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盖棺定论,“总之,全家都去,一个都不许不去。”
    用完晚膳,霜霜就跟邬相庭走出了老夫人的院子,邬泰河和大嫂走在前面,不过,霜霜却看到大嫂突然停了下来,随后邬泰河就蹲下来背着大嫂回去了。她看呆了,连忙扯了下邬相庭的衣袖,“你瞧。”
    邬相庭看了一眼,便不感兴趣地收回眼神,“怎么了?”
    “没想到一本正经的大哥居然还有这样的一面。”霜霜看了下邬相庭,邬相庭也看了她一眼,“你也背回去?”
    霜霜想了下,还是摇摇头,她方才又吃多了,邬相庭老是给她夹菜,害得她每次都吃多了,她怀疑她要胖了,还是散步回去吧。
    今日邬相庭倒不用看账本,陪着霜霜回了房,霜霜沐浴完,他也沐浴完了,早一步躺在了床上,只是还在看书。霜霜走到床边,看了下邬相庭看的书,是兵书。
    “你看兵书做什么?”霜霜忍不住问他,邬相庭一个商人,为什么要看兵书呢?
    邬相庭见霜霜来了,便把书合上,放到一旁,“无聊随便看看。”话落,他就把霜霜抱了上来。
    霜霜上了床就躺进了被子里,往日她一定会故意赖在邬相庭身上,但今日心里有事,她实在没有心情,便直接躺进被子里了。
    邬相庭下了床,吹灭了蜡烛,才上了床。他从后面抱着霜霜,声音清冷,“你今天不太对,发生什么事了吗?”
    霜霜身体一僵,她没有想到邬相庭居然那么容易看穿她。她张了张唇,倒是给自己找了个好借口,“那日子快到了,心里就不怎么舒服。”
    果然这话一出,邬相庭就没有再说其他,只是一整夜手都是放在她肚子上的。
    霜霜几日都在等看梳妆台那里还有没有纸条,可是并没有再出现。她也旁敲侧击试探了碧陵和丹秋,两个丫鬟的表现也没有奇怪的地方。
    难道只是意外?
    可是还是不太对,她的梳妆台上不可能平白无故多一张纸条,而纸条上的蟋蟀她是认得出画工的,绝对是出自兰铮的手。
    中秋那日一大早,邬家一大家子就出门了。四位女眷一辆马车,邬相庭和邬泰河骑马,老夫人和盛夫人上了车,便讨论起大嫂和霜霜何时能怀孕,大嫂估计是见惯这架势,不慌不忙,“我和他还是老样子,祖母和娘也知道,他一向古板,这事急也急不得。”
    她话说完,老夫人和盛夫人的目光就投向了霜霜,霜霜心里顿时紧张起来,这个怀孕不怀孕,不由她说的算,主要她跟邬相庭至今没有同房,怎么会有孕呢?
    “我……我还小。”霜霜挤出一句话。
    老夫人叹了口气,“这曾孙到底什么时候能抱上呢?”
    盛夫人安慰老夫人,“娘,总会有的。”
    “今日祈福多求求这个,最好绣莹和霜霜一起怀上,那真是双喜临门了。”老夫人说。
    到了青山寺山脚,霜霜发现似乎不止邬家一家人上山祈福,大嫂撩开车帘看了下,“今年来的可比往年还多一些呢。”
    盛夫人想了下,“待会你们两个戴着帷帽吧,人多,免得被冲突到了。”
    尤其是霜霜那张脸,放哪都是太招眼了。
    到了青山寺门口,她们才下了马车,邬相庭牵着霜霜下了马车,他低声说:“我待会要见主持,你和大嫂呆在一起,别乱走。”
    霜霜哦了一声,她往四周看了看,今日的人还真的挺多,女眷更是不在少数,不过都是些富贵人家。
    其中年轻女眷也不在少数,她们都注意到了邬相庭。邬相庭在金陵出了名的人物,多少女子的春闺梦中人,邬相庭纳妾那日,多少女子心都快碎了,甚至还有当夜直接跳了秦淮河的,好在被救了上来。
    她们看到邬相庭,也自然看到邬相庭旁边的霜霜,不过霜霜早就戴好帷帽,让人看不清她的面容。
    邬相庭和邬泰河离开后,霜霜就跟着老夫人她们进了庙里拜了佛。霜霜跟着其他人一样跪在地上摇了签出来,只看那签上写的是:“凡事三思方是美,安时守旧莫心痴。”
    霜霜愣了下,大嫂那边也摇出签,“霜霜,我们去解签吧。”
    霜霜把自己的签收好,“好。”
    解签那里两位大师,霜霜见后面都排了队,干脆跟大嫂一人一边,这样也快些,其实她并不怎么信这些东西,因为国师给她算的命都不准,更别提这些和尚了。
    排到霜霜后,她便在座位上坐了下来,将手里的签递了过去。
    那和尚约莫四十多岁,他端详了下那个签,又抬起头看了下霜霜,倒问:“夫人可是邬家的如夫人?”
