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灼被她一句话问得无语。
    他以为被揭穿真面目,这个女人自惭形秽找个地缝钻,就算她脸皮太厚,不知道愧疚,但至少也应该道个歉,说不定他就大人不计小人过原谅她了。结果她倒好,竟然脸不红心不跳地盘问起他来。
    “现在是我问你,不是你问我。”颜灼抓着她的手力道又重了几分道:“你说,你当着我的面跟那小子眉来眼去什么意思?秀恩爱?你当我死的是不是?”
    黎邀手被抓得生痛,觉得颜灼已经怒火攻心,快要走火入魔了。
    她扭了扭手而脖子:“颜灼!你别赌气,先告诉我,你什么时候想起来的?”
    颜灼两眼一瞪,下巴一抬,又蛮又横:“你管我?我就不说!”
    黎邀不得不由感而发:“你以前没这么横,怎么现在变这样了。”
    颜灼顿时‘呵’地一声笑,心想:谢天谢地,拜你所赐!
    “对,我就横怎么了?你倒是一点没变,睁眼说瞎话的本事还是那么炉火纯青。你跟我说的话有哪一个字是真的,嗯?姓名?年龄?身份?”
    “……”
    黎邀竟无言以对。
    见她又默认,颜灼气笑了,索性变本加厉害地横了起来,像个吹牛不打草稿的流氓痞子:“你不会连姓别也是假的吧?你其实是个男的,见老子帅得惊天动地又宇宙第一直,所以故意变成女的来骗我搞基是吧?”
    黎邀:“……”
    越来越离谱,这混帐的想象力已经是一头脱缰的野马,再不阻止,会漫游到外太空去。
    她无语地瞪了他一会儿,又无奈吐气,算是妥协,她问:“如果说,是因为我身上有诅咒的原因,你信吗?”
    颜灼眉毛一揪,莫名奇妙干眨两下眼:“什么狗屁东西?”
    黎邀扭了扭手,从他手里挣脱出来,放在膝盖上,整个缩成一团道:“我身上有一种诅咒,这世上除了妙妙,没有人对我的记忆能超过49天……”
    所以17年前离开的时候,虽然知道颜灼气她恼她,但一想到他很快就会把自己忘得一干二净并且一脸茫然地问‘你是谁?你是什么人?我认识你吗?’,她就一点犹豫也没有了。
    所以,即使十七年后重逢,她也理所当然地认为自己在颜灼眼里是个陌生人。
    她认真地扮好一个陌生人、客人的角色,没想到颜灼竟然陪她一起演。
    她以为把这个秘密说出来,颜灼就会消停些,哪知颜灼嗤笑一声斩钉截铁:“不信,我一个字也不信。你说的话我再也不信。”
    黎邀:“……”
    其实她自己也觉得挺荒诞,但该说的她已经说了,他不信,她也没办法。
    她突然有一种无力的颓败感。
    “四少爷,你怎么还不下来呀,早餐都凉了。”久久等不到人,吴妈又上来敲门了。
    “好,马上。”颜灼咳了一声,手撑着膝盖打算起身。
    “等一下。”黎邀叫住他,“不管你信不信,先把伤治了。”
    她说着,把手指递到嘴边打算咬破,却被颜灼稳稳抓住。
    “用不着这么麻烦。”他直直地盯着她眸色暗沉像是在酝酿什么,下一秒突地凑上前重重堵住了她的嘴,用撕咬的力度咬破了她的唇,口腔里满满都是血腥味儿。
    黎邀:“……”
    这家伙果然越来越横了,以前还知道打报告,现在简直无法无天。
    “知道为什么不信吗?”
    啃了个足,他又扣着她的后脑勺,气息扫在她的耳朵侧自问自答:“因为这十七年,老子没有一天忘记过你,你特么就算化成灰老子都认得,你那破诅咒压根儿就对我不管用。”
    作者有话要说:  颜叔:这绝不是表白!绝!对!不!是!
    第17章 叫你拽
    这是一种不可思异的感觉!
    股腥甜的暖流从喉咙蔓延至全身,胸口的疼痛越来越轻,十秒之内受损的心脉竟然完全愈合,连昨晚差点摔碎的尾骨也一点发痛的迹象也没有了。
    颜灼满血复活,意犹未尽地舔舔嘴皮,把黎邀横腰抱起来放回床上大地主似地用鼻孔对着她道:“老实呆着,不然不给饭吃,饿死你。”
    他轻松地拍拍手活力十足的,跟刚才趴在地上痛成狗的模样判若两人。
    还真是登鼻子上眼,便宜还卖乖。
    黎邀懒得跟他一般见识,沉默了两秒她静静地看着他问:“难道你就不好奇?妙妙是猫,我是什么?”
    几乎所有人见过她的能力之后,就再也不把她当人。
    驱魔师的条件反射就是掏出所有法宝拼了命要降她。
    颜灼现在也是驱魔师吧,她就不信他不好奇。
    颜灼瞳孔微不可察的缩了下,随即又扯起嘴皮子,鼻孔朝天大言不惭:“我管你是什么?既然落到我手里,就别想再溜出去。”。
    话落,大概他自己也很有自知之明地意识到牛皮吹破了天,于是又干咳了一声补充道:“当然,你一定要溜,把我家小红弄断也行,我无所谓,随便。”
    他摊开手抖腿,拽得跟个二百五似的,完全一副有恃无恐,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
    黎邀看出来了,他就是吃定自己不想伤他而已。
    她实在不想跟一个乳臭未干的中二青年置气,默了默又道:“让我见见妙妙。”
    颜灼顿时脸一拉:“不见!”
