嘛玩意?
    不怪十四爷傻眼, 再怎么样老爷子不是该先心疼一下儿子吗?
    他可是从马背上跳下来就直奔行宫,别说是更衣梳洗,就是一口茶也没顾得上喝,不就为了让老爷子感动一下,夸他一下吗?这有这么难吗?
    至于道德经, 早八百年前就还给南书房的师傅了。叫他来个百步穿杨还差不多,背书,他不会。
    心里不痛快,嘴上自然也跟着不奉了,“皇阿玛召错人了吧,儿臣是胤祯,会背书的是三哥。”
    康熙就把手里握着的书卷砸十四身上了,“是谁说自己允文允武的,连道德经都背不出来,你说你还会什么。”
    十四爷也是纳闷,看老爷子这样,也不像是心血来潮,这分明就是早有预谋,设个套等着他来钻。
    可这是为什么呢?想他也没做什么出格的事,要说有那也是老八做的,怎么也训不到他身上。
    十四爷慢慢就有点明白过来了,老八的事估计是传到皇上耳朵里了。想起自己在老八府上说过的话,十四爷的心就漏了一跳。
    可这不知道深浅的,还决定先试探一下,“儿臣这不是把心思都放在了弓马骑射排兵布阵上了,记得皇阿玛早前还为这大力夸奖过儿臣,怎么您都忘了吗。”
    以前十四还小的时候的确是个很招人喜欢惹人爱的,这几年大了反倒是越发不济。疏离老四跟老八混,这些康熙都是看在眼里的,只要没有太出格,他多半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如今真是越来越没王法了,什么立长立贤这种话也敢说出口了,他还没死呢。
    说到弓马骑射排兵布阵,康熙就更来气,“你以为就你能耐,你十三哥也是允文允武,人家就不像你这样。”真以为天老大地老二自己老三。
    孩子在爹妈面前最讨厌的事就是被拿出来跟别人做比较。十四爷也不例外,要说跟大哥比比也就是了,人家那也是上过战场立过功的,让他一下也无妨。就十三那样的凭什么跟他比。想想都不服气,“不是儿臣自夸,就十三哥的身手,拿来给我练手都不够。”
    “好好好,你这个不知天高地厚,朕今儿就让你十三哥来陪你练练。”康熙恨铁不成钢的指着十四,“不过朕可把丑话说在前头,你要是输了,就回去把道德经给抄一百遍。”
    十三爷听到消息的时候重重楞了一下,这是怎么个意思,怎么还要跟十四比试上了。
    他很不得其解的看向四爷,“皇阿玛这是什么意思。”
    四爷也不清楚,只是猜测道:“兴许十四做了什么惹怒了皇阿玛。”就他那个狗脾气,对谁都没有敬畏心,说不定在御前还顶撞的皇阿玛也未可知,所以还对十三道:“你也别有所保留,尽力就好。”
    得了四爷的话,十三爷就知道该怎么做了。
    元武湖前,康熙坐在高高的看台上,对着下面两个凌驾于马背上的神采飞扬的儿子。旁边有内大臣说道:“二位阿哥此番就以绕湖一圈为试,路上会有背着红色旗帜的骑手出没,你们各执蓝绿箭筒,中标多者并且第一个回到这里为胜。”
    这就好比狩猎了,而且还要把握好度,如果一味的去追逐骑手,势必会有所耽搁。
    随着一声火铳放响,十三爷跟十四爷的坐骑就像是离弦之箭冲了出去,不一会儿就隐没在了香樟树林里。
    康熙看向案上已经点起的香,下面的人早就试过了,绕这个湖一圈一炷香足矣。
    再暼了眼兴致盎然的太子和凝神远眺的老四,说道:“老四你说说,他们两个谁会先回来。”
    四爷回身,道:“十三弟跟十四弟一直以来都是旗鼓相当,就是近身切磋也没分出过高下,此次想必也是难分伯仲。”
    说是这样说,但四爷知道,老十三是必须会赢的。皇上既然要整治老十四,就不会给他赢的机会,偏偏十四这个蠢蛋到处撩拔人惯了,真以为谁都能撩的动。
    如果他一来就能认清事实,放低姿态,皇上说什么是什么,也就不会有这一场比试了。
    果然,在一炷香即将燃尽的时候,身着蓝色行服的十三爷率先回程了。十四爷紧赶慢赶仍是落后一节。
    就这,十三爷已经赢了一半。
    等骑手悉数归位后,清点他们身上所中的颜色,不出所料的是蓝色居多。
    十四爷就跳脚了,“你作假老十三。”
    “还有没有一点规矩,老十三是你叫的。”四爷先瞪眼朝十四喝去。
    十四爷这才觑了眼上面,老爷子的脸色果然不太好看。这便委屈道:“皇阿玛明察,途中分明是儿臣中标居多,如果不是十三哥从中作梗,那些颜色怎么就变成了蓝色。儿臣请求重新比试。”
    十三爷也不辩解,皇阿玛想让赢,他就得赢。只是有点同情十四,这么明摆着在耍他了还看不透,果真是因为装傻充愣久了,真的傻了?