    霜霜有些惊讶了,“你怎么知道?”
    和尚神秘一笑,“夫人通身的气派便让贫僧一眼看出。”后半句,他声音压低了些,“有个人托我给夫人一张纸,说夫人看了便知。”
    他把签再次递给了霜霜,霜霜接过来的时候,就知道那签下面多了一张纸条。
    她握紧了签,表情有些紧张,“那个人在这里吗?”
    和尚却答,“那人无处不在。”
    第53章
    霜霜听到这句话愣了一下, 等她再想问的时候,和尚却已经请霜霜起来, “夫人,您的签贫僧已经解答完了, 可以离去了。”
    霜霜只好偷偷将纸条藏在手心,从凳子上站了起来,那边大嫂还在解签,霜霜瞧了一眼, 便偷偷站到了大殿的柱子后面,她将手里的纸条展开一看, 发现这纸条不像上一次只画了小蟋蟀, 这上面还有字。
    霜霜是认得兰铮的字的,她只一看, 便知道真的是兰铮写的。
    他在上面只写了几个字, “少安毋躁。”
    兰铮真的找来了,他居然还买通了青山寺的和尚,他是要带她离开金陵,可是……
    霜霜想到了邬相庭。
    若是几个月前, 兰铮给她这样一封信,她会毫不犹豫跟他走, 可是现在的她已经喜欢上邬相庭了,她已经不能跟他走了。
    霜霜把纸条收了起来, 藏在了袖口里。
    无处不在?
    霜霜想了下, 只可能现在兰铮就在金陵, 甚至……
    霜霜看了下周围,他是不是就在这青山寺?甚至就在大殿之中正看着她?
    “霜霜,你怎么站在这里?”大嫂发现了站在柱子后的霜霜,“你解完签了吗?我们去找祖母和娘吧。”
    霜霜见大嫂过来了,只好收敛了心思,点点头,“我们走吧。”
    大嫂伴着霜霜走出大殿,“我今天抽的签不大好,霜霜你呢?”
    “一般般。”霜霜那签并未解,她只好随口说道。
    用斋饭的时候,邬相庭和邬泰河一起回来了。青山寺给他们准备了僧房,让他们小憩。只是因为毕竟在佛门之地,男女便分开休息了,男客在前院,女客在后院。霜霜和大嫂一间屋子。霜霜还是头一回跟女人躺在一张床上,大嫂倒是很自然,“你想睡里面还是外面?我反正都好。”
    “我睡外面吧。”霜霜把帷帽脱下递给旁边的碧陵,丹秋帮霜霜脱外衣,又备了毛巾让霜霜净手擦脸。
    午休的时候霜霜并睡不着,她心中有事。过了一会,她见大嫂睡熟了,便偷偷下了床。霜霜穿上外衣,悄悄开了门,一开门倒是看到坐在门口的两个丫鬟。
    “夫人,你怎么起了?”碧陵连忙从地上站了起来。
    霜霜忙伸出手放在了唇边,她走出来,将门从里面合上,“我睡不着,想去走走。碧陵,你陪我一起吧。”
    碧陵连忙点了下头,霜霜带着碧陵走出了后院,此时青山寺静悄悄的,碧陵跟着霜霜身后,不敢离得太远。
    “碧陵,你来过这青山寺吗?”
