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语气轻松了许多:“你在市里干吗?”
    “碰到了一个老同学。”季时禹的语气很温柔:“你呢?回家了吗?”
    “回了。真巧,我也碰到了一个老朋友。”
    “那你和朋友吃顿饭聊一聊再回厂里吧。”
    “你也是,好好招呼一下老同学。”
    “好。”
    “……”
    池怀音挂断了电话,脸上的表情放心了许多。
    她走到厉言修身边,两人一起走下了地下停车场。
    “你一会儿把我送到上沙镇的路口就行了,我自己走进去哈。”
    厉言修笑:“怕男朋友吃醋?”
    池怀音脸上的表情有些不好意思:“他性格比较霸道。”
    厉言修抿了抿唇,没有说话。
    两人刚到停车场,正好碰到一辆黑色的越野车要出去。
    路不宽,厉言修拉着池怀音往后退,怕那辆车把她擦到。
    那辆车比一般的轿车要高,这会儿开得很小心,缓慢地通过那条窄窄的道。
    池怀音和厉言修因为这特殊的情况,站得有些近。
    那辆车通过,池怀音才往旁边站了一步,抬起头,向厉言修道谢:“谢谢。”
    她掸了掸自己身后,因为靠到别人的车门,沾染的一些灰尘。
    “池怀音。”
    一道语调很熟悉,语气却有些不熟悉的男声,从齿缝中叫出了池怀音的名字。
    池怀音下意识抬起头,一眼就看见季时禹那张明显山雨欲来的脸。
    想到自己和厉言修在一块儿,她刚要心虚,再一看眼前的季时禹。他手里拎着大包小包,身边站着抱着孩子的钟笙,两人也没站多远,要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是一家三口呢。
    顿时心里也燃起了一股气。
    季时禹死死地瞪着池怀音,看都不看厉言修,只是冷冷地问:“老朋友?!”
    池怀音扬起了下巴,也回瞪季时禹:“老同学?!”
    季时禹见池怀音还犟嘴,更生气了:“能一样?!”
    池怀音看着季时禹那副模样,也不爽了:“我看一样得很!”
    作者有话要说:
    【很久很久以后】
    假期,两人一起窝在家里看电视,没什么营养的电视剧,里面的富豪有钱以后抛弃了发妻。
    这引得池怀音强烈谴责:无赖,白眼狼,渣滓。
    季时禹皱眉,总觉得她骂这几句话的时候,是看着自己的。
    季时禹:这是电视剧,不是我。
    池怀音冷哼:男人都一样,不是好东西!禽兽!
    季时禹:……
    果然不能给老婆多看电视。
    第52章
    两人就这么伫立对峙, 仿佛旁若无人。
    停车场里空气滞闷,灰尘在空中漂浮, 眼前的一切看着都有种灰蒙蒙的感觉。
    站在季时禹身边的钟笙有些尴尬,赶紧出来解围:“我和季时禹是在路上碰到的, 他看我抱着孩子不方便,随便帮我提一下的。”
    池怀音不是那种不讲道理的人, 可是面前站着的钟笙不是别人,是她这辈子最难以释怀的人, 不管什么理由,看到钟笙和季时禹在一起, 就有种眼睛里被针扎了一般的感觉, 那种少女时期的委屈感又冒了出来。
    她冷冷瞧了季时禹一眼,声音中再没有平时的善解人意,“我和言修倒是约好的。”
    她的话音一落, 就看到季时禹眼中的火气瞬间就蹿了起来。
    他的视线中看不到别人, 只是死死盯着池怀音,漆黑的瞳孔里倒映着池怀音小小的身影。一张脸绷得紧紧的,面部的每一块肌肉纹理都看着很不自然, 池怀音怀疑他似乎随时要吃人。
    停车场离开的车道并不宽,不时地就有车要出去。他们四个人这么堵在路口,要出去的汽车, 都等得有些焦急。有些没耐心的司机已经按响了尖锐的喇叭。
    见此情形, 季时禹空出来的一只手, “啪”地抓住池怀音的手腕, 粗鲁又霸道,一点都没有知识分子的斯文。
    池怀音瞪着他,心想,他近两年努力压抑出来的什么成熟稳重,这一刻倒是统统被撕碎了,仿佛时光回朔,他还是当年那个小痞子。
    也是她最熟悉、最习惯的样子。
    他抓着池怀音还没走,就看见厉言修往前走了一步,挡在他们前面。
    厉言修在一旁已经看了许久,脸上一贯的温和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复杂的表情,始终沉默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直到不能忍受。
    “我开车送你们回去。”厉言修的表情也有些严肃,尽量克制着情绪。
    “不用。”季时禹眼神冷漠,拒绝的语气很是坚决:“我个子大,这车太小,还是算了,我们有更宽敞的车坐。”
    说完,竟然无耻地把钟笙的那些购物袋全数递到了厉言修手上,夹枪带棒地说:“你绅士风度一贯好,麻烦送一下这位女士,到她车里。”
    说着,想都不想,跟拽牛一样,把池怀音给拽走了。
    ……
    池怀音也是快被季时禹气死了。
    天气闷热,车里没有空调,坐在摇摇晃晃的公交车上,脑子里还在回想着季时禹的话,什么“我们有更宽敞的车坐”,这车可真是宽敞,就是人也多,大几十号有的。
    池怀音心想:这人的脸皮到底可以厚到什么地步?
