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栖气呼呼,“你还有理了?你这叫以权谋私!”
    “以权谋私都是聪明人才能做的。恭喜你啊周医生,老公这么聪明,以后生出的小孩儿读书不发愁。”
    “不要脸,谁是你老婆?”周栖吹胡子瞪眼,搁下筷子换手戳他紧窄的腰,“戳死你!”
    宗晋躲着她的进攻,“谋杀亲夫对你有什么好处?”
    周栖逻辑清晰顺口答:“能换个亲夫呗。”
    “哦……”宗晋停下来,挑眉道:“那谁是我老婆,就很清楚了。”
    “……吃饭吧。”
    ***
    宗晋出国后,周栖发现时间好像变慢,以前总觉得工作忙起来时间不够用,这下倒显得富余出来好多空隙。
    还好路潇潇回来了,年前最后几天被她日常一闹腾,又拉快进度条。
    路潇潇在她家没把自己当外人,从果盘里抓了个大苹果就往嘴里塞,横在沙发上四脚朝天,“阿栖,又要过去一年了哎,日子可真快啊。想想我们都认识十多年了。”
    是啊,时间流逝不察觉,一到年尾回顾,今年对周栖来说,真是前所未有的曲折,有痛苦有遗憾,更多的,是庆幸。庆幸最好的朋友最亲的奶奶依旧还在身边,也庆幸遇到了那个人。
    说起路潇潇,周栖和她相识于高中。
    路潇潇是学校特招的文艺生,成绩大多数时候吊车尾,而周栖品学兼优,那时候老师安排她们两个做同桌,很有点儿扶贫的意思。
    周栖还深刻记得路潇潇和她打招呼的第一句话:“同桌同桌!我给你猜个谜语,等下我放个屁,你猜猜我中午吃了什么?”
    周栖:“……”
    这样跑偏的画风,周栖一时半刻没能接受,每次都默默无视她,心想这个人好奇怪,但抵不住路潇潇顽强进攻,到后来,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她开始认真地猜:“洋葱土豆吧,又好像带点蒜苗的气味,你其实是吃了臭袜子吧?”
    “所以说,你这人从根本上来说,就是吃死缠烂打这一套。”路潇潇用嘴削苹果皮,吐进垃圾桶,给周栖下结论。
    周栖坐到她身边,把她脚往一边挪,“你还知道自己死缠烂打啊?”
    路潇潇甩着袜子,“死缠烂打怎么了?过程不重要一切看结果。你看,我从第一天和你做同桌就有直觉能跟你成朋友,然后我就朝这个目标努力,这不就达成了?人啊,就不要瞎想那些能不能成啊,会不会太直接啊什么的,看准了就上,不要认怂!”
    周栖点头,“嗯,你说得好有道理,深以为然。”
    路潇潇坐起来,“我没听错吧,你在赞同我?我以前这么说你可都管我这叫莽夫理论。”
    “你没听错啊,人活着不要太计较得失,才能有意外收获。”
    路潇潇随口问:“那你收获啥了?”
    “未来老公呀。”
    “???”路潇潇反应半晌,一跃而起,跳上沙发成为国家一级蹦床运动员,“我靠!我靠我靠我了个去!什么情况啊你?是不是上回那人?就是就是……”她抓着头发回想了一下,“就是那个在我眼皮子底下耍你流氓的还逃跑的,样子都没看清呢。我这段时间忙着拍戏都没空关心你感情状况啊。你这进度条拉得也太迅猛了,直接就奔结婚去了?”
    一通惊叹感慨完,路潇潇给自己点了一支不存在的烟,“啊,真相只有一个——你有了。”说完往半空中弹了下并不存在的烟灰。
    周栖:“……”
    路潇潇猛地想到什么,赶紧下地,“哦哟,我太粗鲁了,这样跳是不是容易让你动胎气?”
    周栖:“……”
    “几个月了?怎么还是细胳膊细腿的不显怀?”
    “我知道了,刚测出来的是不是?去医院给医生看了吗?验孕棒有时候不准的。”
    ——嗯?那你还知道的挺多哈?
    周栖重重捏了下眉心,“我有个叉烧!”
    “没有啊?没有着急结什么婚?”路潇潇靠过来,语气贱贱的,“你姐妹儿我还没着落呢,再陪我两年,我就放你自由,跟那个野男人双宿双栖。”
    周栖斜过一眼,“你没着落?那那个什么易向北是怎么回事?”
    易向北,恒亚传媒一哥,国际a类影展双料影帝。他和路潇潇的绯闻,周栖还是听她们科室小护士休息时间八卦的时候才知道的。俩人被狗仔拍到深夜一起回男方家里,还可疑地拉起了窗帘。
    路潇潇一听这名字,秒怂,埋头表示:“那什么,我们只是好朋友。”
    “你怎么不说你们只是同事晚上在讨论剧本?”
    “这个借口有人用过了嘛……”
    周栖咬文嚼字提炼精髓,“借口?”
    路潇潇讨饶,拉着她胳膊撒娇,“我错了,但这事儿真八字没一撇,和你这正儿八经的感情比起来不值一提。你快和我说说,那个野男人是干嘛的?你们怎么认识的?”
