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焸公主一脚把英伦从床上踹了下来。
    他衣衫不整自然是不必说,红热的脸上温情还没有褪尽。嘴里不住的念叨着焸公主的闺名:“丽,别离开我!”
    “滚!都给本公主滚!”焸公主喘着粗气,只觉得没脸见人。
    明明是她要整腾芽那个贱丫头,可是怎么事情居然变成了这个样子?
    英雲赶紧让两个人进去,把英伦从房里给拖了出来。这个局面,怕是说什么都不合适了。她迅速的关上了门,叹着气退了出去。
    焸公主坐在方才温情过的铺上,看着自己胸口他留下的痕迹,又羞又恼,她怎么就半推半就同意了?
    这回可好了,整个英府上下都知道了。她还怎么有脸回开乐,要怎么面对自己的额驸?
    乐恒站在门外不敢动弹,进房安慰焸公主,她自然是没这个胆量。可是三公主那边,还要不要喊人去捉?
    正在犹豫不决的时候,她忽然听见焸公主喊了她一声。
    “奴婢在。”乐恒没敢太往里走,只是站在门口。
    “你把酒送去哪里了?”焸公主有些生气的问。
    “都按公主您的吩咐,交到了少将军手里。”
    “他喝了吗?”
    “小丫婢亲眼看见他一饮而尽喝了一壶。另一壶,也是奴婢把酒壶给换回来的。”乐恒如实的说。
    “那好,依照原计划去做,要快。”
    “是。”乐恒急匆匆的退了出去,赶紧找了个人去敲腾芽的房门。
    这边的事情还没消停,那边的又出事。英雲听说焸公主的人去找腾芽的麻烦,就赶紧马不停蹄的赶了过去。
    “乐恒,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英雲的心都在颤:“你在这里做什么?”
    乐恒皱眉道:“方才有人看见有刺客闯进三公主的厢房了。奴婢正好带着人,就赶紧赶过来看看。奇怪的是,无论奴婢怎么敲门,三公主都没答应。想必刺客一定在里面挟持了三公主。”
    “腾芽?”英雲不信,走上前去拍了拍门:“我是凌夫人,你有事没事?应我一声啊!”
    门里依旧没有半点声音。
    但其实,英勋的心绷的很紧。
    “腾芽?”英雲用力的拍了拍门:“你听见我说话吗?”
    乐恒赶紧上前一步:“夫人,您看见了吧。三公主一定是出事了。否则不可能一点动静都没有。寿宴她没出席,一直都在房里。”
    不等英雲开口,乐恒使了个眼色。两个焸公主的内侍一起发力,硬生生的将房门给踹开了。
    英勋满面愕然的看着门外的人,一时没有说话。
    “你怎么会在腾芽房里?”英雲心惊肉跳的往腾芽的床铺上看了一眼。幸亏是床铺上非常整齐,根本就没有凌乱的痕迹。“腾芽在哪?”
    “少将军恕罪。”乐恒依照焸公主之前的吩咐行事,少不得恭敬一问:“请问少将军有没有看见刺客?三公主殿下是否安然无恙的待在房中?”
    “什么刺客?哪里来的刺客?”英勋纳闷的不行:“姑母怎么也来了?”
