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单团子蜷缩得更紧了些。
    “我可是一直都将你看做我在本丸里最好的朋友之一啊, 本来以为现在见面了,应当有很多话要倾诉一下的,结果你连我的面都不肯见……”时也说的自己都要信了, 声音里还十分恰当的带了几分隐约的哭腔, 仿佛真的非常伤心似的,“我这才求堀川帮忙……没想到你这都不愿意同我说话吗……”
    这些话说的可怜极了, 听起来甚至带了几分说到伤心之处的情真意切,时也贴着门,门外头传来几声忍俊不禁的闷笑, 这害怕暴露的家伙忙放了大招──吸着鼻子重重的抽泣了一声,盖住了那小小的笑声。
    这回山姥切终于动了, 他悄悄将眼睛抬起来, 偷偷的从被单里往外看, 就看见时也抱着膝盖贴着门,下巴搁在膝上的可怜模样。
    他又叫他难过了。
    “你是不是讨厌我了?”
    怎么会啊……我最喜欢你了, 怎么会讨厌你,我是厌恶三日月宗近,讨厌伤害了你的他,厌恶差点伤害了你的自己。
    时也不知道的是,三日月曾经也来找过山姥切,就像拉拢一期一振那样来拉拢他,这位目光毒辣的付丧神敏锐的察觉到了他的小心思,想要用那虚无缥缈的未来诱惑自己。
    山姥切也曾一瞬间的心动过,然却毫不犹豫的拒绝了。
    虽然自己并没有资格去替主殿做选择,但凭借山姥切对审神者的了解,他是绝不会喜欢那个三日月为他选定的未来的。
    但也正因为那一丝若有若无的心动,就像伊甸园诱惑亚当夏娃偷吃禁果的毒蛇,时不时就萦绕在心头久久不散,山姥切害怕这个自私自利的自己,于是便有意无意的疏远了时也几分。
    他看到如今的时也,就不自觉的会想起曾经的主殿,那个被锁在深处,无法动弹,没有自由的主殿。
    因为他的疏忽,明明三日月都在这自己这里透出几分情报了,他都因为自身的原因没有发现,当初,当初若是他早就将三日月曾经说过的话与那些日子的异常表现联系在一起,是不是以后的事情就不会发生了呢?
    山姥切曾经听说过一个叫做平行时空的故事,一个人在出门的时候迈了左脚,于是他被车撞死了,但是又有另一个同样概率的可能是他迈了右脚,于是那个人安安全全的到达了目的地,还捡到了一笔钱。
    在听说了这个故事后山姥切就忍不住去想,是不是当初的转折点就在自己这里,一些时空的山姥切国广把握住了,于是接下来的事情就没有发生,审神者安安稳稳的做着自己的主殿,不必受后来的囚禁之苦,剜心之痛。而自己没有把握住,才导致了后面的一切。
    山姥切知道自己有点钻牛角尖了,但是仍旧控制不住。
    有时候,他是真的痛恨那个放走了拥有能改变未来机会的自己。
    他一直一直逃避着,企图麻痹自己,催眠自己不再去想,但是时也就是一个活生生的关键词,只要在自己眼前晃一晃他的脑海里就会不由自主的出现那鲜血淋漓的可怖场景。
    山姥切抬起头,时也睁着黑亮的眼睛难过的看着自己,软乎乎的问,“是我做错了什么吗?”
    当然不是。山姥切在心里默默回答。是我做错了,我不该这么逃避下去了。
    “当然没有。”付丧神从缩在墙角的团子变回端坐的模样,被单也不再刻意拉扯而是将它从头上摘下,露出如阳光般璀璨的头发和碧绿的眼眸。
    他端正的伏下身,额头贴着地面,为自己的失误向主殿请罪。
    “请您责罚。”
    时也沉默的听完了山姥切磕磕绊绊的叙述,在这略微有些长的叙述中他放松了身体,阵地也从门边转移到了更靠里的位置,甚至还耗费了魔力制造了一个隔音结界。
    许是紧张的缘故,山姥切叙述的有些颠三倒四,但时也拼凑了两下大概也听明白了。
    不禁失笑,却也有些感动,但最多的是心疼。
    这件事于情于理都不是山姥切的错,他却出于对自己深重的责任感将责任揽在了自己的身上,时也几乎都无法想象,这份本就不属于他的负罪感在这么多年的时间催化下已经发酵成了什么样的沉重负担。
    “这不是你的错。”时也温声道,山姥切默然的抬起眼看他,显然是不接受这个答案。时也几乎都能想象出来山姥切的心理活动了。
    不能因为主殿的宽容就抹消了自己的失职。他一定是这么想的。
    “这样吧,山姥切。”时也到底也是见过大世面的人,脑子一转便想出了妥善的办法来,他扶着山姥切弯下去的肩膀,让对方抬起头看自己,“你知道我是不愿怪罪你的,对不对?”
