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裙下有火》
    作者:苹果鱼
    文案:
    程昱见焦糖第一面是在剧院的后台,那时她是纯洁善良的吉赛尔;
    初见后不到一个月的某个夜晚,在他家客厅里,吉赛尔变成了放荡且热辣的卡门。
    表里不一芭蕾天才少女 x 温柔寡言医生忠犬(狼)大叔
    友情提示+排雷:女主是个黑的,女主是个黑的,女主是个黑的!!!
    又名:霸道少女爱上我——by 程叔
    男女主有12岁的年龄差
    内容标签:时代奇缘 豪门世家 情有独钟 阴差阳错
    主角:焦糖,程昱 ┃ 配角:徐冉 ┃ 其它:女主黑天鹅
    第1章
    清晨,差五分七点。
    天已大亮。厚实的窗帘把外面的光全数遮挡在外,卧室里是一片沉浸在黑暗之中的静谧。
    放在床头柜上的做工精致的八音盒闹钟正一丝不苟地走着秒针,安静的卧室里,那“咔哒咔哒”的声音尤为清晰。闹钟旁边放着个每日撕的台历,一个红色的马克笔画的红心把九月七日这个日期包了起来,可不知为何,那红心上又落着几个黑色的粗粗的大八叉。
    床上的人蜷了蜷身子,像是还在睡梦中一般。
    当秒钟第五次走过12时,时针终于移动了一小格,端端指向了数字七。随即,闹钟便响了起来。闹钟盒子顶上立着的一个穿着白色tutu裙的芭蕾女孩,此时那小人正摆出阿拉贝斯克的舞姿,跟着八音盒发出的《天鹅湖》主题变奏一圈一圈地跟着底座旋转着。
    焦糖撑起身子,盯着那白天鹅奥杰塔看了几秒,伸手按掉了闹钟铃声。
    九月七日,今天是兰钦芭蕾舞团的演出季开幕日。在今晚,如果没有什么意外,她将出演芭蕾舞剧《吉赛尔》中的主角——吉赛尔一角。
    今夜,她将会是最最纯洁善良的农家女孩吉赛尔。
    洗漱完毕,在卧室里换好衣服,焦糖最后来到床头把放在枕头边的mp3播放器拿走装进卫衣口袋。临离开前,她又扫了眼日历。她看着那日历上的数字,挑了挑眉,接着撕掉了今天的那一张九月七日,将其团成个纸团,对着不远的垃圾桶轻轻一抛,精准地投入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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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场秋雨一场寒。
    昨夜秋雨窸窣下了整夜,这会儿地面还是湿的。空气中弥漫着水汽,将丝丝潮冷侵入步履匆匆的行人的毛衣外套。
    已经过了上班的高峰期,街上的车辆少了许多。这会儿在这略显空旷的街道上,就连来往车辆喷出的尾气都有了几分清冷寂寥的感觉。
    焦糖推开玻璃门,从街头转角的咖啡厅出来,她捧着一杯热咖啡,不紧不慢地往兰钦大剧院走,去上十点半开始的早课。
    走到剧院所在的大街上,无论是公交站牌还是路灯下的广告条幅,铺天盖地的都是今晚要开演的《吉赛尔》的宣传广告。焦糖驻足看了一眼,海报上吉赛尔穿着纱裙,头戴白色头纱,两手交叉在胸前微微低头,一副我见犹怜的样子。
    那吉赛尔并非她的容貌。
    焦糖微微抿唇,一口喝完手中的咖啡,把纸杯塞进垃圾箱,转身进了剧院的后门。
    芭蕾舞者的身材最是讲究,要求三长一小一个高——腿长颈长胳膊长,头小足弓高。
    换好练功服走到练功房,满眼全是这般气质美身材好的大长腿。这些舞者气质出众,若是拉去和现在许多正火的明星们站一起拍合照,那就是十足十的合影杀手。而在这群大长腿中,焦糖尤是其中佼佼者,有着所有舞者钦羡的身材,却并非他们所羡慕的人。
    焦糖走到自己把杆位置跟前,扔下包,开始做热身动作。周围的舞者在三三俩俩地凑一起闲聊,看到她进来后立马收声,原本叽叽喳喳的练功房安静得能听得到针落地。