    碧陵摇摇头,“往年奴婢都是留在府里,这也是头回来。”
    霜霜想了下,“邬家每年都会来吗?”
    “老夫人每年都会在中秋节来青山寺祈福,有时候大少爷跟少爷会一起来,但大多时候不会。”
    那么兰铮是可以提前知道他们会来青山寺,所以才提前买通了青山寺的和尚。
    霜霜走着走着,居然又走到之前抽签的那个寺庙,她想了下便再次踏进了大殿里,此时大殿里有一个正在打扫的小沙弥。小沙弥看到霜霜一惊,连忙低下头,“阿弥陀佛,女施主怎么来这里了?”
    霜霜这才意识到自己未戴帷帽,但是对方只是个小沙弥,应该也没关系的。
    “你们寺庙今日解签的大师叫什么名字?”
    小沙弥头埋得更低,“那是我寺戒嗔师叔和戒怒师叔。”
    “他们现在在何处?”霜霜又问。
    小沙弥抿了下唇,“两位师叔在他们的僧房里。”
    在僧房?
    她要是冒然过去太明显了,邬相庭一定会发现不对劲的,兰铮来了的事她并不想告诉邬相庭。
    霜霜只好又离开了大殿,她回去的时候,大嫂也正好醒了。
    大嫂坐在床上有些惊讶地看着霜霜,“怎么出去了?”
    霜霜找借口说自己睡不着就出去走走了。
    下午,他们听完了方丈念完经书便坐上马车回了邬家,邬家中秋节办了个宴会,是四房聚在一起用膳。
    霜霜作为女眷,便坐在年轻女眷那一桌,大嫂领着她去认识其他房的女眷,不过人实在太多,霜霜认了这位便忘了下一位。
    邬相庭有三位堂妹,其中两位订了婚,还有一位年纪稍小的还未订婚。那一位一瞧见霜霜,便主动坐在了霜霜旁边,“霜霜堂嫂,我慕名你许久了。”
    霜霜对她笑了笑,那位堂妹见状便道:“听说我哥用千金买下你,这是真的吗?”
    她话一出,旁边的人都拧了眉,她的姐姐直接呵斥她,“小慕!”
    小慕对霜霜笑,“霜霜堂嫂,我是真的很好奇啊,你能不能告诉我啊?”
    霜霜并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堂妹对她敌意那么大,但只能是因为邬相庭了。
    “对啊。”霜霜直接承认了,甚至还补了一句,“大概会比你未来的聘礼还要多得多。”
    大嫂在旁冷不丁笑出了声。
    小慕脸立刻涨红了,她哼了一声,便站了起来,坐到旁边去了。
    霜霜话说得实在毒,但是却又让人找不到反驳的理由,毕竟邬相庭当初的五千金就够买下一座城池了。
    宴会散后,霜霜先回了房,邬相庭还被拉着转移了阵地继续喝酒。她沐浴完回房,却再一次发现了纸条,不,这一次不是纸条,是一封信,直接放在她的枕头下。
    霜霜打开了那封信,而信上的内容却让她僵住了。
    她喉咙有些紧,握着信纸的手抖得都快握不住纸了,这信上居然说是邬相庭把她弄进芍金窟的,说世上并无霜霜这个人。
    怎么会?
    霜霜直接赤脚下了床,她跑到铜镜面前,仔细地端详自己的脸。虽然她觉得世上居然有死而复生的事很荒诞,甚至这个身体还跟她一模一样,可她信了,不仅仅是周围的人都叫她霜霜,更是因为她是真的喝了毒酒,那个毒酒是一定会死的。她亲眼看着她母后死的,怎么会?
    怎么会?!
    霜霜的指甲掐进了手心里。
    信上说邬相庭为得到她,跟新帝合作,甚至新帝能推翻姜国,其中一大半都是邬相庭的功劳,因为新帝跟姜国的最后一仗,本来新帝他们已经没了粮饷,可是邬相庭暗中支援了,所以这也是为什么新帝登基之后,国库空虚,新帝对各地都提高了税收,而唯独对最繁华的金陵没有提高。
    霜霜低下头,她回忆起她在芍金窟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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