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放了假就可以继续上芭蕾课了嘛!”盛果果对着程昱一脸“你不懂了吧”的小表情。“因为要期末复习我都有好几周没见过糖糖老师了。舅舅你也不带她来家里找我玩,我都想她了。”
    程昱收拾着试卷的手顿了顿。
    “走吧,我们下楼吃饭。”他牵起盛果果的小手就要离开书房。
    “舅舅你不整理这些了呀?”
    “别让你妈妈等,妈妈现在等不得。”
    想起来爸爸和她反复叮嘱过的妈妈现在是家里的头号宝贝,肚子里还待着弟弟,盛果果从善如流点着头,跟着程昱下楼。
    可程昱没想到,到了饭桌上他还是没能逃过焦糖这个话题。
    “今天过节,你怎么不把你那小姑娘带回来玩?”有闲人士程瑾茶余饭饱后,终于把好奇了好久的问题问了出来。
    “……”程昱看着坐在自己对面的姐姐,只觉得头大。
    “是啊是啊,舅舅,我都想糖糖老师了。你邀请她来我们家玩呀!”
    “……”看着坐在自己对面的一大一小母女俩,程昱第一次求助般地看向坐在主位的盛泽。只是这个家里的男主人之给他了一个爱莫能助的眼神。
    “……没什么,我们分开了。”程昱放下了手中的筷子,顿了顿后对着程瑾道。
    “分开了?”程瑾显然不能接受这个回答,她以为就只是情侣间的小打小闹。可程昱的性子她是最了解不过的,如果事情没有到了那一步,他是定不会说出这样的话的。
    这两人一共就处了三个月,连寻常情侣的激.情.期都没过完,这就分手了?
    “你不会是欺负人家女孩了吧……”程瑾怀疑地看着程昱,竟问出了这样的话。程昱听到后憋气不说,盛果果也凑了一脚。
    “就是,舅舅,你不会是欺负糖糖老师了吧?!”
    “你们怎么就不觉得,受欺负的人是我呢?”程昱简直要被对面的母女俩气笑。
    “因为糖糖老师最喜欢你啦!每次你来看我俩上课的时候,她穿的练功服都比平时你没在时候的好看!”盛果果拿起自己的小叉子在空中晃了晃,煞有介事的给程昱举例子。
    “而且那小姑娘看你的眼神呦!”程瑾“啧啧”地摇了摇头,“你有时候看书或者给果果看作业的时候看不到,那眼神,简直恨不得把眼珠子粘你身上去。”
    “嗯嗯!”盛果果在一旁附和。
    “……”
    “如果有什么误会,说开了不就行了?何必搞成现在这样。那丫头在宁市也没个什么亲人吧?我听你说她父亲还在国外?大冬天的一个人过节多孤单。”
    “……”程昱依旧没有回话。
    如果有误会说开便好。
    可是如果,没有误会呢?或者说,这就是她想要让他误会的呢?
    ——让他误会,她对他真的只有利用。
    那他又要如何是好?是尊重她的意愿,就这样“误会”下去让她走自己想走的路,还是把一切扭回属于他的正轨?
    ∞ ∞
    圣诞节过了后就是元旦。
    每年这会儿程昱和程瑾都会来墓园看望去世多年的母亲兰钦,今年同样。
    却没离开时他们却在墓园门口遇到了焦糖。
    焦糖显然是没有想到竟然会在这里与程昱一家人相遇。
    程瑾还怀着二胎不能在寒冷中站太久。她看了看偶遇的小姑娘,又看了眼自己的弟弟,当即决定抛下程昱一人,左手牵着盛果果右手挽着盛泽扬长而去。
    焦糖抱紧为母亲准备的花束,低着头看着脚尖。这是继她前些日子的《天鹅湖》debut后,第一次再见到程昱。
    这墓园分为东区和西区,东区多为富贵人家,程昱的母亲便葬在东区;西区则主要葬着宁市的普通人,焦糖的父母就在其中。
    程昱看着焦糖那有些躲闪的神色,心里没由来的就起了一把火。
    “那……我先上去了。”就这样面对面僵持了不知多久,焦糖垂着头,终于开口低声对程昱道。
    却不想,她刚刚移步,视线中的那双黑色的皮鞋也动了起来。皮鞋的主人严严实实地挡住了她的路。
    “……你,你干什么啊?”焦糖没办法,后退了一步,抬起头神情控诉地看着面前的男人。
    “……我陪你一起上去。”程昱神色莫辨地低头看着焦糖,沉声道。
    “我不需要。”而焦糖却斩钉截铁地回绝。
    “焦糖。”程昱面无表情冷着脸色看着面前的女孩。她在短短的一个月时间之内清减了许多,而他所熟悉的,倔强的眼神却丝毫未变。
    他看着焦糖,心中不知是疼是气,或者是已被她的反应刺到麻木。
    “我……不需要你陪我去。”焦糖像是想好了什么似的,遇到他后一直游移的目光突然坚定起来。“你说陪我上去,那是要以一个什么样的身份呢?