    山姥切沉默的点点头。
    “那好,我想了个折衷的法子来,倘若你愿意的话,不如就试试看这个。”时也说,“你到我身边来,负责我的安全如何?”
    山姥切一怔,觉得这哪里是惩罚呢?简直是最好不过的福利了,早知道为了争那每天轮换好几次的名额,哪怕是深夜里的守夜工作也叫本丸里的那群付丧神们抢破了头。这样的好差事他这边也就机灵的堀川得了几次,他统共是半点没沾上的。
    时也也是隐约听到点有关此事的风声,见他急急的就要张口作答,不紧不慢的便抬手制止了。
    “你以为这是件好差事?你别看那群家伙如何如何的……争斗,其实里面也是有原因的。”时也见山姥切满脸肯定的模样就觉得头疼,想起上次那群付丧神为了争一个位置差点将屋顶掀了的场景就觉得羞耻,只将这话掩了不说,继续自己的忽悠大业,“平时他们轮换着来,一天要换四五人,平均每人不过五六个小时,自然来的轻松。”
    听了这话,山姥切便露出了几分怔仲的模样,时也一看有戏,忙再接再厉,“而我这回和你说的,却是想叫你全天保护我。这我也是有考量的,你是打刀,无论白天黑夜都有其他付丧神没有的优势,也就是说,你什么时候都能有稳定的发挥。”
    时也隐晦的称赞了一下山姥切,见对方脸上并没有什么喜色,满满的都是慎重的思考神色,忙接着加了把火,将全天保护自己的工作三言两语说成了件谁都不愿意干的苦差事。
    “这件事实在辛苦又重要,长谷部本来想自己做的,但最近忙碌,没有功夫分心,正好……那你愿意来接下这个苦差事吗?”
    山姥切的段数哪有一心一意想哄人的时也高,这给他说的就恍惚觉得这件事儿确实是件适合他现在去做的事了,又给时也添了把火,当即不再犹豫的答应了下来。
    还仿佛立军令状似的许诺。
    “一定不负重托,拼死保护好您的安全。”
    自这天起,便寸步不离的跟在时也身边了,为了更贴合现世的生活,他甚至还脱下了被单,换上了普通人类的衣服。这可把时也堀川和歌仙等人感动坏了,山姥切都把被单脱下来了,这可是多大的牺牲啊!
    就连向来严于律人严于律己的长谷部都不得不承认,这回是他输了。
    不得不说,山姥切脱下来遮盖头脸的被单后整个人都焕然一新了,耀眼的金发,明亮清澈的碧眸,俊秀的五官,还有极化修行后拔高了好几公分的身高长腿,待换上了现世的白衬衫和西裤,仿佛就是哪个当下正红的偶像一般耀眼夺目。
    “这样穿很奇怪吗?”山姥切局促不安的扯着衬衫的衣摆,见时也一脸做作的愁苦,忙急急的问道。
    “当然不,你穿上很好看。”时也立刻将愁苦换成了欣赏,故意道,“我是怕你太好看了,我给带出去就带不回来了。”
    山姥切本来还想生气一下说不许夸自己好看,但又不舍得冲时也生气,只好气鼓鼓的转移自己的注意力,“为什么?”
    “哈哈哈。”时也同旁边的堀川对视一眼,同时拍掌大笑着揶揄道,“当然是怕你太好看,带出去给小姑娘看上了就给抢跑了啊!”
    话一说完二人便一个猛子扎到歌仙背后,这回山姥切也不管什么舍不舍得了,拔出刀就想劈了这两个故意拿他搞怪的坏家伙,歌仙哭笑不得的夹在中间无法动弹,一旁长谷部正好捧着一叠文件走过来,一看这边鸡飞狗跳的立刻把文件一丢就冲了过来,嘴里还大声嚷嚷着,“山姥切国广你想以下犯上吗!”
    一时间院子里热闹极了,三日月苦笑着跟在长谷部后面去捡那叠乱飞的文件,眼角瞥见小狐丸已经抑制不住凑了过去加入战局,大型野兽抱着主殿不撒手,一路毛绒绒的滚进房间里,正好砸到坐在里头的大太兄弟。
    这回又加入了两个大魔王,场面愈发混乱起来,烛台切穿着围裙拎着饭勺跑过来讲和,却被堀川一屁股坐到了小腿上往后仰倒,饭勺脱手而出砸在围观的大俱利头上,得了,这回是真的混乱起来了。
    三日月慢吞吞的捡好了文件,捧在手里眼巴巴的站在旁边看,蹲在树上的今剑可怜他,伸手抽走了他手里的文件,一脚把这不争气的弟弟踹进了战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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