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嫂子好,家里老人家不舒服,她在照看呢,下次再带过来给嫂子认识。”宝珠喜欢直的妹子,不管对方性格是外向还是内向,泼辣还是温柔,只要是那种有什么就直接说,心里头没有弯弯绕绕的,她都能相处得很好。
    以丽其现在表现出的性格来看,和宝珠应该能聊到一块儿去。
    “老人家年纪大了确实是容易生病,咱们也别站着了,坐下边吃边聊吧。巴图,巴鲁,塔娜,哈斯,过来叫叔叔。”
    几个孩子显然很听母亲话,母亲没发话之前乖乖的站在旁边,母亲一开口,乖乖的一个个过来给送玉安问好,怕他记不住他们的名字,还特意自己重复了一遍。
    宋玉安掏出来之前准备好的,红包,一人发了一个,孩子们看母亲点头,这才接过来。
    宋玉安喜欢吃烤全羊,彪哥在知道他要来的时候就买了两只羊回来,今天一早打电话来教丽其嫂子找人宰杀的,做的就是烤全羊。丽其嫂子平时做的都是家常菜,手艺比不上在草原上的时候找的老师傅,但是味道也算挺好,宋玉安吃得很香。
    都是熟人,饭桌上也没有什么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宋玉安一手拿着小刀割肉,一边和彪哥闲聊。
    “孩子们在这边还习惯吗?”
    “其他的倒是还好,就是他们在草原上说的是地方话,虽然你嫂子有汉人血统,这些年也一直教他们说汉话,但是就跟我似的,学的再好也夹杂着一丝乡音,前几天还打了一架,老师叫了家长,听说是有同学嘲笑他们的口音,给他们取绰号。”
    “那怎么办?”这是没办法的事情,小孩子事非观念极为淡薄,他们不明白对错,说什么做什么全凭着自己的喜好,嘲笑同学,给同学起绰号,这样的事情在哪个学校都有,孩子们仅仅是因为好玩,本身可能也没带恶意,却不知道他们这种好玩会给别人带来多大的伤害和麻烦。
    宋玉安记得他小时候上学,班里有个男生长得又高又胖,每顿饭要吃很多,同学们就给他起了个绰号叫老猪。
    一开始只是几个男同学叫,后来学校里的其他同学也跟着叫,最后他们一个小区的邻居也这样叫,到宋玉安穿越之前,他已经三十多岁了,但他身边的人,包括他的父亲,都会叫他老猪,只有他的母亲,一直坚持叫他的小名。
    像彪哥家孩子这种情况,估计除了起绰号,还会有孩子故意学他们说话。小孩子也是有自尊心的,打架也不奇怪。
    “没事,我这几个崽子也不是傻的,打架之前就和他们说好了,要是他赢了,他们就不能再笑他,谁笑揍谁。这两天听说是没人敢笑话了。慢慢来吧,哪里有百分百顺心的事情,他们在草原上还没有玩伴呢,来了之后倒是交了不少朋友,而且这里的老师确实是厉害,才来了几个月,成绩就提高了许多呢。
    他们以后想在大城市里混,这口音迟早是要纠正过来的,现在年龄还小,容易,呆两年就好了。”
    这是实话,小孩子学习能力强,特别是语言方面,有一种说法是语言的最佳学习年龄是八岁以前,所以越小的孩子,越容易学会,等到二三十岁了,就算你特意去学去改正,效果也会打折扣。
    宋玉安听了以后点点头,孩子的路要靠孩子自己去走。几人正吃得热闹,就听见门口那边有人在喊。
    “有人吗?开开门,送煤来了。”
    “家里煤球完了?”彪哥拿起毛巾擦手,搬煤这活又脏又累的,可不能叫孩子娘去。
    “嗯,就剩两个了,你陪宋兄弟坐着吧,我去看,这是我新找的一家送煤球的,不用你动手,他会挑进来。”
    彪哥听了这话又坐回身子。把客人丢下确实不礼貌。
    “咱们继续,在这边,就是吃的不怎么习惯,羊运过来都廋了,讲究着吃吧。”