    康熙好整以暇的看着老十四,慢慢吐出几个字,“怎么,你这是输不起。”
    十四爷顿时就被噎了,“儿臣不是,只是。”
    “输了就是输了,你还想跟皇阿玛耍无赖不成。”四爷也是恨铁不成钢,转而朝上首作揖,“儿臣会监督十四弟抄完道德经。”
    太子自始至终冷眼看着,这就是所谓的亲爹,这不是拿儿子当猴耍是什么。这都让他玩坏多少臣子了,如今老了老了,连儿子也不打算放过了?
    想想自己当了快四十年的太子,也好不到哪去,心里就越发的凉了。
    十四爷到后面才回过味来,知道这是亲爹做的局,也是无处说理去。他倒是还想找十三爷私下里单挑来着,只是有他四哥盯着抄书,到底不敢造次,还乖乖的一路抄回去,不在话下。
    眼看着端午节马上就到了,不说四爷马上就要回来了,给各处的节礼也要提前准备起来,谁知道肚子里这个小家伙会不会提早出来。到时候手忙脚乱的,哪里还能顾上这些。
    林嬷嬷清点了两遍礼单,确认无误才给萧歆过目。
    萧歆看了一遍,大致都是对的,就是往她娘家送的礼略重了些,这便提笔划了几样,还说:“阿玛额娘都不在了,几个哥哥虽说是弘晖的舅舅,到底身份摆在那里,大面上过得去就行了,别太铺张。”
    林嬷嬷嘴上不说,心里越发喜欢这个福晋了,按理说她们这些福晋亲近娘家那是在正常不过的事。可福晋这样事事以贝勒爷为重,那就是难得了。
    是以在萧歆准备亲自包粽子的时候,还是劝了句,“福晋如今坐着尚且不舒坦,这些活计交给奴才们就是了,不拘什么口味,只要福晋说出来的,准是能给包出来。”
    萧歆心说包你们指定是比我包的好,就是让你们包出花也难不倒。我之所以要动手也不过包几个不一样的给孩子们吃吃。
    嘴里却说,“我也不多做,就是试试手,这都隔了这么些年没动过了,看看生没生。”
    林嬷嬷只当福晋是要亲自包几个等贝勒爷回来吃,也就没再阻拦。
    第二天,满府上下都飘起了粽子的香味,竟也是整整煮了三大锅。
    弘晖和南迪都是闻着味来的,都不等下人去剪,直奔厨房去了。
    “且去院子里等着,这会儿正烫着呢,仔细烫去嘴皮子。”萧歆也正要出门,顺便把两个孩子赶了出去,转头让人每种口味剪两个拿院子里去。
    端午节是汉人的节日,满人入关后虽然一直在汉化,但在一些节日上往往都是象征性的过一过。就说粽子,他们一直以来都是随着北方的惯例,吃那种一个比拳头还大的,这种糯米做的食物,又口味单一,往往很难让人感兴趣吃第二个。