    除了被我骗到的苦主这一身份,你已经不是我的什么人了。
    ……我,我骗了你,但并不想让我妈知道,她的女儿是这样一个卑劣的骗子。”她深深地看着程昱,眼中有难解的感情。
    “……”
    良久,程昱还是让开了路。焦糖哆哆嗦嗦地抱着那捧花,越过程昱往西区走去。只是刚走没几步,她身上突然响起了手机铃声。
    程昱一直站在原地,看着她离开的身影。他看到小姑娘有些手忙脚乱地停住脚步接电话,心中蔓延出阵阵苦涩。
    他回过身,正打算离开时,突然听到了什么东西落地的声音。转过身却看到了焦糖一直捧在胸前的那束花掉到了她的脚边,白色的花瓣凌乱地散开在她的脚边。
    第50章
    程昱皱着眉头, 快步走上前去,扶住焦糖颤抖的肩膀。
    凑近了他便也能听到手机听筒里传来的阿罗的声音。
    “……不过,虽然他人在逃,但再被抓到是迟早的事情。这次主要给你打电话来是有别的事情。”
    谢枫的事情焦糖已经报警,她交上了充足的证据也已立案。前段时间谢枫一直在逃, 不过立案之后不久他便在外省被逮捕。
    前几天宁市警方与外省警方交接准备将谢枫带回, 却没想到昨晚在回宁市的路上遇到了事故,谢枫趁乱逃走。
    “谢枫已被羁押, 这时候再跑了一旦被抓回来将面临更严重的惩罚。所以我们怀疑他身上怕还有别的事情我们没查到, 所以他担心事情败露收到更严重的惩罚于是逃走。于是我们又加了个班查了查之前到底有什么事情是被我们漏掉的。”阿罗对着焦糖解释道。
    “根据你给我们的你母亲的一些资料, 我们发现她曾在十年前受过伤入院治疗。”
    “对是这样的。”焦糖颤着声音道。“请问这有什么新发现吗?”
    “你母亲姜白帆女士当年是得了兰芭创始人兰钦女士设立的奖学金留学, 回国后便一直待在了兰芭。那她与兰钦女士的关系如何你可知道?”
    兰钦女士?那是程昱的母亲。焦糖听到这里疑惑地偏过头, 看了正扶着她肩膀的程昱一眼。程昱显然也是听到了阿罗的话, 听到这竟然与自己母亲有关后便慢慢皱起了眉头。
    “我不知道……”焦糖一边观察着程昱的神色一边对着阿罗说道。“我出生那年,兰钦女士病逝。所以我并不是很清楚,只知道她当年是我母亲的资助人, 我母亲对她很尊敬也很感激。”
    “我们按照给我们提供的资料,查了一些当年姜白帆女士的事情,找到了当年她管床护士的心理医生。她的管床护士当年也照顾了临终的兰钦女士。我们花了点手段和心思, 知道了一些别的事情……”电话那边的阿罗顿了顿停住话头。他有些难为地翻着手中的资料不知道要如何说。
    原本他只以为这就是个普通的发生在多年前的谋杀案,并且已经立案, 剩下的就等嫌犯落网。谁知犯人逃跑,这一跑还给他牵出来了件大事。
    程昱从焦糖手中抽出手机,直接对上阿罗。
    “阿罗, 这些事情与我母亲有关联?”他一手扶着焦糖一手握着手机,皱紧了眉头问道。
    电话那边的阿罗立即听出了自己老板的声音。
    “小程先生!”阿罗打招呼道。“相关资料我方才已经整理好发到您的邮箱中。”阿罗顿了顿,又道:“我们怀疑,您母亲当年去世的事情……有问题。而姜白帆女士在十年前入院治疗时偶然得知了这件事,这才给自己招来了杀身之祸。”
    ∞ ∞
    姜白帆是一个非常有灵气的舞者,因此她有幸得到兰钦的赏识,是第一批拿到瑾昱奖学金的学生之一。拿到了奖学金的姜白帆去了国外留学,毕业之后就回到了兰芭效力。