    “到底是怎么回事?”英雲已经不希望英府再出事。“你快说。”
    “我本来是要给三公主换药的。哪知道席间多喝了两杯酒,洗手的时候不小心把铜盆给打翻了。就赶紧从耳房找了一套干净的衣裳换了。凑巧酒劲上来,有些走不动,就坐在这里喝了杯茶解酒。心里还在想等下清醒些,得赶快叫人来打扫一下,再向三公主赔罪,毕竟把她的厢房给弄乱了。”
    “如果是这样,那恐怕是有人看花眼了。”到这个时候,英雲已经完全看清了整件事。摆明就是焸公主用错心思,想要陷害英勋和腾芽。却不知道怎么遭了报应,使出去的手段用在她自己身上。“乐恒,这里没事了,你回去伺候焸公主就是。”
    “夫人恕罪,可能是下面的人看花眼。但奴婢总觉得还是要细细查一查会比较好。毕竟少将军酒气上头,一时失察也是有可能的。万一三公主真的是被人掳走的,岂不是麻烦。”乐恒递了个颜色,马上就有人去检查门窗。
    没想到门窗都是从里面上锁,关的严丝合缝。根本就没可能有人仓皇的逃出去,还不被人察觉。
    “哼。”英雲冷笑了一声,道:“本夫人不知道你们到底要找个什么样的刺客?又凭什么认定对方一定是刺客?说不定是裕王或英乔他们来找三公主嬉戏,看走了眼也未可知。现在的英府,不光有英家的家奴守护,还有英将军带回的兵卫,以及焸公主随行的近侍。如果这样,还能有刺客混进来,那岂不是说这些人都是没有用处的?”
    “夫人恕罪,奴婢并不是这个意思。”乐恒赔着笑脸道:“只是先前三公主和宛心公主都出了事,焸公主不放心,总怕府中有人里应外合。才吩咐奴婢看见可疑的人一定要仔细查验,说不定她就躲在衣柜里,又或者木箱里偷偷的听着咱们说话的动静呢!”
    “你的意思是……”英雲与她对视,缓缓的说:“就连衣柜和木箱子也要检查对吗?如果不检查,你就向焸公主没法交代?”
    “奴婢不敢。”乐恒恭敬的垂下头去。“奴婢只是把心里的担忧说出来。并没有别的意思。”
    英雲看着她不达目的不罢休的劲头,心里不免紧张。
    毕竟她不确定腾芽到底在不在这厢房里。
    “好,既如此,那就由本夫人亲自去查验。如果英府混进来这样的人,理应由英家的人对这件事交代。”说话间,英雲就走到了衣柜面前。
    她是真的有些失望,没想到这么多年的姐妹,居然为了自己的女儿这样陷害一个可怜的女孩子。还是用这样下三滥的手段。且如果事情被传出去,连英勋的名誉和整个英家的名誉都会搭进去。她做事处处为焸公主着想。可焸公主却根本没理会过她的用心。
    想起来也是挺讽刺的。
    当然,烨辰的婚事,她的确心里有愧。
    手刚触及衣柜的瞬间,乐恒就走了过来。“这种事情还是让奴婢来吧。万一真的有刺客,伤及夫人,那奴婢就是有是个脑袋也不够赔。”
    “你就非要这么心急吗?”英雲与她四目相对。
    乐恒连忙垂下头去:“夫人,奴婢做什么都是按吩咐。若不是如此,奴婢又怎么敢在夫人面前多话。”
    这意思已经说的再明白不过了。
    如果你不让我打开柜子,焸公主问罪,我也根本就没法交代。
    英雲心中虽然不快。可到底也没有再说什么。
    乐恒快速打开了衣柜。
    衣柜不大,一眼就能看清楚。里面确实只有衣物什么的,并没有半个人影。
    “现在看清楚了?”英雲悬着的心略微放下一点,她想要阻止乐恒去开那个足以藏人的大木箱。可是她还没说话,就看见英勋站起来走过去,好不犹豫的把木箱给打开了。
    “这位近婢姑娘,木箱子你也索性一起看看吧。本少将军和三公主可没有闲情逸致和你们玩什么捉迷藏。说了三公主不在房里,她就不在房里。你们当本少将军是什么人?满嘴都是谎话吗?”
    “奴婢不敢。”乐恒嘴上说不敢,手里的绢子忽然掉了。她弯着身子去捡起来的时候,还特意往床下看了一眼。床下也没有藏人!
    这就怪了,难道三公主真的不在房里?
