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外,面对父母她流下的那滴半真半假的眼泪,沈耀荣与何令珍都以为她接电话是被甩了,虽然有那么点心疼她,但是更多的是庆幸她逃离渣男的魔爪。
    她的出门警报危机顺利解除。
    但是奈何没人陪伴,虽是自由自在,然甚是形单影只,熬了几天,老鳖出差一回来,她就去老鳖家住了一晚。出门前还获得了沈耀荣的赞同:“找朋友聊聊,好事!天涯何处无芳草,那样的烂人不值得你难过。”
    她毫无自觉,不管人小夫妻久别胜新婚,管自己霸占了老鳖,把人饥渴难耐怨声载道的老公赶到了客房睡。
    *
    第二天,吴勉刷朋友圈看到老鳖晚上三点多发的动态:现在是凌晨三点,我醒来看到旁边这只神仙不睡觉在玩神庙逃亡……配图一片漆黑里只有手机屏幕的光亮着,沈何启坐靠在床头,微弱的光芒照亮了她的脸,她专注地盯着屏幕,一手拿着手机,另一手的食指正在屏幕上操控游戏中的人物。
    这是很多年前还在读书的时候流行的游戏,交往后他发现她手机上居然还保留着这个游戏,而且偶尔还会拿出来玩玩。当下流行的几个手游她也都在玩,并且玩得相当不错,他实在想不通她为什么还能吃得消这种过时的东西。
    照片老鳖是拿手机自带相机拍的,大晚上也没给她修图,实在算不上是一张多好看的照片,但是吴勉的心在看到这个身影的瞬间就彻底软了。
    我们和好,好吗?
    他把这条消息发给了她。
    沈何启正在和老鳖夫妇吃早午餐,看到消息扭头就把聊天截图放到了死党三人群里,并把手机直接横到了老鳖面前。
    老鳖正打算喂老公吃煎蛋,只扫了一眼,就坚定地说:“答应他。”操碎了心,把蛋喂进老公嘴里后又补充了一句提醒沈何启,“矜持点答应。”
    群里李姝杰也回了:答应他!反正你跟你姘头也没戏了,捞一个是一个。
    她和金铮的局势一片模糊,自个都不确定的事就没跟两个朋友多说什么。
    她给两个朋友看消息,也只不过是女生面对任何与爱情有关的男人时最平常的举动,并不是真的在寻求意见,只管自顾自回复吴勉:不好意思,身边已有新的人。祝你幸福。
    老鳖一看就疯了:“沈何启你是不是智障?又他妈作什么?什么新的人,你现在方圆五米之内有雄性生物吗?连个公蚊子都没有!”
    她老公弱弱地反驳:“怎么没有,我不就是吗?”
    老鳖一记眼刀飞过去,怒吼道:“我说的是能和她交/配的人!你能吗?!”
    老鳖的老公和沈何启瑟瑟发抖,同时摇头。
    *
    吴勉仔仔细细把沈何启这条消息看了三遍,每一个字都没落下,终于确定自己再次求和失败了。消化了好一会还是觉得心里又失落又后悔,就去找金铮。
    金铮还在睡,睡得迷迷糊糊地接了电话,压根没听清吴勉说了什么,通话一结束就又睡着了。
    没多久门铃大作,他这才隐隐约约想起来好像刚才吴勉给他打电话问他在不在家,哈欠连天地给吴勉开了门就又往回走了。
    吴勉眼尖瞥到他脖子上的红印子,警惕地站在门口不肯动了:“等等,你屋里不会还睡着个人呢吧?”
    “睡了个人我能让你进来吗?”