    而萧歆是专门让人去摘的小粽叶,包起来一个也就三两口,成年人一次吃个三五个不在话下。最重要的是,口味多样化,不仅有豆沙的、五仁的、芝麻花生的、玫瑰枣子的。咸口的也有好几种,猪肉的、火腿的、香肠的、虾仁的、卤肉的,都是跟上等的糯米一起腌制入味了直接包的。
    弘晖偏爱咸口的,一口气吃了五六个还不觉过瘾,直说:“再没吃过比这个好吃的了。”
    萧歆笑道:“等往后都这样做你也就不稀罕了。”
    比起弘晖,南迪可矜持多了,吃了两个甜口的就克制住了。“嫡额娘再做吃的叫上南迪可好。”俨然一副对包粽子更感兴趣的样子。
    萧歆答应了,虽说四爷的格格就算什么都不会也不愁嫁,但要是什么都会点,不说她自己长见识曾乐趣,将来对额驸想必也是很受用的。
    趁着刚出锅,萧歆让人紧着先往宫里的娘娘那儿送去一些。然后才是各家皇子阿哥那里也一一送去尝个鲜。这样一轮下来也没剩多少了。
    又因为担心弘晖吃了太多积食,傍晚的时候萧歆又给他加了一项任务,晚饭减半,花园的假山上跳台阶五十次。
    夜里,萧歆突然感到小腹一阵坠痛,猛的就清醒了过来,这是要发动了!她最先想到的是,看来四爷是赶不回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八福晋虽然也是个穿越者,但她对清朝历史的了解基本就是从清剧上来的,连半桶水都没有。所以一直笃定的认为四爷能在最后成事靠的是年羹尧和隆科多。
    八爷也是太没人可用了,又因为智囊何焯回乡丁忧,所以年羹尧的事也是一时鬼迷了心窍,算是被福晋给坑了一把。后面会清醒过来。
    而四福晋之所以没有去干预四爷,一个是她穿了几世,对古人有敬畏心,觉得自己再知道历史也玩不过古人,所以最多的也就是听听,绝不瞎掺和。二个大概也是笃信四爷会是最后的赢家。
    第31章
    虽说萧歆真正生孩子是头一遭,但毕竟是有原主生产记忆, 加上前几世的阅历, 除了刚开始的时候紧张激动了一下, 很快就平复了下来。
    现在离天亮还有一段时间,她也不急着叫人, 接生的早一个月前就住进了府里,一应要用的也早准备齐全了。就算二胎来的快,那也是要一个过程的。这便安静的躺床上计时。
    只是等了半天,楞是再没别的反应。难道刚才那一下是错觉?正疑惑着,肚子就开始蒙蒙的痛起来了。
    等到天亮开了,拢共也才阵痛了三次,而且是完全可以忍受的痛。
    想想生完就要开始长达一个月的月子,萧歆起身就让人准备水,她要洗头洗澡。
    林嬷嬷闻讯赶来,生怕别个伺候不周,挽了袖子就替萧歆洗起头发来, 边说, “虽说现在一天天热起来了,福晋还是少些在一大早净身。”说着突然觉得不对, 又再问道:“福晋可是要生了!”
