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却忽然苍白的弯了弯嘴角:“担心?”
    苏安浅不说话。
    好在燕西爵又缓下来了,莫名的淡笑看了她,只是这笑起来怎么都让人觉得心酸。
    他的目光从她脸上,到她胸口一片血渍,又看了被他握着的手,猩红一片,确实狼狈又血腥。
    燕西爵之所以不着急,是他知道自己的状况,一来没到要昏过去的地步,二来,也许他是两年来压抑太多,吐出去的血当是排毒了,正好。
    “扶我起来吧。”这回他终于低低的轻声,尾音里因为无力而听起来像叹息。
    苏安浅自己的腿都在发软,手也在抖,与其说是扶他起来,倒是借了不少他人高马大的好处。
    站起身,燕西爵靠在洗手池边的墙上换了会儿,看了看她的手,转过去,把水龙头打开试了水温,冲她伸手:“手给我。”
    苏安浅其实更怕他再一次忽然吐出来,就当她进来时他吐第一次,再吐一次就三次,男人身体再好也必须去医院了。
    但是她一直紧张的事没来。
    而他已经漱过口,又握着她的手,递到水龙头底下仔细的给她清洗。
    苏安浅虽然从事了厨师行业,但那双手依旧白皙细嫩,指甲修得很平整,没有涂五花八门的指甲油,干干净净看着舒服。
    燕西爵翻来覆去的给她洗,几乎连指甲缝都清洗干净,到最后更像痴恋的轻抚揉捏。
    她回过神后把手抽了回来。
    燕西爵手里落空,视线抬起来看了她,竟然又一次握了过去,“很担心我?……担心我就这么死掉?”
    苏安浅拧眉,“你胡说八道什么?”
    男人几不可闻的笑了笑,“按说,你应该很不喜欢我,我要是出事,你是不是还挺高兴?”
    苏安浅懒得理他,“我去给你把粥端来。”
    燕西爵没力气阻止她,所以靠在洗手台上看着她转身离开,又一个人慢慢挪回床上。
    说实话,两年来,第一次体会到生命脆弱,上一次吐血,他真没当回事,可是这次不一样。
    尤其,把她的手握在手心里,她紧张到发抖的时候。
    坐在床边都显得费力,他只好倚在床头,看着她把粥端进来。
    “先把上边一层清汤喝了。”她把粥递过去。
    但是燕西爵没动,看了看她,淡淡的一句:“吐多了,没力气。”
    连粥碗都端不住。
    她抿了抿唇,还是坐到了床边,把粥端在手里,舀了一勺汤表层清汤让他先暖暖胃。
    燕西爵淡淡的视线打在她脸上,包括一口汤喝下去的时候也没挪开。
    她知道,也没搭理,把注意力都放在粥上。
    “挺好喝。”他忽然说。
    苏安浅看了他一眼,“锅里还有。”
    但燕西爵的重点不在这里,他低低的声音,轻缓的继续:“两年当上大厨,相比以前煮面都难的人,很厉害了。”
    她依旧不搭话,把粥递到他嘴边。
    燕西爵配合的喝了,然后继续话题,“在家里也做饭?”
    苏安浅还是不打算说话,但是这次把勺子递到他嘴边,他为微微侧脸避开了,然后淡淡的问:“给叶凌做饭吗?”
    她终于皱了一下眉。
    如果是以前,问这种话时候,燕西爵必定是拧眉、低郁,眉宇间不缺愠怒。
    可是现在没有,只是沉敛,没有愤怒,表情淡淡,只有一双黑眸比以往还好深邃。
    苏安浅柔唇抿了抿,又舀了一勺。
    粥在嘴边,燕西爵确薄唇淡淡的抿着,看了她好一会儿,终于张口喝下去,然后似有若无的笑:“看来,很多男人喜欢会做饭的女人?”
    苏安浅手里的动作顿了一下,低眉之际略微闭眼,她不知道他说这么多是什么意思,也不想知道。
    “喝吧,喝完再去盛一碗。”她说。
    燕西爵本来也想多喝点,但是刚受创的胃受不了,所以摇了摇头,“缓一缓。”
    “好。”她也配合的放下碗。
    却忽然听到燕西爵略微的不悦:“手怎么了?”
    下一秒,手腕被他捉了过去,手背上一片红痕很清晰,男人已然眉头紧蹙。
    刚刚在卫生间给她洗的是另一只手,一直也没发现她被烫到了。
    没有破皮,也不算触目惊心,但是放在她这双白嫩的手上怎么都让人心里一抽。
    她却只是淡淡的,“没事,打瞌睡去了不小心烫的。”
    那种轻描淡写的语调让燕西爵看了她好一会儿,半晌才低低道:“你去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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