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们一听,顿时委屈巴巴地看着叶君书,眼泪直打转,要哭不哭的。
    叶君书被几双眼睛这么瞅着,原则都要忘了,他扭头往外一看,今天难得出太阳了,是个好天气,不出去转转也太浪费好时光了。
    于是他想了想,就道:“今天咱们不去城外郊游,等晚点儿去军营探望你们二哥和承和哥去,等他们也放假了,咱们再一起去。”
    叶君山和南承和刚入军营不久,还是新兵,正是以锻炼为主的时候,一个月只有半天假期。
    孩子们一想,好久没见二哥了,去找二哥玩也好啊!于是欢呼答应,“去看二哥!”
    叶君书眯眼笑,说不定有机会看到阿玙,嘿嘿!
    张管事一行人回到大皇子府,直接让人将两个没送出去的哥儿拖下去,自己去复命。
    大皇子正在园子里听着小曲儿,他靠在软垫上,一手搭在扶手上,随着曲调动着手指,双眼微微阖着,似乎十分沉醉。
    张管事先是侯在一边,恭敬地低垂的头,并不去打扰主子的兴致。
    等一曲完毕,一旁的大主管躬身上前,朝大皇子道:“主子爷,张管事回来了。”
    大皇子闻言,手指一顿,睁开眼,“宣。”
    “是。”
    大总管退后几步,回头示意,便有仆从迅速过去传话,将张管事带过来。
    张管事走到大皇子下方,跪地行礼道:“见过主子爷。”
    大皇子直起身子,微微往前,“如何了?”
    “回主子爷的话,叶大人并未接受。”
    “哦?”
    张管事便将在叶府门口发生的事不错分毫的叙述出来,不带一丝自己的情绪和见解。
    大皇子微微沉吟,指尖在扶手上敲动,“这个叶君书……”
    看似简单,实则又有点看不透,他们拉拢他时,完全没有抗拒,欣喜若狂,但是另一方面又和李家那边的人保持意味不明的关系。
    大皇子还是无法完全信任他的忠心。
    不过他倒是查到,李家的人一开始倒是主动靠近的,可惜被他先下手为强,自从他的立场明确后,李家的人倒不再主动找叶君书了,这是让他十分高兴的事。
    从另一方面讲,只要将叶君书彻底拉拢过来,那他的人际关系,亦能为他所用。
    大皇子的拉拢方式,明面上的无非三种,要么钱,要么权,要么美人。
    既然美人这条行不通,那就只有另两条了,大表哥已经亲自考察过,他的能力虽未显露,但远不及此,只要给他个舞台,相信不会让他失望,如果自己将他推上去……
    大总管见大皇子一直沉默,便恭声道,“叶大人家庭环境特殊,听闻叶大人的几个弟弟,是他亲手拉扯大的,其中感情自不必说,有此结果并不出奇。”
    如果不是故意的,那要给叶君书赐人或者结亲的话,只能先搞定那些小孩子。
    但他们今早送人过去,并没有什么风声,所以并不存在小孩的反应是被授意的。
    这个自信他们还是有的。
    “既然如此,那就换个方式吧。”大表哥和他说过,叶君书是个极有野心的人,会抓住一切机会往上爬,如果他们不时给点甜头,不怕他不忠心。
    见事情告一段落,张管事便再次开口:“主子爷,那两人怎么处理?”
    那两人,自然指的是没送出去的两个美人。
    大皇子目光微冷,“既然没有用处了,就直接处理掉便是。”没有价值的人,他大皇子府不会留。
    “是。”张管事得了令,随后退下。
    大皇子舒展身子,再次卧在软椅上,微微眯眼,大总管会意,一抬手,丝竹声再次响起……
    今年的雪天比以往来得更早,刚步入十二月不久,天地便成素装银裹的世界。
    皑皑白雪压在枯枝上,要落不落。
    一眼望去平坦的大路上似乎数之不尽的马车以不快不慢的速度驰行,不时有披着斗篷的武官打马越过。
    泰安帝体恤群臣,特地将朝会延迟半个时辰,上了年纪的大臣如无要事,可不必上朝。
    老臣们除非是在床上爬不起来,否则,每位老臣们都是感念皇帝的恩泽,一边依然每天来报道。
    皇宫大殿的灯笼还未停止照明,仍有光辉,文武百官门有序站在大殿两侧,开着朝会。
    而大殿上的气氛此时诡谲的安静,大臣们纷纷低着头,噤若寒蝉。
    泰安帝一把将手中的急奏往大臣面前一甩,满脸怒容,“好大的胆子!真是一手遮天!若不是激起民变,朕还不知道,大夏的子民竟活得如此水深火热,老百姓都要造反了啊!”
    晋江是西北一州区,地理环境恶劣,产粮极少,属穷乡僻野,基本从未交过粮税,百年来换了无数个知州,仍无法带动其发展,这会儿再出个贪官,无疑雪上加霜,难怪那里的百姓不得不反了。
    文武百官刷地顿时跪倒一片,齐齐喊道:“陛下息怒!”
    泰安帝气得直喘气,“晋江知州崔亮道搜刮民膏整整五年,百姓怨声载道,生不如死,你们竟什么都不知道?朕要你们何用!”