    吴勉放心地进了门,嘴里不依不饶没个正经:“谁知道呢?万一你想玩个大的。”
    玄关有镜子,金铮照了照,依然哈欠连天:“可能蚊子咬的抓破了。”
    吴勉跟上他回卧室的脚步,走过餐桌把路上顺路买的早饭放了上去,问道:“你这几天什么情况?”他觉得金铮这段日子以来反常得厉害,游戏没玩,微信群里也不冒泡,找他也是敷衍地回只言片语。
    “什么什么情况。”金铮头也不回。
    “你绝对不对劲。”
    金铮觉得此时此刻也许不失为一个开口的好时机。他这几天除了确实很忙,更是一直有心避开吴勉,就是担心自己忍不住把话说明了,想给吴勉一个缓冲期,结果人自己送上门来了。
    他第一个字刚刚到达喉咙口,吴勉已经长叹一声,“阿铮,我这把真栽了。”
    “……”先下手为强,古人诚不欺我。
    “我怀疑我真的看上她了,我以前从来不会这样。”
    从初二15岁初恋开始,到现在26岁,吴勉长相尚可,家境优越,身边从不缺女孩。谈过不少场恋爱,也有过几个心动的姑娘,但是随着时间过去总是很快便厌倦。
    “我以前一直想着,哪一天我能碰到我特别喜欢的姑娘我一定把她宠到天上。她不用太漂亮,我喜欢长得清纯的,白白净净的初恋脸就挺好,性格温柔点,腼腆点。还要有点肉感的,太瘦抱着硌得慌。沈何启明明一条都不符合……唉妈的,晚上陪我泡妞去,时间和新欢是唯二的解药,时间太慢,还是新欢药效快。”
    这次倒是比前次正常了,好歹去酒吧又和以前一样是去泡妞而不是喝酒自寻死路了。
    “还有我说你。”吴勉给自己想好解决问题的法子,又开始当金铮的心灵导师,“大老爷们把自己一个人关起来闷闷不乐的。至于吗?”
    金铮很佩服他丰富的想象力:“谁一个人关起来闷闷不乐了?”
    “你,”吴勉鄙夷地看着他,“你难道不知道自从见过舒怡维,你这几天就跟瘟鸡一样么?我以前怎么不知道你这么怂,是男人就去把人抢回来!”
    金铮气结:“……”我他妈的倒确实是很想抢人啊,希望你知道真相了还能这么大方。
    吴勉说干就干,当即就在群里吆喝晚上一起去酒吧。
    金铮的意见他根本就懒得管,反正人就在旁边,到时间了直接带上就行。
    陈伟业也爽快地答应了。
    但是叫到江文韬的时候,因为吴勉发的语音,江文韬又开的外放,被一旁的女朋友听了个正着,当即什么都没干的江文韬被目光杀死了千万遍。
    “你敢?”
    江文韬夹缝求生:“不去,我从来都不去,他问剩下那两个呢,以前也都是他们三个去的。”
    “一丘之貉!我就不信你出淤泥而不染!”
    “都是正经酒吧又不是去嫖……”
    “好啊江文韬,那你去啊,去你那个正经酒吧,去嫖我也不管你。”
    ……
    晚上三个人出现在酒吧门口,又是缺了一个江文韬,回想江文韬事后躲着女朋友给他们描述自己的悲惨遭遇,陈伟业只觉得连空气都是自由的,不禁感叹:“单身的好处此刻就体现出来了,我还要再单身五百年。”
    金铮凉凉开口:“你放心吧,你想再单身五万年老天也眼都不眨地答应你。”
    刚落座,陈伟业目光四处溜了一圈,就眼尖地瞥到一个熟悉的身影:“那是不是上次野营将……”
    这个“将”一出,不单是金铮送去凉凉的一眼,他自己也意识到自己说漏嘴了,忙噤声,改口道:“那是不是上次野营小沈带来的妹子?”
    李姝杰正在摇骰子。
    三人的视线都以她为中心,半径为一米搜寻沈何启,一米没搜到又扩大到两米。
    周围都找了一圈也没找到人,陈伟业看热闹不嫌事大,抓起桌子上一个骰子丢了过去轻轻砸到了李姝杰。
    李姝杰马上抬头四处找罪魁祸首,目光扫到他们这桌时,仅用了半秒钟就认出了他们,露齿一笑,跟朋友打了声招呼便起身走了过来。
    陈伟业拍拍身旁的座位示意她坐,笑眯眯地问道:“你还记不记得我们啊?”
    “不记得我能过来和你们坐吗?”李姝杰今天穿了一件墨绿色的高领无袖毛衣,整个身段被紧身的款式衬托得玲珑有致,为了玩游戏随意绑了把头发,发丝松松垮垮地垂了几缕在颊旁和耳后,显出几分慵懒与妩媚。
    她一坐下来,一阵幽香就飘了过来。
    陈伟业吸吸鼻子,心里冒出一句“酒不醉人人自醉”,美色当前倒还是没忘记初衷,和她套近乎道:“和谁一起的啊?”
    李姝杰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金铮:“别找了,加四不在。我和同事一起来的。”
    顿了顿,解锁手机找到与沈何启的聊天界面:“要我叫她来吗?”
