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秋即便见惯他这般眼神,这会儿却也无法全然无动于衷,脸红低头,却将手交到奉玉手上,被奉玉稳稳握住。
    玄英作为哥哥上前一步,和奉玉一道将妹妹扶上了车子,柔软的车座上洒满桃李花生。
    白秋上车后,云母依偎进白及怀中,偷偷抬袖擦了擦眼角。白及一顿,亦替她擦擦。
    车帘闭上,白秋却很快撩开床上挡的幕帘。小狐狸终究挡不了玩心,奉玉当初猜得不错,白秋的确在婚礼中最喜欢礼车,一坐上来,便好奇地往窗外看。
    一见小夫人校车,早在旁边等候的天兵天将们立即欢呼一声!下一刻,只见他们齐心协力地一用力,欢乐地将早已准备好的天军营扛了起来!龙凤车驾一出发,他们也赶紧扛起天军营追了上去。
    尽管将军当初拒绝了他们要用天军营当礼车的提议,但天兵们却气氛不减,高高兴兴地跟在后头当随行车队。几乎所有天兵都上了,奉玉神君成亲,天兵们人人都激动得很。
    只是走了几步,一个天兵托着天军营一角,看着他身边的齐风仙君道:“仙君,你身子还未养好,就不要扛了吧?”
    齐风仙君亦双手举着天军营,他今日特地换了一身喜气些的衣服,看着面上都有了几分血气,但神情仍是严肃。听天兵这么说,齐风正色道:“不行。将军万年来终有此日,我好不容易赶得及回来观礼……扛天军营这等要事,我怎可缺席?我看待将军他们入正殿后应当还有些时间,我们扛着走几步未免太少,叫旁人以为我们三十六天军只有这点力气……既然时间有余,我们不如绕着天宫跑个三圈如何?!”
    齐风仙君此言一出,三十六天军的天兵们顿时醍醐灌顶,觉得这么好的主意自己怎么想不到,纷纷响应地大叫好啊好啊,军心大震!
    于是白秋坐着礼车晃悠了一小会儿就到了东阳宫门前,刚要下车,就瞧见天兵们越过她扛着装点之后花枝招展的天军营跑了。因为玄英将她扶上车后亦去扛了天军营,白秋一眨眼的功夫,似乎还隐约看见自家哥哥也在里面……
    白秋满头疑惑地歪了一下脑袋,但这会儿功夫,她已被奉玉从花车中扶了出来。奉玉好笑着渐渐远去的天军营,脸上神情却还镇定,只将白秋护在身边,淡淡道:“不用管那群家伙……你若喜欢礼车,可要乘着再晃几圈?我去请你父亲的弟子帮忙,婚后再去给他们赔礼。”
    白秋羞涩地脸上一红,却摇摇头,回答道:“不用啦,我已经很高兴了。”
    婚礼花车终究是为了婚礼,礼车其实乘起来也和其他车驾没什么不同,她觉得新奇,不是因礼车,而是因礼车背后之故。
    白秋将奉玉的手握得紧了些,往他身边偎了偎,只觉得心跳有节奏地跳得飞快,轻声道:“我们进正殿去吧。”
    奉玉听她如此说,便不再多言。他看着秋儿,又如何不是心神摇曳,想同她早日完婚?