    黎邀神色不变:“我想跟她说说话,快去,如花。”
    两人对视不过三秒,颜灼嗤之以鼻地扭头转身:“一只蠢猫而已,谁稀罕,还给你就是。”
    他绝不承认自己被那一双黑白分明,亮得看得到自己倒影的眼睛看得分了神。
    就当是治伤的回礼,他想。
    他颜灼从来不是知恩不报的人。
    他径直走到床边的衣柜前,打开门,从里面提出一个黑布罩着的正方形物体,黑布扯开,是一个贴了符印的黑色金属笼子,而黑猫正躺在笼子里仰着白肚皮睡得昏天暗地。
    黎邀不由得牵起嘴角,他终究不过嘴皮子贱了点而已,没有对妙妙造成任何实质性的伤害。
    这样就好。
    “你昨晚给我们喝的果汁里加了什么?”黎邀突然想起来问。
    她觉得颜灼应该至于给他们吃一些乱七八糟的药,但到底是什么,她一时想不到。
    颜灼二话不说立马从裤兜里掏出一个两指大、瓶里还留着一半透明液体的玻璃瓶在她眼前又晃又显摆,贱兮兮地说:“来来来,四爷给你长长见识,正综波兰伏特加,纯度96,经过蒸馏、活性炭处理,无色无味,不经勾兑能醉死人,我招待你们的,是能醉翻一头大像的量,怎么样,味道不错吧?”
    原来是酒……
    原来他昨天出门,就是为了去拿酒。
    黎邀无语扶额,所有的迷药对她都不管用,唯独酒,她一喝就醉。
    曾经为了打发时间,她喝了醉,醉醒了又喝,但酒量却从来没提升过。
    这可以说是她唯一的弱点,但这混账怎么知道?
    当年在跟他在一块儿的时候,她已经开始戒酒了,如果没记错,她应该没在他面前喝过。
    她看着颜灼打算开口问,颜灼肚子里的回虫子似的抢先道:“想问我怎么知道你好这口?”
    他不可一世地笑着晃手里的笼子,“有这只猪队友还怕自己秘密不被泄露出去?”
    妙妙……
    黎邀只能无语。
    大概是这个晃动的‘金属床’影响了黑猫的美梦,它没好气是伸出粉嫩的爪子对着空气挠了一下,‘喵’了声翻身继续睡。
    颜灼撕掉笼子上的符印,打开门,捏着黑猫后劲上的肉把它整个提了出来,美梦被人吵醒,身体还悬在半空,黑猫完全没搞懂状况,只有四个爪子乱刨:“喵,喵,喵……”
    颜灼两个指头松开,黑猫掉到地上啪地一声。
    “你轻点。”黎邀不满。
    颜灼唾弃:“睡这么死,一点警觉都没有,被人扒了皮制成大衣都不知道。”
    黑猫终于清醒过来,眨巴着眼看到手脚被绑的黎邀瞬间炸了毛:“二一!你怎么了?谁把你绑起来了?”。
    颜灼全当没听到,转身朝外走:“你们慢慢叙旧,我下楼吃饭去喽。”
    门嚓地一声合上。
    黑猫盯着门又眨了两下眼,后知后觉明白过来大叫:“是那个混蛋对不对?!是他绑你的?!卧槽!我要咬死他!咬死他!!”
    叫着就向冲门,哪知还没靠近,就被一道金光弹了回来。
    黎邀叫住她:“妙妙,你冷静点,我没事,别闹。”
    “好!我先把你解开!然后我们一起去教训那个混蛋乌龟王八蛋!”黑猫晕头转向地从地上爬起来跳上床,张嘴就要咬黎邀手里的红绳。
    黎邀赶紧躲开:“这是颜灼的命绳,你不能碰,会伤元神的!”
    这种绳子大妖大魔都受不了,更别说妙妙。
    黑猫顿时心肝儿一颤吓傻了眼:“命,命绳?他怎么会有命绳?他是什么人,想干什么啊?”
    黎邀靠在床头长长叹气,好一会儿才道:“妙妙,他记得我。”
    妙妙‘啊’地一声尾音老长,半天才合上嘴,而随着这个‘啊’字,它全身炸起来的毛也慢慢平顺下去。。
    它撸撸嘴,趴在黎邀旁边,眼巴巴地看着她问:“那二一,如花是不是快要死了?”
    那些因为诅咒忘了黎邀的人,还能再想起来的,都是将死之人 。
    人在临死之前有一场回光反照,能将其一生所有的经历电影似的一一回放,如果黎邀的存在对他们而言印象深刻,或许就能想起来。
    黎邀望着天花板一脸茫然:“我不知道,我什么也不知道……”
    她身负诅咒这么多年,从来没有一个人例外。
    但颜灼却说一直记得她。
    是不是真的?
    诅咒有没有在他身上应验?
    他是不是快要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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