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走之前,封钺拿了件狐裘给她披上,狐裘红的似火,衬得小姑娘肤白如雪。
    又叫人拿来一只暖炉,让她揣在怀里。封钺陪她走了一段路,有一种……送妻回娘家的感觉。
    蒋家的马车就在前面,小姑娘跟他说再见。
    封钺揉了揉她的头,柔声说:“早点回来。”
    小姑娘满口答应,笑容比红狐裘还鲜艳,朝他挥手,一步三回头,眼睛噙着笑,嘴角扬着。
    封钺的心软得不像话,甚至有那么一瞬间不想让她回去了。
    望着那抹红色坐上马车,渐行渐远,直到消失在宫道的尽头。
    心里是无尽的落寞。
    每月送她回家,他心里总是格外不舍。
    苏清娆并不晓得某人的心思,开开心心的离开皇宫。
    回了家,苏清娆就直接去正院找娘亲,才知道父亲也休沐在家。
    夫妻二人坐在火炉旁边,蒋溪桥为爱妻剥橘子,没有用丫鬟伺候。见女儿回来了,夫妇俩嘘寒问暖一番。
    苏清娆喝了口热茶,坐到娘亲身旁烤烤手,奇怪地问道:“娘不是不喜欢吃柑橘吗?”
    她看了小案上还有杨梅、海棠果,娘以前最不喜欢吃酸的,这些都是酸的。
    她这一问,庄姝槿便有点不大好意思,蒋溪桥满脸的笑意,想抑都抑制不住,说:“娆娆要有弟弟或妹妹了。”
    苏清娆反应有点慢,愣愣地问:“娘要生了吗?”
    两人笑了起来,庄姝槿微红着脸嗔笑道:“十月怀胎,哪能这么快?”
    苏清娆喜不自禁,用手摸了摸娘的肚子,问:“那是娘肚子里怀了小宝宝?”
    “嗯。”庄姝槿性子内敛,此刻眼睛里浸满了喜悦和幸福。
    苏清娆兴奋不已:“那我要有小弟弟小妹妹了!”
    第47章
    娘亲有了身孕,苏清娆回家就更频繁了,不等每月月末休假,在不影响课业的情况下三天两头地回一趟家。
    蒋家离皇宫不到两个时辰的车程,不算很远但雪天来回折腾,半个月内苏清娆回了五六趟家。
    某人虽舍不得小姑娘离开自己,但还是心疼她两边折腾,让她前半个月在宫里读书,后半个月回家陪伴母亲。
    如此一来,他一个月内就有半个月都见不到她。
    她回家的那半个月见不着也就算了,可近来她就算在宫里封钺也很少见到她。
    而苏清娆一直在忙着,自从娘亲有了身孕,她就开始学习绣活。她女红做的不好,但最近有在认真学,想给小弟弟或小妹妹做几件衣裳。
    回家看娘亲做就跟着学,在宫里也向几位手巧的绣娘讨教几招,学了很多天,总算绣出朵像样的花纹。
    几天见不得她,封钺难免有些郁闷,以前除了上课,小姑娘没事就往清凉殿跑,现在怎么都不见人影了。
    他只好自己去漪兰殿找她,一进殿就看见小姑娘抱着个绷子专注地做针线活。封钺抬手示意几个丫鬟退下,走到她的身边坐下来。
    苏清娆才注意到他,抽空抬头看他,眉梢眼角已经不觉地添了一丝浅浅的笑意,“皇叔,你怎么来啦?”
    “久不见,来看你。”他的语气莫名有点酸,连他自己都没察觉。
    久不见?苏清娆愣愣地想,前天不是还跟皇叔一起吃晚饭了?哦不,好像是大前天?但,那也没有很久啊。
    封钺看她绣的如意纹,绣工并不精巧,还有点扭扭歪歪的,不过,很可爱。
    苏清娆见他在看自己的绣活儿,解释道:“这是我给还没出生的弟弟妹妹做的,我要给他做很多很多的衣服,一辈子都穿不完!”
