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内暖气很足,睡在沙发上一点都不觉得冷。
    闻人喜关了灯,躺进被子里瞪着天花板,外面岗楼开着探照灯,强烈的灯光从窗户透射进来,把房间照得很亮。
    想到下午在茶吧的一幕,她心有余悸的同时,也心生愧疚,她知道母亲是为了她好,更明白母亲为她操碎了心。
    深夜。
    镉浅绿猛士穿过静悄悄的夜,开进别墅大门。
    景逸还是走时的那套衣服,脚步稳健中透着几分不易察觉的急切。
    上楼推开卧室门,看见睡在沙发上的闻人喜,他眼睛里深沉的厉色变成安宁的温和。
    脱下外套挂在衣帽架上,他先把床上的被子平铺整齐,然后将闻人喜从被窝里抱出来,塞进床上的被子里。
    闻人喜被惊醒。
    卧室灯没有开,借着外面的灯光,她看见景逸的脸,脑子懵了一下,才想起来自己此时在景逸的别墅。
    她看着他温和的脸,一时说不出话来。
    “吵醒你了?”景逸帮她掖好被子,说:“睡吧。”
    闻人喜看着景逸转身去了卫生间,脑子短时间内变得异常清醒,怎么也睡不着了。
    起身下床拿起茶几上的手机,凌晨两点。
    之前在一起的几个月,他也经常这么晚才回家,当时,她多少有些埋怨他那么忙,没有规律地忙,忙到没有时间来陪她,很多时候是他回来,她已经睡了,等她醒了,他早已不在。
    现在,打定主意要跟他分开,不再以另一半的身份来要求他多点时间来陪她,她心境发生了很大的变化,她看到了他的辛苦。
    景逸洗漱很快,短短几分钟的功夫,就穿着短裤出来。
    闻人喜转头看过去,很难想象,一个五十多岁的中年男人,居然还能有他这样的好身材。
    景逸头发很短,典型的军人板寸头,有句话说,只有板寸才能检测一个男人是不是真帅,无疑,景逸是被检测合格的。
    “怎么不睡?”景逸走过来,一靠近闻人喜,他就闻到她身上那股令他心旷神怡的味道,他一把将她搂进怀里,俯身在她脖子里用力嗅了一下,洗发素和沐浴露的淡香倒是盖住了那种独特的味道。
    闻人喜推开他,“我明天想回去,店里面需要我照看。”
    “这事我跟博渊说了,他会安排人过去替你管理一段时间。”景逸右手抚摸她的长发,五指插进柔滑的发间。
    闻人喜皱眉,“我妈和我哥那边……”
    “我已经打电话过去跟他们说过,你会在我这一直住下去。”景逸抚上闻人喜的肚子,“孩子生了你就跟孩子一起住在这。”
    “你别忘了,我已经起诉离婚了。”闻人喜提醒:“不管你做什么,我们都是要离婚的——”
    话音未落,景逸低头吻住了她。
    闻人喜懵了一下,旋即挣扎。
    男人的力道,不是她能抗衡,景逸双手捧住她的脸,就让她挣脱不开。
    景逸吻得很轻柔,闻人喜心跳加速,挣扎的力道渐渐减弱,到最后不知怎么就被景逸带到了床上,也不知怎么睡衣被剥开,身体上的感受忽然回到以前的每一次,颤栗、悸动,滚烫。
    景逸没有规律地忙,闻人喜和他亲热的次数一只手能数得过来。
    每一次,她都有一种如梦似幻的不真实感,可是男人给她带来的感受,是那样真实。
    她总是一遍又一遍喊着他的名字,好像每喊一遍,眼前的男人就能更清晰一点。
    有人说,爱情和性相伴相生,也有人不以为然,没有爱情,也可以有性。
    可,这世上有这么一类人,没有爱,就没有性。
    景逸就是其中之一,活了大半辈子,只爱过一个苏湄,也只有过一个苏湄,闻人喜爱他,伴随着爱情而生的,是对他身体的本能的渴望。
    他答应和她更进一步的那晚,她壮着胆子提出了成为他女人的要求,他进入她身体的那一刻,眼泪从她眼角滑下来,就好像在沙漠里行走了很久的缺水的旅行者,忽然得到一泓清泉那般,满心都是感动和满足。
    喘息渐渐平息。
    景逸从后面抱住闻人喜,一下下啄吻她的后颈。
    “别再提离婚。”他声音低沉:“我不想和你分开。”
    闻人喜感觉到背后紧贴着她的胸膛滚烫,她闭上眼睛,脑子乱成一团,许久,又渐渐清明起来。
    “还记得那晚在车里,你跟我说过什么?”
