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架电梯,内饰非常奢华,四周都贴有镜子。露西低着头,用眼角的余光,偷偷地瞄了瞄镜子里的李蓁蓁,发现她长得精致而妩媚,浑身上下都充满了精英的气质。
    露西心中微微诧异。
    片刻之后,电梯无声无息地到达顶楼,露西顾不得继续胡思乱想,连忙走在前面引路。穿过一条寂静无声的走廊,露西猛地推开了尽头的雕花大门。
    门一打开,就好像开启了某个机关,里面的人齐齐回头看。这些人,端坐在一张巨大的长桌旁边,全部都是男性,而且几乎都是中老年白人。
    他们乍一见到李蓁蓁这个年轻貌美的华人女子,都惊得说不出话来,一时之间,气氛变得有些诡异。
    李蓁蓁挺直了腰杆,眼神睥睨地回视众人,显得底气十足。
    露西的声音打破了这片宁静,“李小姐,请到这边来。”
    李蓁蓁迈开腿,高跟鞋敲击在花石地板上,瞬间被羊毛地毯吸去了声音,只留下一丝微不可察的沉闷声响。
    但就是这声响,好像人的心跳声,一步一步地敲击在这些董事们的心上,令他们几乎喘不过气来。
    露西一直把她带到了长桌的尽头,在那里,左边第一个位置特意空了出来。
    李蓁蓁勾唇一笑,英国人向来以右边为尊,这个位置排名第三,刚好对应了她的股东份额。
    坐在主位上的中年男子,正是董事会的主席,迈克尔·唐纳德。
    他是一个大腹便便,有些谢顶的中年白人,长得倒是不难看,一双灰绿色的眼眸瞥见李蓁蓁,立刻站起身,伸出右手说:“欢迎你来,panda小姐。”
    李蓁蓁伸出右手与他轻握,从容地说:“唐纳德先生,我是panda先生的代理人,你可以叫我李小姐。”
    迈克尔·唐纳德的瞳仁缩了缩,脸上的表情不变,挥手示意说:“李小姐,请坐下吧。”
    李蓁蓁优雅地坐下来,周祁峰和徐天娇赶紧拉来椅子坐在她的身后。
    迈克尔·唐纳德收回视线,端起桌子上的清水喝了一口,又把领结调了调,开门见山地说:“好了,现在45个股东都到齐了,我宣布,董事大会正式开始。今天的议题大家都清楚,就是商讨有关panda先生入驻我们董事会的事情。”
    迈克尔·唐纳德朝李蓁蓁点了点头,不容拒绝地说:“李小姐,既然你是panda先生的代理人,那么请你向大家介绍一下你自己吧。”
    李蓁蓁依然端坐在座位上,轻描淡写地说:“各位董事,我的名字叫做李蓁蓁,请大家叫我李小姐,我是panda先生的全权代理人,下面就由我的律师,把授权合同拿给大家看一眼。”
    不用李蓁蓁交代,周祁峰就从公文包里拿出一份材料,给在场的44个董事逐一看过。
    李蓁蓁没有说错,真的只是看一眼。在场的董事又不是傻子,当然知道李蓁蓁不可能欺骗他们,所以都是草草地走个过场。
    董事们看过之后,彻底明白了李蓁蓁只是一个代理人,根本不是panda,不由得有些失望,也有些庆幸。
    就在刚才,当他们看到李蓁蓁从门口走进来的时候,都以为李蓁蓁就是那个传说中的panda,说不惊吓那是骗人的。
    现在董事们反应过来,看向李蓁蓁的眼神就彻底变了,隐隐带着轻视。
    一个五六十岁的董事,仗着老资格,肆无忌惮地直视李蓁蓁,轻蔑地说:“李小姐,今天panda先生怎么没有来?”
    李蓁蓁丝毫不以为杵,目光清冷地与他对视,面无表情地说:“你是哪位?”