    封钺哑然失笑。
    小姑娘脸上是满足又幸福的笑容,嘴角边的小梨涡格外明显,鬼使神差的他伸出食指轻轻戳了一下她左边的梨涡。突然被人戳了下,苏清娆有点莫名,疑惑地看他:“皇叔?”
    眼里没有丝毫对他的防范,封钺就更大胆了,饶有兴趣地戳了戳右边的,只是这会儿苏清娆没有在笑,小梨涡就没有了。
    苏清娆:“……”
    “清娆,你笑一下。”
    “……”
    苏清娆虽然觉得有点奇怪,但还是很听话、很给面子地笑了一笑。
    她的梨涡,叫他心醉。
    封钺碰了碰它,心里很满足,却,又不满足。
    苏清娆懵然:皇叔怎么像喝醉了一样?
    她的目光刚好落在皇叔很好看的嘴唇上,突然想起来皇叔喝醉的那次,皇叔指了指他自己的唇,问她,想不想吃。
    那是皇叔喝醉说的胡话罢,苏清娆知道这是夫妻之间才能做的事,她跟皇叔又不是夫妻,所以她不会放在心上。
    封钺注意到小姑娘在盯着他的嘴唇,心尖儿微颤,状似无意地用中间两颗上齿轻轻咬了下下嘴唇,眼睛似是注入了星辰,水光闪闪,他不知道自己表现出来的比他想象中的更性感,更诱.人。
    苏清娆突然心咯噔一下,不受控制地吞了下口水。
    就在那一瞬间,她真的有一点点想尝尝。
    因为……皇叔的嘴唇真的很好看,很诱.人。
    苏清娆意识到自己那一瞬间的想法,就莫名有种罪恶感,她这是不是在冒犯皇叔?苏清娆低下头继续干活儿,她觉得皇叔真的……怪不得那么多贵女仰慕他呢。
    “呼~”她轻轻吁了口气,耳根莫名地悄悄爬红,但她自己还没有意识到。
    封钺心中一动,她害羞了?
    她在害羞?封钺觉得自己浑身的血液在翻滚。
    “清娆……”他喊她的名字,声音微哑,“我……”
    小姑娘抬眸看他,封钺瞧见她眼里一片清净,刚怦然而起的心又沉了下去。
    “皇叔要说什么?”苏清娆奇怪地看他。
    封钺将眼底的情意压了下去,轻呼了口气,随即一笑,亲昵又不过分地将她前面的发丝拨到后面,说:“清娆给我绣一只荷包,可好?”
    苏清娆微微一愣,不过没有多想什么,点头答应:“好,皇叔不要嫌弃我绣工差就好了。”
    “不嫌弃,我喜欢。”封钺唇角微弯,眼里的柔意不减。
    苏清娆不是不知道女子送荷包给男子是什么意思,但她也知道皇叔是长辈,她给他送荷包是属于晚辈送给长辈。
    就像皇叔送她发簪的道理是一样的,皇叔对她这么好,她肯定要好好孝敬他,送个荷包还是礼轻了呢。
    苏清娆心里这么想。
    如若知道小姑娘是单纯的出于“孝敬”他,才答应绣的荷包,封钺怕是笑不出来了。
    苏清娆是个言而有信的人,精心挑选上好的丝线,亲手一针一绣地缝制,她的手不巧,做工不算精细,但已经十分的用心了。
    她绣了一支牡丹花,淡粉色的花瓣,鲜绿色的枝叶,一只小鸟儿站在枝头上,欲啄花瓣儿。
    她花了好几天的功夫才做出来的,虽然有点儿丑,但她还是“孝敬”了出去,因为皇叔肯定不会嫌弃她的。
    封钺拿在手里细细地看,低低笑了声,修长白皙的手指轻轻抚过牡丹与鸟儿,笑问她:“清娆为何选了牡丹作图案?”
