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小还小,都快十三了还小。”绣瑜一指戳在他脑门上,心里也是好笑。
    估计是长子效应吧,胤禛十三岁的时候,康熙已经完全把他当大人在使了。可轮到胤祚的时候,十一岁就洞房花烛的老司机前儿晚上居然犹豫着说:“皇额娘在催给老六安排伺候的宫女,朕总觉得再晚一年也使得。”
    绣瑜当时心里笑得直打跌,如今看到次子猴在自己身上撒娇的模样,心情也跟康熙诡异地同步了。好像确实还小,还是再晚点吧?
    躲过一劫的胤祚晚上赖在胤禛院子里,牛饮似的喝光了四哥珍藏的西洋葡萄酒。
    那边绣瑜又开始打点行装,准备随驾到畅春园里去了。
    今年畅春园的花儿开得特别早,起先内务府的人忧心忡忡地在四妃耳边嘀咕,说只怕是妖异之兆。康熙听了不以为意,只叫往树上缠了些红绸驱邪。恰好过完年不久,皇太后又犯了些咳疾,紫禁城里尘土重,没什么花木,他索性过完年不久,就叫搬到园子里住。
    出了京城,绣瑜终于逮到机会把晋安叫过来细细嘱咐一通:“......皇上年纪大了,总归是有精力不济的时候,十四偏偏又是最小的。”
    胤禛胤祚包括后面的老七老八小的时候,头一次学射箭,都是康熙亲自扶着胳膊教导。更不要说太子三岁学骑射,全是康熙手把手教的。五岁的时候随驾在西山,就创下一日猎得黄羊两头兔子数十只的记录了。
    九阿哥之后的孩子就没了皇帝亲授的待遇,可若非康熙亲自上阵,谁敢随便让三四岁的孩子自个儿骑马射箭?自打出了八阿哥中暑那事之后,阿哥们习武的时间推迟一年。十四长到现在五岁了,连弓都还没摸过呢!
    “这两个孩子白日要上课,如果下晌偷偷摸去找你,你就担待着些,带着他们玩一会吧。”
    晋安拱手笑道:“娘娘言重了。”
    “还有,”绣瑜斟酌半晌,还是开口道,“这话本宫不好直接跟十四说,若你能影响他一二就好了。”她说着把声音压到了最低:“八阿哥并非善类,我不想让十四跟老八老九走得太近。”
    晋安神色一凝,他知道长姐不会无的放矢,可八阿哥已经快满十二岁了,生母养母都跟永和宫没有太多交情。十四阿哥跟他年纪差了七岁,上头两个嫡亲哥哥,外加一个一同长大的十三,怎么会跟八阿哥走得太近?
    绣瑜苦笑道:“十四这孩子就是天生的‘人来疯’,总盼着比他大的哥哥们长辈们夸奖他陪着他喜欢他,谁肯他便喜欢谁。你若有空,便哄哄他吧。”
    晋安仍是不解,但还是低声应承不提。
    今年畅春园又扩建了,加之阿哥们又长大了一些,住在澹宁居旁边的院子里就显得不方便了。康熙遂命将整个西花园,包括讨源书屋、观德处在内的五六所建筑,全部划给阿哥们居住读书。
    十三十四乍离了皇阿玛和额娘,四哥六哥又忙着没空管他们,瞬间跟出笼小鸟似的,日日往外头飞去。外加胤禟一群人,西花园里的草都被这群小阿哥们踏平了三分。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文下发生的刷负事件,有两点要说:
    1.没抄,等盘,等判。
    2.希望大家不争不怼不拉踩,开心看文,不爽点叉。进则愉快携手,退则和平分手。
    然后本文的一点幕后小故事,本来想完结的时候跟大家分享的,如今就当提前(微剧透/雷慎入)
    脑洞来自一篇作者n久以前自娱自乐的一篇九龙文。主角是萌四,穿越六。六六在原身被皇贵妃害死之后穿越,四四知情后非常愧疚,所以朝夕相处照顾弟弟,然后顺理成章......嗯,本文83章四四长大成了那个情节,在原书里是有肉的。
    这种题材现在不准写了,所以把原本是反派的德妃扶正为女主,把穿越六的部分性格挪到她身上(巩固清朝基业与现代人身份上的矛盾)。这就是为什么有的读者说女主戏份略少吧(其实作者已经在很努力地给她加戏了23333)。
    前期开文仓促,女主的人设不太饱满。最开始只给了她一个设定“古人皮现代灵魂”。古人皮就是说,她一定说话做事要有“古风”,不能张口卡哇伊,闭口666,会被烧死的。现代灵魂就是说,不能爱上渣男。即使渣男在皇帝里算是很有情有义的一个了。
    绝大部分人物性格和剧情来自于历史结局的反推:
