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就是她那日撞见的那个吗?
    霜霜脸色顿白。
    水香又偷看了一会,这回她看霜霜的眼神有些同情了,长得再美又有什么用。
    “霜霜姐姐,现在就两个人在叫价了,听说那位宋少爷前些日子做生意,还亏了不少钱,怕是敌不过那位富商了。”
    价钱似乎喊得很高了,杜娘都忍不住笑了起来,而屏风后的霜霜却是如坠冰窟。
    “刘老爷喊价五百金,请问还有更高的吗?”
    雪蚕去年也不过是二百金,今年霜霜能卖到五百金已是天价了。
    杜娘又重复了一遍,现场不少人窃窃私语,已有许多客人露出了惋惜的神情,真是一朵牡丹要被牛啃了。
    霜霜坐不住了,在杜娘说第三遍的前两个字,“刘老爷”的“爷”字还没出口,她便直接从屏风后冲了出去,水香根本没想到霜霜会出现,拉都来不及拉。
    霜霜一出场,全场突然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不少人直接站了起来,目光死死地胶着在霜霜的身上。
    杜娘一惊,看到霜霜出来皱了下眉,低声呵斥,“出来做什么?回去!”
    霜霜根本不管杜娘,而是飞快地在下面找起邬相庭来,邬相庭非常好找,他就坐在最前面的一张桌子的主位,当霜霜看向他的时候,邬相庭也在看着她。
    霜霜不算个聪明人,真聪明她早想出法子离开这里了,但是她也不是完全地蠢。她从小到大最擅长的就是装可怜,通常她做错了事或者想达到某个目的的时候,她就装可怜。
    霜霜一对上邬相庭的眼睛,眼眶里就盈上了泪珠。
    眉目之间带着高傲的美人却梨花带雨起来,这让下面的客人都激动了起来,甚至有客人也想拼一拼,立刻又叫了价,马上从之前的五百金变成了六百金。
    霜霜没有顾其他人,而是从头到尾楚楚可怜地看着邬相庭,仿佛邬相庭是她的情郎一般。
    价钱再一次停在了六百金,最高价还是刘富商。
    刘富商摩拳擦掌已经准备上台来,霜霜眼泪就要掉出眼眶时,邬相庭换了一个坐姿,轻声说了一句——
    “五千金。”
    全场哗然!
    五千金可以买下一座小城池了。
    邬相庭竟然如此豪气!
    这金陵邬家究竟是有钱到什么地步?
    霜霜听到对方说的话也微微愣了一下,她眨了下眼,有点不太相信自己听到的话,毕竟五千金在她这个公主看来也是很多钱了。她眨巴眨巴眼,倒有几分呆萌,而杜娘那边喜不胜收,嘴巴都要到耳朵后面了,几乎直接叫了成交二字。
    而霜霜正发愣的时候,邬相庭上台来了。
    他一上台,霜霜才发现对方今日竟着了一件红衣,红衣衬得邬相庭肤白貌美,霜霜都忍不住看呆了一下。
    而下一秒,她就被对方拦腰抱了起来。
    霜霜发出一声惊呼,因为突然的悬空忍不住双手搂上了对方的脖子。
    后来,到登船的时候,霜霜都迷迷糊糊的。
    芍金窟对于开.苞之夜极其看重,特别有一艘花船为此准备,那艘花船船舱极大,里面什么都有。
    登船之前霜霜一直被邬相庭抱着,她想下来,就被抱得更紧,弄得她也不敢挣扎了,毕竟对方刚花了五千金,也算救了自己一把。被邬相庭抱总比被那个丑富商抱好。
    登了船之后,霜霜被抱进了船舱里,船舱里最中间的是一张圆形大床,而霜霜在床头看到了专门绑手的镣铐,当时就哆嗦了下。邬相庭将霜霜放下,就走了出去,听动静似乎在跟外面的人说话。