    苏清娆如秋水般的眼眸盈盈一笑,“因为皇叔国色天香呀。”
    封钺失笑,这还是第一次有人用国色天香来形容他。
    他将荷包揣在怀里,如获至宝,柔声地说:“多谢清娆,我很喜欢。”
    苏清娆的笑容绽放到最大。
    与皇叔这般性子温柔的绝色男子相处是一件令人身心愉快的事儿,尤其是听表妹说,等皇叔娶了媳妇儿以后就没有这么多时间跟她们玩儿了,苏清娆就更加珍惜和皇叔在一起的日子。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就进入腊月,
    从腊月到正月末苏清娆都可以不用去御书房读书,这段时间肯定是要留在家里陪父亲娘亲的。
    离宫前,封钺不忘叮嘱她,要记得常回来。
    小皇上也说:“表妹不在宫里我太无聊了,一定要回来看我们啊!”
    苏清娆满口答应,她也舍不得皇叔和皇上表哥。在宫里读书她很开心,不过回家常伴娘亲左右她更开心,尤其是娘现在肚子里有小宝宝,她怕娘亲闷,想在她身边多跟她说说话。
    所以苏清娆开开心心地跟两人道别,坐上了回家的马车。
    看着蒋家的马车渐渐离去,小皇上不停地挥手,直到看不见,才把手放下来,一脸沮丧和不舍,说:“表妹要是能一直待在宫里就好了。”
    侄儿难得说了句合他心意的话,封钺很赞赏地看了他一眼。
    封煜:皇叔为什么用这样的眼神看他?他作出最精妙绝伦的文章的时候,皇叔也不见得这么看他啊。
    苏清娆回家后,倒是跟庄敏表妹回宫几趟,但临近过年就没有再往宫里跑。
    到了大年初二的时候苏清娆跟父亲娘亲一起回外祖家拜年。
    庄家已过了孝期,也像别人家一样挂起了大红灯笼,喜气洋洋的。
    苏清娆给诸位长辈拜年,外祖母、大舅大舅母、二舅二舅母,收了好多份红封,其中外祖母给了两份,说是一份是给娘亲肚子里的弟弟妹妹的,让她这个姐姐先代其收下。
    苏清娆本想过几天跟庄敏表妹进宫去跟皇叔过过年呢,可听表妹说起她才知道,皇叔已经不在京城了,早在除夕前几天就动身去紫陵行宫。
    这次还带了皇上表哥一起去,紫陵离京城不算远,赶路用不到三天就能到,刚好可以陪太皇太后守岁。
    这是小皇上第一次去紫陵,得知皇叔要带他一起去的时候,激动得差点要管叔叔叫亲爹……他从小对皇叔又爱又敬又怕,现在他觉得自己皇叔又可爱又可敬但一点儿都不可怕。
    官员年假七日,但休朝十多天,他们叔侄俩今年要在紫陵行宫过完这个年才回来。
    所以待他们回到京城,已是半个多月后。
    苏清娆每日在家陪娘亲聊天解闷,蒋溪桥休沐便带她们娘儿俩出去逛逛街散散心,偶尔一家人便去京郊的皇家别苑小住几日。
    皇家别苑自是没得说,无论京城哪个世家府邸都比不上其奢华,景色极美,又远离城中的喧嚣,最宜养胎不过了。
    但院子太大,才三个主人住着显得空荡荡的,所以他们只是小住不到十日,便回了城里的府邸。
    元月过,苏清娆又得回皇宫读书。
    蒋溪桥夫妇还是不放心她在宫里跟皇上日日相处,尤其现在女儿已经长大,皇上也已经十三岁了,不少世家公子在这个年龄就把婚事定下来了,他们是担心生米煮成熟饭,万一皇上或王爷突然一道封妃的圣旨下来可怎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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