    其实这时候,腾芽还藏在南厢房焸公主的耳房里。
    听着焸公主的房间没有了动静,她才慢慢的从耳房出来,径直走进了焸公主的厢房,随手关上了门。
    听见推门关门的声音,焸公主饶是一惊。她坐在床上,环抱着双膝,正在混沌之中。这不请自来的声音着实让她心烦,猛的抬起头,更是把她吓了一跳。
    “你怎么会在这儿?谁让你进来的?”
    “我是不请自来。”腾芽微微一笑:“感谢焸公主为我择的额驸。可惜,我还小呢,受用不到。这么好的事情,还得是你自己亲自享用。”
    “你……”焸公主猛的从床上跳下来,急火火的走到腾芽面前,扬手就朝那柔嫩的脸抽过去。
    料到她是这个样子,腾芽也不甘示弱。她抽过来的一瞬间,腾芽后退两步,一个旋身。绕道焸公主身后猛推她一把。
    从未想过她伸手打人,会被人推。焸公主猝不及防的摔了个大马趴。整个人跌在地上疼的五官扭曲,好半天竟没爬起来。
    腾芽站在她身后,目光森冷的看着她这副样子。说真的,完全没有丁点同情心,反而还觉得特别畅快。“偷鸡不成蚀把米。我也想知道,给英勋的酒里面放了迷药,怎么会让英伦将军给喝了呢?我也很奇怪,英伦将军怎么就那么把持不住自己,竟然闯到了焸公主你的闺房。再有,他把持不住自己,是因为药力的影响,那么焸公主你也喝了迷药的酒吗?为何你清醒的这么快,我刚进来,你就有力气走过来给我一巴掌?还是,你没喝酒却也沉醉其中不能自拔?是不是还挺刺激的?”
    “你这贱丫头,你说这种话不害臊吗?”焸公主气的直哆嗦,好不容易支撑着身子坐起来。
    “做的人都不害臊,我有什么可害臊的?”腾芽微微一笑,红扑扑的脸颊透着一股柔情:“我只是觉得我来的迟了些。不然早放一把火,早把人招来,兴许还能阻止这件事发生,能保住焸公主您的名誉呢。”
    “你……你刚才一直在门外?”焸公主被她气的胸闷。“是你放的火,故意引人来?”
    “何止啊。”腾芽最喜欢看人气急败坏的样子了。她的心慢慢的硬起来,她喜欢这种复仇的快感。她不想再被任何人欺负!“还是让我来告诉你一件事吧。其实,那天晚上你和英伦将军在假山石里面私会,我就已经知道了。我也知道你故意留下我在英府,一定是有某种目的……且有一件事,你的宛心公主恐怕没告诉你。在客栈有人下毒在筷子里。功夫比你这招数高明一些,还不是被我发现了。我可是我师傅的得意徒弟。”
    “你到底在说什么!”焸公主气的颤抖不停。地面冰凉的像一块冰,凉意顺着她接触的肌肤一点点的渗进来。她很想要站起来,掐死这个贱丫头,可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浑身没有力气。
    “我知道你想杀我灭口。实际上就算我没出现在你房里,你也同样不会让我活着。”腾芽勾唇道:“你怕我夺走凌烨辰,让你的女儿一无所有。可是烨辰的心在我这里,就算我不做什么,他也一样会回到我身边。我来,是想跟你做个交易!”
    “凭什么!”焸公主愤怒的声音,听上去像要吃人一样。“你有什么资格和我讲条件。”
    “就凭我手里,有你不贞的证据。暗夜私会的人证,偷龙转凤的酒瓶,还有房门被撞开之后的画面。这些都深刻的印在我的脑子里。我只要把他们一起送去开乐,又或者花点银子,编成歌谣,让开乐的小童们每日在街上吟唱,那焸公主以为,你的日子会比我好过吗?”