    在船舱里的霜霜非常害怕,她虽然感激邬相庭买下她,可是不代表她想伺候邬相庭。虽然她现在是个亡国公主,现在还成了花娘,但是她还是觉得邬相庭配不上她。
    她可是要嫁给兰铮的。
    兰铮同她从小相识,身份高贵,相貌俊美,与她十分相配,兰铮现在只是不知道她还活着,知道的话一定会来救她。
    霜霜一见到对方进来,就往后面退了好几步,她毕竟是个女儿家,与身材高大的男子单独呆在一起理所应当会感觉到害怕。
    邬相庭看见她后退,并未有停下来,而是向她走了过去。
    霜霜见状慌不择路,第一反应是跳船,她觉得邬相庭此时的眼神又好可怕,跟上一次亲她之前的神情一模一样。
    她刚跑到窗户边,腰就被人扣住了。
    陌生男人的气息扑面而来。
    她被扭了过去,被迫对上了对方的脸。
    对方那张脸依旧很阴柔,眼角狭长自带媚意,那颗朱红色的泪珠像是火一般。
    第8章
    霜霜看见对方的脸,却想起之前的往事来。
    当年她的父皇成立了一个太学院,除了她的太子哥哥在里面,还有许多京中的贵公子哥。
    出身名门望族的贵公子哥当然不是现在金陵城里的有钱公子哥能比上的,他们一举一动尽显贵族风范,而从金陵城来的邬相庭也有幸进入太学院,伴太子读书,可是他在里面十分不起眼,像一只混进天鹅堆里的鸭子。
    霜霜偶尔会去太学院找自己的太子哥哥,她每次出现都会吸引大片的视线,那时候的霜霜就像一只高傲的凤凰,她什么都不用说,就可以轻而易举地获得所有人的喜欢,她在享受被众人喜欢的同时,却有时候觉得异常的烦恼。
    因为邬相庭。
    她是十五岁生辰那日才发现邬相庭喜欢她。
    邬相庭给她送了一个生辰礼物,一块玉佩,但上面刻着她的小像。邬相庭没有亲自送,而是托她宫里的宫人送的。
    霜霜看到那个礼物就愣了下,随后笑出了声,她在某些方面倒是比较聪明,她明白了邬相庭对自己的爱慕,可是她对这种爱慕不屑一顾。她举着玉佩对着灯笼看了一会,“这么丑的东西,也配送给本宫?”
    她随手就把玉佩送给了自己身边的大宫女。
    她只是随手罢了,倒没想到那丫头会把玉佩挂在腰间,在给太子哥哥送点心的时候,被邬相庭瞧见了。大宫女一回来就跟霜霜说,“公主,今日邬世子拦下了奴婢,问这玉佩为什么在奴婢身上?”
    霜霜蹙了下眉,“本宫想赏人,关他什么事?”
    不过邬相庭是个胆子大的,竟然敢偷偷出现在她面前,当着宫人的面直接问她玉佩的事,霜霜又气又羞,“什么玉佩?本宫不知。”
    十七岁的邬相庭阴郁而美貌,因为在变声期,说话的次数都很少。他第一次主动来找霜霜,称得上是十分冒犯了。
    “那个玉佩是我亲手刻的。”邬相庭轻声说,但他的声音的确有几分难听,霜霜蹙着眉,瞪了他一眼,“关本宫什么事,你再拦着本宫的路,休怪本宫治你的罪。”
    那是他们第一次正式交谈,霜霜也没有想到邬相庭后面还会像一条狗一样地粘着她,连她的父皇都知道了,还笑话她。
    “相庭只比你大两岁,那孩子懂事,最重要的是能容忍你的坏脾气,嘉宁,你怎么想?”
    霜霜瞪着自己父皇,“父皇,儿臣脾气哪里坏了?”
    “还不坏?估计就相庭能容忍你了,朕有时候都气得想罚你。”
    霜霜听了这话,心里更加厌恶邬相庭,她想她一定要想起一个法子彻底死了邬相庭的那颗心。
    “现在还发呆?”