    “还是说,你们帮他隐瞒下来了?”
    “陛下息怒!”百官们再次高喊,这锅他们不背,他们是无辜的!
    泰安帝眯眼看下去,尤其是最前头的大皇子,这个崔亮道,可是明家旁支的姻亲……
    泰安帝的视线极具锋利,大皇子伏在地面,面上忧国忧民,心里恨极,这个崔亮道,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发泄一通,泰安帝的理智回笼,不过仍是余怒未消。
    他在位期间,竟然有百姓造反,这不是告诉世人,他这个皇帝当得不称职吗?这如何让他不怒?
    钱阁老率先开口道,“陛下,此时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当务之急,是该如何平息民愤,解决晋江之事。”
    明相亦道,“然贪官污吏不能放过,崔亮道枉负皇恩,竟做出如此令人发指之事,理应当众斩首示众,方能平息民怨。”
    刑部尚书出言道:“崔亮道既已捉拿,应押送京城经刑部提审,证据确凿后方定罪。”
    “崔亮道如此胆大包天,定是有同伙,其相关人员同样不能放过。”
    户部尚书道:“崔亮道这些年贪赃枉法得来的脏银,去往何处,还需查探追踪。”
    官员们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的总算有点用处,泰安帝的面色稍缓。
    经一番讨论后,泰安帝直接下命令,“常爱卿。”
    刑部尚书出列:“臣在!”
    “着你追查晋江民变一案,提审其幕后主使,重责追究。”
    “臣领命!”
    “着户部万爱卿任钦差,携粮食万石,白银十万两,平息晋江民变,安抚百姓。”
    “威武军廖将军,领兵将一千,协助平息晋江民变,必要时可以武压之。”
    被点到名的人纷纷出列:“臣领命!”
    最后,泰安帝下最后一道命令,“三个月之内,朕要看到结果,否则,哼!”
    泰安帝站起身,挥袖离开。
    一旁的太监扬着腔调喊,“退朝!”
    百官再次跪一地,“恭送陛下!”
    第140章 第一百四十章
    所谓好事不出门, 坏事传千里,仿佛一夕之间,晋江民变事件就传遍全天下。
    尽管离得远,但以讹传讹之下, 仿佛整个大夏已在风雨中摇摇欲坠, 弄得人心惶惶。
    大夏不兴文字狱, 也不禁言论,连百姓都能讨论几句时事,所以大街小巷里都是在讨论此事。
    连翰林院大多数两耳不闻窗外事的同僚们都忍不住谈论了几句。
    不过他们只是个小小的官员,连上朝都机会都没有, 再怎么愤慨激昂,也传不到上位者的耳朵里。
    因造成晋江民变的主犯崔亮道和明家有些沾亲带故, 很多看不惯明家的官员指桑骂槐,只差直接指着他们的鼻子骂。其言语之激烈,让明家派系的人听了直跳脚,抻着脖子骂回去。
    一时之间整个翰林院吵吵闹闹的。  叶君书倒没有作壁上观, 不管怎么说,他也算是有立场的人,置身事外也不好。
    不过他并没主动惹事,就是谁朝他怼了,他就有理有据的怼回去, 要么怎么说最可怕的是文人的一张嘴,骂人都要引经据典举例说明,叶君书能把对方说得哑口无言, 已经很厉害了。
    久而久之,没人找他骂了,叶君书乐得清净。
    事实上,晋江民变并没有传言的那么夸张,直接主谋已经被押解回京,晋江之地穷苦百姓强抢开仓救济自己,双方死伤者众。
    崔亮道早在事发一开始就带着亲信逃亡,幸好被皇帝暗派的人及时捉拿住,才没让他畏罪潜逃。
    此时官兵和造反百姓紧张对峙中。
    说是造反,但如果过得下去,谁会那么想不开造反呢?自古都是官逼民反啊!
    他们老百姓只是想要一条活路而已。
    只是走到如今这一步,那些已经拿起武器的百姓也没有办法,只能继续对仗下去。
    叶君书感叹,他的老家虽然也是这么贫穷,但幸好并没有贪官污吏,几年前那个……不提也罢。
    过了热热闹闹的一天,叶君书收拾好东西,正准备回家,就被人通知明掌院让他留一下。
    叶君书琢磨了下,猜想对方留他的意思。
    联想到今天的大事,叶君书心有所感,十有八九是这事了。
    明鹏展对叶君书道:“子舟,跟我来一趟。”
    叶君书毫无异议,只应声是。
    没多久,明鹏展就让叶君书跟着他去了翰林院的后门,那里已经有两架四人抬的轿子停在那里。
    明鹏展进了前面那抬,叶君书便进了后面那抬。
    四方遮得严严实实的,叶君书刚坐定轿子轻微晃动了下,被稳稳抬起,随后明显感觉到轿子在移动。
    这还是叶君书第一次坐这种人力抬的轿子,挺新奇的。
    就是空间没有马车宽敞,且移动不便。
    外面基本没什么声音,很是安静,叶君书不担心自己的安危,侧耳倾听,只听到呼呼的冬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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