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师兄!刚才有东西从我腿边过去!”最先尖叫的那个女弟子听见问话,忙应了一声。
    白蔻不屑的嗤笑了一声,“胆子小成这副德行,还来参加试炼?”
    “不是啊,刚才不知道是什么东西从我边上穿过,我的腿现在动不了了!”白蔻并未压低音量,是以那女弟子将前者的嘲讽听的很清楚,不由感到委屈,又急又气的向着身边其他目露赞同之色的人解释道。“那东西过去的好快,我都没能看清楚那是什么就被定住了,真的有奇怪的东西!”
    这女弟子是行走间出的事,被那不知名的东西碰到时,下意识的低头去看,只觉得小腿一阵刺骨冰凉,下意识的俯下身想要一探究竟,却发现整条腿都像是被冻住了一样,没有任何感觉,自然,也没法再动。
    她所在的位置在队伍中间偏后的部分,她这么突然停下,身后人猝不及防,险些撞上,自然就引起了他人的不满。
    “这么多人,怎么就你一个遇上了?”白蔻似笑非笑的打量了那女弟子一眼,“既然遇见了,不如把那东西抓起来,也好让我们瞧瞧,什么东西能瞒过我们这么多人,单单就只对你下了手?”
    白蔻话音刚落,人群里的议论声更大了。
    景黎不由蹙起眉,虽然觉得那女弟子不会拿这种事来造假,但的确正如白蔻所说,放出神识探查的人不止他一个,却没有一个发现那女弟子说的那东西,照理来说,不太可能。
    想了想,便拨开人群,走到那女弟子跟前,半蹲下身,“失礼了。”
    那女弟子穿的是一身藕荷色襦裙,景黎自然不可能去掀人裙子,只是隔着长裙,在对方小腿的位置以指尖掠过,一点寒意瞬间自指尖蔓延开来。
    “景师兄……”女弟子怯弱的动了动手指,想问问景黎可有看出什么,又怕万一没什么发现,让景黎尴尬。
    待在前头没过来的白蔻因为景黎背对着她的方向,看不清后者是何表情,但心底却已闪过一丝不耐,“你还真信她那鬼话?”
    景黎站起身,放出神识,将周围仔细搜查了一遍,除了几只低阶灵兽以外,仍未发现有何异样之处。
    被灵力驱散的那点寒意似乎还在指尖萦绕,景黎环顾了一圈周围,目光从那些或是半信半疑,或是嗤之以鼻的脸上扫过,最后落在了眼前眼角泛红的女弟子身上,心中已有了断绝。
    十六张符箓以八门金锁阵分散于人群之外,凌于半空,将在场的六十一人全数笼罩在内。
    景黎阖目站在原地,并指一点,湛蓝色的水系灵力实质化出现在指间,跟随着景黎的手指,在空中划出一道道繁复的轨迹。
    那十六张符箓从中心一点迸射出一道火芒,随即又很快消失。
    “这个是什么阵法?”
    “难道真的有东西?”
    “可你我实不曾发现有何不妥,我看,不过是白费功夫,浪费时间罢了……”
    ……
    随着时间的流逝,原本还算小声的嘀咕越来越响,被众人议论的女弟子忍不住求助的看向眼前的白发修士,希望对方能证明自己所言不虚。
    “景师兄……”
    “景师弟,你要陪这女人胡闹到什么时候?我可不要把时间浪费在这种地方!”
    感觉到某处的震荡感之后,景黎猛然睁开眼,握住出鞘的幻紫流金剑,向着某个方向,狠狠劈下。
    第八十一章
    尖锐的叫声瞬间响起,刺激着耳膜生疼,在场众人均伸手捂住了耳朵,想要阻隔那刺耳的尖叫。
    景黎一剑劈下,能明显的感觉到劈中了什么东西,但一眼看去,原地并没有多出什么东西来,如果不是那叫声太过尖锐刺耳,其他人还都不相信这里真的有东西在。
    这不知道是什么来历的东西不是善于隐藏,就是本体便是个无形之物。
    景黎很确定自己那一剑绝对有伤到对方,但是肉眼与神识皆不能捕捉到那东西,终究是个麻烦。
    那东西没料到自己行踪会被发现,被刺伤的第一反应就是尖声惊叫,随即又仗着自己身形特殊的便利,一瞬间就跑了个没影。
    只是景黎早已事先在周围布下了八门金锁阵,它再逃也逃不出这个范围,故而只能在其中四下逃窜,空间有限,行动间难免就碰触到了其他人,而被它所接触到那些弟子都像最初的那位女弟子一般,被碰到的部位都仿佛被冰冻住了一般,失去了知觉。
    这下倒是再没人怀疑那女弟子说的话了,整个队伍都因为这个看不见的敌人都骚乱起来。
    人对于未知的东西,总是会本能的感到惧怕。
    那些被冻住了的,又或是本人没并冻住,却被身边的人弄的草木皆兵的,全都拿出各自的法宝,对着虚空毫无目标的无差别攻击,想要把那东西给逼出来。
    这处地方被景黎以阵法锁住,空间本来就不大,这会里面的人乱了方寸,各自出手,一时间,各色灵光飞舞,把整个空间都弄的五彩缤纷。
    敌人没抓到,池鱼却是被殃及了不少。
    咒骂声,金戈相击,灵力炸裂之声,不绝于耳,喧嚷的好似菜市场一般。
    本以为来的都是筑基修士,即使性格各不相同,也都该是经历了不少的有能力者,却没想到一个个都这么不靠谱。
    景黎不由皱起眉,被众人这么一添乱,即使他找到了那东西的位置,也没法把它抓住,而那东西仿佛也知道了这一点,四下乱蹿着到处祸害。
    “住手!”