    一声低沉的男声把霜霜地思绪一下子拉了回来。
    她现在完全被邬相庭抱在怀里,腰被对方的大手扣住了,几乎是十分羞人的姿势了。霜霜咬着唇,正在纠结要不要坦白自己的身份时,自己的下巴突然被捏住了。
    邬相庭垂着眼看她,狭长的眼睛里一片幽深,如同月光下的海面,他的唇色殷红,像是涂了唇脂一般。
    “你这张脸像我认识的一个故人。”他幽幽道。
    霜霜心里一咯噔,在听到对方的下半句后,她脸色都有些白了。
    “还好她已经死了,若是她没死,我便要怀疑你是她。”
    邬相庭用的是“还好”二字。
    他现在还是恨自己的。
    霜霜意识到这个后,也不敢坦白身份了,她觉得如果她这一刻说了自己的真实身份,下一刻她的尸体就可以出现秦淮河里。
    邬相庭说那句话眼里的恨意,霜霜能看出来。
    邬相庭说完那句话,便扯着霜霜走到了床边,霜霜一看到床,就想逃,可是她根本逃不掉。她眼里逐渐出现害怕,等一只手被邬相庭用床头的镣铐铐住时候,更是吓得眼泪都要出来了。
    邬相庭看到她的眼泪,唇角反而噙了一抹笑,这是霜霜再见到邬相庭,见到对方第一次对她笑。他好像是被霜霜这样子逗笑了。
    邬相庭伸手取下霜霜头上的喜冠,放到了桌子上,等他再回到床边,霜霜是又害怕又警惕地看着对方。邬相庭像是没看见霜霜的眼神,俯身凑近了她,霜霜顿时吓得几乎贴在了床头,口不择言起来。
    “你……你不可以……”
    邬相庭凝神看着她,“不可以什么?”
    他伸手去解开了霜霜的衣带,“是不可以脱你的衣服呢?还是不可以……”
    邬相庭解开霜霜的衣带后,他的唇贴近了霜霜的唇。
    “还是不可以亲你呢?”
    他低沉清冷的声音飘进了霜霜的耳朵里。
    “都……都……”
    霜霜想说都不可以,但是邬相庭的眼神骤然转冷,吓得她后面的话就说不出来了。
    他眼神冰冷,像是在看什么死物一般,他看其他花娘的时候比看霜霜要温柔许多,他还会对那些花娘笑,但是对她不会。
    邬相庭撩开了自己的衣袍,声音冷漠,“用哪张嘴,自己决定吧。”
    若是霜霜还是公主,她定是听不懂这句话的,但是在芍金窟呆了四个月,她哪里不明白。但是实在太侮辱人了,霜霜脸色刷的一下子全白了,她颤着唇看着对方,因为对方喜欢过她,所以有过幻想,幻想对方虽然看起来是厌恶自己,但应该会对自己也差不到哪里去吧。也许之前被对方捧上了天,现在被踩到了地下,才突然清醒自己现在的身份。
    她是花娘霜霜,是邬相庭花了五千金买下一夜的花娘,她再也不是嘉宁了。
    丢掉骄傲被人踩进泥土的公主还能算公主吗?
    她闭了闭眼,认命地低下了头。
    *
    金陵城里的邬二少爷花五千金买下一个美貌花娘,这一事成为了金陵城数日的谈资,众人议论纷纷,说邬二少爷真是个风流公子,也说那花娘到底有多美,才能让邬二少爷花了五千金。
    外面议论纷纷,芍金窟的人却是在暗地里冷嘲热讽。
    “五千金买一夜,还以为有多喜欢她呢?结果这还不是七日都没看过她了。”雪蚕冷笑道,摇了摇手里团扇,“现在天天窝房里,真是成了笑话啊,而且听说第二日邬少爷连赏银都没给。”
    跟雪蚕坐在一起聊天的还有几位花娘,一位花娘听到这话,也笑,“雪蚕妹妹,你也不能这么说,指不定邬少爷忙呢,而且邬少爷也没来芍金窟啊。”
    雪蚕闻言更是笑得厉害,“宛童姐姐,你可不能这样说,我们当初那时候,第一位恩客谁不是连来一个月了,要不然我们楼里也不会有新花娘一个月不接其他客人的习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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