    “我?”这个董事指了指自己,玩味地说:“我叫a·h·米歇尔,李小姐应该认识我吧?”
    “哦。”李蓁蓁看也不看他,把他无视得很干净。
    “你!”米歇尔面上发胀,有些恼怒地说:“李小姐,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李蓁蓁这才回过头,上上下下地打量他,似笑非笑地说:“米歇尔先生,请问你今年贵庚?视力好不好?”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米歇尔直觉这不是什么好话,谨慎地没有回答。
    “呵呵呵……”李蓁蓁掩嘴轻笑,同情地说:“刚才我的律师,不是已经把授权书给你看过了吗?难道就你一个人没看清楚?米歇尔先生,要不要再给你看一遍?”
    “你!”米歇尔气极,但是这里是董事会,他知道自己本来就是在无理取闹,因此也不敢发作,只好愤愤地说:“我的视力好着呢!不用看了!”
    李蓁蓁心里冷笑,她早就猜到今天有一场硬仗要打。
    她悄无声息地成为了汇丰银行的大股东,肯定会戳到董事们的肺管子。如果她是那个神秘的panda先生也就罢了,但她偏偏是一个年轻的华人女子,即便她假借“panda先生”的名头,也无法震慑住这帮老油条。
    果不其然,她才刚进来,就有一个倚老卖老的老家伙出来刁难她,而其他的董事,都是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等米歇尔碰了一个软钉子之后,在场的董事们也知道了,面前这个华人女子不好相与。
    不过他们仔细想想,也觉得应该是这样,毕竟李蓁蓁可是panda先生的代理人,怎么可能没有一点本事?
    想到这里,董事们心中一凛。
    董事长唐纳德眸光一闪,笑眯眯地说:“李小姐,你们现在已经是公司的第三大股东,以后跟我们就是一家人了,总要让我们知道panda先生到底是谁吧?”
    李蓁蓁摇了摇头,反问说:“唐纳德先生,请问有哪一条法律规定,公司的股东一定要透露自己的姓名?难道不可以匿名吗?请你告诉我,你为什么那么想知道panda先生的信息?”
    “这……”唐纳德被李蓁蓁当面说破,尴尬地笑了笑,暗藏机锋地说:“李小姐不愿意说,也没有关系。”
    李蓁蓁眉头一皱,毫不客气地说:“唐纳德先生,说不说是我的权利,不是我的责任,请你注意自己的言辞。”
    唐纳德虽然是董事长,但却并不是最大的股东,所以面对李蓁蓁,他也有点底气不足,并不敢直接翻脸,因此深吸一口气,皮笑肉不笑地说:“呵呵呵,我们言归正传吧,李小姐可以说说你们的要求是什么吗?”
    老狐狸!哪里需要她来提要求,这本来就是有惯例的好不好?按照她的持股比例,参加董事会只不过是走一个过场,根本不需要她提出什么要求!在这种情况下,谁先主动谁就输了,好像她应该求着他们似的!
    李蓁蓁从鼻子里轻“哼”一声,淡漠地说:“按照惯例,应该是什么样,就是什么样。”
    唐纳德的脸上露出和善的笑容,狡猾地说:“李小姐,你们的要求是什么?你不说我们怎么知道呢?”
    没想到,李蓁蓁猝不及防地站起来,猛地一拍桌子,语气中隐含威胁:“看来你们还没有做好准备。呵呵呵……那不着急,我这就回去跟证券交易所申请仲裁,到时候公司停牌,损失的可是在场诸位的利益。”
    李蓁蓁烙下狠话,就转身欲走。
    唐纳德没想到,李蓁蓁这么不按牌理出招,一言不合说走就走,顿时傻眼了。
    他心里发憷,那个panda严格说起来,是在恶意收购他们集团的股票,目前已经占据11.2%的股份。要是他们真的发起仲裁,到时候公司停牌了,恐怕他们还会趁机散布谣言,做出不利于集团的事情,极有可能还会趁机吃进更多的股票,那就大大不妙了。
    唐纳德原本只是心里不岔,但是此时他也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不由得着急地说:“别别别,李小姐,你先别走,我们有话好好说。”
    李蓁蓁停下来,却没有立刻坐下,语气轻缓地说:“唐纳德先生,你考虑好了要跟我说什么了吗?”