    萧歆没打算隐瞒,“夜里痛了一阵,这会倒是又消停了。嬷嬷也别急着去叫人,我心里有数,不会强忍。”
    林嬷嬷听了越发谨慎起来, 等伺候好萧歆沐浴更衣,就让底下人准备起来。外面又派人一路快马加鞭去各个水路陆路口等着,希望四爷能第一时间赶回来。
    然而下面伺候的人紧张了一天,萧歆肚子里的小家伙反而还不急着出来了,间或痛上一两阵,完全没有规律可言。
    萧歆心想这日子虽说也差不多了,但是没见红破水的急也急不来,说不定是诈和呢。
    这便让底下人该干嘛还干嘛,一窝蜂的扎她跟前,不紧张都被弄紧张了。
    只是林嬷嬷说什么也不离开了,搞的王嬷嬷也是很尴尬,想替福晋做点什么吧,人家眼里都是活,你还没动手,她就全给做好了。
    萧歆自然也是看出来了,可这一个是四爷的奶嬷嬷,一个又是自己的奶嬷嬷,支开谁谁心里都不高兴。
    恰好南迪过来探望,萧歆索性说自己馋嘴了,让两个嬷嬷带着南迪去厨房教她两手,不说亲自动手做什么,认点食材也是有益的。
    等人都出去了,自己这才落得清净。
    又是半夜,萧歆只觉得身下不受控制的涌出一股热流,知道这是破水了。羊水一破,产程可就快起来了。
    她也没有大意,叫了守在一边的林嬷嬷。
    “天还早,咱们去隔壁的产房等着就是,其他的事,嬷嬷看着安排吧。”
    等萧歆换了身干净的,林嬷嬷就搀扶着她慢慢往隔壁屋挪去,“福晋要是走不动可别硬撑,奴才再叫人来。”看着萧歆额头上冒出来的汗水,林嬷嬷知道她这是开始真疼了,只是见过那么多的主子生孩子,还是头一遭看过这么能忍的。
    以原主的娇气来说,那是肯定要叫嚷起来了。只是萧歆是经历过苦难的,在忍痛上面可以说是个中里手。而且听说鬼哭狼嚎不但不能缓解疼痛,反而还虚耗体力。这便在阵痛来的时候深呼吸,尽量调整好心率。
    于是这几步路,萧歆走了快一刻钟。
    林嬷嬷还想安置萧歆躺下,被她拒了,“不急,再等等。”
    等又过一个时辰的时候,萧歆自己爬上了床。这时接生的一检查,直呼看到头发了,真是差点要生地上。
    林嬷嬷在一旁直给萧歆擦汗,“福晋您倒是出个声吧,这样忍着让人瞧了心惊。”真是再没见过生孩子这样安静的了。
    萧歆哪里还顾得上面部狰狞不狰狞,更没功夫搭理林嬷嬷,依旧咬牙切齿的该用力用力,该放松放松。等到肚子一松,好像一坨万年宿便被清空的时候,孩子的啼哭声也接踵而至了。
    四爷到通州码头的时候已经是夜里,得知消息就请旨连夜赶了回来,到门口马都没停稳就急的跳了下来,三步并作两步刚进府门就听到一阵洪亮的啼哭声,在这破晓十分,四下俱寂,尤显清晰。他脚下一顿,随即把披风往后一丢,直往后院跑去。
    院子里进进出出的奴才看到四爷回来都叠着声的贺喜,只四爷一颗心揪着放不下,也不顾阻拦,直接冲进了产房。
    看到萧歆略显疲惫的靠在迎枕上抱着刚洗干净的孩子在亲吻,四爷的心总算是落到了实处。也是因为绷着的神经骤然放松下来,后退着险些站不住。
    “爷回来了!”在萧歆的惊喜声中,四爷迎了过去。
    “一切可还顺利。”四爷坐到床沿,伸手揉了揉萧歆的脸,顺势看清了有着一双大眼睛的孩子。
    “下半夜到刚才,算是顺遂了。”萧歆轻松的说着,也腾出一只手摸了摸四爷的脸,这位定是又吃不惯外头的饭菜,前头好不容易养出那点肉又没了。
    四爷握住萧歆的手亲了亲,“辛苦你了。”一路上四爷也是停不住的胆战心惊,不说生孩子本身是一件凶险的事情,就是之前的那桩事他也是孩子一天没生下来心就跟着一天放不下,就怕生下来是个不好的,自己又不在福晋身边,她将要如何承受。
    这会儿看着孩子倒是挺好的,就怕有个什么看不出来的,这便让嬷嬷先抱去给太医看看先。
    萧歆知道四爷紧张什么,这便假装不知道,还一本正经道:“如今我又给爷生了个阿哥,早前说过的话可别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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