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仨成名已久, 即使隐居二十年, 可说出来也是叫人敬畏不已的存在,便是被玉罗刹收伏后, 那也是西方魔教中位高权重的护法长老, 结果到宫九这儿就成了“走狗”!
    不。
    关键是岁寒三友如今成为了砧板上的鱼肉,他们只有任人宰割的份, 而宫九也不给他们个痛快,非要问出他们背后的人是谁。
    岁寒三友敢说是玉罗刹吗?
    他们要是敢的话,又何必屈于人下。
    如今若是让玉罗刹知道他们背着他来争权夺势,等待着他们的就只有死路一条。一想到那种情况,岁寒三友不禁心惊胆战,他们过于畏惧玉罗刹以至于不敢供出他们的来路, 可宫九也不是省油的灯,岁寒三友就干脆将他们扶持的傀儡抛了出来。
    那傀儡是黑虎帮中灰狼堂堂主。
    宫九自是知道的,他不仅知道, 还很清楚那人是个什么德行, “那你们不妨说说那个蠢货是怎么收伏你们的?”
    岁寒三友气得要死,收伏他们的人是蠢货,那他们又是什么?
    可惜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岁寒三友只管说他许诺给了他们黑虎帮的大权,还有数不尽的荣华富贵。
    他们仨这么说,其实也不假。
    宫九慢腾腾道:“我不信。”
    岁寒三友:“…………”
    宫九又道:“让我说, 我会说你们的主人是用毒蛇的毒液, 狐狸的心, 北海中的冰雪,天山上的岩石,狮子的勇猛,豺狼的狠辣,骆驼的忍耐,人的聪明,再加上一条来自十八层地狱下的恶鬼组成的。”
    这罗刹在佛教中指得便是恶鬼,再者宫九的形容在很大程度也很贴合玉罗刹。
    于是岁寒三友一听便对着宫九怒目而视,孤松冷冷地盯着他,用粗粝的声音道:“小子你既已知道,又何必再假惺惺地套我等的话,把我等当成跳梁小丑?”
    宫九:“??”
    他知道什么了他?
    难道他错看了灰狼堂堂主?那人其实一直在扮猪吃老虎?
    不多说宫九这距离真相还有多远,单转过来看林宁这边。林宁和司空摘星带着丁香姨进了城,稍微安顿了下来后,林宁就去解开了丁香姨的穴道。她现在已变回了林少侠,丁香姨先前是黑虎帮白鸽堂堂主,亦收集了不少和林少侠相关的资料,如今甫一见着林宁,再看了眼司空摘星,她就确定了林宁的身份。
    丁香姨心中又惊又喜,有这样一尊杀神在,谁还敢来犯?
    丁香姨心里打着如意算盘,面上不显,只盈盈朝林宁一拜:“多谢林少侠搭救。”她的声音又娇又媚,一双眼睛如秋水,在说完那句道谢的话后,先是垂下头,后又悄悄抬起眼,用带着感激和仰慕的目光看着林宁。
    司空摘星忽然道:“林宁你知道吗,我竟然觉得现在这样没什么不对。”他见到林宁穿红妆,总会觉得她是在男扮女装。
    林宁:“……”
    丁香姨:“?”
    林宁睨了司空摘星一眼,又看了看丁香姨,冷不丁道:“我看你精神不济,不若请个大夫来?”
    丁香姨一愣,下意识就去拒绝。
    林宁笃定道:“你没有怀孕。”
    “如果你怀孕了,你在受到刺激时就该第一时间去护你的肚子,还有也不该即刻就想到该怎么‘笼络’我。”林宁说得很委婉,可在场的都知道她在说什么,丁香姨脸色变得难看起来。
    司空摘星咂舌道:“我原本还在怀疑她既然有飞天玉虎的遗腹子,又有飞虎令,为什么还要往外逃?还叫贾乐山来帮忙,为什么不直接让黑虎帮内拥护着飞天玉虎的人马,来簇拥着她的遗腹子成为下一任帮主,总不能黑虎帮中就没有飞天玉虎的死忠吧?现在这样反而连累了你的好姐妹。”他在说楚楚。
    丁香姨苦笑道:“哪有司空大侠说得那么简单,我单拿着个飞虎令,让人知道了只会让我死的更快,再者如果我不这样说,楚楚又怎么能说动贾乐山来帮我。”
    司空摘星立刻说:“我不是大侠,我是大贼。”
    林宁则直接道:“既然你只想保全你的性命,那你把飞虎令交给我们俩,我们可保证你平安脱身。”
    丁香姨踟蹰道:“林少侠和偷王的能力,我是信得过的——”
    司空摘星立刻说:“那就这么说定了!”