    陈伟业忙回应:“叫来啊。”他早就想见见多了一层将军身份的沈何启了,要不是金铮三申五令要他保持距离,他早把人叫出来叙旧了。经过几天时间,他已经很顺利地接受了将军的形象从威猛强壮的汉子变身任性娇弱的女子。
    话刚出口,被金铮在桌子下踢了一脚。
    陈伟业想见故人的心已经超越了对金铮的崇拜,金铮的这一脚他假装没感觉到,继续对李姝杰重复:“叫来啊,人多才热闹。”
    李姝杰从善如流举起手机就对着对面略显沉默的两位拍了个照,闪光灯还开得老亮,拍完也不看效果,直接把照片发给了沈何启,外加一句“死过来。”
    沈何启秒回,而且回得很粗鲁:来个jb。
    李姝杰看到消息嘴里发出两声“啧”,一手托了腮,一手把手机举给陈伟业看,很无辜地望着他说:“这家伙的回复,作为一个淑女我没法给复述,由你代劳吧。”
    陈伟业看了一眼,将军的粗话都显得这么可爱。
    他镇静自若地给对面二位总结:“加四说不来。”
    李姝杰挑眉。
    陈伟业很严肃:“我作为一个淑男,我也说不出口。”
    “哦。”李姝杰点点头表示理解并赞同,然后低头给沈何启回了一句“又瞎矫情个jb”。
    默默旁观的陈伟业:“……”
    *
    李姝杰回到同事那一桌去了,陈伟业却没法冷静了,她身上的香味,她摇曳的耳环,她说自己是淑女的狡黠表情,她骂脏话一本正经的样子,连她十个手指上淡淡的粉色指甲油,都在脑海里挥之不去。
    看他眼睛时不时往李姝杰那一桌瞄,吴勉提醒他:“嘿,醒醒,醒醒,口水擦一擦。”
    “也不知道刚才谁说还要再单身五百年。”金铮也补刀。
    陈伟业也回想起酒吧门口自己那番豪言壮志,闭上眼睛忏悔:“求天看在我幼儿园才毕业二十年的份上,原谅我的童言无忌吧。”
    “你真是身体力行地为我们演示什么叫莫装逼装逼遭雷劈。”吴勉说道,“我这有她微信,我转发给你吧?”
    “我不要,我要自己去问她要,我要她心甘情愿加我。那个名片是为阿铮准备的。”陈伟业可没忘记当时李姝杰和金铮那一茬,说完装作不在意事实上却很忐忑地问金铮,“阿铮,你对她确实没想法对吧?那我可就追啦?”
    金铮看了一眼李姝杰,她大概是猜骰子输了,站起来豪迈地一杯酒就下了肚,抬手间短短的上衣下露出一截莹白的细腰。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这话没是真没错,沈何启的朋友,风格和她很搭。
    他想起前几天玩游戏的时候陈伟业形容吴勉那个大胸妹的用词,逗陈伟业:“有啊,用你的话来说这种叫尤物,尤物哪个男人能拒绝?”
    读高中的时候两人作为形影不离的好哥们,他见识过太多的妹子拜倒在了金铮的牛仔裤下,其中不乏他看上的妹子。虽然知道金铮只是在开玩笑,但是被绿怕了的陈伟业还是很警惕:“你别再看她了。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
    那一头,虽然不争馒头争口气说着不去,李姝杰发来的照片沈何启还是端详了一把,一边端详一边感叹美色。
    照片上的金铮是被突然袭击的迷茫表情,微启着唇,露着几颗洁白整齐的牙,强光下的皮肤好到女孩子都要羡慕不已。因为开了闪光灯的缘故他的眼睛里泛着红光,看不真切。
    即使是这样挑剔到爆的镜头,他也完美驾驭了,展示了自己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美男子气息。
    哪有什么一见钟情,不过都是见色起意。
    这话很对。
    她第一次见到金铮是在高中开学的新生军训,强度密集的训练后教官终于大发慈悲宣布集体休息,沈何启也随着大流抢树荫乘凉,和几个尚不太熟悉的同学挤坐在一棵不大的树下,几口清凉的水灌进喉咙,总算觉得自己捡了半条命回来。
    旁边有个班里三个男孩子因为捣乱被罚跑操场五圈,她半同情半幸灾乐祸地看热闹,几天的军训下来大家都晒得乌漆嘛黑的,十六七岁的男孩子那股阳光劲反而更甚,好不容易来的休息泡汤了也不沮丧,任青春随着滴落的汗水在跑道上肆意地挥洒。
    其中两个男生一直在打闹,最靠内的男生只顾在旁边跑着,并未多言。
    教练见他们罚跑了还有心思玩耍,怒吼一声:“还玩?给我跑快点,十分钟内跑不完就加倍!”
    随着这一声吼,包括最靠内的那位男生,三人都回头看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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