    最近团里的气氛不太好。
    这个演出季的首演剧目很早就定了下来是浪漫主义芭蕾的经典剧目《吉赛尔》,首演卡司里饰演吉赛尔的女舞者初定为团里最年轻的首席舞者焦糖。为此,团里还专门从圣彼得堡请来了编舞大师阿里克赛·德米特里耶维奇。
    然而当宣传海报和卡司放出后,众人却讶异地发现焦糖并不在卡司名单上。甚至,《吉赛尔》共演两场,每一场的卡司名单上都没有她。取而代之的则是刚刚升上一级独舞的徐冉。
    这其中原因不得而知,但能肯定,焦糖绝对是把在团里地位宛若皇帝的艺术总监宁远惹怒了。
    十点半很快到来,早课准时开始。
    团里的芭蕾大师刘堃站在练功房中央,环视一周后并没有发现自己要找的人,当下甩了脸。
    “徐冉呢?!”刘堃脸色难看地问道。钢琴伴奏老师听到他生气的声音后不知不觉地停下了手中的音乐。
    练功房一片寂静。
    刘堃早年在国外的一流大团里跳首席,退役之后被兰钦舞团花了大价钱聘了过来,能力有,脾气也大,就连宁远都要让他三分薄面。徐冉今晚就要上台了,但她的表演对于刘老师的标准来讲,连差强人意都算不上。团里除了一手提拔她的艺术总监宁远,怕是没人理解为什么徐冉突然一连三级跳,在短短的一年里从一个默默无闻的群舞升到了一级独舞。
    之后的早课都在刘堃的低气压下度过。而直到早课结束,今晚的女主角徐冉都没有出现,刘堃离开练功房时直接踹开了他放在墙边的椅子。
    随后,今晚要参加演出的团员们纷纷离开练功房,前往剧院的歌剧厅,最后一次做舞台的灯光测试和定点以免在演出中和别人撞上。焦糖照例留在了最后,一边坐在墙边的地板上脱下足尖鞋,一边看着团员们鱼贯而出。
    钢琴伴奏老师林启离开练功房前欲言又止地看了她一眼,脸上的表情复杂,说不清是可惜还是失望。焦糖低下头默默收拾自己的东西,当做是没看见。
    等焦糖收拾好自己的东西后,练功房和走廊上已空无一人。
    因为不上演出,所以今天焦糖已经没有其他日程安排。一个人默默回到了舞团的更衣室,她却没有立刻换衣服离开,而是从包里拿出一双崭新的足尖鞋,找出针线包和松紧带丝带开始缝鞋。鞋底在昨天已被她处理完毕,现在就差鞋上的松紧带和丝带。一边哼着《吉赛尔》的音乐,她一边拈针弄线。刚刚把两只鞋都缝好,放在一旁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五分钟之内过来歌剧厅对光定点,赶得来的话今晚你上台。”电话来自舞团艺术总监宁远,他语气极为糟糕,阴沉得能滴出水来,话刚说完就掐了通话。
    五分钟之内是吧?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焦糖低头微微一笑,把外套往身上一套,缝好的鞋子和针线包一把塞进包里,迅速起身,快步离开更衣室,朝着歌剧厅的方向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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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冉直到下午六点多才来到剧院,这个时候舞者们都化好了妆。焦糖换好了舞衣,想去舞台上再对一次定点,从化妆室出来后却看到有团员们凑在一起七七八八地讨论八卦。
    “你们再说什么?”焦糖立在几个姑娘身边,偏了偏头轻声问道。那几个姑娘听到焦糖的声音,话头陡然停住,纷纷看向焦糖,一脸的欲言又止。
    “怎么了吗?”焦糖轻笑了一声又问道。
    “徐冉来了。”其中一个姑娘有些局促的看着焦糖道。自从三场《吉赛尔》的卡司放出之后,团里的气氛因为这两个人之间的□□味一直处于一种低气压的状态。“在更衣室。我刚刚路过那里听到她在里头砸东西......”