    值得一直记住的‘那晚在车里’,只有那么一次。
    “我说,我心里还有苏湄,你若不介意,我们可以试试。”景逸陈述事实。
    “我当时回答你,我不介意,我们试试。”闻人喜声音很轻,说:“那时候对我来说,能够待在你身边都是一种奢望,没有立场、也没有心思去介怀你心里是不是住着另一个女人。”
    “我那时大概是真不介意你爱着苏湄,可是,这世上最填不满的,便是人心这个无底洞,有句话叫欲壑难平,我对你从只要待在你身边就好,渐渐变成,我渴望你只爱我一个人。”
    “但我知道,你这辈子都做不到只爱我一个人,苏湄会是你心头永远的白月光。”
    “我不想自己有一天,变成只知道和你争吵的疯女人,更不想变成因为嫉妒苏湄而去怨恨你女儿的妒妇。”
    “所以,我们分开吧,那样,我对你就不会有那么多的要求和期待,就能像以前那样心平气和地过日子,孩子我会好好抚养,你要是想来看ta,我不会阻挠,你是ta父亲,有权利来看ta,我想,ta也会希望父亲陪伴着自己。”
    本打算隐瞒,现在都知道了,闻人喜也没有再隐瞒的必要。
    她声音很轻很轻,没有不甘和怨怼,就像她自己说的,心平气和。
    可她自己知道,她并没有表面看上去的那么大度和淡泊,她的心眼很小,小到连一个死人都容不下。
    这是闻人喜,第一次这般敞开心扉地向景逸说出自己的感受和想法。
    景逸安静地听着,大掌一下一下抚摸在闻人喜又鼓又硬的肚子上。
    沉默许久。
    他才开口:“至少,在这住到孩子降生,妈那边态度强硬,我不想你受到不必要的打扰。”
    距离孩子出生,还有四个月。
    闻人喜点头,“好。”
    话音落,她起身。
    “做什么?”景逸跟着坐起身,问她。
    “洗澡,身上腻得难受。”
    闻人喜洗完澡出来,景逸靠在床头,沉眉敛目,似乎是在沉思,他嘴角咬着根烟,卧室里弥漫着呛鼻子的烟味。
    闻人喜皱起眉,出声提醒,“孕妇不能闻烟味。”
    景逸吐烟雾的动作顿了一下,旋即从嘴边拿走烟,摁灭在床头柜上的烟灰缸里。
    “抱歉。”
    他常年在部队,跟一群大老爷们打交道,在有些地方不太细心。
    就这样,闻人喜在景逸的别墅住了下来。
    叶倾心得知景逸把闻人喜带进国家给他安排的住所,已经是第二天晚上。
    景博渊在饭桌上提起这事,叶倾心惊叹于景逸的魄力,早这么强硬,闻人喜早就妥协了吧?
    叶倾心下意识地以为,闻人喜住进景逸的地盘,就是重新接受他了。
    “你派谁去给喜姐照看茶吧?”
    “你很感兴趣?”景博渊胳膊上的毛衣袖子被他撸到胳膊肘,露出的手臂轻搭在餐桌边沿,双手随意地交握在一起。
    叶倾心捧着碗,往嘴里塞了根菠菜叶子,“我就随口问问。”顿了下,她又问:“闻人奶奶知不知道喜姐跟二叔住在一块?是不是很生气?”
    想到昨天闻人老夫人瞪她的那一眼,叶倾心忍不住笑了一下,“老人家虽然挺强势,但也是为了喜姐好,换个位子,要是我一把屎一把尿拉扯大的亲闺女为了一个男人耗费二十多年年华,最后在婚礼上还被那个男人丢下不管,我也会生气,也不会同意我女儿嫁给那个男人。”
    “她生气也没辙。”景博渊淡淡道,景逸那个地方,不是谁都能进。
    “那也不能就任由老人家生气吧?不搞定她,二叔今后这女婿难当。”
    景博渊笑,没说什么。
    等叶倾心吃完饭放下筷子,他起身,“带孩子累了一天,上楼早点休息。”
    这语气,听着不太像是要跟她一起回房休息的。
    “你要去哪?”叶倾心绕过桌子挽住他的胳膊,视线落向他的腰部,毛衣下露出一抹皮带扣,h形镶钻,高贵大气,昨天叶倾心送给他的平安夜礼物。
    “不走。”景博渊捏了下她的鼻尖,“有个会议安排在晚上,你先休息,我这边结束了就回去。”
    “哦,好。”两人上楼,叶倾心往左走向主卧,景博渊往右走向书房。
    大四课程没有以前那么紧张,越到后面,课程越少,很多人都走出校园试着走上社会。
    也有一些人开始准备考研。
    叶倾心就是考研大军的一员。
    刚上大学那会儿,在家庭的重担下,她只想着快点毕业,找个好工作,好好奋斗,赚很多很多钱来减轻经济负担,还邰正庭的钱。
    现在,她想提升自己。
    想变成更好的自己,来站在景博渊身边。
    而且,盛氏集团和靓颜集团的那些股东们,恐怕也接受不了一个一本毕业的应届毕业生做她们的掌舵人。
    叶倾心有想过出国留学,一番思想斗争之后放弃了,她舍不得丈夫和孩子。
    去婴儿房看了三个小家伙,给他们塞好小被子,回去主卧,洗了澡就靠在沙发里拿着本考研复习全书看。
    不知过去多久,手机忽地响。
    叶倾心从书中抬起头,拿起手机扫向屏幕,是宋久打来的电话。
    宋久的唱歌比赛得了亚军,现在签了家实力一般的唱片公司。
    “怎么了?”叶倾心开口问。
    接电话时她看到时间,已经九点,这么晚打电话来,不可能是来闲聊。
    “心心……”宋久性格一向不拘小节,像这样欲言又止的时候很少。
    “什么事直说吧。”叶倾心倒进沙发里,左手握着手机,右手举到灯光下。
    手腕上是景博渊送的铂金手镯,线条纤细优美,正中央的位置是中间空心的心形图案,很像她耳垂上的胎记。
    “你能不能帮我打听个人?”宋久语气透着扭捏和难为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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