    两人便携手一道入了仙宫,等宾客入席,在吉时到前,天兵们也果真及时跑完三圈纷纷归来,入席坐好。
    今日来得宾客不可谓不多,白秋家人、文之仙子、齐风仙君、长渊仙君、灵舟仙子、三十六天军之类自不必多说,祖父玄明神君、祖母白玉仙子、舅舅石英仙君亦在上席,白秋视线悄悄往宾客席一望,便瞧见天帝便装从天宫中出来,低调地坐在角落,察觉她的视线,还不动声色地朝她清雅举杯。其后还有白及仙君当年弟子,为她驾车的南海龙太女、南禺山青鸾公子和人间有名的白狐先生,童女柔心寻到了外出求学的童子,两人青梅竹马久别重逢,正高兴地拉着说话……
    白秋在这些面容中定了定神,收回视线,看向她面前的奉玉。
    两人一同拜了天地,白秋俯身潜心,颂道:“仙子白秋,今日欲与神君奉玉在此结发,禀明天地大道,从此同心共命,永不相负。”
    奉玉一顿,倒不想白秋先说了,笑笑,便跟着道:“将神奉玉,今日欲与仙子白秋结发,禀明天地大道,从此同心共命,永不相负。”
    语毕,天边光华一闪,天道降下几道彩光,便是礼成。
    白秋看到天边彩光,这才松了口气,抬眸再望奉玉,便隐隐有羞涩之感。
    仙婚后,还有宾客的筵席。
    不过再如何也不可能不给新婚夫妇相处的时间,筵席被设在天军营大殿,白秋和奉玉留了宾客在席上把酒言欢,两人便自行回了东阳宫中。
    两人面对面坐在新床上,一道取了头发结成一束,收入精致的小盒中。
    新房中灯火摇曳,红烛映衬着红光,两人一室的屋子间,隐约有些与寻常不同的暧昧气氛。
    奉玉轻轻拨开白秋的头发,却见她面泛桃花色,不由心中一动,垂首缓缓地凑过去吻她。
    白秋放在膝上的手指不安地颤着,却忍不住蹭了蹭他,闭着眼睛仰起头。一吻结束,奉玉一手捉着她的手,一手搂着她的腰,见白秋害羞,便笑道:“喝合卺酒吧。”
    奉玉取来合卺酒,交杯而饮,他将酒盏收好放在一边,正要回来与白秋交谈,谁知一回头,刚对上白秋的眼睛,便见她害羞的一缩。然后奉玉就瞧见自己刚娶的小妻子化成一只小白狐,咚咚咚跑到床脚团成一团蹲着,无辜又担心地望着他。
    奉玉看得好笑,问道:“怎么了?”
    白秋的耳朵有些垂了,说来奇怪,她成婚前未觉得不对,礼成以后却忽然患得患失起来,连带着看向与他身着一套婚服的奉玉都感到惴惴。
    白秋身后的尾巴晃晃,抬眸瞧了奉玉一眼,憋了半天,忽然问道:“神君,你为什么喜欢我呀?”
    白秋这个问题还是因奉玉前些日子问她延伸而来,仔细想想,神君当初救她,她喜欢上神君再正常不过,可是神君又为何会喜欢她?她又没有救过神君,劳烦神君救了她好几回不说,还经常要神君帮她梳尾巴毛……即使在妖境中帮过忙,那也是很后来的事了,按照奉玉的说法,他喜欢上她应当是在那之前。
    白秋以自己比别人,比如文之仙子,顿时觉得仙子处处都好,她实在不及也。比来比去,她就愈发担心奉玉神君其实是弄错了情谊,娶错了人。
    奉玉听到白秋问得居然是这么一个问题,不禁一顿,有几分好笑,说:“你不觉得你现在问这个有些迟了?”
    白秋一抖,不答,耳朵却委屈地垂得更低,有将自己团起来之势。
    奉玉见状,倒也无意真逗她。他心口一软,秋儿是他满目暗色之中一道明光,是他满心坚硬中的一块柔软,是千篇一律的万年光阴中一片亮色、孤寂中的一片润泽,若要说缘由,除了情感、缘分、恋慕、他们命中本该是彼此,奉玉还能说出一大堆不重复的。
    他正要开口,可话到嘴边却又一顿,觉得这些以白秋现在的状况,只怕说了仍是令她不解,到不如随便说个更简单直接的。奉玉想了想,开口道:“我喜欢狐狸。”
    屋内沉静了一瞬。
    “……真的?”
    白秋眸子一亮,耳朵竖起来,几步到他面前,顿时高兴地跳来跳去,说道:“我是狐狸!我是狐狸!”
