走过来,朱校检把衣服接过来拍打了几下上面的尘土,然后小心翼翼的把衣服穿好,小心翼翼的把每一颗扣子扣好。
    “姚边边,你知道为什么君上一定要你和我一起来吗?你知道为什么秦爽突然之间就走了吗?”
    朱校检抬起手指着姚边边的脸
    “来个人,告诉他到底怎么回事。”
    之前站在朱校检身边的那个缉事司检事走过来,清了清嗓子后说道:“君上并没有来秦关,今天不会来,以后也不会来。君上从一开始就没有想过要来秦关,君上的目标是九圣山城。就在你刚才使劲儿怂恿薛勾陈和秦爽要干掉我们的时候,君上已经突然去了九圣宗的所在地九圣山城,此时此刻,没有九圣坐镇的九圣宗怕是已经快要天翻地覆了吧。”
    “九圣是个傻的,他培养出来的人也是傻的。”
    朱校检笑着说道:“你以为薛勾陈是君上信任的那个?那为什么我知道君上的目的是什么,而薛勾陈却不知道,傻乎乎的在秦关这以为自己干的是很重要的事。你猜一下,在缉事司里,是我比较重要还是薛勾陈?”
    朱校检把衣服整理好,正好了自己的帽子后笑着说道:“秦爽现在已经调集所有人手准备迎战了,不出意外的话九圣已经用最快的速度赶回九圣宗,在秦关之外,九圣宗的那些人知道自己家里出了大事会是什么心情,人心惶惶?”
    “君上要的就是这人心惶惶。”
    就在这时候,外面忽然响起了嘹亮的号角声,紧跟着就是秦关正门的铁闸门升起来的发出的那沉重的声音。没过多久,就是秦爽麾下边军士兵的呐喊声响了起来。
    朱校检道:“你在院子里怂恿薛勾陈和秦爽的时候,还不忘派人和城外九圣宗的人联系,你年纪轻轻倒也真是算得上老谋深算了。你能在君上身边潜伏这么久,不容易。”
    朱校检指了指左边,几个缉事司的谍卫押着一个身穿宦官服饰的小太监过来。那小太监的脸都被打的变形了,看起来无比的凄惨。或许是因为吓的,腿已经软了一点力气都没有,完全是被人拖着过来的。
    “一场戏啊,我堂堂缉事司的镇抚使要给你表演的这么卖力,你应该不应该感到荣幸?”
    四周越来越多的人过来,大街上,大街两侧的房屋上都是身穿锦衣披着大红色披风的缉事司谍卫,将这里围的水泄不通。
    “再和你说一件事,如果刚才秦爽动手了,他或许还没有什么特别不好的下场,毕竟秦关这边的军务事还指望着他。但如果刚才是薛勾陈真的被你怂恿的下手了,那么薛勾陈可能会比我快那么几秒钟倒下。”
    朱校检挺起胸膛:“缉事司的人做事从来不讲太多规矩,我们认为你是有问题的,就算明面上查不出来你有问题,我们可以塞给你问题办了你。我们对付外人的时候不择手段,所以也单纯的用好坏来形容我们。可有一点,是你们这些缉事司之外的人永远无法理解的。”
    “那就是缉事司的人自己有什么矛盾都好,但对外的时候绝对会团结起来。缉事司的司座走了,新任的司座居然没有第一时间给司座报仇,没有第一时间站在自己人这边,那他凭什么做这个司座!”
    最后这句话朱校检骤然拔高了声音,好像撕裂了苍穹的惊雷。
    安争站在那,其实整件事到现在为止反而是他更像是一个外人。他是意气用事来的,他没在宁小楼的计划之中,甚至没在任何人的计划之中。他就是为了安裁臣来的,就是不想让安裁臣这样的家伙死在那群龌龊的人手里。
    在安争看来,安裁臣是那种为数不多的可以活到老死的人。活该他无病无灾,一直到老死为止。
    朱校检让人把安争的衣服捡回来,亲手放在安争手里:“薛勾陈现在还是缉事司的司座,但在我眼里司座永远都是方先生。不管我和他是什么关系,但最好唯一的关系就只能是他是司座我是他的兵。”
    “你在薛勾陈面前扒了的这件衣服,还得给我穿回去。你是我的人,我不许你把这件衣服脱下来之前,你就得穿着,薛勾陈也不行。他官儿比我大,但在我眼里他就是个傻逼,一个到现在为止也没有搞清楚自己该做什么的傻逼。本来机会是他的,但他自己放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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