    四四完全来自历史:克己守礼又不乏生活情趣,年轻的时候冲动易怒真性情,非常在乎别人的眼光(对应文中与三阿哥的几次矛盾),后来的冷面王都是朝政逼出来的。
    太子完全来自历史:大局观+小心眼
    十四来自历史的部分是:成长在德妃逐渐年老失宠的中年,夹在13、15两个宠妃长子中,成年前都不算得宠,非常渴望关爱,也有一颗好胜斗勇的心。本文中,原创人物乌雅晋安的作用主要就是为了陪伴十四成长,在一定程度上代替父亲的作用。
    八九本来应该是反派,但是可恨亦可怜,作者决定虐一波就放过他们(后期女主的作用)
    雍正夺了密嫔长子的爵位、抄了江南曹家,所以密嫔设定为反派。
    宜妃在康熙灵前跪到了皇太后德妃身前,说明她们早有积怨,所以宜妃设定为反派。而且她一手好牌打得稀烂,三个儿子没一个成器,所以政治立场设定为“不争皇位,自暴自弃”。
    皇贵妃在德妃的立场肯定是反派,但是四四有很多怀念她的文章,所以她的设定改为蠢但不坏,下毒的锅扣到了索额图头上。她的部分写得不太好,宫斗好难,完结会修。
    孝昭温僖写得不好,本来想写两个相对独立自强的“大女人”,一个爱皇帝一个不爱,但是都逃不过被皇帝算计、在权谋斗争中陨落的结局,从侧面衬托皇帝是个渣。但是前期笔力不足,后面线索又铺多了,没有戏份给温僖了。
    然后最最最失策的事情——前期没有想好德妃的女儿们要怎么处理。因为公主们历史资料很少,要拯救她们就必须要编一个前世的死因。
    九格格的死因历史记载是避暑反而中暑,所以反推,她应该身体比较孱弱,是个温柔文艺的软妹子。十二格格就完全找不到记载了,为了跟姐姐区分就做了这个比较女汉子的人设。
    然后怎么解决这个死因?作者当时掐指一算,发现没有这么多笔墨像写胤祚中毒一样,慢慢去发现阴谋了,所以干脆开金手指,托梦。然后这个梗就被撕到了现在,不过后面有情节对应“托梦”,这“解梦”的过程总不会撞了吧?
    本文有作者自制的非常详细的康熙后宫、前朝大事年表,也就是本文的时间轴。后宫包括康熙从大婚到去世,每一位皇子、公主、妃嫔的生卒年月,大封后宫的时间等。前朝部分,从康熙十六年到三十四年,基本能精确到每几个月皇帝在做什么;三十四年之后,则包含废立太子等大事,不一定完全按照这个来,但是事情发展先后顺序基本不变。
    本文的资料主要来自:
    1.《名家说清史》系列,《康熙皇帝》、《雍正皇帝》(实体书+笔迹)
    2.《清史稿》、《清史稿·后妃传》、《起居注》(实体书,但是看得不多,太难懂)
    3.《宫女谈往录》(实体书+电子书,清朝宫廷史料神书,看了不下四遍,电子书重点页面截图,最早一张1月30号,最晚一张4月初)
    4.《金瓶梅风俗禅》/《红楼梦》(实体书+笔迹)
    5.《百家讲坛》九龙夺嫡
    6.各种百科,各种网络页面,自从开始写这文,手机浏览器页面从来没少于8个(n多截图,时间跨度从开文到今天)
    感谢大家百忙之中看到了这里。追文的小天使应该都知道,作者是只每天都挣扎在日更线上的咸鱼,并且时时刻刻都面临父母“你的同学都在考gre/gmt,你却在写网络小说”的拷问,实在没有半点精力再来关注这事。
    这是我最后一次回应此事,从此之后除非晋江判定抄袭,要求锁文修改,否则不置一词、不改一字(是连载期间啊!完结修文是规定哒。)
    莫听穿林打叶声,何妨吟啸且徐行。祝大家看文愉快,万事如意。
    第99章
    皇太后咳疾未愈, 宫里有位份的主子都日日前来问安。这日皇太后午睡起晚了些,妃嫔们到凝春堂的时候, 太后尚在梳妆。众人遂三三两两地站在外头的杨柳堤边, 边聊天边看风景, 等候召见。
    温僖这一二年来消瘦了许多,原本珠圆玉润的满洲美人竟有了几分西子捧心之态, 但她只是少出门,也不见有什么大病。唯有今年除夕祭祖的时候稍微操劳了些, 便见她气喘连连,宫里人才开始传贵妃得的是哮症。
    绣瑜将信将疑,也不好多做打听,见了她正要上前闲话, 竹月突然拉了拉她的袖子。绣瑜顺着她的目光一看, 却见十四屋里的孙嬷嬷一脸焦急地站在不远处一棵柳树下头,见绣瑜过来忙迎上来,急道:“娘娘, 皇上罚了十四阿哥。”
    “怎么回事?”