    “很好了。”宋玉安倒是觉得和满洲里吃的没什么区别。
    宋玉安和彪哥继续吃饭,过了一会儿,就听见嫂子在那边喊
    “彪子,你那有三毛零钱没有?”看来是嫂子零钱不够。
    “有呢。”彪哥嘴里回应着,起身就开门往外走。
    宋玉安坐在对着门的位置,门一开,外头的几个人都能看见他。
    只见那卖煤的汉子一开始还笑呵呵的,等眼光飘过宋玉安这边以后,忽然不可置信的又盯着宋玉安看了几眼,然后像见了鬼,连手机的扁担都拿不住了,“啪”的一声掉到了地上。
    “鬼啊!有鬼!”惊叫声连周围的街坊都听见了,一边叫还一边往彪哥身后钻,整个身子都藏到了彪哥后头。
    “鬼在哪里?哥哥,塔娜怕鬼!”小孩子不经吓,那人这一动作,直接把几个孩子吓得够呛,两个个小姑娘直接吓哭了,巴图也很害怕,但他自小被教导男孩子要保护家人,所以不得不忍者害怕的情绪安慰妹妹。
    “没事没事啊,爸爸妈妈在这里呢,宋叔叔也在呢,没有鬼。”
    “不是,青天白日的你瞎嚷嚷啥呢嚷嚷!看把孩子给瞎的,跑人家里鬼叫,找抽呢你。”
    自己的孩子自己心疼,看娃脸都吓白了,彪哥脾气暴,哪里还能忍,当即就给那人一顿好骂!那人看看头顶的太阳和身边的壮汉,约莫是彪哥威武雄壮的身材给了他安全感,倒也没急着逃走,又往宋玉安这边瞧了瞧。
    悄悄的靠近彪哥耳朵边上说
    “里面那个男人是个鬼,前几年就死了,我亲眼瞧见的。”
    说完又怕彪哥不相信,强调道
    “当时我们工地上好些人都知道的,他租了我们老板的小车去用,说是要带家里人去玩,后来把车开到江里去了,连尸骨都没有打捞上来。”
    那时候他们老板换了新车,就把旧车拿来出租,那一片工地上那个小包工头要接人,或是要装装门面,就过来租。他虽然胆子不大,但是心特别细,收工的时候少了一把扳手他都能记得。所以老板叫他做库管,这人租车就是找他联系的。他清楚的记得这人去开车时候的样子,因为长得俊,他对象多看了两眼,他当时可生气了。
    没想到三天以后,就听说了这个噩耗,人没了,车没了,压着的身份证半点用都没有。那押金也不够车钱。找人要车子赔偿也找不到。他们老板气的脸都绿了。
    动静这么大,宋玉安怎么还可能好好的待在里头吃饭,那人的直愣愣的看着他,明显这“鬼”说的是他,想到某种可能,宋玉安再也坐不住了。
    再说彪哥,他和宋玉安虽然是因为做生意认识的,但是两人能聊到一处去,早就把宋玉安当兄弟了,这好兄弟被人这样说,他哪里还忍得住,当即就想把这人提了丢出去。
    “彪哥,等等,你把你刚刚说的话重复一遍。”后面这句话是对着送煤的说的。
    送煤的都要哭了,当初那人租车是他接待的,后来找不到人赔偿,老板就迁怒之下直接把他给开除了。他们老板虽然小气吧啦了一点,但是从来不拖欠工钱,和他一起去的人都在这边,人生地不熟的,不知根底的工地他也不敢去,索性就回了京城。
    他爸见打工不成,就托了亲戚把他送去学做蜂窝煤,这活又脏又累的,挣得还没有打工多,但是哦叫他倒霉被开除了呢,他连个能怪的人都没有。甚至有时候白天念叨两句,夜里梦见那人变成了鬼来害他,所以他刚刚才会那样激动害怕。
    这会儿被彪哥又骂又动手的,再看看宋玉安都跑到太阳底下来了,很明显不是鬼!不是鬼,那为什么还活着?电光火石之间,送煤的觉得他想通是怎么一回事了。
    “你这个骗子!诈骗犯!你根本没死,为的就是骗我们老板的车 我要报警,叫警察抓你。”
    长得一模一样,声音一模一样,这就是那个租车的混蛋!这人肯定是伪造痕迹,其实自己把车开走了,可怜他就当了对方的替罪羊。
