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清,你在说什么?”赵嘉儿有些害怕,手腕又被他拽得生疼,只能怯生生地看着他。
    眼前的陆嘉清,阴狠冷漠,不是她认识的陆嘉清。
    她害怕这样的陆嘉清。
    那陌生的眼神,似乎是想将她生吞活剥一样。
    而陆嘉清毕竟还有些虚弱,发了一次狠,浑身无力地躺了回去,目光无神地盯着白花花的墙壁。
    “嘉儿,你离我远点,”他的声音突然低了下来,带着一丝恳求,“我是毒瘤,会害了你,你离我远点。”
    赵嘉儿试探性地上前,咬牙道:“嘉清,这两年你到底去了哪里?医生说你对毒品有依赖性,这是什么意思?”
    陆嘉清扭头,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我有两年的毒龄了,戒不掉了,我还干过许多坏事,这样,你还会喜欢我么?”
    赵嘉儿不知道怎么回答,只回了一句:“我找了你两年。”
    “可是,你见到我并不高兴啊!”陆嘉清笑道,“你以前与我在一起时,眼睛里有光,现在却不敢靠近我。我变成这样了,你又怎么会像从前一样对我?”
    赵嘉儿试着去牵他的手,可在触到他突然看过来的深不可测的眼神时,又缩回了手,低头道:“你一定饿了,我出去给你买吃的。”
    病房里的诡异气氛让赵嘉儿觉得压抑,她急急地出了病房,靠在病房门前抬头深呼了一口气,将滑出眼角的泪擦去,才迈开沉重的步子朝医院外的一条街道走去。
    在水果摊位前驻足许久,看着各色新鲜可口的水果,她挑了雪梨和香蕉。
    她始终记得,雪梨和香蕉,是陆嘉清最爱吃的水果。
    赵嘉儿拎着两袋水果正往医院门口走,挂在胸前的手机不停地震动,她空出右手去接手机,轻轻应道:“廖老师。”
    “我在医院楼下,”廖书言在人满为患的医院门口寻了一个地儿站着,顿了顿,细声问了一句,“你还好么?”
    赵嘉儿心里正因陆嘉清的变化而难受,被廖书言这样一问,心口一热,笑着回了一句:“我很好啊!”
    她在医院大门处张望着,却看不到廖书言的身影,便对电话那头问道:“廖老师,我在医院大门这里,您在哪儿?”
    廖书言早已在人群外看到她焦急四顾的身影,不禁笑道:“你向后退两步,往右边看。”
    赵嘉儿乖乖照做,果真在医院大楼处的花坛边见到了西装革履的人。
    她眼里似乎瞬间有了光芒,脚步已不由自主地向他跑了过去。
    “廖老师,您怎么来了?”
    廖书言笑道:“受人所托,来看看你,还有嘉清。”
    赵嘉儿疑惑地拧眉:“谁呀?”
    廖书言见她这副模样,微微俯下身子,伸出手指点了点她的额头:“你不经我同意,擅自将我的私人号码给了谁?”
    “我……”赵嘉儿语塞,抬脚踢着脚边的小草,“池小勉那个时候很急,我怕他是有什么急事找您,才……对不起……”
    “没有怪你,”廖书言心疼她这副模样,轻声道,“我是受你朋友之托来见你,不会见怪吧?”
    “不会,”赵嘉儿道,“嘉清醒过来了,廖老师也算是他的老师,他一定很高兴见到您。”
    廖书言听她语气低沉,问道:“怎么了?”
    赵嘉儿慌张地摇头:“廖老师跟我上楼吧。”
    两人不知,医院大门处的花坛,正对着陆嘉清所在的那一排病房的窗口。
    陆嘉清站在窗口,看到赵嘉儿与他似曾相识的男子那样亲密的交谈,心里冒出一股妒火。
    第12章 第12章 难中情(2)
    陆嘉清还记得第一次跟着父亲参加画展时,他还小,看不懂画展里的作品。然而,在众多大师的作品中,他独独被挂在墙上的一幅红色丹顶鹤迷住了。
    三尺斗方的画轴上,上灰下白。灰是灰蒙蒙的天空,白是白莹莹的雪地,在这一方孤寂苍茫的天地间,只有一只独脚红鹤敛着翅膀、缩着头,独自憩息。
    他在这幅画旁停留的时间长了,展厅内的工作人员便上前细心温柔地向他解释着这幅画的创作者与画中寓意。
    天是天堂,地是地狱,天是灰的,地是白的。
    但是,整幅画倒过来看,天又变成白的,地又变成灰的,红鹤依旧是敛着翅膀、缩着头。
    至今,他都记得那幅画的名字——《人间》。
    记得那幅画的创作者——三口。
    父亲说,三人从众,三口乃众生。
    他至今也想不明白,那个时候的三口老师也不过十七八岁,怎么会有那样孤寂又特立独行的想法。
    现在再回想,那幅画的笔法还十分稚嫩,却能被选上,与众多大师的作品陈列在一起。
    梦想,就是那个时候生根发芽。
    然而,这个小小的梦想,因父母意见相左,他连开口的机会也没有。
    父亲希望他入警校,走上父亲的老路;母亲只想他这辈子安安稳稳地过下去,像她一样教书育人。他一气之下,胡乱填了一所学校,胡乱选了一个专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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