    “奴婢在屋里做针线,下晌跟着十四阿哥的伴读突然传消息进来,说好像是为了一道算术题,听说皇上发火了, 罚十四阿哥将那题解重抄二十遍。”
    十四脑袋瓜子转得快,但总是粗心大意, 做错题是常有的,康熙也只是罚抄书而已。绣瑜便没过多担忧:“知道了, 你们好生伺候,本宫待会就去讨源书屋看他。”
    正所谓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不过一两刻钟的功夫,众妃都知道了这事,各自心里都有盘算。
    绝大多数人正暗自称愿,如今宫里皇子虽然排到了十四,可真正聪明好学得皇上看重的就那么五六个,德妃一人占去了俩,已经是撞大运了;要是第三个还这么争气,可叫旁人怎么活?
    宜妃起先听书房里康熙拂袖而去,吓得心里砰砰直跳,一个劲儿地命宫女打听消息,后来才得知是十四闯了祸。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也该永和宫尝尝熊孩子的滋味了。宜妃脸上紧绷的表情一松,情不自禁挂起笑容。
    惠妃笑盈盈地上来劝道:“小孩子淘气贪玩也是有的,德妹妹可别太生气。胤褆小的时候天天大太阳底下两三个时辰地练武,我心疼得掉眼泪都不敢劝,盖因他是老大,将来要为皇阿玛分忧的。”
    荣妃也在旁边跟着叹道:“三阿哥也是,还没桌子高的时候就开始写字写到半夜,七岁就读完四书了。我倒盼着他平庸些。就像十四这样就很好,活泼闹腾,才是小孩子该有的模样。”
    什么叫平庸些跟十四一样?绣瑜虽然早知她们说不出什么好话,还是心里一堵,转而又觉得好笑,这些人是认真要跟她比儿子的吗?
    就算减去一个胤祥,再让她们一半权重,3乘0.5也还是大于1啊!说到儿子数量和质量,没看到同样育有三子的宜妃都不敢开口怼她吗?
    “两位姐姐说得极是,我何尝不是这样想的?民间说母亲偏疼小儿子,是有些道理的。当初胤禛念书的时候我可半点没心软。如今有了十四,我却只盼着他平平安安承欢膝下就是了。”
    这话分明是在嘲讽她们只有一个儿子,惠荣二人捏着帕子的手瞬间握紧,勉强扯了扯嘴角挤出个笑容,转身绷着脸进了凝春堂。
    难得逞一次口舌之利的绣瑜大获全胜,随着众人进去给太后请安不提。
    此刻延爽楼里,深感两个弟弟丢人现眼的胤禛正拿着炭笔和三角尺,一边作图,一边给他们讲解:“这样,就把这块田地分为五个规则的部分,再分别计算其面积,最后相加即可。”
    “是这样吗?”胤祥听得仔细,另取了一张白卷开始画起来。
    那是一道计算不规则田地面积的应用题,那块大致是矩形又有凹陷和尖角的图案,对六岁的小阿哥来说还是太复杂了些。即使胤禛已经演示过一遍,胤祥还是不太确定,他每画一笔就偷偷抬头看哥哥一眼,谨慎小心的样子,活像一只正在偷吃坚果的小仓鼠。
    胤禛看得嘴角上扬,又扶了扶他歪着的肩膀:“坐直了,否则看久了伤眼。”
    胤祥腼腆一笑,又抿着嘴跟继续那图形作战。
    胤祚在旁边看得嘿嘿一笑,搭着胤禛的肩膀说:“老十三真乖,倒像你儿子似的。”
    “又在胡说。”胤禛随口反驳了一句,抬头却见十四垂头坐在炕桌边,小嘴翘得老高,一脸不高兴的样子。
    胤禛只当他挨了骂,面子过不去,抬手摸摸头毛,递了纸笔到他面前:“愣着做什么?你也画。”
    十四得到哥哥的安慰,却没动笔,先瘪瘪嘴委屈地说:“十二哥十三哥都写错了,为什么皇阿玛只骂我一个人?”
