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李盛摸不着头脑,又颤巍巍问:“不知官老爷所说何人?”
    领头的举起画像,上面用朱砂披着三个大字:许三碗
    许三碗见情势不妙,回屋拿了李秀兰送的墨画,却独独找不到那副废弃的纸团,翻找无果,门外脚步声越来越近,只好放弃,携着竹筒装着的画,从后门逃出。他回头看一眼李家,心里默念:再见了,梅儿。
    官兵将李家搅得鸡飞狗跳,却什么切实的东西也没找到,只有李秀兰写的那张废纸。李盛塞了许多银两给领头的,道小子无知,听下人闲聊,听去了这名字,便拿来练字。领头掂量掂量手中的重量,一挥手,道:“走!”一群人才出了李府。李盛抹把汗,腿一虚,差点坐在地上。
    “三碗哥哥……”李秀兰从上到下打量许三碗一番,眼泪霎时淌个不止,哽咽道:“当真是你?”
    许三碗点头,抬手抹去李秀兰挂在脸上的泪珠子。李秀兰哭得撕心裂肺,活活像是要把这些年分别的思念全部倾泻一般。许三碗揽住李秀兰,让他枕着自己的肩,也不出声打断。哭到后面,李秀兰声音都嘶哑了,还不停打嗝。
    一别经年,李秀兰早以为忘了的人和事,就这么毫无防备的出现。可笑的是,他竟记得清清楚楚,细丝末节,一点也没有忘却,还仿佛昨日发生的一般清晰。只是,两人不再是当初亲密无间的儿时玩伴,如今他们,一个是马匪,一个是受人牵制的无用书生,命运仿若和他们开了个玩笑,却没教予他们,该如何谈笑风生。
    ☆、第十五章
    “秀兰,当年不辞而别,实有苦衷。”许三碗待李秀兰平均些许,才开口道。
    李秀兰眼睛红红的,还带着糯糥的鼻音,外面推将他搂在怀里的许三碗,道:“你放开我。”许三碗不动,李秀兰撑着桌子要站起来,许三碗所幸抱住他的腰一提,整个人坐在他腿上。
    “你都知道我……”李秀兰止住话,小声道:“还抱着我做什么?”
    许三碗头埋在李秀兰的后颈,含住白嫩的后颈肉啄一口,李秀兰慌忙捂住后颈,脚上因伤使不上劲儿,轻轻往前蹬着,把放在桌下的凳子踢翻了,哐当一声。
    “大奶奶,可是打翻什么物件了?伤着没?”外面候着的小厮开口问道。
    李秀兰臊得慌,屏住气不敢张口,一个劲抓住箍在腰间的手往外拽,生生折腾出许多汗来,那手却像黏住似的。
    “大奶奶?”外面小厮又唤了声。
    “咳”许三碗咳嗽一声。
    “原来大当家在,小的先告辞了。”小厮纳闷,怎他去小解的功夫,大当家就回来了?
    “秀兰,人走了。”许三碗低声道,额头冒出些密汗“你别再动。”
    李秀兰一愣,股间硬物搁的慌,片刻回过神,唰的红了脸,头顶咕噜咕噜冒着热气。
    “混账!”李秀兰羞道。
    许三碗也不敢轻举妄动,生怕自己冲动,只好让李秀兰重坐回凳子上。
    “秀兰,我生病了。”许三碗叹口气“找了大夫诊治,都不见好。”
    李秀兰惊讶的看着许三碗,心里到底不忍,问:“什么病?”
    “断袖之癖。”
    李秀兰知自己被逗弄,生气的扭过头,不再搭理他。
    许三碗笑笑,声音从胸腔绕转几回环,如沉实的钟鼓声,浑厚低沉。不知怎的,李秀兰心也跟着颤动,男人的声音不复少年的清朗,却还是如以前一般,由耳入心。
    “你怎知晓我……知晓我不是秀梅的?”李秀兰忍不住好奇,又带三分胆怯,说话吞吐,眼神恍惚,不知该看向何处。
    许三碗止住笑,道:“摸出来的。”见李秀兰抬手要打,许三碗才正经道:“之前没分清,一直觉得困惑。想了这么年,模模糊糊,似乎哪里不对,却理不清楚。后来大天,就是之前带你回寨子的那人,说打听到你的消息。我当时高兴的快疯掉,哪想仔细打听,才知道你不久就要嫁作他人妇。”
    许三碗说道这,微微眯起眼,手握着,力道大的指节都泛白。
    “我找大天拿主意,他说,这有何难办,先把人抢回寨子才是正事,其他的再商议。”
    “土匪做派!”李秀兰嘀咕。
    许三碗没否认,继续说:“再后来的事,你也知道。我在你还昏睡时,来见过你。想着等你醒来,和你解释清楚,不想……出了些岔子。”
    “那……那你既然知晓我不是秀梅,怎还尽做些轻浮的举动。”李秀兰羞恼的问。这人,比起以前坏水多了不少,浑身流气,不知这些年跟着手下的那群人学了多少混账事。想到这儿,一股物是人非之感油然而生。
    “秀兰的脾性,倒还与儿时相差无几。”许三碗感叹“也好在如此,再加上打听的消息和刚才的试探时兰儿的反应,终于水落石出。”
    许三碗整个人都轻松不少,好在不算晚,一切也刚刚好。
    “秀兰。”许三碗握住李秀兰修长葱白的手指指端,往上挪到手腕,将李秀兰的手整个包裹在手掌“我今后定不负你。”
    李秀兰手往后缩,被许三碗牢牢抓住,许三碗直勾勾看着他,眼里还倒映着他的身影。
    “你和我说这,我如何答你?你我同为男子,本是一桩阴差阳错之事,既然解清了误会,那便罢了。你放我下山,若真想提亲,我回去和秀梅商量商量。她若应了,挑个吉日完婚……”
    李秀兰嘴上说得轻巧,心却似刀割绞般疼,到最后,哽咽不成声。
    “我好不易分清所爱之人,为何还要再蹈覆辙?”许三碗不解“秀兰,你当真想我娶秀梅为妻?”
    李秀兰道不出半个字,他……他就算不愿又能如何呢?人言可畏啊……
    “秀梅如今也恰好待嫁的年纪……”
    许三碗心里憋着闷气,又不能向李秀兰发,咬牙道:“你从哪儿学的倔脾气?是那四书五经?该全烧了去!都是些什么狗屁玩意!”
    “你!”李秀兰也恼了“胸无点墨!莽夫!混账!不知廉耻!”
    许三碗怒气冲冲的摔门而出。李秀兰望着木门,浑身脱力的撑着桌子,不知在想些什么。
    “寨子里有未嫁人的女子么”张大天一开门,许三碗黑着张脸,突如其来的问。
    “啊?”张大天一脸茫然“大哥,你问这个做什么?”
    “有没有?”许三碗又问。
    “好像有那么一个……”张大天想想“大哥几年前救回来个小姑娘,算年龄,如今也及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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