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江,”罗姐再次开口,语气变得有些严肃,“你坚持我们之间的交流要像普通的认识的人那样,对吗?”
    “嗯。”江予夺应了一声。
    “为什么?”罗姐问。
    “因为我不是病人了。”江予夺回答得很干脆。
    “能告诉我为什么来找我吗?”罗姐问,“我们之前见了两次面,你始终不愿意正面回答我。”
    江予夺皱了皱眉,看着她有些不耐烦:“这有什么关系吗?”
    “小江,”罗姐叹了口气,“其实你是不是好了,是不是还没好,我一句话一个判断是没有意义的。”
    江予夺拧着眉不出声。
    “我相信很多测试和谈话,如果不是在你我之间进行,你很有可能会得到你想要的答案,”罗姐说,“你很聪明,也很敏感,你懂得怎么样应对,让你看起来‘不是病人’。”
    “你想说什么?”江予夺抬起眼看着她。
    “你一直也不愿意承认自己有些异常表现,这么多年都是这样,”罗姐说,“现在你来找我,只是想用承认自己异常的方式来证明自己正常,这里面是有原因的。”
    “有个屁的原因。”江予夺说。
    “也许没有吧,”罗姐并没有因为他的话有什么不快,只是笑了笑,“无论有没有原因,我觉得这对你来说也许是件好事。”
    江予夺没说话。
    也许是罗姐跟他太熟悉,十年?或者九年?已经认识太久,见过太多次,江予夺无法准确形容自己现在的心情,只觉得烦躁不安。
    没等罗姐再说话,他拎起喵站了起来:“我走了。”
    今天难得温度回升了一些,程恪把窗户推开了一条缝,吹进来的风比前几天要温和一些。
    他决定回去一趟。
    回去干什么他还没想好,但毕竟房子还没退,他的很多东西也都还在屋里放着……而且也快到交房租的时间了。
    不过这房子到底退还是不退,他还真拿不定主意。
    本来是应该退的,之前离开的时候,江予夺也没给他留后路,他也只是想着年后再找个房子,时间上宽松一些。
    但那天江予夺的电话,又让他有些茫然,弄不清现在的状况了。
    到现在他也没去找新的住处,江予夺也没再联系他。
    加上店里装修进度挺快的,他每天也忙,整个人都有点儿迷糊。
    打了个车回到小区,刚下车程恪就听到了保安热情的声音:“程先生回来啦?”
    “啊。”程恪应了一声,看到保安从值班室里走了出来。
    “怎么没拿行李啊?”保安问。
    “啊?”程恪愣了愣。
    “不是过年回老家吗?”保安说,“走的时候我看你拖了俩箱子啊。”
    “……哦,我行李还……在家里,”程恪说,“我家就在这儿。”
    “哦!”保安笑了起来,“我还以为你是外地的呢,心想这语言能力不错啊,一点儿口音也听不出来……”
    程恪笑笑,电梯正好下来,他赶紧跑了进去,门关上之后松了口气。
    屋里没什么变化,落了一层细细的灰,用手摸了才能发现。
    程恪屋里屋外地转了转,发现客厅里一个插板被拔了下来。
    这个插板他一直插在插座上,不用的时候只是把插板上的开关关掉,但现在已经被拔了下来,应该是有人进来过。
    陈庆?
    还是……江予夺?
    擅自闯入租户家里拔插板,是不是可以投诉?