    周栖可怕她一口一个“野男人”地叫,到时正式介绍宗晋给她认识的时候脱口而出。
    她得给她打个预防针,“其实你也认识的。”
    “嗯?难道是我们高中同学?”路潇潇只能想到这个。
    周栖摇头。
    路潇潇继续猜,“噢!我知道了!上回你家马桶堵了来疏通的那个家政小哥!长得像狂野金城武那个,抽起马桶来腹肌微微用力,噢哟妈类,那个线条,有型到爆。”
    周栖冷汗都快下来了,心思稍一偏,又想,宗晋的腹肌好像更有型呢。
    她打断路潇潇漫无边际的联想,“别瞎猜了。他现在在国外,等人回来了,找个时间带来让你审查审查,先给你留个悬念。”
    路潇潇翘嘴哼哼,“那可得让他顺着我的档期安排。我这么红,不是随随便便就能见到的。”
    嗯,那要不要你老板给你减点儿工作量?
    路潇潇收起玩闹样,露出认真神色,“阿栖,其实那个人是谁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能让你快乐。你没别的毛病,就是缺点主动寻开心的劲儿。”
    周栖也认真回应,“潇潇,我觉得和他在一起分分钟都很开心。”
    “那就好。”路潇潇挽着她胳膊,又胡扯,“毕竟路小花现在事业如日中天,不能时时当你开心果,允许你找个备胎。”
    ***
    除夕这天,周栖穿上新买的红色大衣,戴上平时因为工作缘故很少戴的金手链,精巧别致的款式,通身精神喜气开车回周家。
    何妈来开的门,也是难得穿了一身红,一见周栖好高兴,“栖栖来啦?哟,我们撞色嘞!”
    周栖笑着抱她,“何妈,新年快乐。看,我们融色啦!”
    何妈被她逗得咯咯笑,“快进来!”
    父亲闻姨和奶奶都在棋牌房,支起麻将桌和几个亲戚打麻将,声响热闹,在外面就听到有个男高音中气十足地喊了声听牌。
    何妈边走边和周栖说:“听听,好久没这么热闹了。你爸的医疗器械公司明年要拓展海外业务,把你表伯父从明州喊过来进公司帮忙,还有你表姐也一起过来了,今年博士毕的业,说是在这里对接了个不错的单位。你们都好多年没见了吧?”
    周栖点点头,“是好几年没见面了。”
    何妈又想到什么,“小雨还在单位加班,好像有个什么剪辑出了点问题,一早就出门了,这会儿差不多该回来了。”
    周栖神色无异,有了在意的人之后,其他曾经介意的人和事好像都变得没那么有存在感。
    走到棋牌房门口,手里的手机响起来,是宗晋。
    周栖和何妈示意一下,让她先进去,自己在走廊上接。
    周栖抬头看了眼墙上的时间,正好是中午十二点,美国那边该是午夜了,“这么晚还不睡?”
    宗晋的低音炮隔着太平洋从听筒里传过来,更显性感,“想你想得睡不着。”
    周栖眉目柔软,低笑,“我有什么好想的,还是两只眼睛一张嘴,没变化。”
    “今天肯定有一点儿不一样。”
    周栖从玄关反光处看自己,“嗯,今天穿得超喜庆,一身红装像颗番茄。要不要拍张自拍发你看?”
    宗晋“嗯”一声,推理能力一流,“是不是还穿了红内裤?可以顺便拍一下。”
    第37章
    中庭外面耀眼的正午阳光从玻璃滑门大开的走廊一侧直射进来, 棋牌房里持续着热闹高涨的洗牌声吆喝声。周栖在这样的周身环境里冷不防听到电话那头某人深闺寂寞的骚话, 一股电流从心头划过。
    她不动声色往庭院方向挪步子, “满脑子脏思想, 难怪失眠。”
    宗晋笑得邪里邪气,“红裤子肯定穿新的啊, 哪里脏了?”
    周栖心神也活泛起来, “切, 看得到又摸不到。”
    “嗬,臭女人。”宗晋翻个身, 暗夜里两条无遮拦的大长腿掀开被子, 哑着嗓拖腔拖调:“那你喊两声来听听。”
    周栖不解, “喊什么?”
    “好老公。”伴随着一声可疑的气音。
    周栖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我要报警了!”
    “110还是911?”
    “谁能抓你就找谁。”
    “不如你亲自抓?带上手铐,我随你处置。”
    周栖这边顶着一头日光, 听着对方喑哑着声腔说这些暗示性极强的话语, 对比差太强烈。
    她紧了紧握手机的手,还是没忍住弯了嘴角, “一回美帝祖国的八荣八耻约束不了你了是吧?”
    “天大的道德规范也不能灭人欲。”
    周栖翻个白眼,想着反捉弄他一下, “那我说个灭人欲的事儿给你听。”
    “什么?”
    “如你所料, 我今天是穿了红内裤,”周栖说着, 狡黠地勾起嘴角, “不过啊, 上面印了个大大的‘福’字, 还是烫金色的哟。”
    宗晋一听,再一联想,火气灭掉一大半。
    你来我往,周栖发现自己也变女流氓了。
    宗晋恨恨地,“你给我等着!”
    周栖眼尾轻抬,笑出声响,“好啊,等就等。”
    挂下电话,她抬头去看中庭植的几棵五针松,是何妈从明州移栽过来的。何妈照顾得宜,使得它们适应这方水土适应得很好,如今已长得又绿又密,在冬季也勃勃生姿。
    有人从南边走廊过来,透过明净的玻璃隔断,和她对视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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