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动,”程遇风在被子下按住她乱蹭的腿,“否则,我不介意再来一遍。”
    陈年轻哼一声,将近三十一岁的老男人啊,简直如狼似虎,不过,她倒是老老实实不再动了,毕竟某人要是存心想折腾她,有的是花样。
    她刚闭上眼睛想睡觉,又想起一件事。
    “我在哈佛时,接触到了一种叫‘感光器’的东西,它现在还只是一个概念,可我忽然产生一个大胆的念头,能不能利用它来帮助盲人重见光明。”
    这和真正意义上的视力复明还是有本质差别的。
    感光器通过收集光线形成图像后,再通过视觉神经传输到大脑,它的作用就如同一个‘类人眼’,正常人能通过眼睛看到周遭的一切,但使用感光器的盲人,他们看到的是芯片里事先储存好的图像,如果技术能力足够的话,还可以为个人量身定制……对于那些身处黑暗中、从未见过这个世界的人来说,如果有机会知道红橙黄绿青蓝紫到底是什么颜色,知道苹果香蕉雪梨具体长什么模样,是多美好的一件事啊!
    当然,目前只是个设想,实际操作很复杂,不仅在于感光器的研究,还需要生物科学的相关知识,这是一条漫长曲折的路。
    陈年越说越兴奋,程遇风从她眸底看到两簇闪动的光,他太了解她了,也读懂了她话中隐藏的深意。
    “不论你想做什么,我都会全力支持。”
    就像当初她说要去做“坏事”,他也义不容辞地帮忙放风一样。
    有这句话就足够了。
    他果然是懂她的。
    陈年趴到程遇风身上,“程先生,你还可以再来一次吗。”
    “当然。”
    被浪再次翻滚起来。
    ***
    为了还在概念中的“感光器”,陈年本科毕业后,在父母和程遇风的支持下,前去斯坦福大学攻读物理系的硕士研究生。
    两年后,她顺利拿到硕士学位,学成归国。
    回a市前,陈年和同组的几个同学计划了一次环球旅行,足迹穿越欧亚非三块大陆,第一站是英国,最后一站是尼泊尔。
    一个月后,旅程结束,陈年预定了从加德满都飞往西安的机票,飞机是当地下午一点四十分起飞,她提前登机,找到靠窗的座位坐下。
    好累。
    陈年闭上了眼,睡意昏沉中感觉到有人在旁边坐下,她下意识地把身体往窗边挪了挪。
    飞机冲上云霄,机舱气压变化,陈年隐隐感到不适,轻皱眉心。
    “没事吧?”耳边响起一道低沉男声。
    字正腔圆的中文,语调透着浓浓的熟悉,陈年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直到她看清了旁侧的男人——百感交集,她久久说不出话来。
    程遇风轻刮她鼻尖,戏谑道:“不认识我了?”
    陈年定定地望着他,眸光温柔似水,心也软得一塌糊涂。
    程遇风压低声音,主动解释:“想早点见到你。”
    她抵达西安后,还要转机回a市,他等不了那么久。
    三十多的人了,所有的冲动全是为她。
    陈年有千言万语想说,可最后只发出个“嗯”。
    渐渐地,飞机进入平航期。
    程遇风指给她看:“那就是喜马拉雅山。”
    陈年透过舷窗看出去,云海之下,是一座座覆盖着皑皑白雪的山峰,山腰上苍绿深绿浅绿交织,远处的山峰几乎和云融在一起,连绵无际,一眼看不到尽头。
    世上最壮美的景色也莫过于此了吧?
    她想起了初见时自己闹的那个关于“喜雅拉马山”的笑话,忍不住勾起唇角。
    从相识至今,眨眼间一晃已经过了6年,半轮的春夏秋冬流转,他依然在她身边。
    程遇风握住了她的手。
    山川湖泊之上,日月星辰之下,程遇风看过这世间太多的风景,可从来没有一道让他驻足停留。
    很久很久之后,他遇见了一个小姑娘,确定自己找到了想用尽余生去守护的最美风景。
    随后机长广播里传来一段流利的英文,机长跟乘客们热情地介绍珠穆朗玛山脉的几个主峰,其中重点介绍的自然是世界最高峰珠穆朗玛峰。
    陈年看着浮在云端,宛如空中宫殿的世界最高峰,某个念头如雨后春笋般破土而出——如果世间种种终必成空,那么,就让这更接近永恒的事物来见证他们的爱情吧。
    两道声音不约而同地齐齐响起。
    “程遇风,我们结婚吧。”
    “年年,嫁给我吧。”
    陈年靠在他肩上,笑得幸福又甜蜜:“好啊好啊。”
    以喜马拉雅山和珠穆朗玛峰为誓,以永恒为约。
    我爱你。
    作者有话要说:
    我爱你,以喜马拉雅山和珠穆朗玛峰为誓,以永恒为约。
    修成正果了,露出老母亲般的笑容。
    期待你们的花花为婚礼加冕哦
    第78章 第七十八坛花雕
    飞机越过喜马拉雅山, 从烈烈骄阳穿梭进浩渺星空, 程遇风和陈年抵达西安时已经是晚上七点半了, 刚好下了场小雨, 路面湿漉漉的,晚风送来阵阵清凉。