    焦糖没说话,只是点了点头。一旁的另一个姑娘看着焦糖难以猜测的神色连忙开口,带着自己都没有发觉的恳求的语气道:“糖糖你千万别去更衣室,今晚是你的大日子!本来就是她自己有问题。”
    焦糖闻言,展颜微笑。她此时梳好了头,长长的黑发在脑后被盘成了个圆圆的发髻,周围用蓝色的小花发卡簪着,显得格外的清新客人。这会儿她又穿着吉赛尔的白色tutu裙演出服,轻柔的纱质舞裙一层一层地轻叠着,绕上了她的腰,就像是一朵云柔柔得将她裹进其中,让她整个人都特别娇软。她的腰部还穿着一件蓝色的紧身马甲,那马甲紧紧地勒住她的盈盈细腰,还有她那线条优美的锁骨,让她看上去有一种故作坚强的脆弱,惹人心疼。
    此刻,她就是那正值二八年华的纤弱少女吉赛尔。
    两个团员看呆了。她们一直知道焦糖是团里最适合跳吉赛尔的人选——上个月她刚满十九岁,表演感情丰富,技术也好,是团里最年轻的首席舞者。最关键的是,她身上那股子少女气息是给她最重要的加持,这是团里其他已经奔三奔四的首席们所不具备的。因此在技术相当的情况下,跳吉赛尔的人必然是焦糖,为此团里还专门从圣彼得堡请来了编舞大师阿里克赛·德米特里耶维奇重新编舞,今晚的这部《吉赛尔》就是为焦糖量身打造的。可谁知后来却突生变故,但好在今天徐冉不知为何掉了链子,才让这吉赛尔的角色物归原主。
    是的,物归原主。
    “谢谢你们。我去舞台那边再对一边定点。”焦糖面露感激地对着两个姑娘笑,两个姑娘连忙摆手说客气。
    而她却在拐角一个转身,走进远离舞台的那条走廊,向更衣室的方向走去。
    第2章
    《吉赛尔》是芭蕾史上最著名的浪漫主义芭蕾舞剧。一共两幕,第一幕发生在满是田园风光的乡下——贵族阿尔伯特假扮农夫,与纯洁善良的农家少女吉赛尔相爱订婚。可阿尔伯特在城里已有贵族未婚妻。东窗事发后,有先天性心脏病的吉赛尔崩溃发疯,在悲伤中离开了人世。
    第二幕则发生在夜间山林中。鬼王米尔达讨厌世间所有男人,并带领着所有被辜负真心去世的少女幽灵们逼迫在夜间山林中遇到的男人们跳舞,直至力竭而亡。阿尔伯特在夜晚来到吉赛尔的墓前悼念,吉赛尔的灵魂被米尔达召唤出,她被要求引诱阿尔伯特跳舞至死。可她对昔日的情郎还怀着爱情,最终整夜保护着阿尔伯特不受幽灵们伤害,直至天明幽灵散去,而此时吉赛尔也消失在了黎明之中。
    《吉赛尔》一直被称作是芭蕾舞者的试金石。多少年过去,有无数优秀的首席演艺过这个惹人怜爱的少女角色,每位首席都有自己演艺吉赛尔的方式,或温柔善良,或纯洁活泼,但无论哪一种,都不会是——撒泼。
    徐冉一个人站在更衣室里,手边的东西全被她摔了个干净。此时,她正站在焦糖的更衣柜门前,手中握着根口红,仰着头一笔一划地在上面写下一个几个大写的英文字母——bitch!
