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毛没法把照片传给他们看,口水都说干了夫妇二人还是当他是骗子。幸亏金锦查人老底的时候派人到了当地,上门把证据一摆出来,夫妇二人这才信了,当下就气得要打电话给女儿。
    金锦派去的人费了老半天劲,才算让夫妇二人勉强同意暂时不找女儿一问究竟,先来x市一趟。
    他们连夜从千里之外赶来,跨越了大半个中国,舟车劳顿下,精干黑瘦又布满皱褶的脸上都是掩饰不住的疲惫憔悴,衣着寒酸老土,即便是x市条件再差的人家都不会穿这样的衣服了。
    金铮对二人稍作了打量,昨晚的资料显示,他们的年纪比他父母还要小上几岁,可是他们简直像比他的父母老了一个辈分。
    c市虽不至于吃不饱饭穿不暖衣,但对于x市而言说是穷乡僻壤一点也不为过,一个生长在那儿的女孩儿,也不是读书的料,高中就辍学到外面去打工了,原本几乎翻盘无望的人生却迎来了转机,凭着过人的姿色认识了一个英俊的有钱人,尽管这个有钱人有家有室,不可能给她婚姻,甚至未必待她有几分真心。
    这是她改变命运为数不多的机会,死抓着不放,也不是什么难理解的事。
    *
    “这位是我们少爷。”黄毛给夫妇二人介绍,完了又强调了一遍,“金少爷。”
    又是少爷,又是姓金的,再迟钝也能猜出来者是谁了。
    “金少爷。”做丈夫的跟着念了一遍,嗫嚅着嘴唇许久,才结结巴巴地说道,“是我们没把女儿教好……”
    “事情已经发生了也别说这些没用的了。”面对男人的歉意,金铮神色未变,语气也淡淡的,他不至于对这对贫穷卑微的夫妻摆脸色撒气,这是他的教养使然;但他也不会同情心泛滥随便施舍怜悯。他还是有一说一就事论事,哪怕这会让人难堪,“据我母亲说,我父亲已经两天没有回过家了,看来令嫒很讨他的喜欢。”
    夫妻二人攥紧了衣角,听到他如是说,更是悲恨交加。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这是一对明事理的夫妻,如果是贪得无厌之人,恐怕会把女儿当成摇钱树,那么这件怕是需要以一种很暴力的手段去解决,而且一定会让金甚勃然大怒。
    “我的母亲对此并不知情,我只希望以平和的方式把这件事摆平,不想让我母亲受到伤害。何况我家能有今天,是我父母一起打下的江山,实在没有道理分你们的女儿和外孙一杯羹。不过你们放心,该给的补偿我不会少给你们。”
    “不,金少爷,我们不是来要钱的,我们……我们……”我们了半天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话锋一转,却又为自己的女儿说起情来,“其实我们女儿以前不是这样的,她很善良的……”
    非常不标准的普通话,带着浓重的家乡口音,金铮听着费力,很专心才勉强懂了大概意思,他微笑着打断:“我知道。”
    可怜天下父母心,可他并不想听什么苦衷,天大的苦衷也不能抹掉那个女人破坏他家庭的事实。
    “我父亲明天开始会去国外出差几天,在那之前还是一样,你们先不要联系你们的女儿,免得打草惊蛇。今天你们先好好休息一下,如果有需要,我可以让人带你们在x市四处逛逛。”
    把一切都事无巨细地叮嘱了一遍,金铮才在夫妇二人的唯唯诺诺的道谢、道歉和道别声中离去。
    *
    晚上单独几个男生的群里照常吆喝一起开黑。
    吴勉表示要带个人。
    打游戏和兄弟们说“带个人”是很微妙的说法。
    如果是个技术旗鼓相当的汉子,一般会说“一起玩”;如果是个技术很烂的汉子那…是不可能的,这个队有一个陈伟业已经够让人糟心了;如果是个技术厉害的妹子,那一定是敲锣打鼓地先夸一波;如果说的是“带个人”,那就是技术不行的妹子,要兄弟们多多担待。
    江文韬以为是沈何启:和好得够快啊。
    吴勉:不是,是上次酒吧那个。
    金铮也以为是沈何启,听到吴勉否认,一边觉得松了口气一边又更烦躁,他在群里没吭声。
    江文韬和陈伟业几乎同时问出:那个胸很大的?