    林宁:“嗯。”
    丁香姨:“…………”谁和你们说定了啊!
    可丁香姨根本没有拒绝的余地,她现在没了贾乐山保驾护航,就只有任人宰割的份,再想想死在破庙内的楚楚,丁香姨又是一阵后怕。只是让她这么交出飞虎令,她又不甘心,她抬眼看着司空摘星和林宁:“两位也对黑虎帮帮主之位感兴趣?”
    司空摘星摆摆手:“谁想当谁当。等等,我确实对黑虎帮感兴趣,不过我只对黑虎帮的宝库感兴趣,我可是听说那里面藏了不少好东西。”
    林宁意味深长道:“你这个‘也’字用得好。”
    丁香姨:“……”
    她被戳破后也不再藏着掖着了,“这世界上对权势富贵不感兴趣的,又有多少呢?贾乐山同意帮我,为的还不是挟恩图报,好占更多好处?还有楚楚,楚楚她长得是那么楚楚动人,其实这次窜缀贾乐山出来,除了想分我一杯羹外,还想找机会联合贾乐山的那三个贴身护卫,来个借刀杀人杀掉贾乐山,好分他的财产。”
    司空摘星惊讶道:“我看贾乐山很宠爱楚楚啊。”
    丁香姨叹道:“男人的宠爱哪有金钱权势来得实在。”
    司空摘星耸耸肩,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就去看林宁。
    林宁没睬他,只和丁香姨说道:“可惜贪心不足蛇吞象。”在原著中楚楚和贾乐山的三个贴身侍卫有了私情,其实就是她利用他们的欲望控制了他们,合谋杀死了贾乐山,只是那时候被迫配合他们的是陆小凤,让他们得了逞。这次却是武功更高一筹的宫九,楚楚当时拿金钗来攻击他,未尝没有被他打飞,好在贾乐山去扶她时趁机将贾乐山杀死的意向,可惜宫九一出手就让她毙了命。
    丁香姨闻言只能强颜欢笑道:“林少侠说得是。”
    她不得不将飞虎令拿了出来,不过她这么做会保她平安,对她来说还真不是得不偿失,尽管丁香姨自己不那么想。
    稍后林宁就盘问了丁香姨不少和黑虎帮相关的事,她现在不是在调查飞天玉虎的死因吗,做事总是做全套的。
    等丁香姨退下后,司空摘星往椅背上一靠道:“我还以为你是陆小凤在世呢。”
    林宁挑眉:“你说的好像陆小凤已经死了一样。”
    司空摘星耸了耸肩:“我就那么个意思。”
    林宁也没继续较真:“我要去银钩赌坊,你呢?”
    “我要再和你赌一把,我还就不信我一直赢不了你。”司空摘星一跃而起,“我这次要是再输了,我就去烂泥塘里挖九天九夜的蚯蚓,供你钓鱼,怎么样?”
    林宁当即道:“我不钓鱼。”
    司空摘星急了:“别那么冷酷。”万一他这次赢了呢?
    林宁去银钩赌坊时又切换回了沈姑娘的妆容,司空摘星就也意思意思的换了个易容,扮成了个富贵风流的公子,而且他还是和林宁一起进的银钩赌坊,结果一进门,他就感受到一股炙热到要他凌迟的视线。
    司空摘星:“?”
    紧接着,他受惊一般看到那个眉目较中原人眉目深邃点的公子,目光含情地看向了他身边的林宁。
    司空摘星:“!”
    他下意识看向扮成姑娘后鲜润明媚的林宁,可这仍不妨碍他觉得不可思议啊。看完后他又仔细看那个英勇无畏的公子,这次注意到了他身后跟着的两个气劲内敛的高手,不禁和林宁嘀咕:“这哪个武林世家的?”
    林宁道:“从关外来的。”
    司空摘星还想再说什么,把他当成情敌的玉天宝就大步走到了近前。他没再多看司空摘星一眼,而是眉目含情的紧盯着林宁,略带三分委屈地喊道:“沈姑娘。”
    司空摘星半真半假地打了个寒颤。
    林宁:“……”
    林宁觉得司空摘星未免太会抖机灵了,她决定等事情解决了,就和司空摘星赌他那一把,让他输了后去挖九天九夜的蚯蚓,挖不疯他。
    现在么?她还有正经事,“玉公子,我们可以谈谈吗?”