    一声暗含威压的大喝在众人耳边乍响,几乎是同一时间的,闹腾的不像样的现场瞬间安静了下来。
    只要在场的其他人不添乱,在八门金锁阵的辅助下,想要找到那东西的行踪,将其抓住并不是难事。
    景黎并指在眼前一抹,将眼部也覆上灵力,与阵法相连,行动起来也更为方便。
    景黎的双眼本就异于常人,现在又有一层湛蓝色的灵光覆于其上,笑容很温和,目光中却透露着狩猎者的压迫感,让人莫名的想要与其保持距离。
    找到了。
    景黎目光一顿,看向某一个点。
    “什么鬼东西!?”被撞了一下的白蔻下意识的捂住肩膀,之前被打了脸,她心中不忿,自然是紧盯着景黎的动作,看景黎神色,就知道他已经发现了目标,又有自己被冻住的肩膀为导火线,玉手一扬,也不知扔了个什么东西,那一处直接炸裂开来。
    而那令在场之人记忆犹新的尖叫,也同时响起。
    只是这一次的尖叫比之上一次,更让人难以忍受,不再通过耳朵,都是几乎在众人脑内直接出现。
    这尖叫并不只是单纯的叫喊,而是类似于音波攻击的一种,在那东西盛怒之下发生的尖叫,其威力自然不是第一次可比。
    当场便有几个修为低一些的弟子被这音波所伤,脸色苍白,嘴角边一道刺目的鲜红滑下。
    灵珠爆炸的杀伤力颇大,白蔻自以为已经将那东西解决,面上不由一闪过一丝得意,然嘴角的弧度还未扬起一秒,就感觉小腹被什么东西重重一撞,熟悉的刺骨寒意令她如坠冰窟。
    竟然还没死?!
    左手小臂上又挨了一下,显然是那东西在对她蓄意报复,白蔻又急又气,一叠符箓出现在手里,正要给那东西一个教训,却惊怒交加的发现,右手也一样遭了秧,维持着一个滑稽的姿势,被定在了原地。
    真是乱七八糟。
    景黎按了按眉心,不得不说,看见白蔻被那东西给定住,没法甩出那一叠符箓,他的心底也松了一口气——那叠符箓若是真的全部用上,估计那东西还没抓到,他们这一拨人就要遭殃了。
    他实在是不明白,白蔻遇事怎么会这般冲动,照理说她从小就在九华宗长大,所接触的事物远比一般人要多,为何还会养成这般鲁莽的性子?
    幸好他们不是一路的。
    景黎在心底摇了摇头,没再去管白蔻——在白蔻失去了战斗力之后,那东西又开始到处折腾了。
    景黎的眼睛现在已与整个八门金锁阵连接在一起,虽然那东西没有具体形状,在景黎还是能看到一团无形的波动,是以轻易便能发现那东西的位置。
    这东西虽然能把人定住,但除此了那尖叫声之外,并没有再下其他杀手,即使是对待差点把它炸开花的白蔻,也不过是将其定住,戏耍了一番而已。
    想来这东西应该不是什么凶物,不过阻碍了他们前行,景黎也并不打算就这么轻易放过它。
    一招帝骖龙翔把那东西定住后,五指虚空一抓,将那东西抓到手里。
    念了个法诀,一道道深褐色的咒文凭空出现,将景黎手中的那一团空气包裹成一个头轻较重的,类似于不不倒翁的形状。
    看来这东西还真的没什么实体。
    景黎将手上的东西仔细端详了片刻,又在脑海中回忆了一遍玉牌上所记载的那些奇珍异兽,实在是看不出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想了想,便把这东西装进了御兽袋里,准备回头问问苍麒,看他知不知道,左右是这阴山里的东西,总能换到几点功绩点的。
    “景师兄,那是个什么东西?”