    唐纳德能屈能伸,这时候毫无芥蒂地说:“李小姐,你先坐下来,我们早就已经决定好了,你请坐下,我们慢慢跟你说。”
    李蓁蓁这才一声不吭地重新坐下。
    唐纳德的眼睛微微眯起,很快翻开面前的文件夹,公事公办地说:“根据公司章程,我们可以给panda先生一个董事会的席位,既然李女士全权代表panda先生,那么这个席位就交给你来安排。”
    见唐纳德说得模棱两可,李蓁蓁立刻追问说:“是常务董事吗?”
    “呃……”唐纳德顿了顿,试探说:“不知道李小姐想把这个席位交给谁?是不是由你来坐?”
    李蓁蓁木着脸,一本正经地说:“刚才唐纳德先生不是说,这个席位可以由我来安排吗?是不是我又有什么关系?你还没有回答我,到底是不是常务董事?”
    唐纳德有些不甘心,委婉地说:“李小姐,我希望你了解,常务董事需要协助处理集团的业务。本着对董事会负责的态度,我必须提醒你……”
    李蓁蓁直接打断他,说:“唐纳德先生,这个就不劳你费心了,我会安排好的。就像在场的各位一样,panda先生也是集团的一份子,当然不会做出有害集团利益的事情,你们说是不是?”
    她说完之后,看也不看其他董事的反应,执着地追问:“唐纳德先生,我的席位到底是不是常务董事?”
    唐纳德的下颌骨动了动,深深地看她一眼,终于说:“是的,是常务董事,不知道李小姐想让谁来做这个常务董事?”
    李蓁蓁没有正面回答,又抛出另一个问题:“既然我们拥有这个席位,那么按照惯例,这是不是意味着,我们还可以再派一个人入驻财务部?”
    唐纳德没有想到,李蓁蓁会这么步步紧逼,每一步都拿捏得恰到好处,他彻底没了脾气,直接点了点头。
    李蓁蓁的脸上,终于露出一丝胜利的笑容,很快就敛去了,看向众人说:“panda先生已经委托我,这个常务董事的职位,就由我来当。”
    在场的董事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是当他们真的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还是觉得无法接受!
    自从1865年汇丰银行成立以来,一直都是以英资为主,逐渐成长为亚太地区最有影响力的银行之一,在香江这个大本营,更是如此。不仅掌管了香江政府的主要往来资金,还负责港币的发行!
    但是现在,这家老牌的英资洋行,竟然被一个年纪轻轻的华人女子入驻到董事会!而且还是常务董事!
    这些股东心存偏见,看向李蓁蓁的眼神,一瞬间充满了敌意。
    “哈哈哈哈……”李蓁蓁突然大笑起来,吓得股东们一愣,才愉悦地说:“以后我代表panda先生执行权力,就是集团的一份子了,希望和在座的各位合作愉快!”
    她话锋一转,突然神秘地说:“既然是一家人,那么我也可以稍稍透露一下panda先生的信息,想必他也不会怪我。”
    看到董事们瞬间屏住了呼吸,李蓁蓁勾唇一笑,说的话却别有深意:“panda先生财力雄厚,完全可以再买多一些股份,要想拥有控股权,不是什么难事。在场的各位都是聪明人,应该都知道和气生财的道理。我相信,我们一定会合作愉快的,你们说是不是啊?”