    送煤的觉得自己找到了真相,他一直以为是他倒霉,没想到是遇到了骗子。都说老实人发起火来最可怕,这人还真是这样的,想到自己丢失了的库管工作,还有这几年起早摸黑的辛苦,送煤的怒火中烧,拿着扁担就朝宋玉安劈头盖脸的砸下去。
    第160章
    这人表情夸张,什么都摆在脸上,所以在他情绪不对的时候,宋玉安立刻就察觉到了。有了防备,宋玉安轻松躲开了对方的扁担。
    彪哥这么大的个子可不是白长的,又在满洲里刀尖舔血多年,哪里能容得了他放肆。轻轻松松的就把那人两只手扭在一起制服了。
    “我看你是上门找打得吧!编瞎话都不会编,我兄弟是多大的老板你知道不?他能看上你一个卖煤的小破车?你居然还敢动手,信不信老子一拳头揍扁你!”
    “我说的都是实话,他本来就是骗子,就是骗了车!”
    他越说,彪哥越觉得他是找茬的。
    “不是我的车,是我们老板的车,真的是他,还是平子领着来的,说是租三天,要带着老婆岳父岳母去玩。当时好多人都知道的。这就是个骗子。”
    “彪哥先等等,我有话问他。”
    宋玉按见彪哥都提着对方后领子了,赶紧出言阻止。
    “先别管你嘴里的人是不是我,你说的事情是什么时候发生的?在什么地方?”
    那人觉得宋玉安在装,但是旁边彪哥的样子实在是太吓人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只能语气不好的回答道。
    “你装什么蒜!好些年了,在鹏城那边。”
    他已经打定主意了,等一出了这道门就立马报警,叫警察把这个害他丢了工作的骗子给抓起来。
    对方也是受害者,宋玉安倒是不介意他的态度,因为像他和宋玉安这样一模一样的双胞胎不多。所以普通人哪里会往这上头想,把他当骗子,也情有可原。
    “你说的那个人,应该是我弟弟,我们是双胞胎,他是一个通缉犯,我和警察都在找他。能说说当时具体是怎么一回事吗?你是亲眼看到他死了的吗?”
    那人满脸不可置信,就连彪哥两口子都目瞪口呆,他们是第一次听说宋玉安还有个双胞胎弟弟,居然还是通缉犯!这个消息是在是太惊讶了。
    “我倒是没有亲眼看见他死了,但是有人看到那车冲进了路边下的大江里,当时江里发洪水,根本就打捞不了。”
    原来宋玉平是在早点摊子上听这人的工友和别人说,他们老板有车子租,就朝那工友打听,但是那工友那几天有事情,就叫他去找这个送煤的。
    “他当时挺有诚意的,说是刚到鹏城工作,岳父岳母不放心,想要看看到底能不能挣钱,他就想租个车去冲门面,证件什么都压下来了,叫宋玉平。”
    对于害了自己的人,送煤的可是记得清清楚楚。
    “那就对上了,我弟弟就叫宋玉平,他当初打着我的名义在外省诈骗,后来事发以后就把老婆孩子岳父岳母都给接走了,警察去找我我才知道这件事情。”
    宋玉安这也是和彪哥解释。
    据送煤的所说,宋玉平当时因为想炫耀,颇有点大张旗鼓的味道,而他出事的那个路段,正对着城里一个高地,所以有不少人看到车子跌河里去了。至于人,距离那么远,倒是看得不正切。
    宋玉安当着送煤的,给负责宋玉平诈骗案的警察打了个电话,叫对方去查这件事情,那送煤的这才相信,他真的是认错了人,不好意思的朝宋玉按道歉。
    这事说来说去还是他倒霉,不过一想到对方是逃犯,他又有些庆幸,好歹没被害命,这样一想,也没有那么在意工作丢了的事情了。
    纠结了多年的心结竟然就这样子解开了。
    宋玉安也不在意,要是没有今天这事情,他还真不知道宋玉平的消息。
    “宋兄弟,这?”