    说着,她一边跳,一边拼命甩尾巴,生怕奉玉看不出她是狐狸。
    奉玉看得想笑,觉得满心温柔都要化成水,应道:“看到了看到了……”
    他说了几句,忽然一顿,眉头皱了皱,压低了声音,一本正经地沉声道:“是吗?你真的是狐狸吗?过来让我看看你哪里是狐狸了……”
    白秋赶紧把爪爪放到他手里,想了想,把尾巴也放他手里。
    奉玉将她抱起来,捏捏狐狸爪子,又捏捏狐狸尾巴,好似正经地摸她身子,白秋本来还配合给摸,过了一会儿便察觉出不对来,可是已经来不及了。她被奉玉一个诀变成人形,转瞬便被对方压在身下,奉玉闷笑一声,凤眼中尽是柔情的笑意,白秋被看得脸红,可未等她低头,已被扳起下巴,吻住嘴唇。
    “嗯……”
    奉玉低下头来,俯身将她压住。
    唇舌侵略,气息交融,身体热得像火,他素来极有耐心,但又带了点难掩急切的蛮横。白秋被亲的放软了身子,被有点粗暴的动作撩动了情绪,动情也是预料之中的事,她很快感到了奉玉身体的异状。
    白秋一慌,脸上烧得厉害,不敢对上奉玉灼灼的视线,将他推开几分,慌张道:“我、我去温泉沐浴再回来……或者你先去?”
    “……不必这么麻烦了。”
    白秋听到声音抬起头,却看见奉玉已经镇定地脱了一半衣服。
    婚服褪下,露出线条流畅的上半身。
    他声音沉了沉,双臂有力地将白秋往怀里一抱,摸了摸她的脸,说:“泉池又不是不够大,一起吧。”
    第152章
    奉玉仙宫内的泉池的确足够宽敞, 但是他们以往哪怕住在一起的时候也是各洗各的,白秋时不时会变成小狐狸在里面拍拍水,却还从来没有一起用过。
    奉玉将白秋打横从寝殿一路抱到泉池,将她放在池边坐下。奉玉先下了水,在水中一件一件地脱白秋的衣服。
    腰带被解开,衣襟被拉开,华美的婚服被脱在地上。
    两人在屋内就动了情, 白秋扶着奉玉的肩, 却根本不敢睁眼看他的脸, 只能感到衣服一件一件从身上剥落。等到只着中衣时,奉玉将她一把抱起, 轻轻地放入水中。
    单薄的衣物一入水, 就自然地贴在身上, 勾勒出曼妙的身形。
    白秋还挂在他身上, 手底下就是奉玉皮肤传来灼热的体温。温泉水温很高,氤氲的水汽浮在泉水之上, 恰到好处的温度让白秋不禁“呜”了一声, 她朦胧地睁开眼,正迎上奉玉沉默地凝视着她的凤眸。
    他终究是将神,身体比寻常男子要结实许多, 平时穿着衣服不大看得出来, 可待衣衫褪下, 身体无一处不流畅漂亮, 肌肉的线条优美有力, 两人靠得很近,白秋能看得到他肌肉绷得很紧……其实也不必看,她已经感觉到了。
    奉玉喉咙一滚,托着白秋的腰,一低头就将吻印在她唇上。
    说是沐浴,他将她抱到这里来,从一开始就没想过什么都不做。
    里衣和亵衣是何时褪下的,白秋也不是太清楚,温泉中有装饰的泉石,她呜咽着被抱在石头上,两人相拥,水波摇曳缠绵,水浪一下一下拍打在岸边上。
    两人先在温泉之中,然后又回到寝殿里。奉玉没管丢在池边的衣服,将她抱回屋舍内,掀开帐子压在床上,气息早已混乱,急得狠狠将纱帐放下。他将她拥在床榻之上,青帐之下光影朦胧,红烛摇晃,身影交叠,隐隐有喘息之声,只恨良宵苦短,夜尽未长……
    一室缠绵。
    两人折腾了一宿,等再醒来,外面天光大亮,两人缱绻相拥,床帐间仍是融融春暖之意。
    奉玉醒来,只觉得身体松散,颇有餍足之感。他一低头,见自己手臂上还依偎着一个熟睡的小姑娘,他胸间一荡,低下头去,拨开几缕头发,轻轻吻了吻她额间红印。白秋被亲了一口,半梦半醒间不高兴地动了动,又往奉玉怀间蜷了几分,自己找了个舒服的位置,这才安安分分地不动了。
    奉玉轻笑,任凭白秋在自己胸前折腾,偏又不忍真叫醒她,双手将她纤细的身体搂住,不着痕迹地将被子提上来些,将白秋整个儿在盖好,然后才重新闭上眼睛。
    也不知过了多久,奉玉感到自己胸前有东西在动来动去,闭眼假寐的凤眸缓缓睁开,便看见白秋已经醒来。
    白秋也不晓得是何时睡醒的,她这会儿一头乌发铺散在床铺上,脑袋枕着他的手臂,正感兴趣地打量着他的身体,在他身上好奇地摸来摸去,一会儿拍拍肩膀,一会儿摸摸胸口,一会儿又去触腹肌。
    奉玉的喉结滚了滚,却未阻止她的小手乱动,只侧身将她护得紧了些,问道:“怎么了?”