    玉天宝哪有不同意的,只是看司空摘星要跟上来,就忍不住瞪了他一眼。
    司空摘星指了指林宁道:“我们俩是一起的。”
    “他是我朋友。”林宁示意司空摘星也可以跟过来,再看玉天宝明明不情愿却还是要强装大方的模样,不禁觉得他们现在这个情况怎么好像有点微妙啊,就像是她拉了个人,来以此让玉天宝死心一样,啧。
    她根本用不着这样啊。
    不管怎么说,他们另选了个清净地界来谈事情,玉天宝的贴身侍卫守在了不远处。
    林宁开门见山道:“实不相瞒,我和我的朋友在调查黑虎帮帮主飞天玉虎之死,在银钩赌坊中只因打探消息方便。”
    玉天宝一愣:“沈姑娘,和你的朋友是中原公门中人?”
    司空摘星连忙反驳道:“我可不是,我只是个贼。”
    玉天宝道:“贼?”
    司空摘星道:“神偷司空摘星是也。”
    玉天宝听说过,到底西方魔教尽管在关外,可和中原武林并非完全脱节,看玉罗刹的名声已传到关内就可见一斑,所以玉天宝这个少教主对中原武林中的名人,还是了解个皮毛的。只是知道归知道,也不会提升玉天宝对司空摘星的好感,他就只是不走心地应了一声,接着就把注意力放到了林宁身上:“沈姑娘当真交友广泛啊。”
    司空摘星:“……”他觉察到一丝微妙的鄙夷之意。
    林宁眉目不动道:“ 玉公子可是西方魔教中人?而且若是我没有猜错的话,玉公子还在西方魔教中地位不低,极有可能是魔教教主玉罗刹的儿子。”
    玉天宝惭愧道:“我并非有意隐瞒的。”
    司空摘星:“!”
    他惊讶过后就悄悄打量起了玉天宝,怎么看都不觉得他身上有属于西方魔教少教主的威仪,可要知道虎父无犬子,玉罗刹那人都不是一般的“虎”啊。
    “我并没有责怪玉公子的意思,”林宁不紧不慢道,“而且我本不打算说破这件事的,因为我相信飞天玉虎的死和玉公子没有任何关系。”
    玉天宝动容道:“沈姑娘愿意相信我就好。”
    他转念又黯然道:“虽然黑虎帮帮主的死和我并无干系,但我这次入关确有想得到飞虎令,好叫黑虎帮并入我教,叫我父亲对我刮目相看的意愿。不过沈姑娘也看到了,我从第一天到关内来后,就一直想着如何和沈姑娘亲近,并没有去掺合黑虎帮的事。”
    他急切道。
    司空摘星在旁边看得津津有味。
    林宁不着痕迹地给了他一个眼刀,司空摘星就左看看右看看起来,却没说走开。林宁懒得再理睬他,而是继续和相比于他们是那么老实巴交的玉天宝说道:“这我也清楚,不然我这次也不会和玉公子你表明身份和用意。”
    玉天宝顿时没了愁容:“沈姑娘想知道什么?”
    “近日我们寻到了飞天玉虎的遗孀,当时她正被两伙人追击。其中一伙人来路不明,另一伙人却被证明是来自昆仑山天龙洞的岁寒三友,我们认为岁寒三友是受人驱使,想阻止怀有飞天玉虎遗腹子的遗孀回总堂来,而岁寒三友作为江湖老前辈,如何能轻易被谁驱使?我便联想到了玉公子,以及玉公子背后的玉罗刹玉教主。”
    “岁寒三友?”玉天宝显然知道他们,他的反应也说明了这点,而这点不仅林宁意识到了,司空摘星也是,他忍不住咂舌,怎么感觉这次卷进来好多大人物?
    玉天宝苦笑:“不瞒沈姑娘,岁寒三友是我教中的护法长老。”
    他们是不是受他父亲驱使来掺合此事,他不敢说也说不好。
    林宁沉默片刻道:“其实一开始我在听到飞天玉虎死讯时,认为他在诈死。”
    司空摘星:“!”
    玉天宝:“!”
    林宁接着说道:“不过到现在,我反而认为他是真的死了。”
    司空摘星抓了抓脸颊道:“这话怎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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