    吴勉:你们脑子里只有胸么?
    江文韬:不好意思,对她只有这个印象最深。
    吴勉懒得理他们,@金铮:阿铮人呢?
    金铮:我最多奉陪三把。
    结果金铮一把都坚持不下去。
    吴勉带来的妹子完全瞎打,还抢了他几个人头,最重要的他们开了语音,全程故作娇滴滴的声音吵得他头疼欲裂。
    他怒不可遏拿过手机在群里@吴勉:你早上也是为了她才找的我吧?要开房直接去,多大人了还拿玩游戏当幌子,浪费老子时间。
    没几秒钟,又补充一句:房费我出,赶紧滚。
    陈伟业:你怎么这么暴躁,多酥啊,想到是这样一个尤物,输我也认了。
    江文韬:就是,你想想她的大胸。
    金铮:不认,不想,我滚。
    说完把手机一扔,拔了电脑电源线直接强制关机退出游戏了。
    留下几个懵逼的队友。
    叫了他几声没回应,确认他真的下线了,江文韬心有余悸:“我去,这货什么情况,吃火/药了?”
    妹子娇滴滴的声音又来了:“是不是因为我打得不好把他气走了。”
    护花使者陈伟业忙安慰她:“别多想,他刚失恋心情不好。”
    很久没出声的吴勉也说话了:“我有点累,打完这局我先撤了,你们继续。”
    作者有话要说:  阿铮的“解决小叔”各位看得懂吗?
    爸爸的弟弟叫小叔,懂了吗?》哈哈。
    第26章
    意兴阑珊的一局,少了个人,又带了两个拖油瓶,照理来说是铁定要输的。结果对手一方状态也很差,明明全是精英号,但其中几个就是披着狼皮的羊,实际操作完全是两个档次,让人不禁怀疑他们是不是被小学生上号了。
    一局游戏跟过家家似地打完,赢了。
    神一样的队友,不如猪一样的对手。
    游戏界面上“victory”伴随着烟花的动画效果缓缓展开,吴勉扶额叹息:“伟业,对面那群人才是你命中注定的队友,他们终于找到你了。”
    此话得到江文韬的高度认可。
    游戏意料之外地赢了,连带着心情似乎也轻松了许多。人在懊丧的时候就很容易满足,生活随便给点小恩小惠,就足够凿开心房那厚重的壁垒,哪怕只是裂了一小条缝,可是阳光能透进来了,一有了阳光,便是万物复苏的开端。
    但是继续玩下去就实属浪费时间了,倒不如玩点成年人的游戏。
    吴勉小窗口妹子:“待会有安排?”
    “看情况。”
    “怎么个看法?”
    妹子很会撩:“如果你不约我,那我就没有安排。如果你约我,那就有了。”
    *
    跑了金铮,又跑了一对心怀鬼胎的男女,游戏里只剩江文韬和陈伟业,随便匹配了别的玩家开了新局,江文韬费了九牛二虎之力都没带动陈伟业飞起来,和其他几个陌生队友更是没有默契可言,基本是从头跪到尾,气得键盘都差点敲烂了。
    最后毫无悬念地输了。
    对着屏幕上大大的“defeat”,江文韬的脑海里不禁浮现出中学时代五人奋力厮杀的场景,本来都是记忆模糊的往事了,但最近不知道怎么的,他已经两次梦到那个消失了六年的人了。
    “要是将军在就好了。”
    “要是他还在,这么多年了我们肯定早就说服他面基了。”
    那年将军突然与他们断了联系之后,他们也渐渐从不甘心不放弃慢慢到了接受。但是队伍一直没有固定的新队友进来,基本上每次组队都是等系统随机分配个玩家凑齐人头。
    其实他们圈子里人不少。玩得最好的就那几个,狐朋狗友倒是遍满x市。x市就那么大,这么多年了各位公子哥大小姐们有的是各种场合拓宽社交,就算不能说全都认识,但多多少少至少彼此也都有些耳闻。
    里面玩killers的人比比皆是,要找个新队友不是什么难事。
    可是队里始终没有人提这回事。
    除了将军的技术和彼此的默契无人能超越,更是因为大家还在盼着万一哪一天人就回来了。
    两人伤春悲秋滔滔不绝地怀念了将军大半个小时,已经说了无数遍的过去又被拿出来孜孜不倦地回味了一遍,直到江文韬的女朋友催第三次江文韬去洗澡,话题才依依不舍地终结。