    白秋觉得奉玉的身体极是漂亮,叫人移不开视线。她先前并非见过奉玉赤上身,但如今感觉却是不同,只是听奉玉出声询问,她不觉一颤,这才发现奉玉睁眼了。
    白秋原先见他闭着眼,到未料到奉玉居然是醒着他,见他睁眼难免慌张。她面上一红,却不好意思照实回答,摇了摇头,道:“没、没什么……现在几时啦?”
    奉玉已经起了许久,自然是晓得时间的,便应答道:“已经过了午时了。”
    “……!”
    白秋一惊,立刻有些慌乱,下意识地便想要起床收拾,可刚一挣扎着要起,就被奉玉搂了回去,道:“别慌,我们二人新婚,天军营中还在宴酒,即便起得迟些也是无妨的,再睡会儿就是。”
    白秋听得面红,她又在奉玉怀中动动,不安地扭了几下。
    奉玉原本不介意她在自己怀间乱动,但毕竟是早晨,她娇软的身体这般一靠,奉玉仍是呼吸一沉,声音都不由自主地哑了几分,唤道:“秋儿……”
    奉玉低头拿下巴去蹭她的额头,白秋眯了眯眼睛,由着他蹭,同时也仰脑袋蹭了回去。只是奉玉抱她在怀间,看着白秋的神情,终是察觉到有点不对,道:“秋儿,你不是很高兴?”
    他熟悉白秋的神情习惯,当然能够察觉得到细节,但白秋被他这么一问,却是赤着脸摇了摇头。
    其实也不能说是不高兴,实际上直到现在,白秋都对自己和奉玉神君成亲的事没什么真实感,只觉得好似忽然就正式拜堂结亲成了夫妻。
    她定了定神,扭捏地问道:“神君。”
    “嗯?”
    “你昨天说你喜欢狐狸……”
    白秋眼睫轻轻垂下,不安地道:“可是这个世间有那么多狐狸,你为什么我呀?还是说只要是狐狸……你都喜欢的呀?”
    白秋的睫毛修长,奉玉俯首看她,便瞧见她的眼睫垂下时轻颤如蝉翼。
    奉玉听到她问这话,既无奈又宠溺地一笑,低头在她唇上一点,低声问:“……怎么想到这么晚?”
    “……嗯?”
    白秋抬眸望来。
    奉玉捉起她的手,一把拉到胸前,白秋碰到他滚烫的胸膛,下意识地想抽手,可是却抵不过奉玉的力气,抽了抽,居然没有抽动,紧接着,待感到奉玉胸口的动静,白秋忽然一愣,面颊飞速地红了起来。
    奉玉将她的手按在胸前,让她感受自己心跳震震如鼓。
    他贴着她的面颊,道:“我当然只是对你这般,我是为你喜欢的狐狸,是爱你,只爱你。先前一直没有同你说过,只要见到你,我的心跳便如同这般……秋儿,你可明白?”
    白秋愣住,奉玉低头贴着她的面颊说话,听起来便像是暧昧的低语。她被他的语调弄得害羞,想要将手先抽回来,却无法抽回。
    奉玉在她唇上又点了一下,说道:“你若不信,日后可以一直将手放在这里,看除你之外,可还有人会令我如此。”
    白秋听到这里,早就害羞地不知所措,她将手搭在奉玉肩上,点点头,视线躲闪不敢与他对视,小声应道:“我知道啦……那个……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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