    兰钦对她有知遇之恩,她对兰钦一直有着很深的尊敬和感激之情。只是后面姜白帆并没有多少与兰钦见面的机会——大概是天妒红颜,兰钦后来的身体状况一直很不好,总是病着。
    就这样平平静静地过了几年,姜白帆的事业与爱情双双开花。只是世间总有美中不足之处。
    在姜白帆诞下女儿的那一年,兰钦因病去世。
    世人嗟叹天妒红颜。兰钦还卧病在床时,曾经的丈夫却已和别的女人有染,一代风华就这样陨落令人扼腕叹息。
    而事情到了九年后又有了新的发展。
    姜白帆在排练时伤了脚,非得进医院治疗。这一次她在住院期间竟然发现了一个关于兰钦的惊天大秘密——兰钦的死并没有那么简单。
    很多年以前,姜白帆的管床护士在实习轮转的时候曾经在呼吸科呆过一段时间。在那段时间,她曾经干过一件令她连年噩梦连连的事情。
    她当年,大概是出过一起谁都不知道的医疗事故——病人用药的计量被弄错导致病发死亡。
    但她记得很清楚,自己去给病人的点滴里配药时,并没有看到点滴瓶口任何针孔,自己的操作也没有任何错误和违规的地方。
    当年她以为自己肯定要完了,而且死者是宁市一位很有权势的人的太太,这种情况下她一定要完蛋。但到了后来,她竟然一点事情都没有。
    姜白帆受伤住院,在偶然间得知了这件事。她立即就发觉这件事中的那位病人死者便是兰钦。而经过自己的一番调查后竟发现了当年兰钦的去世并不像之前所以为的,仅仅是灯枯油尽自然死亡。
    那位护士稀里糊涂的那场只有自己知道的医疗事故也有人暗中操纵。
    这件事的主使者不是别人,正是团里的同事杨娇——同时她也是兰钦丈夫程晟在兰钦生病时出轨的情人。
    时隔九年,事情的真相被发掘。姜白帆想要把这件事公之于众为兰钦讨回公道。只是她还未能将这件事告诉兰钦的子女便被杨娇发现。
    紧接着,车祸发生,一代天鹅陨落。
    而在之后不久,那位护士也抑郁而终。
    ∞ ∞
    “至于谢枫,他则是杨娇的同谋。不过这两人到底是怎么凑到一起的现在还没能查到。”阿罗在简单的为程昱介绍完现阶段的调查结果后总结道。
    “而除了那位护士在心理医生那里的诊疗记录,我们也并没能发现什么确凿的证据可以证明杨娇的罪行——如果我们的推测属实的话。
    而吴芸这个人,当年估计是看到些什么事情,或者参与了些什么,后来可能受到了杨娇和谢枫的威胁不许她把事情说出去,这才被迫离开兰芭离开宁市。”
    现在想来,兰芭团史馆里,有关吴芸和姜白帆的资料全部都不见了这件事怕也是杨娇和谢枫做的。
    程昱听过很久之后,才慢慢从嗓子眼中漫出一个“嗯”字。
    焦糖无比担心地抬着头看他。任谁知道自己的母亲的死另有阴谋,怕是一时间都无法接受。
    她在这一点上,不能更理解程昱的心情。
    “……这件事,你直接给我报告就好,先别去打扰我姐姐。”良久,程昱握着手机,低声对电话那头的阿罗指示道。
    “好的。”阿罗答道。程瑾现在还怀着身孕,这种事情在这会儿还是不要给她知道得好。
    挂断电话后,程昱握紧手机,站在原地,久久不说话。焦糖在一旁看着心里着急,这种时候越是沉默心中越是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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