    更衣室没开灯,那铁锈红的字母在灰色的柜门上,被黄昏仅存的几束昏黄天光照到,更显阴沉。
    徐冉退后一步,像是欣赏一般歪着头看那柜门上自己刚写下的单词,那平静的神情在周围已经被她砸了个稀巴烂的更衣室的映衬下,有一种别样的疯癫。
    焦糖轻轻推开更衣室的门,门上的铰链好久没有上机油,发出一声“吱呀”的长嘶。
    听到身后的响动,徐冉立即敏感地转过身。而在看到焦糖的身影后,她那原本空洞的眸子像是突然有了目标和火光,握着那管口红的手也不住地发起抖来。
    “——你!”徐冉看着站在更衣室门口的焦糖,恨得双眼发红。她手上的口红随着她那要仿佛把人凌迟的目光一同朝着焦糖飞了过去。焦糖站在原地,微微偏头,躲过了向着她的脸飞过去的那管口红。
    口红没砸到人,碰到了墙面又反弹到地面,随后应声落地。红色的膏体跟着那落地声,一同发出了声闷响断掉,接着循着惯性在地上滚动,终于在碰到焦糖的保暖靴后停了下来。焦糖看着那停在自己脚边的断掉的红色膏体,弯下腰长臂一伸将其拾了起来。
    “就是你吧!!都是你!!”在看到焦糖拾起地上断掉的口红并朝她走来后,徐冉突然失控地指着她大喊。
    “我?什么是我?”焦糖一边状似无辜地问道,一边又朝着背靠着自己更衣柜门的徐冉走去。她靠徐冉越近,越是闻到一股酒气。终于离徐冉三步远的时候,她停下了脚步,皱起了眉头,仿佛这时候她这谪仙才从天上下凡到了人界。
    “就是你,买通了酒吧的酒保,偷换了我的酒,害得我酒醉睡过丢了首演的机会!就是你!”徐冉的个子比焦糖还高十公分,可此时面对焦糖时,不知是怎的,她却觉得自己渺小得堪比那尘埃。
    “我?”焦糖扯了扯嘴角冷笑了声。她好听的声音在空空荡荡的更衣室中回荡,那娇甜且清脆的声音就像是明珠落玉盘,可此时却让徐冉生生感到一股寒意,不由地后退一步,撞上了焦糖的更衣柜柜门。
    “是我劝你去喝酒?还是我推你进的酒吧?或是把你的头按进了酒窖?”
    “......”
    “你闻闻你身上的味道,怕是醒来之后连澡都没洗就冲过来了吧?”说着,焦糖又轻笑了声。“你瞧瞧你,这会儿身上的味道,就是连隔夜的下酒菜都不如。我还哪里用得着和你抢?”
    “是你......是你......”
    “况且,我抢你的?”焦糖看着徐冉的双眼,之前一直平静如水的双眸此时终于起了波澜。她双眸射出愤恨的目光,钉进徐冉的皮肤。
    “阿里克赛的档期那么满,若不是要为我重新编舞,你觉得他会来团里?”焦糖走进一步,轻笑着问,眼中的轻蔑简直要溢出了眼眶。“到底是谁抢谁的?!”
    “你说,是我害的你?我给过你三次机会。”她又走进一步压低声音,悄声在徐冉的耳边轻喃道。“如果你在昨晚没有走进酒吧,如果你进了酒吧之后只喝两杯酒,”她说完,从徐冉的耳边退开了些距离,面色发冷直勾勾地看着她的双眼。“最重要的是,我昨天下午又看了一遍你的排练,今天就是首演日了,可你竟然还在掉脚尖!你练最基本的动作都没办法做好,还说我抢你的?!我不知道你到底和宁远之间有了什么交易,但是,我的就是我的,谁都抢不走。”
    “徐冉,你还不够格让我去和你抢。我只是,把本该属于我的东西拿了回来,而已。”
    说完,焦糖退开。她低头看了眼手上的半截口红,走到自己更衣柜的隔壁——徐冉的更衣柜门前,抬手写下一行字,把那口红向身后一抛。随后她又从徐冉开着的柜门里扯出几张抽纸,动作有些粗鲁地擦净手上的红色膏体,之后甩上那灰色的铁柜门,看都没再看一眼徐冉,便跨步离开。
    偌大的更衣室中,徒留徐冉一人背靠着更衣柜,慢慢滑了下来垂着头跪坐在地上。她头上那扇被焦糖大力甩上的柜门因为门锁下落的缘故没能合上,这会儿又猛力弹开,像一把生了锈的风扇叶,在门轴转动时吱吱扭扭地发出嘶哑的呻/吟。那柜门在空中忽扇着,渐渐停了下来,在空中与柜墙形成了一个奇妙的夹角,使黄昏的最后一抹光透过高墙上的小窗映在上面,照亮了焦糖留在上面的字——
    xu ran is a bitch.
    低垂着头跪坐在柜门下的徐冉整个人都浸在黑暗之中,给她头顶柜门上的话做出了最好的注脚。
    须臾之间,落日西沉,昏沉的更衣室里,最后的光也被收走,彻底陷入了无尽的黑暗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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