    股东们都愣住了,尽管他们心里很不是滋味,但是却知道李蓁蓁说得没错,那个panda确实有这样的实力。
    其实认真说起来,这些股东都是唯利是图的人,绝不可能为了一己偏见,就把利益抛之脑后。
    李蓁蓁也是拿准了这一点,才敢这么不客气。
    根据她的调查,这些股东背景各异,绝不可能联合起来一起反对她。就算他们真有这个意思,她也有办法对付他们。
    不过,李蓁蓁也不希望她刚来到董事会,就和其他的董事闹得太僵,因此主动退让一步,说:“panda先生交代我,我们虽然保留决策权,但是只要没发生什么大事,我们不会轻易干预董事会的决定。另外,我自己本身比较忙,也没有太多时间兼顾集团的日常事务。因此我会任命一位内部人士,担任我的特别助理,替我常驻在公司。”
    李蓁蓁这话一说,董事们立刻松了一口气,他们就怕突然来了一个人瞎指挥。李蓁蓁的潜台词就是在告诉他们,她愿意放权,只享受分红就行了。这么一想,那么让她来担任常务董事,也不是一件令人难受的事情了,甚至还能算得上是一件好事。
    直到此时,唐纳德才站起来,一脸和气地说:“李小姐,我们欢迎你的加盟,祝愿我们合作愉快。”
    李蓁蓁的脸上也扬起一抹热络的微笑,趁机提出自己的要求,指着徐天娇说:“这位是我的财务助理徐天娇女士,是我向财务部推荐的人才,她将帮助我处理有关财务方面的事情。”
    唐纳德一点意见也没有,毕竟财务上的事情,关系到股东的切身利益。只要数得上号的股东,都会在财务部安插自己的心腹,不然哪一天被人蒙了也不知道。
    他豪爽地一挥手,大方地说:“没问题,李小姐推荐的人,一定是得用的人才,稍后我就让露西带她到财务部报到。”
    “那就谢谢你了。”李蓁蓁非常满意地笑了。
    坐在她身后的徐天娇,此时更是激动万分。
    她做梦也没有想到,有朝一日她居然能够来到汇丰银行监督财务!这对于她来说,简直就是职业生涯的巅峰!她看向李蓁蓁的眼神充满了感激,在心里暗暗发誓,以后一定要认真工作,好好报答李蓁蓁。
    唐纳德对徐天娇并不在意,他关注的是另一件事情,“李小姐,不知道你想要任命的内部人士是谁?”
    李蓁蓁轻笑一声,含糊其辞地说:“唐纳德先生,我目前还没有想好,等我考虑好了,我会通知你的。”
    唐纳德顿时着急地说:“李小姐可以给出一个大概的时间吗?集团的事情非常多,一个常务董事负责一项业务,难道李小姐还没有人选吗?”
    李蓁蓁摇了摇头说:“唐纳德先生,你先别着急,我已经有了合适的人选,只是现在还不方便透露。这样吧,你先给我找一间大的办公室,我会尽快让他来报到的。”
    唐纳德仔细看了看李蓁蓁,觉得她不像是在撒谎,只好将信将疑地答应下来。
    至此,李蓁蓁顺利地入驻了汇丰集团的董事会,还为自己赢来了一个常务董事的职位。
    有了徐天娇通风报信,李蓁蓁对于汇丰集团的一举一动都知道得一清二楚。
    等她的办公室一收拾好,她就直接带着费彼得,来到了总部大楼的办公室。
    没错,李蓁蓁的人选,正是费彼得!
    自从上次的洽谈之后,费彼得一直都在为贷款的事情奔波,现在已经有了眉目。
    李蓁蓁对他还是相当看好的,私底下也找他谈过话,再次确认了这一点。
    对于费彼得来说,能够入驻汇丰集团的高级管理层,担任常务董事的特别助理,负责处理集团的日常事务,简直就是一步登天了!
    此时此刻,费彼得站在总部大楼宽敞明亮的办公室里,眺望着远处的维多利亚港,还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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