    他又进浴室里看了看,想洗个脸的时候发现热水器的插头也被拔了下来。
    啧。
    他走的时候专门关了热水器,怎么还非得拔下来呢……他把插头重新插好,打开了开关。
    洗完脸之后,就没什么事儿可干了,在屋里又愣了一会儿,他看了看时间,打算去吃点儿东西。
    去听福楼吧。
    他这段时间就吃两种东西,外卖,酒店西餐,实在已经腻透了。
    要不是一个人去吃火锅有点儿太尴尬,他都想去吃顿麻辣火锅。
    这会儿出租车很少,手机上下个单一直也没人接,程恪只能自己往那边溜达。
    住了这么长时间,四周的路也都挺熟了,特别是江予夺带他走过的那些近路,他拐进小路,边走边看,不打车也有不打车的好处,看到哪儿想过去,就过去了。
    比如那个楼后头的街心小花园。
    程恪很少来这儿,今天这边儿挺热闹,小孩儿跑来跑去地疯狂追逐尖叫,顺手再放几个炮。
    他一边提防着哪个熊玩意儿把炮仗往他身上扔,一边穿过了两栋楼之间的通道。
    一派冬日萧条的小花园展现在他眼前的同时,一帮疑似正在开会的街头混混也同时映入眼帘。
    十多个人同时转头盯过来的场面,让他感觉自己瞬间穿越回了几个月前。
    而他也跟几个月前一样,第一眼就看到了蹲在花坛边上的江予夺。
    “积哥?”陈庆吃惊的声音传了过来。
    程恪往人堆里迅速扫了一眼,没有看到陈庆,大概是太瘦了被挡掉了吧,他把目光又落回了江予夺脸上。
    “回来了?”江予夺叼着烟,问了一句。
    “啊,”程恪应了一声,“回来看看。”
    “是要退租吗?”陈庆的声音再次传来,“还有几天呢。”
    这回程恪总算看到了他,但是挺吃惊的,因为他就蹲在江予夺边儿上,第一眼居然没看到。
    这种存在感在群殴当中算得上相当牛逼的优势了。
    “散吧。”江予夺摆了摆手。
    一帮人慢慢离开,经过程恪身边的时候都还挺有礼貌的:“积哥。”
    积你大爷的哥啊?
    程恪扯着嘴角强行保持着微笑。
    “那我也先回去了,”陈庆最后一个离开,走的时候又冲江予夺交待了一句,“明天下午我接你啊。”
    “嗯。”江予夺点了点头。
    陈庆走了两步又回过头:“要不……叫积哥也……”
    “快滚。”江予夺说。
    陈庆转身走了。
    人都走光了之后,程恪才感觉放松了一些,走到了江予夺跟前儿:“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啊?”
    “昨天。”江予夺跳下花坛,把烟掐了。
    程恪想说怎么没跟我说一声,但又觉得没有说出这句话的立场。
    “我想给你电话的。”江予夺说。
    “那也没打啊。”程恪说。
    “我怕打过去你说要搬走,”江予夺皱了皱眉,“就没打。”
    “我要想搬走,你打不打我都会搬啊。”程恪说。
    “要搬?”江予夺迅速挑出了重点。
    “没呢,”程恪有些不好意思,“我还没开始找别的房子,一直住在酒店呢。”
    “哦,”江予夺点点头,“那房子你住着吧,也没人赶你走。”
    程恪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吃饭了吗?”江予夺问。
    “没,”程恪说,“你请我吃吧?”
    江予夺皱着眉:“你是不是住的总统套房啊?”
    “啊?”程恪没听懂。
    “吃饭的钱都没了?”江予夺问。
    “……我就是让你请我吃饭,你要不想请,我就请你吃。”程恪有些无奈。
    “好。”江予夺点头。
    “好什么?”程恪愣了。
    “你请我吃啊,”江予夺想了想,“火锅吧,我挺长时间没吃火锅了。”
    “……行吧。”程恪叹了口气。
    跟江予夺一块儿往饭店那边走的时候,程恪一直偏着头往江予夺脸上看。
    他并不想这么明显,但是有点儿控制不住,毕竟挺久没看到了,而且以为再也看不到了,现在突然就这么一点儿防备没有地看到江予夺,他连起码的礼貌都顾不上了。
    江予夺瘦了,侧面一眼就能看出来瘦了不少。
    不知道这段时间,江予夺的“旅行”到底进行了什么项目,能让一个人这么快地瘦出肉眼可见的效果。
    “看什么?”江予夺转过头问了一句,“看一条街了。”
    “……你是不是瘦了。”程恪赶紧问。
    “嗯,”江予夺摸了摸自己的脸,“陈庆见我第一句话也是这个,我昨天称了一下,瘦了十斤吧大概。”
    “怎么会瘦这么多?”程恪看着他。
    “不知道,”江予夺看了他一眼,“你瘦了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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