    陈年是第一次来西安, 她从车窗看出去,这座经历千年风雨的古都, 徜徉在一片黄橙橙的灯火里,如梦如幻。
    送他们去酒店的司机是本地人, 临时充当了导游, 特地把车开去古城墙边绕了一圈。
    “时间还早,你们可以再去钟鼓楼广场和回民街逛逛。”司机又热心提议道, “大雁塔和大唐芙蓉园也都还不错……”
    中国有句耳熟能详的话叫做“来都来了”。
    本来陈年只打算在西安转机的, 如今又有程遇风陪在身边,陌生城市,两人亲密同行,简直充满了诱惑,于是她毫不犹豫地改签了机票。
    不过,由于程遇风还有工作, 他们最多也只能在西安待一天。
    上午看钟鼓楼、爬城墙,下午晚上的时间都泡在了大唐芙蓉园。
    音乐喷泉、水幕电影、歌舞盛宴,令人流连忘返。
    头顶上月光淡淡,繁星如碎钻,眼前一片歌舞升平。陈年靠在程遇风身上, 眸如亮星,笑得双颊发酸,她已经很久没有这样酣畅淋漓地开心过了。
    演员谢幕,曲终人散。
    从芙蓉园出来时,陈年回头望一眼,心里浮现一丝怅然,她想,将来如果有机会自己还会再来的。
    尽兴过后方觉疲累,陈年直接在车上睡过去了,最后是程遇风把她抱回了酒店房间。
    洗漱过后,漫长而温柔的一夜,两人什么都没做,只是听着落地窗外又飘起的雨声,相拥而眠。
    陈年在斯坦福大学时一天最多只能睡四五个小时,旅行途中也大都是日夜颠倒极不规律,次日,飞机上,她几乎从西安睡回了a市,回到家继续睡,睡得天昏地暗,像要把过去缺的觉一次性补齐似的。
    好在年轻身体底子好,调整两天后,陈年又是活蹦乱跳的了。
    她站在全身镜前,看着镜面上映出来的女生,栗色长卷发,鹅蛋脸,唇红齿白,身材也被收腰白裙勾勒得玲珑有致。
    哎,以前怎么就没有发现……自己长得这么好看呢?
    在陈年沉浸在自恋中不可自拔时,有脚步由远及近,不一会儿容昭推开门进来,“年年,你准备好了没?遇风来了。”
    “哎!”陈年应一声,“差不多了。”
    今天是她和程遇风约好要去民政局领证的日子。
    只是,别人领证大都是成双成对,他们却是一大家子,外婆,程立学、叶明远夫妇,连在律所工作的路招弟百忙之中也抽空过来了。
    一群人出现在民政大厅,无疑吸引了最多的目光,尤其是准新郎新娘相貌出众,白衬衫黑西裤的男人,清俊沉稳,一袭白裙的女生,娇俏可人,看起来不知道有多登对。
    他们来得早,排队的人不多,工作人员的办事效率也很快,不到半个小时,两本通红的结婚证就新鲜出炉了,陈年捏着薄薄的本子,翻开来看到上面的持证人“叶陈年”,再看看旁边赏心悦目的合照,心间仿佛沁了蜜糖,甜丝丝的。
    “年年,恭喜你啊。”
    “谢谢。”陈年笑意嫣然,“你和贾辉煌应该也快了吧?”
    路招弟微微一笑,某人倒是提过很多次,不过她工作太忙了,而且还在起步阶段,她想等事业稳定下来后,再考虑终身大事。
    旁边,程遇风灼热视线紧锁着陈年,也是笑得如沐春风,他正要和她说什么,冷不防被旁边的程立学拍了下肩膀,扭头一看,老爷子瞪大着眼睛:“戒指呢?”
    程遇风下意识去掏口袋,空空如也,这才想起来出门前换了几条裤子,后来又被爷爷催得急,戒指就忘在家里了。
    “抱歉,我的疏忽。”
    陈年悄悄握紧了他的手,没关系的。
    看在是大喜日子的份上,程立学只好在心里嘀咕了一句,臭小子,这么重要的东西都忘了。可转念一想,他从小到大何曾做过这么不靠谱的事?
    估计是高兴得昏头了吧。
    “没事没事。”叶明远打圆场,“戒指后面还可以补上。”
    身为过来人,他完全能理解程遇风此时的心情。
    “是啊。”容昭也说,“这个不要紧的。”
    这个小插曲并没有掀起太大波澜,领完证从民政局出来,一行人就回到了叶家,按照叶明远老家的风俗,第一顿饭是要在女方家里吃的。
    佣人们个个喜气洋洋,忙上忙下,做了满满一桌子的菜。
    外婆坐在椅子上,穿着一身喜庆衣服,神情微微讶异,寻思着这么热闹是不是过年了?
    陈年往她碗里夹了些菜,“外婆,今天是年年的大喜日子,您开不开心?”
    旁边的路招弟听得心中微酸,如果奶奶如今清醒着的话,一定会很开心的,从小到大,她那么疼爱陈年。
    外婆笑眯眯地看着陈年,“开心……”
    陈年也跟着笑:“开心就好。”
    外婆像个无忧无虑的孩子,连开心都那么纯粹,尽管她连为什么开心都不知道,她只是见大家都在笑,便也跟着开心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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