    沈何启哪里知道自己又成为了老队友们聊天的话题,并成功让两个大男人伤感了一把呢。她还在公司加班,眼见时间指向九点半,而她连口晚饭都还没吃上。
    她的耐心彻底告罄了。
    她在一家广告公司工作快两个月了,工作说好听点是个设计师,说难听点就是被甲方逼疯的设计狗。
    在社会里浸了不过两年,她念书那会要做人上人的雄心壮志就已经被磨没了,对事业的要求也只剩钱多事少离家近。到后来甚至连钱多这一项都可以一再降低标准了。
    这个工作勉强还算满足了她当一条社会咸鱼的梦想。
    唯一不满意的一点就是有个同事很讨厌。
    她的座位右边是过道没人,她和她对面的同事关系倒是还不错,只是办公桌太过宽广,隔着两张桌子,两人想上班的时候讲点悄悄话是绝对不可能的。
    她每天抬头不见低头见交流最多的就是她左边的李红了,李红就是她这份工作中唯一的败笔。
    沈何启一进公司的时候,前一个离职的人把工作交接给了李红,她来了之后又由李红交接给她,也许是因为这样,明明两个人等级是平起平坐的,但是李红愣是把自个当成了她的半个师傅,时不时隐隐约约有点颐指气使的意味。
    而且公司里的本地人不多,李红一听她是本地的,当下态度就有点阴阳怪气的。
    不过两人也算相安无事,沈何启本来也从来没指望过能在工作里碰上什么掏心掏肺的好友,只要面子上的和平过得去就够。
    直到有一天,她开车上班的时候在路上碰到了李红,李红是踩着共享单车上的班。当天天下着暴雨,沈何启不想打湿自己,直接把车停到了公司大楼收费50一天的地下停车场,办公室两人再遇到的时候,一个一根头发丝都没湿浑身清清爽爽,而另一个淋成了落汤鸡。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心理不平衡,总之后来李红对她态度总是话里有话,抓着一点可有可无的小问题找茬,张口闭口的“果然是有钱人”“富二代体验生活来的”云云。
    其实沈何启并非生在多大富大贵的人家,奔驰是e级,比上不足比下有余的车。家里只不过在吃穿用度上对她大方了些,没想到惹来了同事的嫉妒。
    战神沈何启怎么会任人宰割,明撕暗撕她都没在怕的,于是她每天都铆足了劲和人斗智斗勇,上个班愣是玩出了宫斗的感觉。
    而她今天的加班,就是李红一手造成的。
    一个已经离职的同事留下的工作出了点问题,其实也只不过是睁只眼闭只眼的事,连领导都说算了算了,因为连甲方都没说什么,而且工程相当浩大且繁琐。
    可是李红偏不,主动请缨,力求完美,且当日事当日毕。
    有人愿意接受烂摊子领导很满意,更不可能在这种时刻打击员工的工作积极性,把人夸了一通就把这事放权了。
    这个认(多)真(管)负(闲)责(事)的工作态度沈何启也打心眼里钦佩,但问题是李红能不能别拖上她一起啊?
    随着胃又一次饿得痉挛,沈何启当机立断关了工作页面然后把电脑也给关机了。
    这一系列举动李红可都看在眼里,当下就急了:“沈何启,你工作做完了?”
    沈何启已经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冷冰冰地回道:“我要回家。”
    “工作没做完你就回家?”
    听听这话这语气,真把自己当领导了?沈何启气得都乐了,想自己大概平时还是太客气了,不然为什么有人这么锲而不舍要膈应她?她缓缓站起身,露出一个天真的笑,神神秘秘凑近李红:“李红姐,这公司不会是你家开的吧?”
    李红被她问懵了:“当然不是呀,为什么这么问?”
    “哦没什么,我就是看潘总都没你这么上心,还以为你才是幕后老板呢。我都准备问你要加班费了。不是的话,那我先走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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