    送煤的走了,彪哥这时候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要说节哀?但是看着宋玉安干净利落打电话给警察的样子,脸上那是一丝难过的表情都没有,他也说不出来啊。可对方又是宋玉安得亲弟弟,遇上这种别人的私事,彪哥还挺尴尬的,不知道要怎么继续。
    “没事,我们早就闹翻了,知道他的消息,也算了了一桩心事。”宋玉安笑笑,几人也不理会这茬,又接着吃饭。
    说是这样说,但是宋玉安却直觉宋玉平没死。
    不说这个死亡的方式听起来有些刻意,就说宋玉平租车的说辞。带岳父岳母玩,这里就有破绽,别人不知道,宋玉安可是知道的,黄家闺女当初怀了别人的娃,瞒着宋玉平找他做接盘侠。
    宋玉平呢,自恋又自私,一心只想往上爬,真以为人家爱他爱得死心塌地呢。在书里,事情爆发以后,黄家就是被宋玉平给灭门了。不过上辈子的宋玉安一直被宋玉平坑,出不了头,没有现在这些成就,所以也就没了宋玉平诈骗的事情。
    宋玉平杀了人立马被抓了。
    黄家一家子也不是什么好人,特别是宋玉平的岳父岳母,动乱那些年,可都是沾了好几条人命的,所以宋玉安一开始的想法就是不去理会他们,叫他们照着书里的走向,狗咬狗同归于尽,也算是为社会除害了。
    今生一开始的走向和书里一样,黄家的那个女人说欠了赌债,宋玉平被逼着卖了房子,最后却发现那根本就是给他的姘头筹钱往上爬。
    他不仅帮别人养了孩子,还被骗着卖了房子钱都给奸夫了,宋玉平怎么可能受得了。前世可是立马血溅当场了!
    在这样的前提下,宋玉平怎么可能还和岳父一家出去游玩。
    宋玉安更倾向于,他是有计划地杀人抛尸。
    跌下悬崖,又在洪水,尸骨无存,这是多好的杀人抛尸计划啊!
    能想出这么一个计划,特地把人弄到鹏城去再杀,宋玉平绝对不会和对方同归于尽,毕竟要真的同归于尽,在海市就可以了,这说不通。
    想想鹏城对面就是港城,宋玉安更倾向于这是宋玉平的金蝉脱壳之计。
    杀了他憎恨的一家人,还让“宋玉平”这个人“死了”。人一旦死了,那他当初干的事情,比如诈骗,就只能不了了之。
    而他只要换一个新的身份,就可以继续生活。
    但是这些都只是宋玉安自己的猜测,是不是真的还不知道,万一宋玉平是真的死了呢?所以他谁也没有告诉。
    从京城回来以后,宋玉安特地去席芬芬所在的医院,他没有去找席芬芬,而是找了他的护工和医生,询问有没有人来看过席芬芬,或是给她送过东西。
    “没有,从来没有人来看过她,也没有人送过东西。”
    护工记得清楚,主要还是因为这家人太奇怪了,你要说不孝顺不管她吧,这医院里住着,请保姆看着,可都是烧钱的事情。要说孝顺吧,也没见哪个儿女来看过她一眼,听那老太太念叨,她可是有不少儿女的。
    不过相处久了,护工也明白了一些,这老太太,可不是善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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