    不是上下班的点,车上人不多,坐得也很分散,天气热,让人有些昏昏欲睡的感觉。大家都没有注意到池怀音和季时禹的异样。
    一股子的低气压在两人之间流转,季时禹蛮牛一样,将池怀音推到公交车最后一排最里面的位置坐着。
    他像一堵墙一样,直接挨着池怀音坐下,池怀音被他控制在一张小小的座椅之上,不论池怀音怎么反对、挣扎,季时禹都不肯放她出来。
    池怀音也试图反抗,她用力推着季时禹,但是他的吨位在那,池怀音九十斤的体重怎么是他的对手,又是推又是打,最后手疼的还是她。
    毒辣的夏日阳光透过车窗照射进来,投在池怀音白皙的前胸和面颊上,瞬间就带红了一片。
    池怀音折腾累了,也泄气了,双手环抱在前胸,往后用力一坐。
    “你到底要怎么样啊你?”
    季时禹见池怀音终于不挣扎了,往后一靠,余光瞥了池怀音一眼,冷冷的声音从口中逸出:“坐好。”
    “准你去见前心上人,不准我见朋友?”
    季时禹见池怀音语气不悦,微微皱眉。
    “我这边的,别人结婚有孩子了;你那边的,到现在还在伺机而动,能一样?”
    “别人怎么伺机而动了?我们现在就是朋友。”
    季时禹不善于和女人吵架,他太清楚池怀音是怎么回事,看着聪明乖巧,善解人意,一涉及到感情的事,也和别的女人没有差别。胡搅蛮缠起来,越是高智商的女人,越是一套一套的歪理,他脑子堵住了才和她争辩。
    “你再闹,我就体罚了。”他的声音严肃了几分。
    “怎么,你还敢打我不成?”
    季时禹轻轻扫了池怀音一眼,眼睛微眯:“我从来不打女人,但是我有很多让女人害怕的方法。”
    池怀音越听越觉得这句话耳熟,突然想起很多年前,她被他逼到楼梯道角落,被恐吓解了扣子的事,看看这大庭广众,还是决定别招惹他了。
    季时禹这个人,如今看着道貌岸然,骨子里还是个臭流氓无疑。
    回到厂里,季时禹抓着池怀音,原本想要找个清净的地方好好谈谈,结果他们刚一出现在厂区,几个管设备的工程师就火急火燎地跑了过来。
    “池总池总,赶紧去看看,涂刷机怎么不动了,我们弄了半天了,那机器是日本仪器改装的,上面好多日文字看不懂。”
    池怀音的手还被季时禹紧紧抓着,眼下大家都等着她,季时禹也没有松手。
    几个人见此情景,都有些胆怯,本来以为两人手牵着手,是约会回来的,应该是心情很好,结果这会儿再一看,分明是吵架的样子,低气压都快蔓延到他们这边了。
    “要不……我们还是自己继续琢磨。”识时务者为俊杰,谁这会儿触季时禹的霉头,周继云的下场整个厂里谁不知道。
    大家正要逃走,池怀音的手却被松开了。
    季时禹皱着眉头看着她,交代道:“回来了,第一时间找我。”
    池怀音冷冷凝了他一眼,鄙夷地嗤了一声。
    厂里的设备都是池怀音在管的,一帮大老爷们见池怀音一脸不快,也收起了平日的嬉皮笑脸,很认真地劝导着:“池总,小两口的,有什么不愉快,一会儿也就过了。济公也不容易,你多包容包容。”
    池怀音回过头来,瞥了一眼说话的人。
    那人也是聪明人,立刻转了风向:“但是男人都是贱骨头,不给点颜色,就要开染坊,千万不要轻易就原谅,要让他知道错了才行!”
    池怀音听完,脸上瞬间缓和了几分。
    默默围观的人看向那个说话的小伙子,心想:这样的人,要是在古代,绝对是个两面三刀的深宫老太监啊!
    ……
    虽然穿了工作服,但是去重启机器,还是粘了不少设备上的灰和机油。
    池怀音脱掉手上的白线工作手套,左右嗅了嗅,那一身难闻的混合气味,让她有些自我嫌弃。
    她回到宿舍的时候,下意识看了季时禹房间一眼。大门敞开,里面却没人,不知道去了哪里,他一贯忙,整个厂里他跟心脏一样重要,什么都靠他决策,想必又是到哪里开会去了。
    她回房里收拾了一下,把干净的衣裳、毛巾和肥皂一起放进了脸盆里,抱着脸盆往仓库改的那个一房一厅走去。
    季时禹当时收拾了那间房子,是打算先在里面结婚,还花钱在里面装了一台电热水器,想要靠那点破东西先稳住池怀音的爸妈。后来事情闹出来,池怀音的爸妈直接激烈反对,那些玩意儿也用不上了。倒是那台热水器,十分便利,池怀音再也不用自己烧水,也不用提水,洗澡的问题得到了很好的解决。
    热水器的电插上,要先烧水,脸盆放在浴室里,里面太热,池怀音等不住,就出来坐在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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