    “我可以先杀了你,再杀了这里所有知情人!”焸公主这话绝不是玩笑。实际上腾芽没有来的时候,她坐在床上,已经开始动这样的心思了。
    “你的确可以。”腾芽微微一笑:“只不过杀光了这些人也难以掩饰你的罪行。你能连一品夫人和凌夫人,以及英伦将军父子都杀光,可是你别忘了,目睹这一切的,还有你自己的亲兵和侍婢,甚至是我故意让他看见的人……”
    “你这话什么意思?”焸公主皱眉道。
    “你知不知道这世上有一种鸟叫做鸽子?你知不知道我已经把一些证据,用鸽子送进了盛世的皇宫。你确定你可以马上带着人冲进宫去,铲平盛世吗?”腾芽笑容可掬。“但是我可以肯定的告诉你,如果我有事,如果英府上下任何一个人出事,最后一个垫背的,肯定是你。”
    “好厉害的丫头啊!”焸公主恨得牙根痒痒。“你那些证据,就一定有人信吗?”
    “当然。”腾芽笑得合不拢嘴:“不信你试试看。”
    焸公主整个人失去力气,即便是有仇恨支撑着,她仍然瘫软在地上动弹不了。
    “告诉你的女儿,凌烨辰不会和她成亲的。还有,跟凌夫人解除婚约吧。”腾芽的语气微微带着些请求的意味。“我知道宛心是真的喜欢凌烨辰。可是很多事情不能勉强的。我已经失去了很多东西,我仅有的,能拥有的,我也不想再轻易放弃了。”
    “我就是杀了凌烨辰,也不会便宜你!”焸公主的声音特别的虚弱,像是凉气钻进心里一样。
    “随便你。”腾芽拍了拍自己的手:“反正我该做的该说的都已经做完说完。你答不答应是你的事。”
    “你等着我缓过来的,我一定要你的命!”焸公主是气糊涂了,这样的话冲口而出。
    “我说了!”腾芽丝毫无惧:“不管谁第一个倒霉,最后垫背的永远是你。你在开乐之所以那么风光,那么尊贵,是因为什么?仅仅因为你皇兄是皇帝?当然不是!如果没有宛心公主的父亲,也就是你夫家的匡扶,这么多年,开乐可以顺风顺水吗?你要得罪的,是整个开乐的江山。”
    这番话,是真的把焸公主吓着了。她不知道这个小小的孩子,竟然连开乐的局势都了如指掌。她以为她也像宛心那样,只懂的任性,只是情窦初开。可终究不一样。别说一个宛心了,十个宛心能不能斗得过她都是未知数……
    “若我答应你,取消婚约呢?”
    “那就等凌烨辰成婚,另娶他人的时候,我就把证据还给你。”腾芽笑眯眯的说:“焸公主,你可别怪我。如果不是你先走这一步棋,我今天还一直惆怅怎么替烨辰解围。”
    腾芽深吸了一口气,高兴的从焸公主身边走过去。
    焸公主伸手想要抓住她的脚踝,却还是慢了一步。
    “焸公主,地上太凉了,你还是自己爬起来吧。”腾芽冷笑了一下:“那些侍卫和近婢可能怕您会灭口,所以不知道藏哪里去了。总之不敢现在来招惹你。”
    说完这番话,她没有回头,大步流星的走出去。
    这时候,凌烨辰在哪里呢?
    她忽然很想见他,很想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他。
    刚走到后院的回廊下面,她就看见凌夫人和乐恒一并过来。
    想着方才焸公主的样子她们没看见,心里还真有点小失落。
    “三公主,你怎么会在这里?”乐恒看着腾芽从南厢房这边走出来,后脊梁直发冷。“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不是说这里着火了吗?我好奇就赶紧过来看看。”腾芽微微一笑:“可能是我来得迟,都没看见哪里着火。不过也亏的是这么快就扑灭了。”
    她这么一说,英雲也就明白了。一定是焸公主害她不成,反而被她给收拾了。“你这丫头,寿宴不去吃就算了,还在这里闲逛。没事就赶快回房去吧。别裹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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