    商陆和山奈两人正好也在队伍里,之前众人方寸大乱时,他们两个倒是乖觉的闪到了一边,没被满天飞的灵光误伤,更好运的没被那东西碰到,这会看见景黎抓了个看不见的东西,猜到危机解除,便有些好奇起来,忍不住走过来问了一句。
    景黎摇了摇头,“我也不清楚,等会问问师兄。”
    山奈凑过来,盯着御兽袋看了半天,似是想看看把他们弄得这么狼狈的究竟是个什么东西,但这会好不容易把它抓住,他也不好意思再让景黎把那东西放出来,只好眼巴巴的看着,很有几分眼热。
    憋了一肚子气的白蔻把山奈的举动看在眼里,更是不爽,“有时间看那种东西,还不如想想办法,这定身到底要怎么解除啊?!”
    现场的诸多人形雕像虽然嘴上不说,但面色却皆露出赞同之色——他们前面不相信那女弟子的话,说了不少风凉话,这会看见景黎真的把东西给抓住了,面上便有些尴尬了。
    这些弟子虽然表面上看起来对于景黎带队无异议,但真正信服他的人并不多。
    毕竟,每次试炼,带队之人并不是以实力选定,大多都是以身份当选。
    而相较于另外几位自小便生活在宗门的亲传弟子,景黎不过是个后来的,进入九华宗的时间又未满一年,门中弟子虽也有听说过的,但大多数人对他并不熟悉。
    论修为,景黎年纪轻轻便已是筑基后期,虽然很出色,但九华宗身为修仙界的三巨头之一,门内自然也不会缺乏人才,光现在这六十一人的队伍里,处于筑基后期巅峰的就有三个,更遑论还有数个筑基后期的,亦都是些青年俊才,是以对景黎本身的实力,并不很信服。
    加上景黎容貌异于常人,许多人第一眼见到他时便持保留态度。
    这也是人之常情。
    白蔻却没其他人那么多顾忌,既然现在那捣乱的东西被抓,而她们却还不能动弹,自然是不高兴,一叠声的催促着景黎快想办法。
    山奈撇了撇嘴,小声的不知道嘀咕了一句,又故意提高音量道。“也不知道这是东西是个什么来历,也不知要怎么化解这冰冻之术,不如,放火烧一把试试?”
    那些被定住的人型雕像纷纷瞪大了眼睛,怒目而视——出的什么馊主意!
    尤其是几位女弟子,更是连连摇头,将求助的目光看向景黎,生怕后者真的一把火烧起,到时衣不裹体,成何体统,她们还要脸不要了。
    被这许多炙热的眼神盯着瞧,就怕自己真个放出一把火把他们给烧了,景黎不由暗暗好笑,看了眼山奈,后者耸了耸肩,一副满不在乎之色。
    这种冰冻状态,在景黎看来就是个debuff,只要过了时效,冰冻状态自然就会解除,但是这许多人被定了在了原地不得动弹,也不像个样子。尤其阴山不比别处,稍不留神就有意外发生,干等着这不知何时才能解除的debuff显然不是个办法。
    景黎想了想,从储物戒指里拿出了一瓶破冰丸。
    这个应该能派上用场。
    第八十二章
    被烧成焦灰的藤蔓残迹中,一头铜皮铁骨的火睛石猿捏断了掌中的灵剑,松开手掌,让那一堆毫无用处的碎片径直落在地上。
    那把被毁灵剑的主人面色登时难看起来,那灵剑虽不是什么天地至宝,但也是他从筑基之日起,就一直带在身边,日日蕴养,时不时淬炼一番,准备以后要拿来当做本命法宝的,现在却被一只妖兽的毁了,又是心疼又是恼怒。
    不单单只有他一人,一起围剿这头火睛石猿,花费了不少办法,却都没能破解了的火睛石猿这一身变态体防的修士,此时脸上表情亦是难看。
    再没想到这妖兽竟然皮厚如斯,花费了这许多功夫,竟都是无用功,仿若一拳打在铁板上,铁板没事,自己倒是手疼的紧。
    “好家伙,真难杀!”一群人中,隐隐为首的那位穿着书生袍的青年修士皱起眉,对于这次狩猎挑错了目标有些后悔。
    “这妖兽一身铁皮委实难下手。”一蓝衣修士点头附和,面色凝重,“再拖下去,恐要误了时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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