    若绣瑜在场,便知他这话只是向大人撒娇抱怨,其实质约等于“十四阿哥很生气,需要哥哥亲亲抱抱举高高才能开始写作业”。
    然而她不在,气氛顿时有些僵硬。胤祥知道十四没有恶意,还是有些不自在地停下笔,抓抓脑袋。
    胤祚一听这话就知道要糟。果然胤禛沉了脸色,忍怒劝道:“你跟旁人比做什么?有错就改才是要最紧的。”
    十四挨了骂,气势稍有低沉,还是不服气地小声嘀咕:“我只是抄错了而已......”
    错了还死不承认,还歪曲事实。胤禛终于忍不住勃然大怒:“为什么骂你?因为旁人好歹认认负责、用尽所学解了,就你那胡掐的一两行字,答案离题万里,能糊弄住皇阿玛?冥顽不灵,朽木难雕!额娘的脸都让你丢光了!”
    十四猛地抬头看他,眼睛里蒙上一层水雾:“你凭什么这么说我?”
    “凭什么?就凭你屡次三番顶撞兄长,屡教不改。落在皇阿玛眼里,额娘就得背上教子不严的罪名!”胤禛左右四顾,从炕角的针线篓子里抽了绣瑜平日里量衣裳的木尺,居高临下,冷冷地看他:“你跪下。”
    十四浑身一抖,终于露出一点惧色,眼珠子滴溜溜乱转,不知在盘算些什么。
    胤祚错身挡在他们俩中间,皱眉劝道:“四哥,算了吧。想想康熙二十七年的时候,我们......”小十四出生时,皇阿玛叫舍子保母,他和四哥当时都是万分庆幸甚至是欣喜若狂的。如今想来,全了对母亲的孝道,却有失为人兄长的慈和。
    胤祥也上来拉着他的袖子哀求:“四哥息怒。”又转头推推十四:“十四弟,你快给四哥赔个不是罢。”
    看到胤禛手上的竹尺,十四感觉上次被额娘打的地方又隐隐疼了起来,他下意识地把手藏到身后,脸上神色慌乱犹疑不定,最终还是死犟着没有开口求饶。
    胤禛更是气结:“额娘生他差点赔上性命,可你瞧瞧他这个样子!”他说着愈加忧心忡忡:“生在皇家哪有不受委屈的?现在不过是我和皇阿玛说他两句,将来......”
    将来,他们都是要冲着太子甚至是太子的儿子磕头下跪三呼万岁的。到那时候,谁跟你讲理去?
    胤祚挡在他面前的胳膊突然没了力气,只仍拽着胤禛的衣裳:“还是禀告额娘吧,否则皇阿玛知道了怪罪下来......”
    谁料十四突然抬头大喊:“不用拦着他,让他打死我好了。看他到时候怎么跟额娘交代!”
    热血上涌,胤禛仿佛听到自己脑子里那根名为理智的弦,啪的一声断掉了。
    伺候十四阿哥的小太监朱五空一路小跑着往凝春堂方向去,边跑边在心里念佛,老天保佑他快点把话传给德主子吧,四爷生了大气了,六爷都劝不得,自家主子那小身板,哪里经得住打?
    他急着赶路,却不料半途中脚下踢到根草绳,当即摔了个四脚朝天,一张大网从天而降,将他兜头罩了个严严实实。
    假山那头响起十阿哥的欢呼:“动了动了!九哥,绳子动了!”
    九阿哥十阿哥一人手上挥舞着一个带网兜的竹竿,远远地跑过来,身后一大群宫女嬷嬷跟着喊:“慢点主子。”
    走进了发现网住的是个人,兄弟俩都觉得扫兴急了。胤俄抱怨:“九哥,你这绳子设得太明显了,哪有那么傻的仙鹤会自己撞上来给你抓?”
    胤禟涨红了脸,仍是嘴硬:“我说有用就有用!连人都抓到了,仙鹤总没人机灵吧?”
    胤俄还想再辩,看上去两人能争上半个时辰。朱五空忙着送信,赶紧苦着脸求饶:“两位爷饶了奴才吧,奴才还有差事要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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